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酒》——九八K

时间:2019-04-30 07:14:56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九八K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仙儿哥

南环路上一辆混凝土搅拌罐车在嘶吼着以七十码均速行驶着,司机就是我,我叫CD。ABC的C,ABCD的D。突然,一条黄色小土狗从马路的一边穿过,忙踩刹车,轮胎和柏油马路极度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传来一股难闻的橡胶味,小狗看都不看我,一转眼就跑到马路的另一边。再次挂档起步,没把刚才的事放心里,调整着车速,开了大约十公里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了路边拄着拐杖的仙儿哥。

慢慢的把车停到仙儿哥的身旁,打开车门,跳下驾驶室,走到仙哥身旁问:“又去市里给你的客户算命?”

仙儿哥翻了翻他看不见的眼睛:“CD啊,最近不开公交了?改开大货车了,咋滴,公交生意不好吗?”

我说:“这不刚和小金买了一辆罐车,先开着,公交车又聘请了一个司机。走吧,我路过市里,先上车再说。”说完搀着仙儿哥的胳膊往驾驶室走,仙儿哥的两只胳膊像僵尸似的向前方伸着,两只手胡乱的摸索着副驾驶的门把手。把仙儿哥扶上副驾驶等他坐定,我跳下副驾驶,走到正驾驶上,启动,踩离合,挂档,走人。

驾驶室里,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钻进来。看了看双手握拐,微微低头,紧闭双眼的仙儿哥:“仙儿哥,别装睡,咱俩好长时间没聚了啊,你看啥时间去找你喝点?”

仙儿哥抬起头,翻了翻眼白:“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吧!你去买个道口烧鸡,花生米什么的,知道你小子前段时间让朋友在内蒙给你稍了几箱倒闷驴,拿两瓶让你仙儿哥尝尝!”

我摸了摸鼻子:“咋又是我请你,你就不能……”

没说完,仙儿哥打断我:“你让一个穷瞎算命的请你喝酒,你好意思吗?”

我嗤之以鼻:“咱把‘穷’字去掉行不行,我可给你算过,你一个月挣的少则八千,多则两万,你都快超过一线城市的白领金领了,还装穷?”

仙儿哥一笑,大黑脸上露出几颗大白牙:“低调,咱得低调!人生无常,生老病去,毕竟比你年长二十年,自己或家人碰上点无妄之灾,都得散财消之。”

我学仙儿哥翻了翻眼白:“好吧,晚上八点,你家,不见不散。”捋了一下头发接着说:“对了,忘了给你来点音乐,知你喜欢,想听什么?”

仙儿哥把拐杖轻轻一敲:“陈慧娴的《归来吧》!”

我右手做出一个OK手势,又想他看不见,于是说:“好吧,马上!”

驾驶室里慢慢的传出陈慧娴的粤语歌声:

月亮下想到他

默默地珠留下

记起多少旧情话

每段往事升起沉下

看流云不说话

寂寞吧苦闷吧

想起当天月明下

俩人含笑道傻话

心里的他啊快归来吧

这里才是快乐老家

几番离合再相聚

成功挫败难管它

悲哀因有他快乐为有他

跟他受苦也罢

他知道否我在想他

唢呐音……

跟他受苦也罢

(他啊他哪日归家)

我问仙儿哥:“今天你这客户大鱼儿吧,八月十五都不让你休息,还得让你去给他算算?”

仙儿哥摸了下拐杖:“大不大,没法说,坐过人家的座驾,好像后面背了个小书包。”

我满脸乌云慢悠悠的对仙儿哥说:“有个小书包就牛叉了,你看看你现在坐的车,没小书包吗,咱的书包比他们的大多少倍,咱的书包会转的,咱的书包能赚钱的,咱的书包上面印有四个大字――金马商砼!咱的书包每天还得进去给它清洗清洗,我没事进去还跳几下鬼步。他们的加上备胎就五个轮胎吧,咱的加上备胎十三个,这破车叫什么您知道吗,前四后八,对,就叫娘的――前四后八!”

仙哥鄙视的撇撇嘴:“对,前四后八!!!”

第二章 养母孟氏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所以说,人是会变的。

看着一起走过的大街,叹,物是人非?怨谁?怨某个人?还是自己?

