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魔王宝玉》免费试读_浒说
第一章 石狮子
永宁八年,京都。
这一天是四月二十八日,乃“妙应真人”的圣诞,“妙应真人”即药王孙思邈。
纵观历朝历代,几乎各个地区都建有“药王庙”,想黎民百姓求病不易,自然怀念医术高明的神医。
汉唐以来,一直素有“北谓扁鹊,南为孙思邈”之说。
现如今,北地百姓也开始对药王孙思邈日渐崇重,药王盛会在京都的热闹不比南方稍差分毫。
今年的庙会一样盛况空前,临近京都各地的许多名医,或沿着驿道、或乘船、或骑马,聚集于城外的药王庙中,诸医效法妙应真人为民众免费除疾,施舍药物。
除了义诊外,各个流派欢聚一堂,相互间交流交流治病的经验,切磋切磋内外科的造诣,顺便研究研究下正经学问,共襄诸子百家。
如此热闹的盛会,自然少不了各路商贾和卖艺人,
整个庙会一条长街两旁,挂满了各色的彩花彩帐,蔚为壮观;户户货摊上供着红烛粗香,香烟缭绕。而庙里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庙外面搭建了高台四五座,供梨园子弟轮番上台献艺。
丝竹之声终日不绝,锣鼓之音通宵达旦。
今日大家伙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一睹庙中药王圣象为幸事。
这个热闹劲儿就甭提了,自本朝太祖起兵驱逐满清鞑子后,一扫那段留发不留头的屈辱,文字狱时期的噤若寒蝉。不过月满则亏,本朝政治宽松的氛围,似乎有些逐渐过头了。
此时,神京内“敕造荣国府”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被擦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晨光照耀,显得格外的威武神气。
大门前站满了华冠丽服的男仆,除了中间的正大门外,其中一侧的兽头大门开了。
整条街早被各色车马轿子占满,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的被迎进府门。
各家公子、亲戚朋友、门客故旧等,则川流不息的打两侧角门进出,次序井然。
“冷兄,冷兄。”
一个刚要进门的男子忽然停住脚,拱起手,冲着后头的男人喊道。
“咦?”
冷子兴忙举起手,往前紧走几步,笑道,“温兄好,昨儿还想今日一早与你同来的,不想晚间店里来了位外客,鉴货时顺嘴打听城外的庙会,兄也知晓我那小店开张不久,好不容易来了贵客,小弟自是得自告奋勇带人家走上一遭。这不,紧赶慢赶的才回了城。”
温兄呵呵一笑:“论能说会道,眼观六路,诸位友朋中无人及的上你,你那古董铺子一准生意兴隆,到时可别忘了咱这穷朋友。”
“不敢不敢。”冷子兴连连摆手,脸上一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等对方继续说下去,拉着他就进了角门。
只听两边的小厮纷纷叫道,“冷爷早,温先生早。”
“我算什么爷。”冷子兴越发苦笑。
被拉扯的温兄又嘻嘻一笑,面上虽一丝挪揄之色,可心里却着实十二分的羡慕。
原来这温兄与冷子兴一样皆是外地人,家里或商或吏,年轻时都读过几年书,打着进京游学的幌子,实际上学问平平,压根不是考功名的料。
来京除为了见识下花花世界外,也有寻寻门路的志向,类似于后世的北漂一族。所以这帮人大多不简单,能说会道人情达练,并多多少少与官员世家有些联系。
冷子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初入京城,先混迹于同省的书生之间,靠帮人办事跑腿混个温饱。人头熟了后,便和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合伙在城外租了一间小院,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那时候温兄就是其中一个,一伙人或合作圈图进京赶考的肥羊,或各谋各的营生,有钱就请客吃酒,没钱就蹭吃蹭喝,但时日久了,他二人开始厌倦起这种没有靠山的生活。
然后,他们俩几乎同时拜在贾府门客的座下,不同的是,温兄在宁国府,冷子兴在荣国府。
门客的门客,在堂堂国公府哪有什么地位?说好听点是自由人,却没有人家卖身的奴仆有各种各样的保障福利。比如男仆,一生下来,上头主子会有一份赏赐,无忧无虑的度过童年,等六七岁时就可以去二门当个传话小厮,一日两顿饭,给家里省份口粮。
再大点如果能跟着某位少爷,那是好处多多。没那个幸运,就领上一份差事,类似于后世的国企员工,每个月有工资,一年起码两套衣服,办事跑腿有好处,红白喜事有好处,逢年过节有好处,干好了还能晋升呢。
媳妇也不愁,先不说外头有的是人家惦记,求求老爷太太,给配个内宅的漂亮姐姐……死后也有一笔不错的丧葬费,可谓子承父业,生生不息。
其实自由人有自由人的方便,作下人也不是那么的美好,反正温冷二人就在贾府混起了日子。
谁知不上半年,冷子兴竟被荣国府二太太王夫人的亲信陪房,周瑞家的给相中了,遂禀明王夫人,先征得主子的点头,要将自家女儿许给他。
据说冷子兴对此表现的心甘情愿,压根没觉得这门婚事辱没了自家门楣,相反或许倒觉得是拔高了。
