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封月》免费试读_故事的老黄鸭

时间:2019-05-01 02:24:2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故事的老黄鸭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镖师

乌云滚滚,自西方低垂的天边压来,林间幽蔽的小路上,马蹄声疾踏而去,扬起一帘帘尘幕。五骑黑衣骑士扬鞭纵马,穿行在林间斑驳的树影中。细密的汗水从骏马身上渗出,和着飞扬尘土洒落在道旁丛生的木石上,似是暴雨先行。

百丈高空之上,雄鹰锐眼俯瞰着身下平原,矫健的身影于云层中穿梭,追逐白云间隙中射出的正午阳光,又像是在躲避西方汹汹袭来的黑云。一匹干瘦如驴子般的老黄马拉着破旧的货车蹒跚行在官道上,车上仅装载着一口老红木漆箱子和一杆颤颤巍巍的大旗,一路无风,旗帜只好蔫在杆上。

马车后跟着八、九个步履散乱、衣着邋遢的趟子手,他们腰间佩戴着江湖中最常见的短柄腰刀,几乎每个人都步子涣散、双目无神,行动迟缓如鞘中斑布锈迹的长刀。

太阳不时被云层遮挡,光影缓缓在众人头顶游弋,空气浓稠似欲凝结,道旁平原里的青麦庄严挺立,仿佛一面亟待敲打的绿鼓。

无风的天气让一众镖师心烦难耐,只盼乌云快些追上,为自己带来甘甜的雨露。不一时,镖队在一片杨柳林里停下歇息,这片林子栽在自浍水分流经过的小河旁,林中一处小凉亭供行人遮阳避雨,傍边一座小木桥通往河对岸。

众镖师纷纷于柳树荫前解刀坐下,从身上取出羊皮水袋来饮水止渴。领队赵镖头率先走进凉亭中端坐着,将跟随自己闯荡江湖的那口朴刀立在一旁,早已有人去为他到河边取水,这时正将水壶顺熟地递到他身前。赵镖头微微颔首,接过水壶豪饮了一口,望向西方黑云密布的天边皱眉思索着。这支镖队三天前自睢阳启程,至今还未遇到什么麻烦。

楚飞没有解刀,他的武器背在自己背上,仿佛一直沉睡于那古朴的鲨皮刀鞘之中,蓝黑色鞘身透着一股森然气象,最上方露出裹缠麻布的握柄。这是个面目清朗、身材匀称的年轻人,虽看上去略显老成持重,但其实还未满二十周岁。他身上最夺人心舍的是那一双眸子——灵动时明亮如星辰,沉静时深邃如大海。他站在林荫下喝了口水,似乎觉察了些动静,遂望向敞开胸怀躺在一棵柳树根上打盹乘凉的黑瘦汉子余老大。

余老大是这群趟子手中最为机警、耳目也最聪明的一个,只见他双眼突然圆睁,一个侧身翻在地上,将生长着白毛的右耳贴在地面上仔细谛听。不一会儿,地上的余老大一个挺身跳将起来,也不及掸去自己身上的尘土,急急奔向凉亭中的赵镖头。

“镖头,咱身后有马队赶来,好像是从西边那片林子里过来的!”余老大一手扶着凉亭一边焦急说道。

“马队?多少人,离咱们多远?”赵镖头知道这老余耳朵上有本领,所以问得直接干脆。

“马蹄子太紧,俺听不大清,少说也有五个罢,离咱们还有一炷香的路程!”

赵镖头怒道:“不过五个人,把你吓成这个熊样儿!若是五十个响马一起砍将过来,你他妈的不是要尿裤子?”他一生最为得意的成就便是五年前,在西川与盛威镖局金牌总镖头上官青一起击退了五十骑响马,并换来了系在自己腰间那块黑铁腰牌,是以平日里总要找机会吹嘘此事。

“响马打秋风,不会只派五个人,他们兴许只是赶急路避雨来的。”先前给赵镖头递水的那名镖师说道。

“嗯……去吩咐手下弟兄,教他们皮子收紧点儿,前边就是徐州府地界,可别在这里出什么岔子,这几个人倘若真是不怀好意,就干他娘的!”赵镖头是个粗豪的汉子,向来不惧与绿林中的恶徒纠缠。

楚飞此时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乘凉,眯眼抬头望着盘旋在白云碧落间的苍鹰。滚滚黑云已抵至西方不远处,压在平原间青绿如蓝的麦田上,令一垄垄麦子俯首躬身,只见远方麦子一浪接过一浪,夹着宽阔官道拍打向众人歇息的杨柳林中。麦浪带来了久违的凉风,太阳也躲入云层中不再露面。惬意的凉风拂过,众人敞露在外的皮肤不禁一紧,随悠扬风中的柳枝畅快呻吟着。

