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没落计划》——一笑天地

第1章 被诅咒的男孩

管教所里的自由活动时间，总是爱德华·墨菲最爱的时光。

没有矫正官随时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保持安静”的命令，没有突袭检查，只有荷尔蒙尽情的释放——当然如果过度释放荷尔蒙的话，也会制造一些受到惩罚的事件，比如把自大臭屁的家伙的脸按在地面上摩擦……

管教所没有专门设计足球场，所以喜爱踢球的男孩们就选择在操场上的一角开辟出街球专场。

爱德华还有三天就要满18岁了，在管教所属于年纪最大的一波，在离开管教所或者成年后被转去成年监狱之前，这些年长的家伙在这个小社会中都会被尊称为“老板”——没错，就是黑手党称老大为“Capo”的那个词。

这些“老板”之间很少有和睦的关系，总是彼此激烈竞争。

由于打架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所以他们转向比拼谁在低年龄的少年犯中拉的小弟多，比谁的比赛中的取胜更多——热血街球赛，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合法”的战场之一，球赛两边队伍由两个老大带着一群小弟进行“群殴”。

爱德华185cm的个头，75kg的体重，虽然并不具有大块头的力量感，但是筋肉结实，棱角分明，拥有长期进行格斗训练的身材。

因为爱德华有爱尔兰人的血统，一头火红的头发和锐利的目光，让他看上去显得非常有威慑力。

并且这火焰颜色的头发，也成为了他们帮派的标志性识别物。所以他们队的小弟在比赛之时，都会在脑袋上绑上红色头巾。

“快看！他们把红色内裤戴头上cosplay兰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老板”史蒂夫站在球场上笑得抽搐了起来。

一帮小弟并不知道兰博是谁，但是总归知道内裤是啥，跟着嘻嘻哈哈笑开了。

一时间，让站姿威风的“爱尔兰帮”有点尴尬……

史蒂夫·克里是个新来没多久青少年犯，因为连抢十二家便利店，外加还撞坏了两辆警车，所以被丢了进来。

史蒂夫的“敢死帮”是这一年来崛起最快的帮派，其人员数目很快就赶上了爱德华的“爱尔兰帮”，今天的球赛就是一次挑战爱德华地位的决斗。

就在“爱尔兰帮”的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他们的老大慢慢悠悠把手抱在了后脑上，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史蒂夫。

“cos兰博也总好过你丫光着屁股下巴出来耍威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了回击“敢死帮”的嘲讽，“爱尔兰帮”的小弟们用尽全身力气大笑起来。

史蒂夫一愣，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像超级英雄一样的分叉下巴……

“操你妈的！！今天我不用球射烂你那张娘娘腔的脸！”

“哦，那么我……”

一阵微风吹过，爱德华正要回话，突然脸色变了。

就在史蒂夫不知道他准备干嘛的时候，爱德华“呕”地一下，把中午吃的午饭都吐了出来。

“你丫的体臭太重了……就像垃圾场的酸臭……呕！！！”

爱德华的小弟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爱德华弱弱地摆着手，道：“我也是太高估这货的开化程度了，没带鼻塞是我的错……你们先和这类人猿打，我、我、呕！！”

对浓烈的臭味异常敏感爱德华，总是会在闻到后，引发强烈的反胃。

因为场地被爱德华给吐脏了，所以一帮人不得不换到操场的另一个角落。爱德华虚弱地坐在一边，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解臭味过敏症，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弟们和“敢死帮”比赛……

操场的铁丝网之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的金色头发用发油梳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就像保险推销员一样，但是他的双手并没有提任何公文包，而是垂在两旁。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连微风也没能吹动一丝头发，就像雕塑一样诡异。

一副绿色边框的变色眼镜之下，细长的双眼，眸子里射出冷冷的光线，盯着操场一角正在进行的街球比赛。

“啊啊啊！又被进球了！！”

个子矮小的14岁戴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道。

没有老大的队伍，在赛场上就像一盘散沙啊！

之所谓“合法”的战场，就是除了明显的揍人动作以外，任何带球的暴力肢体接触都是被允许的。

史蒂夫利用自己壮实的身体，直接撞飞“爱尔兰帮”的小崽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进球。

