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火世界》： 魔鬼君主的契约

第一章 魔鬼君主的契约

索伦感觉有点不太好。

当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医院那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个纯黑的巨大祭坛。心口处更是一片绞痛，索伦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被利器破开了一个大洞。

低级的治愈法术辉光在胸口的大洞上持续跳跃着，奈何这种等级的伤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低级治愈术的治疗范畴。现在低级治愈术所能做的，就是略微延缓一会他的死亡而已。

索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受着不断从四肢处传来的冰冷，勉力撕下了身上的一截袍子，胡乱的裹住了伤口。

不过索伦知道，这只是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而已。死神并没有从他的身旁离开，他的脖子上依旧被架着死亡的刀锋。想要活下去的话，必须做点什么……

而且要快！

索伦捂住了伤口，艰难的爬了起来。血液从他的胸口滚落了下来，不断的没入了脚下的黑色祭坛之中。但此时的索伦却已经无心去关注这些，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如何从这片绝境之中活下去而已。

但现在的情况真的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通体由黑曜石制成的祭坛黝黑神秘，散发着如同死亡一般的魅力。头顶上并非往常的苍穹，而是一种岩石般的巨大穹顶——他现在似乎在某处地下建筑之中。

索伦的心神完全没有放在这古怪巨大建筑之上，他的脑袋昏沉沉的，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浪潮一般的涌现了上来。

索伦承受着死亡的冰冷和记忆带来的冲击，过了好一会这才最终反应过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在地球，而是来到了一个叫托瑞尔的世界。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索伦。是某位大法师众多弟子中的一个，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因为他和其他的冒险者们一起接了一个探索古代遗迹的任务。

哪怕只是一个三级法师，但低级法师所会的荧光术，造绳术，以及法师们本身博学的知识都能在冒险途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再加上这次的队友们都非弱者，因此在一行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冒险始终非常的顺利。

——结果他们在冒险即将结束的时候，碰到了这座奇异的祭坛，以及里面的魔鬼守卫。

本来好好的探险，就这么变成了死斗。经过了一场连索伦自己都很难描述的激烈战斗之后，冒险者们最终还是全灭了魔鬼守卫。只是作为代价，冒险者中除了索伦之外，也没有任何活口剩下。

而且很明显，以索伦现在的状态，他也无法继续支撑多久了。

——必须在死亡彻底到来之前找到一名中级以上的牧师，或者回到法师塔中求助老师，否则他就真的死定了！

来自原主的记忆准确的告诉了索伦解决问题的办法，可知道归知道，真正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这个遗迹远离人烟，那些养尊处优的牧师们根本不可能跑到这种荒郊野外。至于求助老师，那就更加困难。即使老师真的愿意帮助他这个愚蠢的学徒，他也得有命跑回老师的法师塔去才行……

索伦的情况，顿时变得无比危险。可越是焦急，他就越是没有办法。大脑快速思考时消耗掉了大量氧气和能量，让他的身体变得越发虚弱。他挣扎着想要朝着遗迹外面走去，却只感觉眼前一阵金星闪过，随后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

索伦整个倒在了地上，体内的鲜血不断的流出。红色的液体就好像是染料一般，一点点染红了这座沉默而诡异的建筑——索伦这么点血液本该无法涂满祭坛十分之一的面积，然而在索伦茫然的目光之中，这座漆黑的祭坛仍然整个变了颜色。

漆黑的黑曜石祭坛飞快的改变着自己的颜色，最终变成了一团无比炫目的红色。红色闪烁着，变得越来越鲜艳。在索伦几乎无法直视这过于炫目的红色的时候，这凄厉的颜色却猛地一收，重新变成了暗淡的黑色。

黑红之间的转变实在是太过激烈，甚至让索伦有些无所适从。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双眸却被空中飞舞着的那团巨大黑色彻底占据。

“哦，真是熟悉的气息。这里是主物质位面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竟然还留有我的契约……那么，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

索伦无法很好的形容出空中那团那到底是一坨什么东西，只是无端的感觉到了极端的恶心。它就像是在水中释放开来的水藻，当索伦仔细去看的时候，却感觉它更像是一只只蚯蚓组成的奇异生物。

它似乎没有眼睛，又似乎有非常非常多的眼睛。它们蠕动飞舞着，让索伦的整个眼珠都抽搐了起来。

鲜血，从索伦的眼睛里不断流了出来。

只是看了这个空中的怪物几秒钟，他眼中的毛细血管就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自行爆裂了。

