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出马仙》:小城懒汉
小城懒汉
在中国东北的某个小城市,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城市边缘的高速路口附近有一个横穿马路的老太太被撞死了,司机肇事之后逃逸,因为是个套牌车,一时间无法找到责任人。半个多月之后,在那个撞死人的路口附近经常会有司机发现一个老太太朝自己招手,仔细一看却发现路边根本就没有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附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几次车祸,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经济损失是不可避免的。那些肇事的司机都说自己看到一个老太太招手拦车,慌乱间处置失当,导致了事故发生。中国从来不缺少闲人,一旦有个大事小情的就会围上来一堆人看热闹。虽然高速路口几乎很少有人经过,但是离出事路段几百米开外就是一个村子,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妇、闲散的懒汉、无事的青年一旦看到高速路口有车辆刮碰,就会围上来看热闹。那些肇事的司机都会提到一个老太太招手拦车的经历,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到处宣传。因为那些肇事的司机们来自不同地区,并没有什么关联,也不知道这个路口曾经发生过的车祸,所以他们的描述显得更加可信。
事情又过去了半年左右,路口肇事频率越来越高,几乎每隔三五天就有车祸发生,而且已经开始出现了伤亡。附近的百姓们越来越不敢靠近这个路口了。大家在晚上出门的时候心里都毛毛的,总感觉有人在黑暗处看着自己。
这一天,半夜十二点左右,路口出现了五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三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战战兢兢的问旁边的那个中年人:“黄叔,这里可以吗”。
中年人反问道:“你确定他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撞死的吗”。
年轻人点头道:“就是这里,没错,你看路基上还有一点点黑色痕迹呢”。
中年人点了一下头:“那就可以了,在这里烧吧”。
那个了老头和三个年轻人就在路旁点起火来,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元宝黄纸,纸人、纸马、衣物、棉被纷纷点燃。由于这里靠近高速入口,他们生怕有人阻拦,不断的四处张望。也许是因为这里有绿化带阻挡视线吧,一直也没有人来驱赶他们。这几个人边烧纸边口中默念,至于念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他们烧完之后就离开了,老头和三个年轻人朝附近的那个村子走去。那个中年人和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就独自离开了。他在村口的一颗枯树旁边推出一辆破自行车,车子是七几年的名牌“大金鹿”自行车,二八的车型,一道又高又粗的横梁,脚蹬的倒闸,车座用抹布和胶带缠得像大号馒头一样。
这个中年人骑上自行车朝市区方向飞驰,车速越来越快,在一个拐弯的路口跌了一跤,车子和人一起滚到了路基下面,人摔得鼻青脸肿,自行车的链子被挂断了,后车圈成了鸭蛋型,车条崩断了六七根。中年人一瘸一拐的从路基下爬到马路上,擦了一下脑门上的血,然后用一只手将自行车后轮抬了起来,一手扶着车把,艰难的朝着市区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咒骂着什么,可是他一直不敢回头,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把破自行车锁在路旁的树后,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市区。
这个人的名字叫黄真,今年四十三岁,妻子和他离婚十几年了,他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一,在某个比较有名气的大学读书。黄真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了,由于本人没责任感,身体素质很差,又没有一技之长,打工十几年都是胡混,直到他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积蓄,好在他父母有些家底,为他置办了婚房,举办了婚礼。新娘子是农村的一个胖姑娘,性格开朗直率,婚后第二年就给黄真生了一个儿子,孩子的出现并没有改变黄真的生活习惯,他依然是整天游手好闲懒惰成性,一面领着低保救济,一面四处打零工,一年也干不上几个月的活。他的媳妇倒是一个厉害人物,自己不分冬夏的做小生意赚钱,孩子从小到大的生活开销都是由她负担。在孩子考上大学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个勤劳的女人宣布和黄真离婚。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女人是伟大的,他为了孩子隐忍十几年,任劳任怨的承担了家庭的重担。当黄真看见儿子含着眼泪去学校报到的场景,心里无限的自责,他虽然懒,但是不笨,反倒很聪明,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妻子和儿子,本来以为可以厚颜无耻的和妻子混上一辈子,不想人家不甘心就这么把一生交给一个不求上进的懒汉。看着儿子为自己担心上火,他也难过了,这个没心没肺的懒汉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了。他暗下决心用自己的努力供儿子上大学,不在让妻子负担那些本应该是他这个男人该负担的责任。