已经连续受伤下场了六个人了，现在在场上的五个人，也是个个担惊受怕，根本无法阻止“敢死帮”的进攻。

“八比零！！”

史蒂夫脱掉上衣，露出硕壮的胸肌，像个大猩猩一样捶打着胸脯嚎叫道。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一场泰勒中心最强帮派挑战赛的结局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老板！快点起来啊！我们已经不行了！！”

戴维在场上对着爱德华喊道。

爱德华比了个加油的姿势，道：“你们是最棒的！但是他太臭了……呕！”

爱德华胃中的东西都吐光了，这时也只能干呕。

“啊啊！被九比零了！！”

戴维抓扯着自己的天然卷的黑头发，心中绝望不已——今后铁定要在“敢死帮”面前低着头走了，说不定还要随时向他们“上税”……

史蒂夫对着爱德华大喊：“我看你只配舔本大爷的鞋底！毫无实力的花瓶！老子才是泰勒中心最强的男人！”

“求你别往我这边走，类人猿！”

爱德华作出捏住鼻子的动作。

史蒂夫一边大笑一边甩着膀子靠近爱德华这边。

“瞧你那副软蛋娘们相！老子就知道你是徒有虚名！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的本事也只敢用来对付自己的老妈了吧？”

爱德华的脸埋在了阴影中。

戴维急忙跑上前去，唤道：“别往下说了！”

史蒂夫根本不理会戴维，反而靠得更近，居高临下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对爱德华说道：“你，这，个，Mother，killer！”

“完了。”

戴维无力地说道。

听到戴维这么说，史蒂夫回过身，洋洋得意地笑道：“哈哈哈！没错，你们‘爱尔兰帮’确实完了！”

“不不不”戴维摇着头，“是你完蛋了。”

史蒂夫眼前一花，从戴维脚下踢出去的足球从他身边擦过。

“嗯？”

他急忙回头看去。

爱德华已经站起身来，足球就踩在他的脚下。

“换！人！”

爱德华大声吼道。

“老板——！！”

“爱尔兰帮”的小弟们欢呼起来。

面对这样的气势，史蒂夫不禁额头冒汗。

“哈……”

壮胆的笑声还没发出，史蒂夫就被爱德华无比迅捷的高踢腿给直接踢飞倒地。

“犯规！攻击球员！”

“敢死帮”的小弟喊道。

戴维笑道：“只要脚上带球，就不算犯规，这里可是泰勒中心的街球比赛啊！”

所有人定睛一看，爱德华利用左脚的小腿胫骨和上脚背形成夹角，紧紧地夹住足球。刚刚那一记攻击，就是在左脚夹着足球的情况下踢出去的。

爱德华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他利用左脚回旋的惯性，两脚交替点地，旋转着身子冲向“敢死帮”的球门。

“这就是我们老板称雄的绝技！不怕死的就上来抢球吧！”

戴维兴奋地解说道。

三个“敢死帮”的小弟想利用人多的优势夹击爱德华，试图绊倒他抢球。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总是没办法将夹在爱德华左腿的球给抢下来，球和他的腿仿佛长在了一起。

几记踹向面庞的高踢腿假动作，就将“敢死帮”的小弟们给吓倒在地。

爱德华已经来到了敌方球门前。

守门员看看倒在地上的老大，又看看这个红发“老板”，心中犹豫自己该不该迎战。

爱德华再次用左腿往中位踢了出去，守门员抱着肚子应声大叫起来。

全场哄然大笑。

守门员觉得有点奇怪，他睁开眼睛，看见爱德华的左脚夹着球，停在了自己小腹前两厘米处。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被踢中。

然后两腿一软，跪了下去，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开。

爱德华夹着球，不停伸脚收脚，让球在球门内外来回移动，口里念着：“一、二、三、四……”

直数到十，才停止。

全场欢呼，“敢死帮”不敢再战。

比赛结束，十比九，“爱尔兰帮”获胜。

爱德华带着球，走到倒在地上的史蒂夫跟前，将球轻轻颠起来，然后猛地抬脚将球垂直地射了出去

“告诉你一件事……”爱德华迈过史蒂夫的身子，微微回头道，“我非常爱我的妈妈……杀死她的，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爱德华转头的瞬间，只有戴维注意到了爱德华脸上流下的泪痕。