“……魔鬼！”

“很惊讶吗？看起来这次的契约者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么强大呢……但无论如何，你启动了契约。那么按照我族的规矩，我就必须为你完成心愿才行。那么人类……你想要什么呢？”

漂浮在空中的那团奇异之物震动着，标准的魔鬼语喷涌而出。作为世界上最精准也最简单的语言，索伦一下就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越是知道自己遭遇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就忍不住一点点变冷。

魔鬼，和神明并列的强大存在。在神明离开之后，这些古老而邪恶的生物据说也彻底放弃了这个世界，前往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领域。但没想到的是，他的眼前竟然还会出现这么一只！

魔鬼和那些信仰魔鬼的愚蠢凡物可不是一回事，为了自己的性命，冒险者们可以和魔鬼守卫同归于尽。但哪怕是再大胆的冒险者，面对着魔鬼的时候依旧会吓的无法握紧手中的长剑。

——魔鬼本就不该是人类挑战的怪物！

由书籍上得到的精准知识从记忆的深处翻涌而来，如果是之前，索伦一定会感谢自己有这么一份无比强大的记忆力。但此时此刻，索伦却不想知道这些。

现在他这种状态，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战胜一个明显处于完胜状态的魔鬼？

“年轻的契约者，你并不需要战胜我。事实上，我们的关系并非敌对……哈，你是在担心那些守卫吗？不，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在崇拜着这个我留下的祭坛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我实在是太古老了，古老到已经让他们彻底遗忘了我……”

“契约者，你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那么就让我们舍弃那些无用的交谈，直接进入主题吧。告诉我，你的愿望。”

“作为魔鬼，我会完成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不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极限——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能完全超出我力量极限的事情并不多。所以，请尽情的说吧。无双的力量？绝世的智慧？还是无与伦比的权力？当然，如果你想要和一位美人来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的话，我也是能满足的……”

魔鬼语无比精准，其中不带任何可能引起双方误会的词汇和修辞方式。空中那魔鬼的语气固然冰冷，其中却并没有蕴含任何杀意。索伦的心底甚至忍不住涌出了一种直觉，这个魔鬼是完全可以相信的。只要他按照它说的那样，说出自己的愿望，那么一切就都会变得不同……

——最愚蠢的人都不会相信魔鬼的许愿！

众所周知，和魔鬼打交道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个古老的种族强大而狡猾，它们会百分百的按照契约而行动，因为这是它们的美学，也是它们存在的基础。但任何试图在和魔鬼交易之中占便宜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教训……通常来说，就是交易者自身的灵魂。

和一种精于唬骗和引诱，最起码有数百岁年龄的怪物交易，光是想想就知道，最后得胜的不可能是人类。

别的不说，索伦完全不怀疑，不管许下什么愿望，这只魔鬼都不会替他治愈他身上的伤势，它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血流而死，然后愉快的取走他的灵魂。但如果他求它治疗他的伤势的话，它固然会答应他的请求，但同时也意味着，魔鬼直接就得到了他的灵魂。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摆在索伦面前的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他在转瞬之间想到了十几种似乎有利可图的选项，但理智却都告诉他，他是玩不过魔鬼的。

所以说……只能等死了吗？

比起被魔鬼拿走灵魂，或许自然死亡会更幸福一些？

索伦非常的不甘心，这具身体非常的健康，好不容易得到了离开病床的机会，他绝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试一试才行。

索伦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强忍住了大脑因为缺氧而形成的眩晕，努力的为自己争取着时间。

“请问……能换个形象吗？你这样子，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我并没有实体，世间万物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黑色的物质这么说着，开始扭曲变形。随着一阵让人不安的律动，这坨奇异的黑色最终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兽。它拥有着壮硕到可怕的肢体以及獠牙，仅仅只是这么漂在了空中，就让索伦心惊胆战。

那是属于比蒙巨兽，属于世界陆战之王独有的威势！

“能再换个形象吗？”

“不喜欢比蒙巨兽？抱歉，我以为人类应该都是喜欢力量的……其实我并不认为拖延时间对你有任何好处，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

