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老贼》： 老贼

第一章 老贼

老而不死则为贼，霍百龄今年已经九十九了，离一百岁还差一个星期，这让霍百龄很是期待。

霍百龄这个百岁老人，虽然看起来只是除了比一般的老人更健康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霍百龄真的很不一般。

金秋十月午后的阳光很暖和，照射在人脸上有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瞌睡。霍百龄躺在躺椅上，眯缝着眼，思绪却飘的很远。

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快一百年了，真是快啊。想当初，还是民国，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哦，对了，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自己已经活到了前世重生前的时间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霍百龄期待的不是自己会不会再次重生，而是霍百龄的身体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霍百龄从前世重生而来，是有外挂的，那就是霍百龄的身体内有一个系统。

霍百龄看着身体内的修仙系统，很是叹息，这个就像是死机了一般的修仙系统，依然和百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人物:霍百龄(凡人)

寿元:99/100

身体:60/80

精神:99/100

技能:天眼通(你能看穿生命的真相)

评价:你就是一个健康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主线任务:活到一百岁，任务成功，奖励100点福德，开启修仙模式;任务失败，神魂俱灭。

一目了然的修仙系统，让霍百龄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活着。修仙模式，这可是传说中的神仙，如何不让霍百龄期待？原本霍百龄以为自己的人生是虎躯一震，小弟叩首的霸王人生，谁知道命运却给了霍百龄一个更神奇的世界。

神仙啊，那可是朝游北海暮苍梧，与天同寿道人家。

霍百龄神游物外，感受着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这种状态让人乐不思蜀。修仙可是一种超脱红尘俗世的大逍遥，大自在，大欢喜。以前，霍百龄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但现在，霍百龄越发地感受到了这种快乐。原来，修仙不是世人想象中的清苦，孤独和凶险，相反，修仙让霍百龄真正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富足，万物的温暖和命运的和谐。

超脱，一种超越低维世界的目光，让霍百龄有点明白了何谓神仙，这是一种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俯视，就像是人类看待蝼蚁一般，夏虫怎可语冰？

低级文明的存在想要进化成高级文明的存在，这简直就是堪比登天，怪不得神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霍百龄摩挲着手中两颗鸡蛋大小的玉珠，想到的却是“掌中旋日月，腹中藏乾坤”。庄子说，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此乃道引之士，养形之人。此刻，霍百龄也是如此。

世人常说“长命百岁”，说的就是凡人寿命的极限，现在，霍百龄也到了这道坎，越过去，就是海阔天空，柳暗花明；越不过，只能是黄土一抔，万事皆休。霍百龄两世为人，可谓是天大的机缘，怎会甘心止步于此？

平日里，看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霍百龄，其实并不是任何事都不加于心的。至少，追求长命百岁就是霍百龄的禁忌。

修仙之人，讲究的是静同阴德，动同阳波，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去知与故，遁天之理。故无天灾，无物累，无人非，无鬼责。这才是真正的修仙之士，说什么出家者，隐逸士，断却七情六欲，不问世事，形同枯槁，只是小道尔。

霍百龄的思绪飘散的很远很远，渐渐的与天地相合，似乎就此沉醉，不知归路。

“爷爷，爷爷。”

一声轻唤乍然惊醒正在神游的霍百龄，这让霍百龄浑身一颤，毛发悚立，目露精光，抬眼看去，原来是小红豆。顿时，放松了心神。

“你怎么来了？”

霍百龄的语气并不怎么好，这让霍红豆神情有些低落，幽幽道。

“爷爷，家里已经闹翻了天，你也不管管。”

霍红豆这些许的抱怨，让霍百龄嘴角一挑，乐了起来。

“管？我为什么要管？”

霍百龄这玩味的语气，让霍红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看着安静了下来的霍红豆，霍百龄心中突然一动，有些莫测地说道。

“红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不等霍红豆回答，霍百龄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我还没死，就能看到这些王八蛋为了家产，挣得头破血流，这可真是一出精彩的人间喜剧啊。更何况，这些王八蛋还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哈哈，你说这乐不乐？”

霍红豆早就知道，自己的爷爷不是一般人，可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爷爷会是如此的不一般。