……

一起母亲被炸死的悲剧。

凶手是自己的儿子……

一开始，戴维也和大家一样，根本不相信爱德华推脱责任的说辞。

就和所有被关进来的人一样，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因为有罪才被抓的，都是运气不好。

直到有一天，他意外得知了爱德华口中有关“来自地狱诅咒”的秘密。

那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深夜。戴维因为违反纪律，被罚到操场上捡垃圾。

来到操场后，他注意到在操场的阴影中，跪着一个人，他似乎正在用拳头打着他面前的石凳。

当时的戴维还很庆幸自己不是唯一被罚的人，就在他想要跑上去打招呼的时候，他听见了奇异的“嘎嘎”声，就像什么东西要从极其狭窄的缝隙中挣破而出的声音。

他注意到那个声音来自跪着的那个人的方向。因为太过于奇怪，戴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突然，“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男人面前发生了爆炸。

冷不防的爆炸声，吓得戴维失声惊叫起来。

接着他听见无数多的碎石击打在地面的声音。

戴维突然想起来，这是刚刚那个人在击打的石凳爆炸了！！

石凳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是因为那个人的击打吗？

人的击打怎么会引起爆炸？！

无数疑问一瞬间涌上戴维的脑袋里，让他陷入了混乱。

那个人显然是听到了戴维的惊呼声，他起身朝着戴维走了过来。

那人的面目从从阴影中显出了形，是爱德华·墨菲！

那个杀死自己母亲的人！

戴维觉得自己似乎闯见了什么不好的秘密，甚至心中涌上一个念头——这个杀死母亲的坏蛋是不是也要来杀死我封口！？

戴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红头发的男孩慢慢走向自己，在他的左手拍在自己肩膀上时，戴维对着上帝起誓，自己离屎尿齐崩只有一毫米之遥。

出乎戴维的意料，爱德华脸上露出了笑容。

戴维能看出来，爱德华红肿的双眼是刚刚哭过，脸上的笑容也非常勉强而难看。

“要不要跟我混？”

这个可怕的杀人犯，到底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友好？

而且为什么他的眼睛中，为什么流露出了悲伤？

这眼神，就像自己的母亲探望自己的时候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一样……

戴维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戴维至今难忘，转变了他对爱德华一切的观念。

“休息下吧，今天的操场，你‘老板’我全包了！”

“可是……”

“老板的话你敢不听吗？”

“不是……”

戴维就抱着手，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老大打扫整个操场。

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捉摸也不可理喻的男人啊！

当时的戴维就这么想着。

也许……我们所有人真的误解他了？

刚才那个诡异的突然爆炸……爆炸……母亲被儿子炸死……来自地狱的诅咒……

所有线索，都于那个时候，在戴维的脑中汇聚成为一点。

事后，当戴维试图询问有关那晚奇异的爆炸现象的时候，爱德华却矢口否认，说戴维是漫画看多了。

但是戴维后来了解过，爱德华因为损坏操场公物又被处罚了。

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爱德华背负着怎样的秘密，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戴维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大也绝不是人们眼中那个会对自己母亲下毒手的恶魔！

第2章 绿色的男人

所幸这里的洗手间全部被青少年犯们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没什么臭味。不然爱德华宁可便秘，也不会到屎坑里上厕所。

爱德华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恍惚之间，那个十三岁的惊恐少年的表情出现在镜子中。

“不是我！不是我！！”的尖利的叫喊声，回荡在空阔的法庭中。

法官那高得顶天的座位、陪审团有着招风耳的代表、公共辩护律师慵懒无聊的表情、宣判罪行时法槌震耳欲聋的敲击声……

爱德华紧紧闭上眼睛，猛力摇头，要把这些景象甩出脑袋。

“一级谋杀。”

“终身监禁。”

“不得假释。”

判语的片段不断回响在耳边。

家里墙上挂着的那幅梵高的向日葵，上面凋落的花瓣在阴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被炸碎的尸体一般的质感……

爱德华的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断喷洒而出的自来水似乎不足以冷却他内心的狂躁，他可以感觉到即将从双手中喷薄而出的炽烈能量。

“纪念日效应，事件的纪念日前后时期，会不自觉地唤醒创伤记忆。纪念日效应，事件的纪念日……”

