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江湖，又入江湖》——鱿鱼须很好吃

第一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师傅教到我十三四岁或者十五岁？还是十六岁？反正大概就是在那几年就走了，大概他老人家觉得我已经继承了他所有的衣钵，毕竟他最后那几年抓着我的手臂说：“阿凝啊，你是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天才，真的是天才，你学习配春药是最快的，练剑是最快的，我宗门心法更是没话说，就是攀升境界，你都是师傅见过最快的一个，那方面，呃，你还小，师傅反正不希望你太快，还有要记住，再忍不住也得忍到你这劳啥子气大乘啊………”

我承认我确实是个天才，很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在遇到师傅之前，我并不想练功，我只想当个举人，毕竟前村小李子考上举人后天天坐着四匹白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天天去光顾着唐记酒楼，让最漂亮的花魁阿云伺候着。

当然我后来才知道不是因为小李子考上了举人才能天天高头大马，横行秦楼楚馆，是因为这龟孙子有个有钱的老子啊！至于我为什么在师傅走后的几年就领悟了道理？因为我师傅走后师娘们告诉我师傅的遗产有多么丰厚，而且我很好奇一点，为什么师娘们没有上演瓜分家产后作鸟兽散，而是继续打理着那些财产，供我挥霍，我当然不信师傅常念叨着的“这他妈的就是爱情啊。”我觉得是因为我帅，我师娘们看我尚未成家，不放心留下我，就这么走了。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小李子比我大个几岁，读书自然是比我早，见他考上了举人如此潇洒，我当然也想考上咯？换你你不想？直到在六岁那年我跟小李子的弟弟，就叫他二胖子吧，正在眉飞色舞的说他大哥小李子昨天去唐记酒楼对着阿云上下其手，而二胖子在床底下偷窥的情景，那真叫一个引人入胜。突然一个糟老头从天而降，大概就是后来我用剑除魔卫道勾引仙子们时的剑光四溢，反正就是吓人，我吓傻了，二胖子吓哭了，然后晕了，然后我师傅出现了。他看到我的时候那张老脸皱纹还不多，反正勉强衬得上剑仙二字，简单来说就是挺帅的。我后来心想的自然是可能我跟二胖子天赋都是差不多的，估计是胆色上胜了一筹，所以这早老头儿看中了我，当时这老头抓着我的脚脖子把我倒着拎起来，越看越是满意，然后捏捏我的腿，我的胳膊，仿佛来了一套神奇的按摩，越笑越是开心，然后，我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师傅抓着我问我家在哪，我虽然是个天才，但我爹娘也从未告诉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吧？我就带这老头回了家，老头把我丢在门外，进屋跟我爹嘀咕了大半个晚上，我便成了老头的徒弟，老头把我带回了城里，开始练功，然后我见到了我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师娘，只能感叹他们都瞎了眼。

起初我是很抗拒练功这回事的，虽然师傅说我是个天才，然而，在天才老子当时也才六岁啊，你家孩子六岁腿上绑个铁沙袋一个怪老头天天拿扫把赶？边赶边喊：“凝崽子你他娘的再快一点，知不知道东城的淫贼小李子上回上唐记找阿云跟西城的黑皮大打出手，结果愣是没打过，跑又跑不过，不是他弟二胖子及时赶到，差点下半辈子当了太监，所以你给老子跑快点，不然老子一扫把把你甩墙上拔不出来！”每当这个时候，隔壁的张寡妇那水灵的女儿就对着我笑，不过师傅似乎没忘记我认识他之前的理想，他教我三藏四书五经六艺八股，作为天才的我自然一样精通了琴棋书画，所以我有了一种书里说的气质的那种东西？