“爷爷，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霍红豆的诧异让霍百龄很不满，有些厌恶道。

“真是愚蠢，这还用我策划？人生不过短短百年，可为了名利，哪个不是王八蛋？再说，这些王八蛋可都是我一天天看着长大的，他们的那些伎俩，我还能不清楚？”

霍百龄这诡异的想法，让霍红豆脑袋有些短路。

“可这都是为了什么？”

霍红豆越发地糊涂了，这世间，哪个人不是希望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可到了霍百龄这里，却巴不得家里闹得一地鸡毛。

霍红豆的愚蠢，让霍百龄很是无趣。

“为什么？我愚蠢的小红豆，你可曾见过人无聊时挑逗蚂蚁打架，那是为了什么？”

霍百龄的话越发得离谱了，听起来就好像他不是地球人一般。

“爷爷，你就不怕到时没人管你，任你孤老病死？”

霍红豆的愚钝，让霍百龄都不想说话了。不过，看着西边落日的余晖，霍百龄不由得想起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诗来。

“凡人的智慧。孔子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说的是人到七十，若还不能看透世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我，马上就一百岁了，那可是老而不死则为贼，你说一个老贼，应该做什么？”

一个百龄老人，称呼自己为老贼，这很不一般。

“不是应该健健康康，安享晚年吗？”

霍红豆的语气很小心翼翼，对于自己的爷爷，霍红豆可是很了解，古怪之极。

“切！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让我数着日子，等待死亡。”

霍百龄这吊诡的想法，让霍红豆彻底地不知所措了。

“人不是都有一死吗？难不成还有谁可以不死？”

霍红豆这话戳中了霍百龄的G点，让霍百龄大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你还没有蠢死，我不是说了嘛，我就是老贼。”

“老而不死！”

霍红豆被吓住了，难不成爷爷疯了？可眼前这活生生的人，却又清楚地表明，霍百龄没有疯。既然霍百龄没有疯，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第二章 蚕娘庙

霍红豆觉得自己的三观崩溃了，打小霍红豆就很崇拜自己的爷爷，虽然别人都说霍百龄是个老混蛋，但霍红豆不这样认为。霍红豆一直以来，都觉得霍百龄很神奇，因为霍百龄就像是一个老妖怪，总能在荒诞中逍遥自在，就像是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更何况，在霍红豆的印象中，好像就没有霍百龄办不到的事。现在，霍百龄说自己老而不死，霍红豆居然下意识地信了，虽然这从理智上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霍红豆今年十九岁，马上就是一名大学生了，有着自己的主观和判断，但现在，霍红豆难以相信，自己之前的三观完全错了。

养生，对于霍红豆来说很正常，毕竟，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长生，就不可理喻了。自古以来，说长生的，哪个不是骗子？

霍百龄是骗子？

这是霍红豆不相信的，在霍红豆的记忆中，自己的爷爷霍百龄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傲慢，就像是苍鹰俯视雉鸡一般，这世间还没有能让霍百龄说谎的存在。不是霍百龄不会说谎，而是霍百龄不屑。

有时候，霍红豆觉得霍百龄就像是一只高洁的凤凰，浑身带着一股非人的威严。可惜，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霍百龄就是大隐，有着非同常人的三观，表面上看，霍百龄就是个大混蛋，一生吃喝玩乐，无所价值，但世间的名利对于霍百龄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不值一提；可实际上，霍红豆知道，自己的爷爷这一生很孤独，没有人能理解，霍百龄到底在做什么。

“爷爷，你总是说长生可期，可我们都知道，月亮上没有嫦娥，天上也没有神仙。你一生都在修炼养元功，说什么‘掌中旋日月，腹中藏乾坤’，可实际上，你虽然鹤发童颜，百病不侵，但终归还是要死的。即使是传说中的彭祖，也不过是活了八百岁而已。”

霍红豆不是霍百龄的亲孙女，确切地说，霍百龄没有自己的血脉，霍百龄一生阅女无数，但他现在的六个子女，都是别人的种。这不是说霍百龄没有生育能力，而是霍百龄从三岁起，修炼道家双修派养元功，便元阳不泄，锁住一身精元，如此一来，怎会生育？当然，正是因为养元功的存在，才让霍百龄坚信，自己体内的修仙系统是真实的，而长生也是真实的。