爱德华嘴唇蠕动，不断重复叨念着一句话。

这句话是艾米丽小姐管教所的心理医生告诉自己的。

还有三天就到了9月24日。

这一天，不仅是自己的生日，同时也是自己许下渴望妈妈得到医治的愿望后，妈妈死亡的忌日。

两个日子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就像一个无法涂抹掉的咒印一样，永远提醒着他的罪恶……

突然“砰”地一声炸响，鲜血连同碎肉被炸地四处飞溅，爱德华下意识地大叫起来，惊恐万状地回过头。

只见一个一头卷发的小个子男孩站在眼前。

“老、老板？你没事吧？”

缓了好一会，爱德华才从幻境中回过神来。发现刚刚的声响不过是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

“没事。”

爱德华摇摇头回答道，然后俯身捧水泼在脸上。

“那个狗日的史蒂夫，张嘴瞎喷，老板你不要往心里去。”

“嗯……有什么事吗？”

爱德华撩起衣服擦了擦脸。

“那个，刚刚矫正官在铁网外叫住我，让我来告诉你，你有访客来了。真是奇怪！这会儿又不是探访时间，莫非是来访的人大有来头？”

“不见。”

“万一是青少年权利委员会要来介入，就可以让老板翻案重审啊！”

“我不需要外面的人探访或者帮助。”

“老板你不想要重获自由吗？”

“现在就挺好的啊。”

“可是……老板你还有三天就要走了。”

“你要乐意的话，我在隔壁的奥提斯·班图姆惩教中心等你一起来玩啊，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才不要去那种危险的成年监狱啊！”

爱德华用手搭在戴维的肩膀上，一起走出厕所。

出来后，爱德华根本没有向矫正官站着的位置瞧去，而是径直走向自己那帮正在欢呼胜利的小弟们。

爱德华之所以可以装傻不看矫正官，是因为在自由活动的时间段，若非暴力冲突等特殊情况，矫正官都不会介入到这些暴力十足的青少年中间。矫正官若要私底下找谁，一般只能通过站在外面叫人传话的方式。

自由活动活动可是法定时间啊！

不过戴维出来时，还是胆怯地看向了矫正官。矫正官被爱德华无视后的怒颜，让戴维心中打了个突。

“啊对了！”

戴维一拍脑门，道，“我这笨脑袋怎么忘记了！”

戴维这小子有经常性忘事情的缺点，据脑神经医生说是小时候脑子什么地方受伤造成的，具体是啥他也听不懂，但是这个忘性正是他被关进来的原因。

两年前，他在商场里偷了几块手表，然后没过多久就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两个小时后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商场乱逛，结果被保安队抓个正着……

这时，和怒视自己的矫正官两眼相对后，他才终于想起刚刚矫正官说的话，他连忙给爱德华说：“老板，对不起刚刚我忘记说了，矫正官让我告诉你，那个访客要向你通知你弟弟的事情。”

爱德华停下了脚步。

“我弟弟？”

戴维点点头，道：“我都不知道老板还有个弟弟呢。”

“……”

爱德华回头向矫正官望去。

戴维发现爱德华的表情有些奇怪，心里有些担心。

爱德华在原地沉默片刻后，转身走向操场出口。

……

一路上，矫正官都没有说什么，对爱德华故意无视的举动也没有追究。

一向不可一世的他，今天却出奇地沉默，就像一只被驯得服服帖帖的猎狗。直到开门之时，才小声说了一句：“进去。”

爱德华进去后，他听到了身后门反锁上的声音。

探访室的灯有些昏暗。他看到一个金发男人，身穿绿色西装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正在用一块镶金边的绿色手帕擦拭着他的绿框眼镜。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浮夸的金、绿相间的领带，第一眼看上去就像金环蛇一样让人感到不适。一对白色的袖子上，有一对非常华丽的金色猎豹袖扣，充满了动感。

“请坐，墨菲先生。”

男人的声音异常冷漠，在敬语之下，感受不到任何情感。

这货和那帮青少年权利委员会的家伙动不动就很激动的性格简直南辕北辙。

爱德华拖开椅子，以懒散的姿势，向后斜靠坐了下去。

“你知道你这个姿势让腰椎悬空受力，你腰椎会坏掉。”

“哦？是吗？”