魔鬼果然一下就看穿了索伦的想法，但此时的索伦已经无暇顾及这些。趁着魔鬼不断的改变自己的形态，索伦也在无比吃力的思考着。

魔鬼变化了十五六次之后，索伦终于在脑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他对着天空中的魔鬼点了点头，示意它停下。

最终，这坨在空中舞动的黑色魔鬼变成了一个身高约为一米二的小巧女孩。它通体是黑色的，除了眼睛处有些许白色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颜色。比起真人，这小女孩更像是一个剪影。

但即便如此，这由魔鬼变化而来的黑色女孩却仍然向外散发着非人的魅力。只是看了她一眼，索伦的目光就几乎无法移开。

“这样就可以了吗？”

索伦不知道这位魔鬼的耐心极限在哪里，他也不敢轻易的挑战对方的极限。因此让对方变了这么多次身，为自己拖得了十几秒喘息的时间之后，他就选择了停下。

“这样就可以了。”

“喜欢人类女性的幼年形态吗？真是奇异的想法。”

糟糕归糟糕，不过就眼前的情况而言，索伦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个魔鬼的耐心出奇的好，甚至愿意为了他而忍受世界的直接排斥。但即便如此，索伦心中也没有任何庆幸。能够忍受契约者如此拖沓的行为而没有任何愠色，毫无疑问，他眼前这位一定是非常古老而强大的魔鬼。

索伦并非那种一念万千的超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更何况大量血液的流出更是让他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沉沉。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管是好是坏，他都必须做出选择。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

“那么……咳咳……我许愿。”

“请说，我听着。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替你达成。”

女孩漆黑的眼睛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索伦无从揣测这位魔鬼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着之前打定的主意，在无望的选择之中找到一条可能的道路！

“请和我结婚。”

“……”

魔鬼愣在了原地，它似乎有些不明白，索伦竟然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它可疑的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吗？”

“不，我考虑清楚了，请和我在诸神的见证下，结婚……实在不行，魔鬼领主也行。”

不要试图愚弄一名魔鬼，因为它们必然比你聪明。想要和魔鬼比脑子，那你得先有神明的智慧——索伦没有那种智慧，所以他选择从对方的习性上入手。

作为超凡种，魔鬼没有人类那般的婚姻需求。当一个人就能独自生活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生殖这种需要就开始变得可有可无。事实上，魔鬼们对于自身的同伴们也是充满了防备。

魔鬼不会结婚，但执行契约是魔鬼的美学。一旦签订契约，无论如何它们也必须执行。

“……就这种要求？我姑且当你不太清楚召唤出我的意义——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管是权力、智慧，甚至成为像神明一般的伟大者，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许愿，我都可以……”

“不，请和我结婚！请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

听到索伦不按常理进行许愿，魔鬼似乎也变得有些暴躁了。

“就这种幼小的人类幼女姿态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这并不愚蠢，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愿望！无论如何，请和我结婚！”

不管魔鬼有没有结婚的需求，这都是索伦最后的机会！

不管在任何国度里，进行了誓约的夫妻之间总是有互相救助义务的，而且各国法律对于夫妻之间的厮杀都有明确的限制。对于人类来说，当利益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杀死至交好友乃至血亲都不算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但魔鬼不同，因为魔鬼必须遵守契约……

结婚并不是索伦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结婚之后附带的那互相救助的义务！

索伦知道自己无法和魔鬼比拼智力，所以干脆就放弃了这种做法，而是选择了赌运气。

当然，最好的情况也无非就是魔鬼答应了他，然后他多在人世活几十年而已。他这随口的契约漏洞和破绽实在是太多，魔鬼想要找出漏洞来，实在是太简单……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继续仔细思考了！

他就是要赌，魔鬼会不会为了他的灵魂而扭曲自己的美学。

黑色的魔鬼深深的看了一眼索伦，索伦明白对方应该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但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没的选择。

“人类，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何等的机会。”

“无论如何，请和我结婚吧！除此之外，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已经快死了！不管魔鬼许诺给了他什么，死人都是无法得到的！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黑色的魔鬼这么叹息着，她飞到了索伦的面前，对着他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冰凉的吻。冰冷的力量随着这个吻飞快的在他体内涌动着，索伦胸口处的伤痕，开始快速结痂。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黑色的魔鬼化为一道青烟，彻底融入了索伦的体内。

“人类的执着，真是无法理解。但是这样也好，就当是一场旅行吧……那么初次见面，我的爱人。”

