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歌》——哎呀我炸泥
第一章 遇杀语前
“店家,你可知前方是何处?”
“前方?”
“对,前方,是什么地方?”
“您是说,这路的前方,还是……您的前方呢?”
“路的前方,你不必说,我的前方……还请赐教呢。”
他摆摆手,和煦的笑笑,两眼也噙满了笑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与他说话的老板。
“您的前方嘛……大概也就是一个字。”
“哦?”他身体微微前倾,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您看,这是什么字?”
老板谄媚的伸出手,张开手,慢慢移向他的脸。
他很给面子的探出头。
要说,这人呐,就是变脸快,上一秒还笑语盈盈,这一转头,就是凶神恶煞。
老板收起伪装,袖子一抖,一道寒光便抹向这酒客的脖子。
酒客闷哼一声,直直躺过去,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概,就是个死字吧。”老板脸上又挂上那谄媚的笑容,拍拍衣服,转身便欲离开。
“哈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老板直直的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袭天灵盖儿。
“唉!别急着走嘛!”
“起码,让我把你这个字的报酬给你结算清楚了,咱们,也算善缘一场嘛!这堂堂杀字堂笑蝎子的名号,我也是如雷贯耳咯。”
这酒客起身,拍了拍衣服,摸了摸颈部薄薄的细小刀伤,一步一步走近笑蝎子。
“可惜,你这卦算的,实在是不怎么准,但我还是要奖励你,不如……带你见见你们老堂主去吧,他一个人在地下,也是寂寞的紧呐。”
笑蝎子近乎疯狂的转身劈过一刀,不想劈了个空,肩膀却搭上了一只手。
“唉?别这样嘛,打打杀杀的多无聊。”
笑蝎子想转身,他想像刚才一样再劈出无匹的一刀。
他还想笑来着,笑蝎子笑蝎子,不笑怎么能行。
他扯扯嘴唇,刚想张开嘴,一口血便是直直喷了五步。
“帮我给你们老堂主带声好!”
笑蝎子努力抬着眼皮,想仔细看看这人的样子。
“别看了,你就告诉他,我姓墨便是。”
笑蝎子的意识一点一点流失,合上眼睛点了点头。
“来世,便做个好人罢。”
……
要说这徐海杀字堂,那可真还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当年杀字堂老堂主,受了高人指点,练成了杀意决,曾于开封皇宫三进三出,毙了内卫十二人,围追堵截之中,愣是弄死了了当朝的护国公。后全身而退,只身来到徐海,一手建立了杀字堂。
拿钱办事,干净利落。
所谓灭绝长夜路漫漫,若逢杀字不语前。
不过这会儿,这杀字堂主堂可是炸开了锅。
“什么?笑蝎子死了?”
为首之人听了堂下之人汇报,双眼圆瞪,腾地站起身来。
“是的堂主,尸体已带回堂中。”
“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知,只有后胸的一道贯穿伤口,看不出哪派武功。”
“任务汇报可有?”堂主慢慢坐下,问道。
“襄州,未时,青衣酒客。”
“青衣……酒客?”堂主眯起眼睛,抬手摸了摸下颚。
“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堂主招了招手,一道影子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查一查,什么人,可能的话,别留活的。”
……
当然我们的肇事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尚且在襄州玉华集的一家冰店食冰正酣。
“小二,再来一碗,你家这冰太好吃了,比之开封白家兄弟的犹有过之呐!”
“嘿,多谢客官,稍等片刻,冰马上就到!”随后朝后厨扯开嗓子,“再来两碗冰!”
“哦?何来两碗?”
“这里面,有您的一碗,还有一碗,是您邻桌这位客官的。”
“怎么不见他要冰,便有冰吃?”
小二不再多语,笑笑便退下了。
他这人就有一个毛病,就是啥事儿听不了儿一半儿,非得刨根问底不行,要不定三天吃不好饭。
见店小二不应,他便眼圈一转,起身一屁股坐在邻桌那人侧旁。
“为什么你不要冰,他们就给你上了呢?”
