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漫》免费试读_西林幽月

楔子 北域的马

楔子

北域的马

雪花飘落到马鬃，瞬间结成了冰。又被粗壮脖颈上奔腾的热气蒸腾，便和着汗水滑落。砸到地上结成冰镜。

山口刮来的风更大了些。紧绷的神经随之一震，身上的雪也被抖落下来。灼热的气从鼻孔中喷出，水汽预冷就结成了冰晶，稍后一片白雾缓缓落地。

强健的马蹄不安的踏地，将地面上的冰镜踏的粉碎。马身上披着的铁甲随之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骑手赶忙紧了紧缰绳迫使马匹安分下来。骑手也是身穿精铁铠甲，不过却是在身体与甲胄之间填充了厚厚的皮毛，以抵御北方的严寒。这汉子将铁面具上结成的冰击碎，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汉子又伸手从掏出一面小旗，迅速向着后面挥舞几下，便又戒备起来。

片刻之后。几声马嘶和着浑壮的马蹄声从山口处传来。数十位和那汉子一样全副武装的骑兵踏着冰冷的雪，出现在视野中。浑浊的月打在铁甲上映出寒冷的光，碰撞的甲胄发出凄厉的响声。

来到汉子立马的土丘上。为首的人对那汉子打了个手势，那汉子便迅速来到首领身边。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像是来自深渊的低语，首领点点头挥手让汉子归列。首领又远眺前方，目光如箭般射出，像是要把远方的一切撕裂。终于首领收回目光，压低手掌示意众人让马匹安静下来。而后又握紧拳头，众人得令便抽出马刀，阵阵寒光射出，如同恶鬼森森的利齿要将一切切碎。

雪更大了，漆黑的雪缓缓坠地像是要将大地上的一切埋葬一般。山丘上的骑兵持刀而立，静默的如同一座座铜像。

当漫天的雪花将天空中最后的月光也屠杀殆尽。黑暗中首领挥手向前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斩落下来，一时间马蹄声夹杂着铁甲碰撞的声音如同洪水般从山丘上一泻而下。

第一章 霜河镇

第一章

霜河镇

霜河镇是东岳国西北边陲上的小镇，乃前代东岳皇帝推行屯田政策后，在雪城周围建立的众多小镇中的一个。是最靠近边境的一座小城，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夕阳还没有完全落到西边的山口，一轮残月边便迫不期待的旁边山头上冲了出来。对，是西边没错。这大陆上有两个月亮，分别从东西两边升起，并且每月交替出现。唯有双月节这天两个月亮同时出现，双月同辉。凡人认为此乃祥瑞之兆，大肆庆祝。而大陆上不同修炼体系的修行者大多吸收月华提升自己，所有双月节这天便成了仙凡同庆的节日。

到了双月节这天，凡人们张灯结彩，举办灯会。人们舞龙舞狮、燃放烟火欢度节日。修行者们则举行集会饮酒论道，分享修行心得，感悟大道。

这天刚好是双月节之后的第一天，众人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镇东头的酒家前还挂着节日的彩灯，空气中的硝烟味还依稀可辨，孩童们穿着新衣在街道上奔走嬉戏。

老李头伸手推开头上的彩灯进到酒家，将一个酒葫芦摆到桌案上，指着最便宜的烧刀子对店小二说道“小二来四两这个，再给我切半斤酱牛肉，都一齐包上。”说完便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拍到桌上。

小二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鄙夷的盯着老李头“李哥啊，这点钱根本不够啊。本店也是小本经营，还请你回去吧。”虽是万分鄙夷老李头的行径，但小二还是满脸堆笑的请老李头出去。

“别介啊，我刚向老刘打听过了，昨天就是这个价啊！难不成你们无缘无故的涨价了不成？”老李头满脸不愤的将小二的手推开。两人看着就要吵起来，掌柜的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从里屋走出来，一见是老李头便下意识的举手想擦擦头上的汗珠。“掌柜的这人又...”小二的话还没说完掌柜便开口说到“哟！这不是老李吗，又来买酒了？小二赶紧都给他包上，再给他切半根卤大肠好了。”