只听得一声悠长凄厉的鹰鸣,那苍鹰终就消失于东方天际,楚飞视线转向林间那匹嶙峋瘦马和它身后的货物,心道如此寒碜的镖银应该不会被有出息的响马盯上。风声渐紧,插在马车上的大旗招展开来,旗上一个蓝底黑字、隶书绣成的“盛”字于风中猎猎作响。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风中传来,众镖师早有准备,将刀连鞘一起立在身前,于林中警惕地望着官道方向。楚飞依旧蹲坐在石上,手中亦无兵刃,他背上刀鞘与其中武器似已融为一体,不属于刀鞘以外的世界。

楚飞看到五位蒙面骑士,皆身着黑衣,自平原中的官道向柳林里奔驰而来,浓密的黑云也不知何时压在众人头顶,云层中隐隐传来低沉的雷鸣,仿佛是这五人派来先行的使者。五骑奔到林前,便即下马,那赵镖头早已出了凉亭,向这五人打了一揖,语气却不失严厉的说道——

“诸位朋友远道而来,不知可是来此林中避雨?”

他看这五人蒙住面目,心知不是磊落之人,不与他们多作客套。那些蒙面客并不答话,只是立在马前,劲风将他们所着黑衣吹得紧贴身体,身后的五匹高头大马均是喘息流汗不止,不住地从鼻孔中喘出粗气。为首的那名高大黑衣人向林中的一众镖师缓缓扫过一眼,便即从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粗哑的号令,“动手,拿货!”

话音刚落,五名黑衣人便身形齐动,各持兵刃向这群惊惶的趟子手攻去。只见那为首当先的高大黑衣人手执长剑,仅一步间便已刺入马车前一名镖师的喉中,殷红的鲜血瞬间飙出,喷洒在那面于风中满开的“盛”字旗上。空中一条青靛长蛇闪过,远方随即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轰雷,暴雨如箭般直射向颤抖的平原。

赵镖头蓦然想起多年前击退响马的那个夜晚,镖头上官青拉出与这面旗帜一模一样、洒满鲜血的大旗,笑着对众人说道,这盛字旗取的乃是“旗开得胜(盛)”的寓意,数十年来护佑着盛威镖局。

这一刹那的回忆似乎并未使现实中的时光流逝,赵镖头高喝一声,提着朴刀向那黑衣人砍去,但未及奔出两步,一簇黑光便从他敞开的胸门前直穿而入,穿过后心钉到他身后一株摇曳在疾风骤雨中的柳树干上。震惊纠缠着狂怒的表情在赵老大脸上扭曲着,他圆瞪的双眼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两名黑衣人几乎同时将自己的两位同伴斩翻在地……

忽地又是一阵电光闪烁,较之先前那道更为明亮灼目,照亮了空中亿万束飞驰疾下的雨箭,以及一个冲入刀光剑影中的身形。

第二章 断手

黑衣杀手们连毙四人,只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余众镖师无不惊惧骇然以极,一时竟连拔刀的勇气都无处寻找。五名蒙面客出手均精准狠辣,杀人只在一招之间,血肉不断在雨中翻飞。这其中只一名手持吴钩的杀手未能得逞,而他攻杀的人正是蹲坐石上的少年楚飞!

只见杀手执钩疾攻面前少年双目,中途却一个变招转而挥向他的右胁,因他算准这少年若要从背后拔刀相挡这一钩,势必将暴露右侧空门,他居高临下发起此一凌厉攻势,料定这少年在劫难逃。可就在第二束闪电划过长空之际,他惊恐的发现少年竟已自石上消失不见了!他惊惧之余仓猝收钩回身护卫自己胸前空门,猛然间从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刀光映着闪电自右方劈来,因此下意识地挥钩向右横挡。

闪电飞速隐入云层中去,杀手仍能感受到右手中钩柄铜质的触感,随即绝望地看到自己紧握吴钩的右手在地上翻滚不停,沾染一团泥污——他的右手已被齐腕斩断,从截面平整的腕中涌出一股血柱泼洒在泥泞的地面上。黑衣人蒙面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却被轰鸣的雷声掩没。

雨势在电闪雷鸣中持续壮大,金铁交接声、厮杀喊叫声渐渐隐没于滂沱大雨中。尚且存活着的几位镖师早已拔出刀来,正吃惊地看着那少年镖师身形如鬼魅般在雨幕中来回穿梭,手中兵刃忽而在前、忽又在后,于电光掩映下弯成一道又一道血红的弧度,也是死亡的弧度。

仅在数道闪电起落过后,战斗便悄然落幕,只见地上散落着五只紧握各式兵器的断手,它们的主人均身着黑衣,痛倒在地,不断从蒙面下发出声声惨呼。楚飞复又坐在先前歇息的大石上,瞳孔中一丝血红色光芒一扫而过,身上早已被雨水和鲜血浸透,那把连斩五位神秘杀手的死亡之刃就插在他身前的污泥中。原来是把细窄且长、弧度精致而更似一柄长剑的黑色妖刀,通体漆黑如夜,仿佛要将周围一切事物吸入自身幽秘难测的黑色深渊中。随着暴雨的冲刷,闪烁于刀刃上的血色光芒也逐渐隐去。