这人面容清秀,薄唇寡然,只眯着眼睛,装作看不到身边的不速之客。
“你这人,好生没趣。”他有些不满,撇撇嘴,只好把目光转向后厨,看自己的冰何时送来。
“熟客罢了。”
这人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熟客?”他有些懵。“听阁下口音似苏杭人士,怎还成了熟客?真是说笑。”
他打着哈哈。
“你心里若是也有了一个人,这个人牵了你的魂儿,那么她是熟客的地方,你便也将是了熟客。”这人挖了一勺冰送入口中,待着融化。
“何人能令兄台如此念念不忘,竟不远万里从杭州跑来襄州,还成了熟客?”
“你无须知道的太多,劝你快快走吧,这里又不是什么善地,别丢了命。”
他闻言哈哈一笑。
“这人呐,在江湖上,谁能保证自己就能活过今晚?况且我刚刚要了冰,要走,也得吃完再走。”他无赖似的支在桌子上。
这人抬抬头,仔细看了看他。
“果然是你们墨家的风格。”
“你怎知道我是墨家人?”他挑了挑眉毛。
“我不光知道你是墨家人,还知道你后面儿那位,便是杀字堂的影徒吧,那么看你的面相年龄,能逼的影徒出手的,你便是东越墨家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墨问风吧。”
“哈哈,一点儿小麻烦,待我解决了,自会与兄台回来痛饮三杯,到时还望兄台告知名号,我墨问风最爱的,便是交朋好友了!”
话音未落,墨问风便踏地窜了出去。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这人笑着摇了摇头,似乎遇见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抬抬手招来了小二。
“刚才那位客人的账单,便由我来算吧,然后还请赐予纸笔。”
“好嘞,您稍等。”
这人抬手扔了一块儿碎银子,从小二手中接过纸笔,豪书三字,转身便离开了。
“唉,要说这影徒也不过就是……”墨问风骂骂咧咧的从门内闪身进来,却瞥见那人已经离开。
只留三字。
沈不忘。
第二章 东越墨家
墨问风很郁闷。
当然他郁闷的原因可不只因为这沈不忘放了他的鸽子,但要说没有,想来也不大现实。
否则他断然不会将手里那张带有沈不忘名字的草纸揉了又揉,捏成了渣,撒了一路。
“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江湖上有哪家姓沈的有如此能耐,一眼便能看出我是墨家人。”
墨问风斜斜躺在马上,苦苦思索了这个问题——从襄州到东越,足足五天行程。
还有就是,这次的历练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想来墨老头子又会吹胡子瞪眼睛了。
“唉,若不是非要贪嘴尝尝道武门的桂花挂糖,想来我也不会迟这一天。”
想着,墨问风抬眼儿便看到了家门儿,翻身起来轻夹马腹,直直冲了进去。
“臭小子!还敢回来!”
墨问风刚一冲进家门儿,便听见一声暴喝,顺着声迎面儿飞来一拳大的碗,躲闪不及,只得伸手来挡。
“哎呦!”
这碗力势拿捏的正好,速度极快,可其中的力量却是柔劲,墨问风抬手竟没挡住,那碗砸在墨问风头上,却是只砸出一道红印儿。
墨问风从马上下来,一只手揉着额头,低着头走到投碗者的面前,委屈的唤道:“爷爷……”
“你小子,让你去道武门办事儿,偏偏要招惹什么杀字堂的人,那笑蝎子和你是无冤无仇,怎得非取了人家性命,手脚还不利索,偏偏放跑了影徒,若不是李伯跟着,想来这会儿杀字堂的人早在咱家门口儿堵你了!”
墨老爷子便是墨家当代家主墨长空,果然如墨问风所料,吹胡子瞪眼睛,气的掐着腰,毫无长者风度。
墨家乃东越望族,当年老祖宗墨子涛以一手碎梦决独步武林,来到东越这百家黑之地。
所谓百家黑,顾名思义,这地方当年就是一锅大杂烩,屁大点儿地方,啥人都有,小门小派不胜枚举,更不用说一些干着打家劫舍营生的地痞土匪,虽然乱,但也不乏一些高手名流,若不是有这些人坐镇,这地方早就被人平了。
老祖宗当时也是一心想求个地方安身立命,也不知怎的就转到了东越来,一眼爱上了这边的碧海蓝天。
可这要是个普通人吧,这事儿也就这么地了,毕竟谁都不想和这百家黑上杠,偏偏老祖宗就是个轴人,自恃功夫高,直接在旧城广场摆一擂台,台上立了二十金条,声称要和着百家黑赌一赌。
赌什么?