他虽然打算开始努力赚钱,但是对于他这个没有一技之长身体素质极差的懒汉来说,怎么赚钱成了难题。在他想不出其他办法的时候,只好做了一件自己一直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靠跳大神骗钱。他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成为仙家的出马弟子了,这个一直是他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他的姑姑生前就是顶香的,也就是跳大神的,他带的那个堂口是黄家祖上留下来的。她死之后,堂口里的仙家找上了黄真,当时黄真根本不愿意接这个堂口,但是禁不起仙家们长期的纠缠,只好接下了。虽然当时他也走了破关出马领香的全部程序,但是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主动去为别人看病,只是偶尔有熟人找到他,才破例履行一下出马弟子的责任。某些人或许以为这种出马看事是能够赚钱的好事情,其实出马之后很多不好的事情也会找到你。有人说这是因为泄露了天机得到的惩罚,只有大神们自己知道,那根本就是长期接触非人存在引起的后遗症。如今黄真没有其他的赚钱方式,只好主动为人看事治病了。
自从他开始主动给人瞧事之后,生意还算勉强过得去。有人说他很准,也有人说他是胡说,具体他算得是不是准确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他始终是一个普通人,仙家有时候给他明确的提示,有时候也会给他很多是是而非的提示,他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解释。那些找他看病的人有些真的好了,是不是仙家的功效他不确定。有些人没起作用,因为很多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病,而是身体本身出现的病症。
出马看病的经历并不是愉快的,他经常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一个女人因为孩子死于车祸之后自己总是生病,当她走近黄真家门的时候,黄真一眼就看到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憋了半边头颅的女孩,那个女孩满身是血,不断地滴下来,滴在女人的身上消失不见。还有一次他在一户人家的屋中见到一个老人的虚影挂在墙壁上,鲜红的舌头伸出几寸长。
几天前,有个年轻人找到黄真,这个人二十几岁,戴着眼镜,说话的时候始终充满了试探的成分,看来他并不是很相信黄真,甚至于他可能根本就怀疑鬼神的存在。他告诉黄真,自己的奶奶在半年前出车祸死了,司机肇事逃逸,而他的家人自从奶奶死后就经常生病,自己的爷爷整天做噩梦,每次都是梦到自己在一个路口看到自己的妻子低着头来回的徘徊。而老太太被撞死的那个路口经常发生车祸,他的家人都开始怀疑是老太太的鬼魂在作祟。
黄真在仙堂前上了一炷香,静静地坐了一会。(跳大神的方式很多种,有又蹦又跳的,也有静坐的,还有要吃要喝的,各种形态就不一一细数了。)年轻人傻愣愣的看着他,脸上似乎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概他来到这里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应该是别人要求他来的,他一直把黄真的行为视为故弄玄虚。
黄真静坐了一会之后抬起头,对年轻人说道:“你奶奶被撞死的时间很不好,正逢初一,而且她是阴月出生的,死的时候还有很大的牵挂,应该是一直记挂着家里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她生前的性格比较固执,死后又有太多的不甘心,于是就一直在闹”。
黄真这段话应该是说对了,年轻人的面部表情明显严肃了一点、他试探地问道:“您能算出来她具体死的日期吗”。
年轻人顺口提问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很不礼貌,于是连忙改口,用一堆套话解释自己前面的失言。
黄真瞟了他一眼:“你奶奶是三月初一死的,死的时候七十二岁,你家里兄弟三人,你父亲是家中独子,早亡,你们是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你母亲早已改嫁”。
年青人浑身一抖,他惊骇的看着黄真,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其实他并不知道,有些仙家查这些东西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推算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黄真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大堆的东西,一边写一边交代年轻人:“你在下个月初一带着家人去你奶奶被撞死的地方,烧个替身,同时把你奶奶生前的衣物和被褥也送到哪里烧毁,还要准备一些纸钱和元宝,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烧纸的时候你会去吗,我们以前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担心到时候出错”。
黄真打心里往外的不愿意去,因为他知道这种地方说不好会看到什么东西,自己虽然有仙家保护,但是也不敢保证不出一点意外。
年轻人看他有些犹豫,赶紧从包里拿出来五百块钱递了过来。他满面带笑的说道:“叔,这是给您的,您要是愿意帮助我们把剩下的事情做完,还有其他的报酬”。
黄真看到钱之后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啥也不懂的冤大头。平时来看事的人至多给上一两百,大部分也就给五十块钱,美其名曰压香炉的钱。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给五百的,而且之后还有其他的报酬。看在钱的面子上,黄真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让年轻人留下住址和联系方式,等到烧替身的时候他就会到的。