很快过了好些年吧，在师傅的教导下我很快似乎要实现我的童年梦想了，这些年里师傅天天逼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很快我就跟他老人家初登场时一样，能把个活人吓死，师傅告诉我：“这叫一剑光寒十九州。”顺便，我还每天跟着几个师娘吟诗作对，很快，我变成了一个秀才，离我的目标，举人老爷也只差了一步之遥了，似乎像小李子那样鱼肉乡里，已经离我不远了。而我即将出师的时候，师傅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临别时，他老人家这辈子难得在我面前正经一会：“孩子，我教你江湖上最好的内功，也教你江湖上最好的剑法，更教会了你江湖上最好的轻功，我们一人便是一宗门，”当我以为师傅还要交代什么的时候，他补了一句，“你从小我教你练功，是为了让你走的更远，我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考举人，是为了让你见到仙子们时不会只说真好看，起码能夸上一句沉鱼落雁，而非你羡季师叔只会念叨多日几个女人。”鬼知道我师傅上一句正经的“一人便是一宗门”，下半句竟然是这种东西，还多了个便宜师叔，真真是让我无语。

终于，在师傅的生命走到尽头后，我也可以出师了，再过两月便是秋闱，与师娘们道别后，我便取下银票，跨上大马，回乡看了爹娘后，与小李子道别，他竟是在今年为阿云脱了奴籍，并定在秋闱后迎娶阿云。二胖子自然是越来越胖，还蓄起了呼吸，自号东城美髯公，这兄弟二人本要去唐记宴请我为我践行，然从小最远也只是从村里到城里师傅家中的我，自然是早已按耐不住，答应了秋闱后回乡参加小李子的婚礼，饮过几杯桃花烧，便一路南行，向金陵而去。

对了，我叫洛世凝，从小师傅就说我名字取得不好，落入是非，不得安宁，但我是天才嘛，怕什么，武艺高强，玉树凌风，便是我阿凝本人了。

好的，江湖再见，我没有兴趣，我要去达成我的童年梦想了，秋闱，我松江府洛世凝来了。不夺个解元，如何回来与小李子二胖子他们作威作福，虽然我知道我在师傅的教导下，武功应该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吧，反正没有什么对比，然而，我阿凝喜欢以德服人。

第二章 入城方知秋几分

曾有前贤点评过长安、洛阳、金陵、燕京四城，言：“此四都之中，论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尤以金陵为最。”

金陵城内，玉床酒楼。

“这位姑娘，你为何不动筷子，是怕在下给你下毒么？”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骚浪贱的声音，偏偏声音的主人一脸严肃，手中的折扇一看便是取自琼州珠崖上等花梨，扇面之上题字“中正平和”当是出自当朝大器晚成的香光居士之手，腰间所缠玉麒麟自然彰显了所有者非富即贵，然当世文人推崇竹制扇柄而非木制，这位不开口尚可称是有若谪仙人的浪荡公子，一开口的舌根鼻浊音，当是西南官话，应是蜀中的富家子弟。

果不其然，这勉强可堪与我的俊朗外形一战的少侠，开口后，对桌的少年道：“世间皆知你蜀中唐门精于用毒之道，你唐大公子又被百晓生赞作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武功智能皆是一时之选，怕是下月将公布的少江湖高手榜当有你唐大公子一席，且排位相比不会太靠后，如此年轻俊彦，一路自西蜀尾随我至金陵城不知有何见教？”说罢剑眉一挑，下瞥一眼后自信道“再者，本公子何时成了姑娘了？”说罢，便拔剑而起，一声清澈呵斥，一道如虹剑光向我扫来，我当然看出目标并非是我，但我还是连身向左侧一闪，剑光直向我身旁的浪荡公子而去，只能感叹，这位唐少侠不知是对这女扮男转的女子做了什么，让对方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还是这世道变了？女侠仙子们已经如此暴躁？

只见那唐公子高抬腿，轻落步，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剑光，并顺势欺身而上，一记利落手刀斩于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手腕处，这女子一声惊呼，手中三尺青锋自是应声而落，再观其脸色，竟有隐隐委屈之意，我见后竟鬼使神差的面向唐公子，微微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看来果真是浪荡公子始乱终弃的戏码，这位武艺高强的唐少侠，唐公子，想必一定是位会玩的妙人儿。