【魔鬼第六君主，答应您的求婚，和您结为永恒的恋人。】

听着魔鬼处传来的冰冷意志，索伦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第二章 妻子的馈赠

【你的世界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但你终将会醒来，就如同黑暗中必然会诞生出第一缕光明……险死还生的感觉如何呢？是不是感觉更能明白世界的真谛了呢？】

不，险死还生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真的。

【或许如此……但无论如何，你因为这次和死神的玩笑而受益匪浅。和死亡有过一次热情的贴面舞之后，你的智慧得到了一点的提升。当然，这次致命的邂逅也让你的健康受到了一点的打击……不过相比起得到的，你觉得你获得的更多。】

【你说对吗，我的爱人？】

不，唯独这个……

恍惚之中，索伦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一个冷清的女声交流着。但当他努力去想的时候，又觉得一切似乎都只是他无端的臆想。混沌之中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索伦的灵魂这才从长久的黑暗之中清醒了过来。

在那段漫长的沉睡时光之中，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永无止境的崩塌声。就好像有什么古老而沉重的东西，一点点湮灭在了时光之中。

不过对于此时的索伦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巨大的墓穴之外——索伦记得这个墓穴，他和他的临时队友们正是从这里进入了那个诡异可怕的遗迹，并且最终到了那座祭坛之前。

索伦沉重的喘息着，他胸中满是浑浊的空气，身上的黑袍子更是几乎被灰尘所覆盖。但相比他此时的心情，这些让人郁闷的东西却完全无足轻重。

——他活下来了！

此时墓穴的入口已经崩塌，可以预见的是，里面那些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必然和那些临时同伴的尸体一起，被碾压成了尘埃。但无论如何，此时索伦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活下来了！

索伦激动的摸索着自己的胸口，理所当然的，那里是一片长久没有晒到太阳而形成的惨白。就好像被顶级的治愈术细心治疗过一样，之前被利器打出来的伤口，此时早已恢复一新，再也不见丝毫踪迹。

而摆脱了那致命的虚弱状态之后，这具年轻身体的生命活力也重新迸发了出来。尽管还有些险死还生之后的虚弱，但年轻的身体依旧让他拥有随意活动的力量。

索伦激动的随手抓住了地上的一把泥土，活着的感觉真是再好不过，甚至让他的思维都有些微微失控。

不过很快的，索伦的注意力就被更加让他惊讶的事情给吸引走了。

【灰色泥土：经死亡之力深度腐蚀，褪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泥土。毫无疑问，这种泥土是绝对无法孕育出任何生命的。生命女神已经抛弃了它，想要让它自然恢复，恐怕需要漫长的时光。】

“……”

这是什么鬼？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窗口，索伦的脑袋上升起了无数的问号。不管是来自地球索伦的记忆，还是来自托瑞尔世界索伦的记忆，都从未见过这种事情。

在这种拥有魔力的世界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满是科幻风格的窗口，实在是让索伦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个弹窗显然不会回答索伦的疑问，当索伦移开目光的时候，它就自动消失了。可当索伦重新将目光转移到这块泥土身上的时候，它却又自动浮现了。

如是几次之后索伦就发现，这个弹窗出现与否其实无关乎他本人的意愿，影响这个弹窗的只有他的目光。唯有当他的目光移到手中灰泥上的时候，那些说明性的文字就会自发的出现。

事实上，这些说明性的文字并非是特例。除了索伦手中的灰色泥土之外，只要是出现在他视野之内的东西，都会出现这么一小段说明性的文字。只是这些说明性的文字为了不占据他的视野，会有大有小而已。之前因为重获新生，索伦竟然没能直接发现这些显著的异常。

【石头：托瑞尔世界随处可见的石头。虽然常年身处强诅咒之地，却因为自己致密的特性而没有受到太多诅咒的侵蚀。】

【路边的污水：这个小池塘里的诅咒含量是每单位84.1缪可尔，毫无疑问，这种程度的诅咒含量完全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在必须的时候，它们的确可以用来解渴。但很多时候，自然其实比人为的诅咒更为可怕。就如同你永远不知道，这些污水之中到底蕴含着何等恶劣的细菌。】

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物，心中好奇心爆棚的索伦突然低下头来看向了自己。理所当然的，他的面前也出现了关于自己的精准数据。