于是,就有了前面一行人在路旁烧纸的事情,当时一起来烧纸的有老太太的丈夫和两个孙子一个孙媳,他们烧纸的时候只是感觉到后背冷冷的,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黄真却看到一个老太太围着几个年轻人焦急的打转,她拼命地用身体去触碰他们,但是谁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在老太太越来越狂躁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个大姑娘、这个大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红花小袄绿裤子,一双绣花鞋,头上留个长辫子,带了几朵大红花,描眉打鬓浓妆艳抹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那几个烧纸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这个大姑娘,只有黄真和老太太看得到她。大姑娘一把拉住莱太太往一边脱,似乎一边走一边在劝说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直到被大姑娘拉得不见了踪影。
一行人等残火灭尽之后才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给了黄真五十块钱,大概是年轻人回家之后得知自己上次钱给多了,这次明显吝啬了很多。黄真在村口枯树下停的那个破自行车还是他老爸以前骑过的,为了不影响自己这个大神的形象,他把破自行车停在了村口,谎称自己是打车来的。他骑车的时候感觉后背冰冷,于是他就拼命的快骑,结果摔到了路基下面。他本意是把破车拖回家,防止留在路边被人偷走,可是这破自行车太沉了,七十年代的产品质量绝对过关,车圈和支架绝对厚实。黄真实在拖不动这辆破车了,他把车子锁在了一棵树下,提心吊胆的离开了。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仙堂前上了一炷香之后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
那个路口经历这件事情之后很少再有车祸了,由于那件事情在小城传播了很久,已经形成一定的影响力了,老太太的家属在感谢黄真之余也帮他宣传了一下,于是,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在小城竟然有了些名气。只是他停在路旁的破自行车再也没找到,不知道被哪个比他还穷的损贼偷走了。
悲剧家庭
黄真在解决了高速路口的那件事情之后多少有了一点名气,找他看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以前是一个月也遇不到四五个人上门,现在每隔一两天都会有人找他看事。
这天上午十点左右,家里来了两个人,大概都有五十多岁,是一对夫妻,男人身体瘦弱面色姜黄,言语缓慢,是个很内向的人,给人的感觉是被生活苦难磨去棱角之后显得唯唯诺诺毫无火气。那个女人面色灰败头发散乱,说话速度较快,性格直爽,带出几分市井的泼辣。女人坐在黄真对面有说有笑,男人坐在女人身后一言不发。那个女人把他们的来意细细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对夫妻都是本市的人,丈夫下岗之后就和妻子在早市旁边摆了一个早点的摊子,虽然收入不多,也够他们夫妻的日常开销。他们有一个女儿叫赵敏,快三十岁了,她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去南方的某个城市打工,也不知道和谁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回到了东北,不管夫妻俩怎么问,赵敏就是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自从赵敏生了孩子之后就住在家里靠父母养活,因为她除去照顾孩子的时间再也没有能力赚钱养家了,所以他母亲经常抱怨他。后来,孩子可以在院子里面乱跑了,赵敏就会抽空去帮父母打理一下生意。有一天,赵敏早晨起来给父母的早点摊送些东西,等他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经过一番寻找之后,才发现孩子落入后院的井中,早已没了气息。从此之后,赵敏整天变得魂不守舍,不是偷偷的哭就是整理孩子生前的衣物,有几次她还想要自杀,幸亏被老夫妻及时发现。最近两年,赵敏开始自言自语了,有时候半夜还自己往外面跑,一夜不回家。经过医院诊断,赵敏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虽然医院给出了诊断结果,但是夫妻俩还是将信将疑。赵敏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己的屋中有说有笑,还会张开手臂像要抱孩子一样,可是他前面什么也没有。老夫妻还偶尔会在半夜听到婴儿的笑声,由于他们住的是平房,周围邻居离得比较远,根本不可能是邻居小孩的声音。他们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孩子的笑声就在屋中,可是当他们开灯查找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夫妻俩越来越害怕,于是就去寺庙求了符咒回来,符咒请回来之后不但没有让事情平息,反而那孩子的笑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还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夫妻俩实在受不了了,才经人介绍来到黄真家,求黄真帮助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真在堂口前上了一炷香,静静地坐了一会,他觉得今天有点反常,以前上香之后很快就有仙家做出提示了,今天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在黄真出马已经有段时间了,对于这种突发事情还算镇定,他顺嘴编出一段谎话,谎称孩子死后不肯离开母亲,外加赵敏也舍不得孩子,于是孩子常年跟着赵敏,甚至于他想要让母亲也死去,以后永远陪着自己,赵敏的抑郁症就是被孩子磨的。他让老夫妻给孩子烧些纸钱,给赵敏扎个替身,让他顶替赵敏去阴间陪着孩子,其他的事情就有自己的仙家处理了。
