《传说的无限》:五轮馆的剑光
五轮馆的剑光
华夏首都北京——五轮馆。
冲田角一面色凝重的紧盯着眼前那名仅仅只是垂首站立的少年,无声的死寂却仿佛凝结的空气令人窒息。
作为江户时代大名鼎鼎的新选组一番队组长冲田总司的后裔,冲田角一一直以身为冲田姓氏为荣,并一直更加致力于修习先祖的剑道,而更令人欣喜的是他拥有惊人的剑道天赋,这也是他区区不过三十岁便成为享誉日本剑道名家的原因,更是在几年前被华夏官方请来五轮馆做日本剑道教习,随后以他极尽高明的剑道修为令华人震撼,声动亚洲。
而此刻这个当世绝顶的剑客的额头上已经隐隐的渗出了汗水,但紧握着剑的手却不敢稍有动作,甚至连眼眸都不敢眨一下,更别说是擦汗这种幅度极大的行为,眼前静立的少年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化作了一柄绝世的宝剑,即使尚未出鞘但那腾腾的剑气精魄早已经升腾其上了,冲田角一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凌厉无匹的剑气纵横交错,直将自己的身体在这无声的死寂中颤抖不已。
每一个剑客都是踩踏着前辈的累累血骨一步一步迈上的巅峰,冲田角一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以他现如今的显赫身份是完全可以拒绝这场战斗的,毕竟双方的声望差值相差太远了,简直就相当于阻隔着天地的距离,虽然对面的少年曾在两年前的神奈川杀人事件中传得沸沸扬扬,但说到底在武术界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名望,根本没有资格来挑战冲田角一,即使是这个少年实力真的很强,这是双方声望所带来的差别,而这种差别也是所有武林人士追求声誉的根本原因。
而冲田角一之所以应战的原因则在于少年在此之前一直在挑战自己的门徒,并且那些门徒无一例外的在失败后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年残酷的挑断了手筋,即使是在现在这般高科技的时代下治好这种伤势并不是很困难,但想要重新习武却成了一种奢望,更有可能连稍重一点的东西都不能提动,这对于一个武者,更是一名剑客而言不啻于比要了他们的生命来得更加残忍。
作为一名闻名于世的大剑豪,冲田角一门下门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冲田其实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手筋是否被挑断,因为其中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来学了些皮毛的饭票而已,即使是再多人他也是不在意的,但是最有可能继承他一身剑术的关门弟子也在那些被挑断手筋之人其中,这才是冲田愤怒的原因。
作为一名武道追求者,冲田如今已经五十有二了,可以直言不讳的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继续去追寻那渺茫无迹的武道巅峰,而他儿子的剑道天赋毫不客气的说简直是低下到无可言说的地步,从他六岁开始就被冲田角一教以最悉心严苛的训练,现在足足有十四年了才勉强达到免许的境界,而在日本剑道界自古以来都有“十年免许,十年皆传”的说法,大意是即便是普通人在十年的勤奋修炼也可以达到免许的境界,这其中虽然有些夸大的含义,但事实上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在日本历史上修炼最快的就是著名的大剑豪宫本武藏,十二年得免许皆传,即使是冲田角一自己也是十六年修得免许皆传,由此可见冲田角一儿子天赋之低,令他极为的失望。
一名真正的武者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名誉?权力?都不是,名誉与权力不过是武者追求过程中一点小小的调味品,他们真正追求的是无尽的巅峰,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遮人蔽眼的高山去眺望更加高深更加广阔的世界,当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就会去找寻一个不仅仅是有资格继承他们武学的传承者,更要有着代替他们更高更远高山的能力,而潘宫城做为冲田角一诸多门徒中脱颖而出的一位,他的剑道天赋相当之高,就是较于冲田角一也是更甚,不到十四年的免许皆传,就是纵观日本全历史也是极为突出的,现在这名传人被人挑断手筋,从此以后成为一名废人,这已经彻底的激起了冲田角一的怒火,他发誓将会用手中的剑给眼前的这个残忍狂妄的家伙还以颜色,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全部责任。
