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楼》——待孤城

平生初出樊笼

“生活有点无聊，我想出去走走。”任平生搓了搓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说到。

“嗯，黎叔和阿原在外面等你。”坐在上面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波澜。

任平生反倒是愣了下，接着便反应过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哼，臭小子，我是嫌你太烦了，整天就知道跑来打扰老子，趁早滚蛋。”

“嘿嘿，得令，小子这就滚蛋。嘿嘿……

“东西拿着，赶紧滚。”

任平生接过空中飞来的物件，也不看是什么东西，得意大笑，便掠出大厅。

走出大殿，七月便发现黎叔和阿原早就在一处候着了，冲着二人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你们等我下，我拿上我的物件就走！”黎叔微微点头。

平生飞快的拿起早就准备了许多年的包裹，还有旁边倚着的一把缀着蓝色宝石的剑，冲着里屋吼了一声：“小月，我出门啦！”也不管小月有没有听到，便兴奋地掠出厅堂，招呼了下黎叔和阿原，三人一人一匹骏马，便绝尘而去。

平生记事以来，便一直对着高高的围墙还有教鞭，以前偶尔看到一只鸟从高空飞过，也会被打下来。久而久之，除了一片蓝天白云，整个地方就安静得像是地狱。自从12岁起，任平生便每日前去那个老头子哪念叨太闷了我好想死之类的话，老头子始终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一样。偶尔心情不好，还把姬七月狠揍一顿。

今日去不过例行旧历，哪想老头子竟然就同意了。任平生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兴奋至极。一路策马扬鞭，快近中午时已远离来地快要一百余里。平生却也不觉乏累，只是腹中传来几分饥饿。正好前面有一个小县城，决定吃点东西，顺便换匹马。

于是三人一道便策马入了城，随意找了一件酒店，叫了几个好菜。平生嫌不够，还叫了两坛烧刀子。烧刀子是辽东传过来的，酒烈似刀，故得其名。当地文人雅士居多，大多是瞧不上这种酒的，更喜欢关中桑落、珍珠红之类的雅酒。不过江湖中人草莽居多，所以更喜欢这种既便宜又味烈的酒。

阿原抬头看了看黎叔，发现黎叔正在笑眯眯得看着往来大街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来走去，眼镜都快掉进碗里去了。阿原心里不由得一气，桌下抬脚便向黎叔踩去，准备给这老色狼一个教训。“嗵！！“却是阿原一脚蹬在了地板上，阿原面上不露声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余光瞟向黎叔时，黎叔放佛什么都没察觉，仍然咧着个嘴，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阿原撇过头去不想再看黎叔这个老混蛋，转头却看到平生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街上，心里更是来气了：“一个老色狼，一个小色胚。哼！”两人放佛浑然未觉。直到那个下面大波女人消失不见了，两人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烧刀子一股浓烈的味道铺面而来，平生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才是生活啊！”

酒过三巡，黎叔打了一个酒嗝，率先开了口：“殿下，这次外出游历，不知是前往何地？”

平生有点微醺，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几块红晕，“黎叔啊，在外面就别叫我殿下了，免得吓着旁人。此次游历，哼，天下之大，我任平生何处去不得？”

声音略有几分大了，惹来邻桌几人的侧目。

阿原冷笑一声：“酒喝不了多少，话倒是挺大的。“

“阿原，你这鼠目寸光，怎有本少爷的远大见识。我这次出来，自然是要把这天下走个遍！”

后面几句话又引来旁桌几人的的关注。平生也略微有几分不好意思，俏脸微红。顿了顿，话音还是低了下来：“说实话，我没想到老头子会让我出来，要知道我十岁起就一直要求出去，老头子也没同意过。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同意我出来。所以我其实也没啥心理准备，究竟要去哪。黎叔，你有啥好主意么？”

黎叔微微颌首，“少爷，我觉得可以去江南走一遭，江南自古以来便风景秀丽，佳人才子数不胜数，值得一览啊！“黎叔说到佳人二字更是双眼放光。一旁阿原一脸鄙夷，就差没一口唾沫吐过去了。”平生也是一阵神往，大手一拍，“好，就这么决定了，烟花三月下扬州，便走江南一遭又如何？”

第二章 三月兴下扬州

初春时节，正是寒气将消未消，暖气将至未至时，一路向南行进，沿途旅客衣服也是越来越单薄。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欣赏沿途风景，并不急于赶路。

这一日天气难得艳阳高悬，暖和的气息在微冷的空气中流动。平生感受着微暖的阳光，一脸的满足。马儿似乎也是慵懒至极，挪动极慢，不过也不曾催促，毕竟难得享受如此光阴。

阿原倒是一脸的不快，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黎叔坐在马背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真担心一下过头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来。三人一路走着走着，已经是中午了。平生肚子已经有几分饿了，“黎叔，不对啊，按理说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能到淮安了啊，这怎么还没到？我都快饿死了。”

黎叔微微睁开眼，像是刚睡醒一样，“少爷，阿原带的路，你得问他。”

平生头转向阿原，阿原脸色更难看了些，“这才走了多久，这就叫饿了？没出息。”

平生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阿原你说的对。”