【索伦，中型类人形生物。体质：9，智力：14，力量：10，敏捷：9，意志：12。】

【剩余潜力点数：5】

看着那一个个无比精确的数据，索伦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不管从合种角度来看，这些数字都精准的有些可怕。不过索伦并没有这些奇怪的变故击倒，他心中一动，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你吗，魔鬼？”

索伦轻声呢喃着，似是回应他的问题，索伦的心中立刻就响起了一个冷清的女声。当索伦仔细聆听这个女声的时候，发现这个声音和他朦胧中听到的那个女声简直一模一样。

【魔鬼？的确如此。但这么称呼你的恋人，你的恋人可是会伤心的哦。】

老实说，那个形态未定的魔鬼声音并不坏，甚至有种索伦最喜欢的御姐风。只是心知一个魔鬼钻进了自己体内，始终是一件让人无比郁闷的事情。

哪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好吧，那么亲爱的魔鬼小姐。那您能不能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你对着你那只能用第三人称说话的恋人发动了邀请，但很可惜，为了适应你那弱小的灵魂之海，你的恋人已经将自己委屈成了一个可怜的小团。在达成彼此的约定之前，她只能蜷缩在那里，忍受着你灵魂之海的无端风浪。】

……这魔鬼的怨念很深啊，说的自己跟小媳妇似的。

不过索伦同时也知道，这魔鬼的确有很大的概率没有说谎。毕竟是个法师都知道，魔鬼对于完成契约这件事是多么的偏执。

对于魔鬼而言，签订契约之前可以勾心斗角，可一旦契约正式签订，那他们就无论如何也必须完成。从某些方面来说，魔鬼真的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偏执狂。

主物质界面的世界排斥力实在是有些烦人，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钻入契约者的灵魂深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鬼知道他之前到底哪里抽风了，才会想要和一个魔鬼结婚。

虽然事实证明，这个堪称抽风的举动真的暂时从这个脑袋多少有点不正常的魔鬼手中救下了自己的命。至于他以后能不能从这个魔鬼手中逃脱，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索伦对此并没有底，他甚至无法确定就在他体内的魔鬼会不会读心。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如此了。

“好吧，我了解了……那么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这些框框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师应以精确为傲，你愚蠢的言行得到了魔鬼君主深深的鄙视。但作为恋人，魔鬼君主依然愿意为你改变回来……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

索伦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可他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不用了。”

【愚钝者思考着，其思引来了智者的嘲笑。但智者嘲笑的并非愚钝者思考这一事实，而是从一开始，愚钝者的思考方向就错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我们来说，时时刻刻经受着来自这个世界的压力。压力压迫着我们，让我们不堪重负，但与此同时，这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跟一个魔鬼小姐谈恋爱，其他人能做到到吗？这不仅仅是个人的第一次，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这样想的话，你的心中竟然多了不少坦然。】

【不是吗？】

的确如此，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穿越，第一次在死亡的边缘跳舞，第一次找到了一个非人的女朋友……咦，这么想想，有了最后一个的话，似乎前面都是值得的？

索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觉得自己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定是病入膏肓了。眼见着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索伦最终还是决定先行解决眼下最重要的疑问。

“那么好吧，第三人称小姐。”

【爱丽丝。】

【思考者爱丽丝。】

到了这里，这位第三人称的魔鬼小姐终于不打算继续用那种奇怪的方式说话了。索伦和魔鬼小姐其实都知道魔鬼的真名是不能随意吐露的，对于索伦来说，他所想要的其实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既然他说是爱丽丝，那就是爱丽丝吧，这无关紧要。

尽管时间不长，但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索伦还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的新人设。过去的索伦只能生活在记忆之中，现在世上剩下的，有且只有法师索伦一人。

……在这个真的拥有神魔的世界中，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好吧，爱丽丝小姐。其他的问题姑且不谈，你能回答我一下，这些所谓的潜力点数，到底有什么用吗？”

【人类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呢？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只是在很多时候，就连人类中的那些杰出者都没有答案。他们使用着有生以来的天赋，却并不知道自身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可供挖掘……但在某位存在的眼中，这份潜力却并非什么秘密。】

【准确的来说，它甚至是可以控制的……】

“所以说，你能帮助我分配这些看不到，却又实实在在的潜力对吗？”

【正是如此。】

索伦头一次觉得，这位捡来的便宜女朋友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不……简直可以说是无比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