斩落剑后，这唐姓公子便道：“姑娘，你说区区在下自西蜀便尾随于你，一路跟至金陵，怕是颠倒是非吧”说罢打开这扇，露出“中正平和”四字，“在下自西蜀驿道旁将你从西蜀十三太保手中救下，你便一路跟随至今，你是有何企图？再者，我唐家大少若是于你有非分之想，还需要如此放长线钓大鱼？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那江南道上歌仙洛雨？还是松江府已脱奴籍的云花魁？就你这胸前几两肉，我看不需要束胸，也就是男人了。”话音未落，这唐大少爷便掠出酒楼，这女子竟无视手臂疼痛，紧随着追了出去，连剑也不管不顾。

师傅从小教育我要文明，要爱护环境，地上不能乱扔东西，我便直接捡起了那柄剑，入手一股寒意直冲胸腹，当下暗自运气内劲，压下了剑气，心想反正捡来的就是我的，我也还未有合手兵器，不如就拿来一用，这柄剑入手后还真与其的朴素外形不符，剑气四溢，无形之中竟还能磨练武夫体魄，哈哈哈，这次看来是捡到宝了。宝剑配英雄，我这未来举人老爷的佩剑，怎可无名无姓，当下便取名“拾得”，挎上腰间，结过账后，便去寻找住所，打算静待秋闱。

在松江府时，我便听闻小李子与二胖子跟我吹嘘秦淮河畔，金陵八艳，环肥燕瘦，各胜秋场，找过落脚客栈，作为当朝的年轻人，自是该去开拓眼界，说不定便识得佳人意，妙手著文章，那秋闱之上的解元功名，怕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喽，越想越是愉快，我便问过小二，秦淮河的方向，便一路行去。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秦淮河上画舫无数。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湖中那龙头画舫，两舷处用作照明之用的竟是西域夜明珠，个个大如孩童头颅，单是着照明用的夜明珠，怕是画舫背景非凡无比，我自然是选择了这条画舫，朝老鸨胸脯塞入几张银票后便顺利上船。

画舫甲板上竟是没有多少人，不过想来也是正常，毕竟这上船便要几张银票，也非是一般人家所能承受，倒也乐得清静。正当我使劲看着对面画舫上的清倌儿吹箫之时，身旁呼的来了一白面小厮，弯腰陪笑道：“这位公子可是初次登上咱们这画舫？要不小的带您转转，顺带给您介绍几位姑娘？”顺带甩了甩衣袖上的灰，“对了，公子贵姓？叫小的小六就行了。”

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小厮毕竟迎来送往，眼神可是好使，怕是我初次登船被瞧出了端倪，莫不是要把我当作肥羊宰上一宰？看来登船是银票还是给多了么。

这小厮见我稍一迟疑，也不见外，就对着内船一喊：“莉儿，荣儿，出来喽，陪这位公子谈谈天呐！”说罢便走出两位女子，倒是没落了这画舫的面子，一位荣儿身材单薄修长，剑眉星目，自有一股冷冽气息，那莉儿则是中人身长，奈何胸脯滚圆，如若前朝宋玉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二人一如芙蓉、冷艳寒江，一如牡丹，富贵天下，果真是一等一的店家调教而出，就这一照面那不同的气质扑面而来，本该是格格不入的二人，却又极为互补，这小厮果然没有骗人，虽我未经人事，但也常跟小李子到处乱跑，自是明白，这二人非是一般秦楼楚馆可见，这初次登船，看来钱没白给。思绪间这二人一左一右，簇拥着我走入了一间船舱，点起近来坊间流行的玉罗烟，据说是延年益寿，滋阴补阳，这功效不好说，这味道么，倒是有些迷人，但我觉得应是旁边两位妙人儿的香气。

虽早已跟小李子走过唐记，但如此接近异性，倒还是初次，不觉间，我仿佛有些迷醉，船外冷冷秋意，似是也淡去几分。

我左手拦住莉儿丰腴小腰，只觉入手一片滑腻，只是碍于面皮薄，不敢更进一步，右手则拉住荣儿的手，仿佛真正抓住了冰肌玉骨，一片清凉，正当我沉醉之时，隔壁传来一声惊呼！

“果真是你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