“柳生新阴流免许皆传弟子御雨流参上,请指教。”
“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弟子冲田角一。”
冲田角一的语气极为的冷淡,毕竟对方废掉了自己的传承者,能保持理智的跟对方执行礼仪互报家门已经是多赖于他高深的心境修养,若是其他人只怕一见面就是刀光剑影,双方互不相让的你来我往了。
御雨流眼眸深藏凝重,这是他所挑战的人中最为有名同时也是最能给予他压力的人,冲田角一精瘦的身躯紧绷着,皮肤上丝毫看不出有一丝属于老年人的褶皱,反倒仿佛像猎豹舔舐的皮毛在折射着一种柔和的油光,在略显暗色的肌肉下暗藏着惊人的爆发力,虽然冲田角一作为一个算得上是老年人已经度过了他人生最巅峰的时期,但很显然他的状态并没有下滑得很厉害,仍然拥有着作为一个闻名于世的大剑豪的资格。
御雨流身形微微一缩,右手稳静缓慢的从刀柄下面往上、由拇指和食指托住刀柄,左手拇指将刀锷向右斜前稍推,随时都会拔出那一抹仿佛能够划破天穹的光芒,给予敌手致命的一击。
紧绷着的身体在一瞬间犹如迅捷的潜蛇般弹起,带出一串串的残影直扑冲田角一,那燃烧着熊熊战意的双眸给人仿佛捕食的猎豹的感觉,在那种幻影般的速度和尖锐的爪牙下所有的猎物都只能在无形的恐惧下瑟瑟发抖,不能动弹。
冲田角一显然并不是猎物,毫不客气的说以冲田角一的实力,在整个世界能与他匹敌的或许有那么几人,但面对他时能以捕食者自居的绝对没有,他只是静静的站立不动,右手的剑甚至尚巍然不动的隐藏在以白纸为剑鞘的包就之中,这么简洁的姿势就让人感到面前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峻险峰,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绝不可撼动的磅礴气势。
但若是仔细观察,可见冲田角一握剑的手正在暗暗发力,其上青色的筋脉已经隐约可见,而且他的双眼瞳孔骤缩,看见御雨流那远超人类的速度,虽然面上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但内心深处却如暴怒的大海逐浪滔天。
五轮馆的剑光(二)
御雨流那在普通人脑海中只限于动漫中才出现的速度仿佛一道狂暴的龙卷风,裹挟着能摧毁一切的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尚还相隔三米有余的距离,他的大拇指已经缓缓地推出了鞘中的剑。
在冲田角一来不及思虑的短暂瞬间,一道银白的光芒犹如暴雨中的经天而过的雷电,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出现,但却仿佛欲撕破沉闷的黑暗,让人不能忽视,也不敢忽视。
“叮——”
在那种时刻都能感受到如芒背在侧的刺骨寒意,冲田角一甚至来不及反应,因为那柄过于长的剑仿佛凭空跨越了一米多的距离即将从他的咽喉处划过,对于这一剑绝不可否认若是中的,脆弱的脖颈将会在雪亮的刀锋下一分为二。
脑袋虽然跟不上反应,但是身体在多年来的修习下已经本能的做出了最为正确的的举动,右手毫不见迟疑推出了鞘中的剑,“嗤啦”一声,那普通的白纸在凌厉的刀锋下化为两只雪白的断翼纸蝴蝶缓缓的跌落在地。
“叮——”
剑与剑交击而发出的金属独特乐响,犹如不绝的潮水不断的拍击着宛若礁石般屹立不动的双耳,这声音并不大,也不刺耳,在冲田角一与御雨流一老一少两人听来就仿佛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绝妙乐音。
“叮——”
又是一声交响,冲田角一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高手,绝世的高手,这是冲田角一此刻对于面前少年的唯一感觉,他的居合道的修为更在自己之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两招,但足以让作为同样的绝世高手的冲田角一看出很多的东西了,不仅仅是他的居合道修为比自己高,而且他的居合斩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直接,更加的诡谲。