霍红豆说月亮上没有嫦娥，天上也没有神仙，可这对于霍百龄来说，都无关紧要。低维文明想要窥视高维文明，那简直就是跃龙门，蝼蚁偶尔会看到神龙，但绝对不会明白神龙的世界，靠幻想只不过是春梦一场罢了。

“我愚蠢的小红豆啊，你应该明白，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同样的，精神感知到的，也未必是真相。这世间万物，对于你我这样蝼蚁一般的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神奇。不说别的，我们这颗星球，为什么会有生命？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命好，中奖了？呵呵，若是前生，我会相信，但今生，我不信。”

霍红豆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霍百龄。

“爷爷，你说前生？”

霍红豆的愚钝，让霍百龄很气丧，夏虫不可语冰，愚夫不可论道。

“愚蠢，若是没有前生，我又如何存在于此？如果生命的意义，就是存活一世，那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早晚都是虚无，那我们可真是悲哀啊。如果生命只有一次，万物只存在于此，那我们还不如引爆地球，轰的一声，世界就清静了。”

“啊？”

霍红豆被霍百龄这诡异的想法彻底地给吓住了，一言不合就玉石俱焚，这真是让人无言。

“啊什么啊，难道不应该如此吗？像蝼蚁一般活着，有意义吗？如果不能超脱天地对我们的桎梏，那还不如死去，更痛快些。”

“不对。我们今日之所以活着，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搞清楚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其他的存在吗？”

霍红豆这幼稚的想法，让霍百龄一脸的嘲讽。

“站在金字塔底的存在，是看不到塔尖的。”

霍百龄的嘲讽让霍红豆脸色一赧，有些恼怒。

“爷爷，就算我们看不到，但你又怎能看得到？”

霍红豆的恼羞，让霍百龄大乐。

“小红豆，不要如此武断，你们看不到，不代表着我也看不到。我愚蠢的小红豆，你很幸运，你将有幸看到一个神迹，这是你的机缘。”

两人的谈话就此戛然而止，霍红豆看着眼前躺在躺椅上小憩的霍百龄，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这世界是唯物主义的，物质决定意识，哪有什么神仙？

养生也只不过是还没有被人类了解的科学罢了，总有一天，人类会触摸到精神的领域。到那时，一切牛鬼蛇神都会烟消云散。

霍红豆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毕竟，这世上没有神仙。

霍百龄一点都不在乎霍红豆的想法，这个世界对于霍百龄来说，只是过客。霍百龄很清楚，只有跳出这个低维文明，自己才有生路。要不然，终归只能和蝼蚁一般，化为虚无。

时间是一个准时的婊子，她绝不会有一丝怜悯，只会无情地将你一步步地推向死亡的深渊。

要想扼住命运的喉咙，你得首先制服时间这个无情的婊子才行。

霍百龄看着身体内的修仙系统，一点一点地注视着命运的最终审判，是破茧成蝶，还是神魂俱灭，就看这一次的了。

霍百龄居住的这所住宅，是在秦岭深处的一座无名的山顶上，真要说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这座无名的山顶上有一座小小的蚕娘庙。只是不知这蚕娘庙是何时建成的，神龛上桑木雕成的神像，经过无数年的时光侵蚀，早已经变的有些碳化，透着些许乌光。庙前是一棵一人合抱三米高的桑树，茂盛的枝叶将整个蚕娘庙给遮住了，树下是一处汩汩冒泡的泉眼，水质甘甜清冽，冬暖夏凉，很是难得。

霍百龄选这里隐居，可不是因为这里清静，而是因为霍百龄的天眼通早已看穿了这蒙蔽世人的幻象。

蚕娘庙：上古遗迹，残留着一颗天蚕茧，若能孵化，可开启上古聚灵残阵。

霍百龄不是小白，而是老贼。修仙可不只是嘴炮，是要财侣法地的，而这拥有上古聚灵残阵的蚕娘庙，就是霍百龄的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