当然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对外人一直守口如瓶,温兄是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三个月前,由岳父周瑞资助他在城里开了间古董行,因贾府的缘故,很是做了几笔大买卖。
赚了钱的冷子兴最近打算一年最少回趟老家扬州,一来探望父母亲人,二来顺便进些货物。
二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随着人流长驱而入,连过两道门,直奔贾府核心建筑——荣禧堂而来。
一个门客的门客,一个管家的女婿,像今日贾府张罗的喜事,没他们的差,不过是上门道声恭喜,凑个热闹而已。
一进仪门,兴许是大家伙被上面那富丽堂皇的五间大正房给镇住了,顷刻间,欢声笑语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怎么着。”
温兄声音细微的嘀咕一句,晓得规矩的他当下不再言语,遂和冷子兴垫着脚走到最边上,又抬脚上了厢房前的石阶,再翘起脚后跟,往正房的花厅瞅去。
今日府里的喜事,其实就是贾宝玉的抓周礼,一小公子的礼,惊动这么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自然都是奔着传言而来,和城外百姓们争睹药王圣象一样,无不想见识下那据传一落胎胞,嘴里便衔着五彩晶莹玉的孩子。
此等稀罕事,不亚于祥瑞,玉一直是辟邪,吉利的象征,所以没人会把贾宝玉当妖孽看待。
贾宝玉一出生,便有了偌大名气,甭说四王八公满朝文武,就连宫里的皇帝据说都晓得了此事。
此刻,大厅里就站着俩红衣太监,正兴致勃勃的等着小宝二爷抓周呢。
谁不想亲眼见证衔着玉的国公家小少爷,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大人物。
万众瞩目!
谁知——
噗嗤一声,冷子兴忍不住一声轻笑,随即赶紧捂住了嘴,与此同时院子里的人们明显有了些躁动。
他和温兄彼此对视,眼中都有了笑意,同时双双又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又同时流露出就该如此的表情。
“混账!”
大厅里,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传来。
第二章 酒色之徒
随着一声怒斥,正翘首以待的人们无不傻了眼。
就见大厅里,喜庆的气氛消失不见,贾政贾老爷一脸怒气,指着坐在地上,手里抓着脂粉玉钗,一味傻笑的儿子,“将来酒色之徒耳。”
“唉!”
冷子兴轻声叹息,心说贾府看来是一代不如一代矣,如换作自己是那坐在地上的小主子,除了享尽荣华富贵,怎么也把这祖宗拼死挣来的偌大家业给继承下去啊。
在贾府呆了近两年,他对贾家一干老爷可谓明镜似的,除了里面气得够呛的贾政贾珠父子俩外,其余贾家人几乎尽是些酒囊饭袋,尤其是贾宝玉这一辈的兄弟,在外头只知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
那隔壁宁府的珍大爷身为正宗嫡长,未来的族长,自从他爹贾敬痴迷上修道之后,头一个便无法无天,而这边的赦大老爷好色处也不逞多让,使得整个家族是真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一个大家族单单只靠着一两个人,这颗日渐被慢慢蛀空的参天大树,只怕不久即将独木难支。
原以为眼前这位衔着玉出生的哥儿会是个人物,哪知竟抓着脂粉玉钗不放,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不过是被那长辈宠溺,群娥环绕,只知风花雪月的一代公子哥吧?
这样的纨绔公子,在京都实在是太多了,管你有什么经世之才,也会被泼天的脂粉富贵所掩埋。
不独冷子兴如此寻思,恐怕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这般想法,‘眼见为实’。
这时,一旁的温兄却喃喃道:“未必,这毕竟是衔着玉落草的哥儿啊,得老天厚爱,万中无一,断不会不堪的。”
冷子兴闻言冷笑道:“希望如此吧,反正日后自见分晓。”
几乎同时,房里房外神色各异的人们,目光尽头,都落在小儿胸前那块五彩晶莹的玉上头。
焦点中的贾宝玉哪知道这么多人在看自己,坐在绸缎铺就的地上,对周遭象征着百业的物件毫无兴趣,光顾着一只手举着玉钗摇来摇去,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脂粉盒,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似的,胖嘟嘟的小脸笑得阳光灿烂,丝毫未察觉到危险气息。
他那父亲贾老爷早已是一脸的铁青,只是碍于贾母和一干长辈而不好发作。
“这孩子,你倒是换一样抓呀。”
王夫人有些急了,狠狠瞪了奶娘李嬷嬷一眼。
“哥儿,哥儿。”李嬷嬷早已急得汗都下来了,蹲在一侧,奈何不敢直接上手相帮,也不敢大声指示。
贾府中人大多被贾政的低气压给震住了,外人又不便说什么,一时间,气氛不免尴尬。
忽然,坐在上首的贾母对身边南安郡王太妃等几位观礼的老辈,笑道:“瞧瞧我这宝贝孙儿,定是个头一等怜花惜玉的孩子,哈哈。”
“可不是么!”南安郡王太妃马上笑容满面的回应,“谁稀罕那任事一眼一板,严肃假正经之流?这会疼娘儿们的爷们才好哩!”