三人又继续往前，不过速度略微加快了些，过了一个时辰，“阿原，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平生的声音兀然响起。

“怎..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带错道？”阿原的脖子根都红了。

“跑了这么久，淮安城影子都没见一个，你还说你没带错道。”平生一把扯住马缰。

阿原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你说你，官道也能找错道，快要把我饿死了，唉～”平生苦着脸一脸无奈。阿原本来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哪知扭头看着平生一张苦瓜脸，顿时觉得心里暗爽，一张脸也绷不住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黎叔在后面也嘿嘿的笑着，平生顿时更气了，“你们一个个的，究竟我是少爷还是你们是少爷？回去非得告你们状。哼！”

阿原一听，更是憋不住了，直接笑起来了。“笑，笑个jb。“平生扔下一句话，便飞快的冲了出去。阿原先是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脸更是涨的通红，“你…”便追了出去。黎叔在后面也拍了拍马，一脸猥琐地笑着：“还是年轻好啊。”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到达淮安城的时候早已经灯火通明了。平生心里早就把阿原骂了个百八十遍，心底犹不解气，无奈肚子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没那个力气。于是赶紧找了一家客栈，三人一路在小二殷勤地带领下，到二楼凭栏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吩咐小二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本来想叫一坛烧刀子，但是毕竟淮安已经是江南地界，烧刀子反而少了许多，特别是较大的酒楼。小二站在桌旁，一脸的尴尬：“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敝店真的没有烧刀子，不如来一壶醉江南如何？醉江南酒烈，不在烧刀子之下，且酒味甘醇，风味上佳，最适合公子这样的贵人。”小二明显也是老油条，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看得出来，这肯定是哪家阔少出门游玩，光看那把宝剑上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就知道身价不菲。醉江南酒价颇高，这样小二拿的提成也不少，如果这位阔少能多来两壶，那这个月就不愁了。想到这里，小二心下暗喜。

平生眉头一挑，“一壶太小了，来一坛。”话音刚落，黎叔早已经拿出一腚银子，小二看到银子，连忙点头，“客官稍等片刻，美酒佳肴即刻便来。”说话间，早就把银子收到袖子里去了。不过片刻，酒菜便纷纷接连上桌，平生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狼吐虎咽起来。等到饿意渐褪，进食速度才慢下来，开始品菜酌酒。黎叔一边盯着下面街道走过的美丽女子，双眼放光，杯酒落肚，叫了一声“好！”也不知说的是下面的佳人还是杯中的美酒。

不多时，一坛江南春便去了一半，平生年少不胜酒力，如今喝了也不少，便有几分醉意，酒入喉咙，相比烧刀子的蛮横辣烈，这醉江南倒是柔和了不少，但后劲却着实不在烧刀子之下。

这时，左边传来一阵喧嚣，一个粗大嗓门咋咋呼呼，一个支支吾吾满脸陪笑。平生略一侧头，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并不想去理会，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长叹了一口气，对阿原说到：“阿原，你也应该多喝点酒，你看我，多么能喝….一句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客官，今日光临敝店，着实是敝店的福气，敝店中还有一处雅间，倚江凭栏，是敝店……话还没说完，阿原就开口了：“不好意思，我们就喜欢这。”掌柜脸更是难堪，陪笑着正想在说什么，后面一个大嗓门儿已经响起：“谁他妈不识抬举，我们大人看上这地方，是你们的福气，还不乖乖让座？”平生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缓缓地品起来了，然后冲着阿原微微点头。“这里的狗怎么吠的这么凶？”

话一出口，掌柜明显浑身一哆嗦，心里暗自叫苦。大嗓门一听反倒是冷笑了一下，“哼，小嘴倒还挺厉害的，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老子就白叫虎爷二十年！”说话间，一只手便已经向平生衣领袭来，速度奇快。掌柜的心底暗自骂娘，怎么今日便遇上这种事。黎叔手里仍然拿着一杯酒，眼睛依旧望着下面刚刚走过的一个“胸狠”的女人，缓缓消失在街头，吞了一口口水。阿原依旧用筷子夹着菜，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一幕一样。

“唰”的一声，众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随之而来的是大嗓门的痛彻心扉的喊叫“啊！！”众人再看时，发现大嗓门左手紧紧地捏住右手食指，鲜血从里面一直流出来，滴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截手指头。平生又慢慢倒了一杯酒：“记住了，这次是一根手指头，下次，就是一条命。”随即扭头对着黎叔和阿原埋怨道：“究竟你们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这种事情都要我出手。”阿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手里嘴里却始终没停过，黎叔嘿嘿笑着，眼睛又往下面街道瞟去了。

“好！好小子！你们他妈还给我愣着？给我上，剁了他的手！”大嗓门往后退了几步，冲着后面七八个大汉喊道。掌柜的一听，急忙跪下死死抱住了大嗓门的腿，“虎爷，虎爷，小的求求你，别在这动手，小的给你磕头了。“话还未说完，大嗓门一脚就踹在掌柜胸膛上，掌柜的一下就飞了起来，撞坏了两张桌子，嘴里冒着血沫，在地上呻吟着。周围的食客眼看情况不对，早就跑远了。眼见几个大汉就要碰到平生一行人，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