就赌这台上的二十根金条儿,还有挑战者的去留。
“赢了,拿走金条儿,我滚蛋;输了,自己带着自己的人,滚出东越!”
当时,百家黑自然也有百家黑的门道,要说这可是二十根金条,哪家不红眼睛?
于是这第一个上手的,便是百家黑的头头儿,绰号狗头刀的钱来。
然后怎么呢?你这要是问个外地人,他只会说:“那姓墨的打的钱来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汪汪叫!”
不过,东越人就知道的比较清楚了,哎,你就问问街边儿那小孩儿,看他怎么说。
“要说墨子涛老爷子,当年在这旧城广场摆擂的时候,第一场和钱来老狗对上的时候,先是那么一躺……”小孩儿说着还学了起来“然后,就这么一拉,直接拿掉了那老狗的刀,随着这么一打……哈哈哈……他就真成了狗在地上趴着汪汪叫啦!”
于是,这钱来便成生生让人改了名,曰:钱滚。
带着自己的一票手下,灰溜溜的逃出东越。
这剩下的黑户见势不对,依附的依附,跑的跑,都知道这东越来了个硬茬子,他们,惹不起。
不过依附过来的百家黑也是鱼龙混杂啥人都有,而且毕竟墨子涛怎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儿,有些人口服心不服,还挺庆幸着蹦出来一个冒头的,都想踩着墨子涛上位,混几天老大当当。
但是我们老祖宗岂是一善与之人?他不光武功高强,还拥有极其强悍的铁腕,活活把这些人杀的杀,劝的劝,理顺的服服帖帖。
自此,这东越,便只有墨家。
而老祖宗的来历却是无人知晓,尽管是身为墨家后人,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后来老祖宗便传下了自己的家主之位,也就是现在在这瞪眼睛的老头儿,四方云游去了,临走留下一书,便是武学《碎梦决》。
墨家自墨问风爷爷墨长空开始,便是三代单传,这碎梦决,也只传内不传外,只传男不传女。
也怪不得这墨长空在这瞪眼睛,这要是宝贝孙子出点儿啥事儿,他可受不了。
墨问风生来便拥有不俗的天赋,你可要知道,这碎梦决为何许武学?
碎梦乱风华。玉石俱焚,一场大梦!
这碎梦决,便是江湖上被江湖人称为“十年拳不如三年刀,十年刀不如一年飘”的身法武学。
而这墨问风年方一十九,便已初窥门径,怪不得这家里人恨不得把他宠上天。
但是这也就罢了,宠倒是没事儿,别蹬鼻子上脸。
我们墨问风偏偏还就是一个这么爱“上脸”的主,自小谁都管不住,一个恍神儿没见着这小子,就马上捅个窟窿给你填。
墨家虽为望族,但是却不是什么蛮横无理的土匪,于是墨老爷子自墨问风小时候,就天天拉着他去左邻右舍道歉。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刘婶,你家的缸我马上叫人给你换口新的。”
“呦呵老李,你家的鸡马上给你送来,就是这臭小子……”
于是墨问风便在这家里人又爱又恨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大家想着这小子终于成人了,没想到这第一次出门儿办事儿,就捅了这么个洞。
“那笑蝎子与我无仇,可是,爷爷,这次真不是我多管闲事儿,他就是奔着我来的啊!”
墨长空挑挑眉,看着墨问风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我就是去讨口酒喝,这笑蝎子藏的太浅,一眼就让我识破了,我留着他?”
“好了,你去给你父亲请安吧,这事儿我会叫人查清楚。”
墨问风飞似得跑开了。
“李伯,叫人查查,万万不要出了意外。”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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