爱德华的身子更缩下去，几乎到了半躺的状态，翘起左腿一晃一晃的。

男人对他挑衅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反应，将眼镜戴上后，伸手出来，道：“我叫弗雷德里克·泰罗，特别调查员，隶属于FBI特殊行为调查科。”

“我以为你来找我卖保险呢！”

爱德华脸上笑嘻嘻地回手握过去，但心下嘀咕，FBI怎么会找到自己头上了？

“我一直都很想看一看FBI探员的证件，可以出示一下吗？”

“作为特殊部门，我们不使用那一套行政系统。”

爱德华前倾，故作正经地小声说：“其实我是CIA的卧底，只不过目前身份资料无法出示。”

弗雷德里克一双细长的眼睛中，看不到一丝愤怒的情绪。

爱德华顿时觉得这个人无聊透了，耸耸肩向后靠去。

弗雷德里克没有理会爱德华，说道:“三天后，也就是你满十八岁的那一天，你会被转移到纽约里克斯岛监狱拥有最高戒备的奥提斯·班图姆惩教中心。在此之前，我们希望招募你执行一个任务。”

“哦哦，特定选择被终身监禁的囚犯去做，就算死了也无伤大雅对吗？”

“这是我们考量的有利条件之一。”

爱德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话直说到这个地步。

“之二呢？”

“你拥有奇异空间的使用能力。”

“啥？奇异空间？这又是什么物理学的前沿术语啊？老兄，拜托说英语啊，”

“就是你用来杀死你母亲的那个能力。”

“……”

爱德华原本翘着二郎腿不断晃动的脚，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也即是你在法庭上所说‘那个来自地狱的诅咒’。”

“这个诅咒到底是什么？！”

爱德华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吼了出来。

五年以来，自己一直企图寻找答案，但是无论在交管所的图书馆怎样翻找，总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解释过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在这五年中，除了拼命克制住自己体内涌出来的力量以外，自己对这个未知力量的憎恨与日俱增，妈妈毫无来由地惨遭杀害，也让他感到极其愤怒。

弗雷德里克回答道:“奇异空间是一个充满了高密度能量的高维度宇宙空间。拥有使用能力的人类，可以操纵的只是整个奇异空间中的一小部分能量，通过在现实世界中打开一个异次元裂隙，进行特定形式的能量的输出。”

“什么叫异次元裂隙？什么叫特定形式的能量输出啊？你在说些什么啊！？那些宇宙力量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它为什么要杀害她！？”

“奇异空间和你母亲并没有关系，是这个能力主动找上了你。你在那段时期内，爆发了极其强烈的欲望。当这个力量选择你的时候，‘杀人献祭’是必要的条件。用这份能力杀人，那死人的性命就代替了你的性命，从此以后你就可以任意使用这份能力；如果拒绝杀人，那你的性命就将在24小时之内被夺去。”

“你他妈是在说，我杀了我妈妈就是为了自己保命吗？！”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个逻辑。”

爱德华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猛地揪住弗雷德里克那高级衬衫领子的冲动。

这个男人的冷漠，让他感到异常愤怒。

他那平静的解说，就好像说妈妈的死，只是一场科学实验的理所当然的结果一样。

“我只不过想要医治我妈妈！”爱德华吼了出来，“我、我怎么可能想要杀死她！？不可能！”

“就是你的愿望害死了她。这是你永远没办法逃避的责任。你的愿望，引来了这个诅咒的力量，那个时候你忽略了在耳边的低语，并没有将‘杀人献祭’之事听进去，你母亲被杀死，是你的全责。”

“你他妈的闭嘴！！”

爱德华举起拳头，又硬生生地放下，然后转身猛地一脚将椅子踹飞在墙上。

“你背负着负罪感，所以一直克制体内的能力，拒绝使用在任何人的身上吗？”

是我害死了妈妈？

是我害死了妈妈吗？！

爱德华红着眼睛，被手揪住的头发乱七八糟，就像一头野兽，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理智就快要崩溃掉。

“你他妈在说谎！”

爱德华咆哮道。

“爆发出来吧。你可以成为这份力量的主人，你已经完成了献祭，你的任务将会需要它。”

“去你妈的任务！你想让我再次用这个力量杀人！？不可能！！除非把我杀了！”

“执行完任务，你就可以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