老李头一听这话，嘴巴一咧露出满口黄板牙笑呵呵的说“还是咱李掌柜的明事理，咱们俩个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要多多帮衬啊。这掌柜的办事就是不一样，不像你这个小二，就知道刁难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说着就用手指了指小二，一表示不满。老李头千恩万谢的接过酒食，而后又向掌柜的作了个揖便笑嘻嘻的离开了。

“掌柜的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毕竟那周氏上午才来求咱们不要再卖酒给她家汉子了。这晚上咱们就又...”李掌柜又打断小二的话“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还不该我去操心。况且在怎么说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我不管他的钱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当来的都和我无关。咱们坐着把钱给收了就行了。”说完李掌柜便回身进屋“对了。下次他要是还来买酒，你也别管那么多卖给他就行了。”小二赶紧应声答应。

月上眉梢，丝丝雪花飘落。双月节的氛围还没消退，霜河镇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冰冷的天气也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

老李头回到家，看到妻儿在饭桌上等着他，便把买来的酒食一一摆桌上招呼两人吃饭。妻子周氏看着桌上的烈酒眉头紧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什么看，吃饭！男人喝点酒还不成吗？”老李头注意到周氏目光紧盯酒坛就知道妻子想说什么便强先一步说到。

看着比丈夫脸还干净的家“你又把什么给当了？你看看！这家里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了，你还喝！”周氏一脸的不快。老李头好似没有听到又像是像酒瘾发作一般，给自己到了个满杯又对着嘴的灌了一大口。当一口酒滚入喉咙后才说到“我把那把刀给当了，那是我的东西你可管不着。”老李头脸颊渐渐泛起几坨醉红，为他黝黑的脸颊添上几分色彩。

周氏还想说些什么，儿子李自强看着渐渐有了醉意的父亲连忙打断母亲“妈别说爹了，吃饭吧”说着又为母亲夹了一片牛肉。周氏看着丈夫，最终还是选择低头吃饭。

月亮升到了半中央，天空渐渐有雪花落下。

桌上的饭菜已经没了，老李头依旧慢慢的品着酒。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采，像是想到了往昔的岁月，嘴里喃喃的唱着什么。“你以后少喝点，我帮你和儿子在张员外那谋了个活计，你明天就去吧。”周氏看着醉酒的丈夫说道。

听到张员外这三个字，老李头立刻清醒过来。“老子才不去那什么狗屁员外那做工，要不是那个狗东西我会是这样？”“那你就天天这样待在家里？我们以后还吃什么啊。”周氏见丈夫不同意声音变高了几分。

“你敢大声和老子讲话！”老李头也不去接周氏的话，却是伸手要打那周氏。周氏赶紧躲开，老李头起身上前压着周氏就是劈头盖脸的几拳。周氏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哭喊着求饶。李自强听到母亲的呼救赶紧从房里出来“爹别打了，别打了！娘受不住了！”李自强哭喊着将父亲拉开。

周围的住户听到李家的声响都是摇摇头“这败家子又开始了。”不知道是哪位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又没了声音。

老李头打了几拳便没了力气就被李自强拉到一旁，周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摸了一把眼泪跑进了房间。老李头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回手有给了李自强一巴掌。“你也给老子滚！”

李自强捂着脸回屋，只留下老李头一个人在椅子上暗自叹息。破屋外的北风更大了一些，寒风从窗户的破洞里飘进，吹动老李头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浑浊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老李头仿佛更加苍老了一分。

雪越下越大，北风带来更多的黑云，将西月包裹。霜河镇已经没有几点灯火，只有更夫点着灯笼孤独的走在没有一人的街巷里。

霜河镇的居民都进入梦乡，原本吵闹的李家也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老爹明天就和我去做工了，这日子也要好过些了。”暗暗想着李自强也昏睡过去。

浑浊的月光完全消失，雪更大了。黑雪堆叠，让无声夜将一切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