那夫妻俩显得半信半疑,女人对黄真说:“老弟,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我们之前也找人看过,他们交代的方法和你一样,事后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黄真故作镇定的说道:“方法虽然一样,但是解决问题的仙家不一样,小汽车和大卡车都有四个轮子,能拉的东西可不是一样多的”。
女人明显不满意黄真的解释,她极不情愿的拿出二十块钱压在香案之上,带着男人转身离开了,看来她对黄真很失望,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黄真经常这样骗人,有些时候仙家给出明确提示,他就可以添油加醋的说给人家听;有些时候仙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或者仙家根本就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他也要言之凿凿的讲出一套理论来,绝对不可以说自己解决不了或者搞不清楚之类的话,实在遇到不想管或者不敢管的事情,他就说来看事的人以前杀过什么生物得罪了仙家,仙家不让管,然后推掉。本来算命这种东西就半真半假,只要你愿意相信,很多人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毕竟谎言可以无限修改,谁也看不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黄真看着香炉下压着的二十块钱,心理好笑,看来这个女人是个吝啬鬼,从来看事也没有人给二十块钱的,最少也要给五十。黄真并没有因为自己骗人而惭愧,反而因为厌恶女人的吝啬,觉得自己骗人是理所应当的。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午饭之后,他总是觉得后背发凉浑身难受,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与以往仙家附体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明显感到很不舒服,他赶紧到仙家的堂口前念念有词,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是不是什么事情做错了,为什么浑身不舒服,如果弟子有什么地方坐错了,还请老仙家明示,也让自己及时改正。他烧完香之后就去床上睡觉了,朦朦胧胧间,他看到一片居民区,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无精打采的走过,灰蒙蒙的天上看不清楚白天黑夜,世界的颜色显得那么单调昏暗。他走到一户人家的后院,这户人家房子的轮廓和院落的摆设都是模模糊糊的,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清晰,而是黄真的眼里只看到后院的一个井口,其他的景物只是在黄真心理留下一个影子,那个井口旁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木那的走到井口前,将孩子大头朝下的丢进井中,然后翻过后院墙离开了。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但是,好像有什么再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上午来看事的哪个男人。当这个男人翻墙离开之后,黄真的梦境中就剩下一个孩子的哭声,那种哭声让他毛骨悚然,他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背靠着墙,盘腿坐在床上发呆,一会,他又点起了一支烟,使劲的酌了几口,然后将剩下的大半截香烟丢在了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起身下床。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打算去市场买些日用品。当他推开楼门的时候,发现楼道的拐角处站着一个女人,在她腿后面露出一个孩子的虚影,而且那个虚影一闪就不见了。这个女人打扮的十分艳丽,一看就不是精神正常的女人。普通的女人在打扮的时候多少会有一点收敛,不会让自己夸张的俗气。而这个女人却把脸摸得雪白雪白的,鲜红的口红异常鲜艳,油亮的头上插了两朵大红花,大红大绿的衣裤一看就是十几块钱的地摊货,穿在外面的那件风衣还是二十几年前才有的款式,这身装扮如果是堂口里的仙家还可以理解,普通人是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不仅让人联想到精神疾病患者对未来还存在的那点期望,和现实生活的悲惨无奈。
女人大大方方的迎向黄真,伸出右手说道:“您好,我叫赵敏,您就是黄先生吧”。
他清亮的嗓音条理清晰的思路让黄真以为是自己猜错了,赵敏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一个十分干练的女人。黄真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和赵敏握了一下手。
赵敏突然双手抓住黄真的右手“哇,黄先生的手好白啊”。
赵敏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黄真吓了一跳,他赶紧把右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啊,你认错人了,我是老黄楼上的邻居”。黄真打算用谎言甩掉这个神经病,可是他的临时谎言显得那么漏洞百出。