“是极是极。”北静郡王太妃也跟着含笑点头,随即带动一帮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起来。
“额。”本来一脸怒气的贾政有些傻眼。
“哥儿果然不是俗人。”
一红衣太监长笑道,这使得周围的男人也纷纷跟着凑趣,大家伙净捡那好听话说。
转眼间,整个气氛重新恢复热烈,好似宝二爷抓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对此贾政只能报以苦笑。
其实仔细想想,未尝不是一桩好事,衔着玉出生的传闻,至此可以压下去了,转为一桩笑谈而已,不至招来祸患。
如此一想,贾政心平气和了些,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王夫人和李嬷嬷见状同时松了口气。
永平九年,三月初八。
贾母房中,一派欢声笑语,赖嬷嬷抱着已经两岁的贾宝玉,坐在小凳子上,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听自己的媳妇赖大家的回事,一侧站着周瑞家的等四五个管事媳妇。
“老祖宗。”赖大家的笑道,“您说稀罕不稀罕?大小姐生产那日正是二月十二,真真了不得,二月十二可是花神的生日呀!尤是咱老家和扬州一带最讲究这个,好多人都说这一天出生的闺女,将来一准是个大美人呢。还有奴才仔细观察小小姐的模样,真是要多俊俏就有多俊俏,那眉眼儿,天生自带一股子风流,依我说呀!那就是一活脱脱的花神转世。”
“休胡说!如今你这张嘴呀,欠打欠打,也不怕得罪了花神娘娘。”
贾母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故作生气,“娘娘岂是能随便亵渎的?你也别哄我,刚下生的孩子哪个不皱巴巴,好似个面团一样。”
“老祖宗,咱们大伙儿岂敢骗您?”赖大家的作势就要对天发誓。
“好啦好啦,谅你也不敢。”贾母越发自得,呵呵一笑,“看着眉眼清秀倒是有的,不消说你们小姐自幼俊俏,她夫君亦是个斯斯文文,这夫妇俩真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我那外孙女将来的模样自是不会差的。”
贾母说完抬手把宝玉给接到怀里,捏了下孙儿光滑脸蛋,又笑道:“瞧你这孩子乐得,开心有漂亮表妹了?可惜你们离得远。”
赖嬷嬷凑趣道:“论模样,依老奴说,咱们宝爷才叫俊俏呐。您瞧这眉眼,这鼻口,老奴怎么看竟隐约透着几分国公爷的样子。”
“可不是么。”贾母大有同感的使劲点头,“我也觉得像,你说也是奇了,这么多孙儿,独他像他祖父,也唯独他竟含着玉出生,莫非是你老爷在天之灵……?”
赖嬷嬷神色严肃起来,沉声道:“正是如此,不然这玉作何解,了不得啦。”
贾母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拿起宝玉胸前的玉,生怕失手跌落,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说完眼眶竟红了,将玉翻过来,“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是了是了。”
深叹一口气,贾母神色复杂:“定是他英灵显耀,是要这孩子来护佑咱贾家的。”
至此贾母心里有了决断,手里摩挲了玉,沉声道:“宝玉今后就养在我屋里,我也不管他老子娘舍不舍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赖大家的笑了,“老祖宗您要亲自教养,二老爷二太太正愁没什么孝顺的地方呢,哪会不乐意?就只怕累着您老。”
“是啊是啊!就怕累着您老。”一直未开口的周瑞家的也忙附和。
“呵呵,哪里就会累着,累着了也是我自个儿心甘情愿。”贾母很满意,望着周瑞家的,“我到底小瞧了你家二太太,原以为不过一慈佛,不想竟是位送子观音,一连给我送来三个好孩子。”
周瑞家的心中欢喜,面上恭恭敬敬的回道:“这都是托了列祖列宗的福佑,也是托了老祖宗的福气。”
“你们呐,都学会哄我开心喽!”贾母笑着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你家太太有功于贾家,这有功就得赏,可赏什么方好呢?容我再好生想想。还有,今后谁也不许叫他什么爷,没的折了他小儿的寿,上上下下都只管他叫宝玉好了。回头叫你们男人带些小厮去贴些告示,内外一体周知,就是街上挑水送菜,左邻右舍,今后见了也只管称呼一声宝玉便是了。”
“哎!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周瑞家的眼见老太太话里有话,不禁喜出望外,赶紧给自家太太报喜去了。
坐着的赖嬷嬷也听出些意思,不着痕迹的和儿媳妇对视一眼。
难道这是要变天?赖大家的正低头寻思,就听贾母问道:“对了,那丫头取了乳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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