当初选择了,当初放弃了,

当初放弃了选择,

当初选择了放弃。

仙儿哥的一生可以说从未选择过,也从未放弃过。因为他的一生,亲生父母离世,奶奶得顽疾所剩时日不多而把他遗弃给孟氏,他不能选择。

仙儿哥也从未上过学,不是不愿上,而是听到同学和老师那些畸形的话语,仙儿哥没说什么,孟氏却把他从学校领回了家。

孟氏自己开始每天当仙儿哥的老师,虽然孟氏也没多少文化。仙儿哥从小看不见,不知道颜色的色彩只有黑暗,他不能选择。

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拿石子丢他,骂他野孩子的时候,他不单单不能选择,还得摸索着黑暗独自回家寻找孟氏温暖的怀抱,那时的仙儿哥没有哭,但孟氏的眼圈却红了!仙儿哥重来不问孟氏为什么,独自承受着这些黑暗带来的恐惧。

“当黑暗习以为常,黑暗就变成了光明!”

就这样他在这样的生活里度过了十五年。

孟氏当年把他抱回屋那天,就决心领养这个孩子。虽然,后来发现孩子的眼睛看不见,孟氏的决心依然未改。

孟氏是个寡妇,丈夫是个知识分子。但十八出嫁,嫁给他十年有余,不知原因,一直未有生育。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几天丈夫就被红卫兵破门而入压出去批斗,丈夫不过一介书生,不出几天就被这些虎狼之辈活活折磨致死。

当孟氏找到丈夫的尸体,泪流满面而又艰难的把丈夫的尸体搬回家,看到丈夫那遍体鳞伤的尸体,孟氏搂着尸体几天几夜的鬼哭狼嚎。当泪水流干,烧了盆热水为丈夫擦拭身体,当把丈夫那被打成布条的衣服解下时,看到满身血痕红肿和已经变了型的四肢。孟氏哭肿的眼睛再次泪含满眶,颤抖着为自己的丈夫擦拭着。擦拭完找了件丈夫生前最体面的中山装换下那布条血衣。

孟氏记得,丈夫最喜欢自己给他纳的布鞋,还说自己纳的鞋底穿起来最舒服。孟氏眼角噙着泪,嘴角含着笑,温柔的站起来找着白线黑布。熟练的往针眼儿里穿着针、绕着线,含情脉脉的对着床上死透了的丈夫说:“别急走,我赶一晚就能做好,等我,一起走!”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午夜已过,孟氏还在熟练的穿着她的针线,穿一会儿,幸福的看看床上已经死透的丈夫,好像在说,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屋外乌云密布,闪电交鸣。一声声啼哭从屋檐下传来。孟氏看了看床上的丈夫,幽然一笑:“我还以为阎王派牛头马面抓你来了,上次红卫兵抓你,没陪你一起去,这次,管他牛鬼神仙!”说着继续纳着鞋底。

当哭声越来越清晰的传进孟氏的耳朵,孟氏的大脑仔细分辨出了声音的结果后一拍大腿:“作孽啊!”赶紧拉开门栓相望四周看到了仙儿哥,见四周无人,怕孩子冻着赶紧抱住回到屋里放到床上,找了点床褥盖上,仙儿哥的旁边就是孟氏丈夫冰冷的尸体。知道孩子饿久了,不能吃东西,跑到水壶边,倒杯热水放到嘴边轻轻的吹着,看着孩子冻的发紫的小脸心里不由的揪着,孩子襁褓里一张发白的纸角漏了出来。孟氏看着呼吸均匀,慢慢睡着的孩子打开了这封书信。

次日,天蒙蒙细雨,雨中夹雪,寒风凛冽。

孟氏背上背着仙儿哥,去邻居家借马车,马车借到了,马没借到。孟氏把仙儿哥放到床边,用一张被褥裹着自己的丈夫吃力的背到马车上,再把仙儿哥用布条往自己的左肩和后背上一系,布条还是丈夫留下的血布条,一步一步的往村东坡上的祖坟而去,马车上还有许多农活用的工具。

本想随夫而去,

本想此生在地狱,尔等一起随天堂。

怎如料,

出现了你!

收起

相关推荐

相关应用

平均评分 0人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用户评分:
发表评论

评论

  • 暂无评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