赵敏一把抓住黄真的袖子:“黄大叔,干爹,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他是无辜的,我会赚钱还给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赵敏越来越语无伦次。
黄真甩开她之后急冲冲的朝楼下走去,赵敏不依不饶的紧随其后,二人纠缠着来到了楼下,如果不是邻居帮助,黄真的小身板还真就拿赵敏没办法,没想到人类一旦神经失常之后,所能表现出来的力量比普通人大这么多。
黄真故意在市场多转了一会,他生怕自己回去又碰到赵敏。下午四点之后,黄真慢悠悠的走回自己居住的小区,当他刚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在围观,走进细看,原来是一辆警车停在那里,几个警察生拉硬扯的把赵敏带上警车,围观的·人群里还有赵敏的父母。原来是黄真的邻居报警,说有个疯子在楼道里脱得一丝不挂,这样才找来了警察,同时也不知道谁通知了赵敏的父母。
警车走后,黄真旁若无人的朝自己居住的单元走去,赵敏的父母就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和他插肩而过。周围的邻居窃窃私语,有几个老不正经的老头还互相开着玩笑,说自己来晚了,啥也没看到。黄真走进楼道,当他走到三楼的时候,楼梯拐角处的杂物前面站着一个男孩的虚影,黄真头发根都立了起来,这可是青天白日太阳还没落山啊,这个鬼东西竟然大咧咧的站在那里毫无顾忌。黄真低头走过,装作根本看不到男孩的存在,他来到自己家门前,打开门锁走进屋中,随手关上了门。他用眼角余光看到男孩就站在门外盯着自己。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冲冲的来到仙家的堂口前,点上一炷香默默祷告,在屋子的拐角处现出一个老太太的身影,这个老太太是黄家祖上一个顶香的地马,死后也入了仙堂,堂口里把这总是后的鬼魂叫做清风。
黄真的脑海里响起老太太的声音:“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这个小鬼不好对付,他的怨气太重了,又长年吸收他母亲的阳气,道行不浅啊,堂口里不是不能对付他,可是这个事情要背因果的,事情闹到这个样子,就算你不出面,过几天也会有个着落的,我们还是少惹麻烦吧”。
之后的六七天,黄真躲在家里不肯出楼门半步,就算有人敲门他也不开,敲门的人以为他不在家也就离开了,他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够吃些时日,只是蔬菜很快吃光了,好在家中还有一些腌菜可供食用。这天晚上,黄真刚睡觉,堂口里的一个仙家来传信,说明天就可以出门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第二天清晨,黄真早早地给仙家上了一炷香,然后兴冲冲的出了小区。这几天可把他闷坏了,他先到早市转了一圈买了几样蔬菜,在早市边上吃了一碗馄饨,闲庭信步的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到家中。大概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阵困倦,为什么会这么困他也说不清楚,他走到床前倒头就睡,很快进入梦乡。他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居民区,一间小院子门前围了很多人,赵敏的母亲正在院中对着一间偏房撒泼,就见他一边哭一边骂,屋中坐着赵敏还有那个可爱的男孩子,赵敏面带笑容的看着那个院中咒骂自己的母亲,那种笑容如同无数的痛苦汇聚而成的无奈。
赵敏母亲指着屋子里的赵敏骂道“丧门星、不要脸的、你出门做鸡还不算,还把野种带回家里来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儿子就是我让你爹扔进井里去的,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早就该和你爹把你毒死,从小就应该把你掐死”。
周围的邻居窃窃私语,屋中的赵敏一言不发,院中的妇人骂到最后放声痛哭,哭得声嘶力竭,把绝望和伤心、愤怒、不甘的情绪展示的淋漓尽致。就在他哭号的快要昏厥的时候,屋中发出一声巨响,半边房子都塌了,冲天的火焰把整个偏房淹没了,熟睡中的黄真也立刻惊醒。
几个月之后,小城被一件传闻轰动了。据说南城赵老二夫妻的女儿多年之前去南方做了野鸡,后来也不知道和谁生了一个野种,而且把孩子带回家中抚养,赵老二媳妇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唆使赵老二趁女儿不在家的时候把孩子丢入井中,赵老二的女儿也因为孩子的死变得疯疯癫癫,赵老二因为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终于在多年之后选择到公安机关自首,本来他打算自己承担所有责任,却不想赵老二的媳妇知道丈夫自首之后情绪失控,站在女儿门前一顿谩骂,把过去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他的女儿点燃了煤气,连人带房子都炸飞了,赵二的媳妇也被警察带走了,后来赵二和他媳妇都被被判了无期,有人说判的太重了,也有人说判轻了,还有人骂法院遇到普通百姓总是尽量重判遇到当官的总是想办法轻判,社会内部的各种矛盾在千奇百怪的谣言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据说平时唯唯诺诺的赵二听到判决之后冷漠的毫无表情,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懦弱的人内心竟然有这么强硬的一面。赵二媳妇反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和泼辣,哭晕在法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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