拔刀术,与古流剑术并称为日本实战剑术的双翼,缺一而不可,其核心思想便是“一击必杀”,利用瞬间高速的拔刀攻击对敌人造成出其不意的打击,而居合道是脱胎于拔刀术的一种更升华,更完善,更高效的拔刀术,居合道比拔刀术更加现实,也更加的实用,在古代众多的名流剑豪的各自的心得理论的删繁就简下规划了同样众多的居合流派,虽然每一个流派的居合核心仍然是“一击必杀”,但在创立流派的过程中每一个剑豪都不可避免的加入了自己的剑术风格,而那些风格虽然并不会与居合核心相违背,但却依然是对于居合斩的一种羁绊,而这样存在了羁绊的拔刀术显然是不纯粹的,这就像一幅精妙的墨宝上突兀多出的一滴墨点,虽然并不影响整幅画的完整性,但却实实在在的导致了整幅画的不完美,但这是日本居合道演变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正是由于这些羁绊,才形成了日本史上如同繁星的居合流派。
拔刀,横切,收刀,继续转为拔刀,如此循环,冲田角一与御雨流的居合斩动作的迅捷已经不仅仅只是限于动漫中的不切实际,若是有旁人观看,只怕只能看见两道虚幻得不似真实的银白色光芒在以极快的速度一次又一次的对碰,而每一次的对碰都会传开金属撞击的声响,仿佛都是摄人心魄的魔音。
“你这拔刀术与一般的居合斩颇为相异,俨然不是柳生制刚流拔刀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冲田角一对于眼前少年的拔刀术有了相当的兴趣,作为一名痴迷武道的武者,一些拥有着奇异的招式对于他拥有着极度的重大诱惑,很显然,御雨流异于常人的拔刀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就是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随和了一些。
御雨流刀锋流转,太刀犹如一只银色的蝴蝶在翩转飞翔,舞动着一抹绚丽却又足以致命的姿态,将冲田角一环绕在凛冽的刀锋之下。
日本自古以来刀道都极为僵直,一招一式之间都像是毫无关联的陌路,使用之时便有些许的僵硬,虽然高手因为长久的反复练习能够将这种僵硬时间缩短到很是短暂,但对于真正的绝顶高手来说这一无限短暂的僵硬却是相当致命的,在普通人的认知中江湖一直流传着高手过招一招决胜负的谣言,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一个高手他们都是处于各自武学领域的巅峰位置,他们对于武学的造诣之高已经达到了对于大多数武学都可以信手拈来的程度,在他们的眼中你刺出的一剑所有后式都能一目了然,仿佛经历过最为精密的仪器计算过一样,长久的武学精研仿佛就像是数学问题,当你见识多了积累广了很多时候都能够一眼看穿对手的招式套路,这也是武者口中的遍识。
自从唐朝时期,古称的瀛洲与华夏建立了正式的文化交流,并从华夏过渡了众多的文明结晶,而唐刀与剑道便是其中之二。
日本的剑道传承时间短暂,虽然历经了无数的聪慧高志之士耗尽毕生心血的发展与壮大,但仍然缺少了时间的沉淀来剔除那些细微隐秘但却足以致命的缺点,与华夏武学相比,日本的剑道更多的是一种杀敌的方法与工具,而这从人们对于两地武学的印象即可看出。
一谈到华夏的武功大多数人想到的都会是鲜衣怒马,仗义行侠,逍遥于江湖之上而行走于山水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洒脱自如。而当谈到日本剑道则是剑客对决,而结果一般都是若未生则便亡的残酷与冷淡。
日本武学源于华夏,却在历史前进的不可阻挡的大势下与之渐行渐远,甚至背道而驰,而造成两地武学差别如此之大的原因追根究底则是两地古人对于武学的不同看法,华夏将武学看作是逍遥山水行走于世的一种自保的方法,而日本则是将武学用于服务军队,把它变成了一种更实在更效率的杀人手段,所以日本的剑道实际上已经步入了一种极端的处境中,而极端的武学在历史的印证下证明了它的强大,同时也昭示了它的弱小,一如现在的日本剑道。
冲田角一他是一名高手,并且是当世的绝顶高手,当他走出弹丸的岛国开始他横扫世界的过程中,他的剑道已经不再受制于日本那自古流传的极端招式之中,华夏的古武剑、古埃及的花剑、西欧的双持十字剑等等各方古文明所遗留下来的剑道文化在这些年的钻研与遗憾的臆测中,去其糟泊所存留下来的精华在时间的无与伦比的沉淀下被岁月的烛火慢慢的熔铸成了一把钥匙,一把为他打开了日本剑道史上所有剑豪大剑豪都未曾有幸一睹的一剑,他的剑道已经挣脱了冲田总司的樊笼,也挣脱了日本剑道的束缚,犹如雌伏许久的渊龙,一旦腾飞便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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