楚飞望着自己刚刚击败的五名神秘杀手,断手处急遽喷涌着鲜血,痛苦令他们在地上翻滚不停,又忙乱地以左手运指,勉强用自身内家真气截住断肢处脉穴,再挣扎着从怀中搜摸出金疮药,一股脑儿全倒在断肢上试图止血,猛烈的药力使他们痛得几近晕眩,为防止大雨将药粉冲走,又从衣裤上撕扯下一块布条缠裹其上。在这等关头也没人愿意取下脸上蒙面黑布止血。

他待这几人做好简单包扎,终于开口道:“诸位不由分说就动手劫镖杀人,手段未免太过毒辣,在下为求自保,不得已削去各位使兵刃的右手,实在得罪。”一手扶着刀柄,顿了顿又道“盼你们日后能好生做人,莫再行逞凶为恶之事。”

那为首持剑的高大黑衣人冷哼一声,声音较先前更为沙哑“阁下高义,某代众兄弟心领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他日江湖重逢,也好一报不杀之恩。”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神中流露出毒蛇般怨毒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楚飞默然苦笑,知道若不取他们性命,日后在江湖中便多了五个将自己恨之入骨的敌人。旋即朗声道:“小姓楚,单名一个飞字,诸位日后若欲寻仇,在下随时恭候。”

一时间,倒地的五名黑衣已站起来了四个,他们捡起掉在地上的断手和兵器,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遂颤颤巍巍地跨上那几匹在雨血中茫然无措的骏马,这些人在受到如此重伤之下,竟还能单手御马,显然身上内外功夫都颇具火候。只一名黑衣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想是方才失血过多,金疮药发作时药力过猛致使其昏死过去。

黑衣人头领看了眼倒地的同伴,又深深望了望插在楚飞身前那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妖刀,单手将那生死不明的同伴抓提到自己身后坐骑上。这人身受重伤后竟还能如此行动,楚飞不免暗暗称奇。四骑很快沿来路消失在滂沱雨阵里,留下一匹饱受惊吓又失了主人的骏马在原地茫然无措。楚飞脸色发白,双手紧握住身前武器缠满麻布的刀柄上,身体一个不支,便欲从所坐大石上昏昏倒下。

幸存的四名镖师中有一位便是那胆小机警的余老大,他正自惊魂甫定,看到石上楚飞摇摇欲坠的身躯,赶忙上前搭扶楚飞。只见楚飞嘴唇泛青,面无血色,冰凉的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显是失血过多。余老大连忙同余下几位镖师一起将楚飞小心搀到亭子里躺坐下去,他掀开楚飞衣衫,发现其左腹上一道既长且深的伤口,似为长剑所创,正兀自往外冒出汨汨鲜血,于是赶忙取出金疮药来洒在创口之上,另一名趟子手从一个包裹中取出新鲜纱布来为楚飞包扎——镖师行走江湖总要随身携带这些救治物品。所幸这一处剑伤虽深,却没伤到身上脏器要害,余老大料想以楚飞这一身高强武功,应该可以很快恢复。他仍旧不敢相信这自睢阳城中一路与自己同行的寡言少年,竟身负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艺。

药力开始发作,楚飞感到自己伤口处一阵灼热痛感,意识也逐渐清醒。他方才为震慑住那五名黑衣杀手,一直强撑着自己身上伤势,致使流失过多鲜血。先前楚飞出手斩下使钩刺客右手,大大出乎其所料,再加借上雷霆闪电之势,以后发而能先至。他为了防止其余刺客继续行凶杀人,冲上前去强行以一敌四,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不及防,但混战中也被黑衣头领长剑所伤。其实自己若能占据先手,至少有两人本可不必横遭毒手,楚飞一念及此,不禁歉疚懊悔不已,但他实在料想不到那些杀手从一开始就打定不留活口,直接暴起行凶。

“楚少侠,你的伤没有大碍吧?”这被唤作余老大的黑瘦中年汉子嗓音如破锣一般喑哑难听,但传递着温暖的关切。其余几位镖师看到楚飞醒转过来,也忙送来真挚的关心问候,他们都对这仅仅相识数日却舍命相救自己的少年充满感激之情。

楚飞斜靠着柱子,冲众人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点伤不碍事的,”接着道,“余老大,赵镖头他们的遗体……”余老大忙应道:“正该将他们好生安置,楚少侠,你好好养伤,这些琐事交给咱们便是了。”余老大连同几位镖师转身向雨中走去。亭中不住回荡着大雨倾倒在顶棚砖瓦的沉闷敲击声响,只见余老大瘦弱畏缩的身形率先穿过自亭檐处低垂而下的一幅雨瀑织成的帘幕,步入庭外大雨倾盆的氤氲世界中。

余老大微躬着身子,一手遮在头顶匆匆向前走去,看到几位同伴惨死的尸体,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与几位镖师将这四具尸身陆续搬进亭中以躲避暴雨的践踏。不远处,一柄锐利吴钩静静躺在雨洼中闪烁锋芒,被一只了无生气、在暴雨洗刷下苍白如骨的断手紧紧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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