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临玄黄》——斩衣三跃

第一章 凌云大会

赵无咎望着云雾笼罩的青陇山脉，木讷的脸上微笑绽放。

九个月的风雨兼程，他终于来到此处。

一路的磨砺使得他褪去了一些青涩，多了一丝坚毅。

他浑身脏兮兮的，暗黄色的粗布衣背后破了几个手臂粗的洞，灰色的藤蔓束住了腰身使得破旧发白的裤腿不至于滑落。

草编的芒鞋不堪折腾，几根不安份的脚趾闯了出来，沾满了泥土灰尘。

“能不能让家人过上好些的日子便看这次了。”赵无咎紧握着小拳头，心中想到。

赵无咎一家七口，上有父母以及两位兄长，下有两个妹妹，一家人住在一个名为黄岭岗的小山村。

赵无咎这种读书人的名字他的父母是取不出来的，这还是靠他的大哥赵成几番央求方才讨到的。

用他大哥的话来说赵家得出一个读书人，考个功名一家人的生活才能改变，否则只知道种田一辈子都没太大出息，也没法养活家人。

赵家父母是老实的种田人，大哥是镇上大户人家的仆从，二哥赵壮天生身子弱一直在家养病，考取功名的重任便落在了赵无咎的身上。

赵无咎相对同村的小屁孩来说还是聪颖一些的，但家里毕竟穷，乡下没什么好的私塾，结果读完一些启蒙的书籍过后，他便时常听人讲一些野史以及江湖故事，渐渐的读书的路也就走偏了。

十二岁那年没考上童生，赵无咎自觉对不觉父母兄长，又恰逢落央城的远亲来拜节说是青陇山脉有修仙者，一旦成为仙人便衣食无忧，他当时双眼便是一亮，下定了决心。

赵无咎的爹娘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远行，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仙道，不过他的六叔说落央城聚集上千求仙的少年，一路上能有个照应，让赵父赵母不必担心。

赵家家境本是一般，加上赵无咎读书耗费了不少钱财，再想想后面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女儿，赵父赵母最终还是同意他修仙了，不过临走之前一再叮嘱他在外面要老实不要惹事，若是成不了仙人就回家，家里虽然苦了一点，挤一挤多一个人吃饭还是可以的。

第一次出远门，再听到爹娘的话赵无咎当时便哭成了泪人儿，即使他曾经幻想过潇洒无比的江湖生活，当离开的那一日到来他还是极为不舍。

赵无咎一群人原本是在城中几个世家大族的带领下一并前行的，不过到了半程通过一条大河时遭了洪灾，一群人便死的死伤的伤，等他在一个河滩上苏醒时周边已没了一个熟人。好在最后离青陇山脉也只剩几百里路了。

他一路小心翼翼，夜避豺狼虎豹，白天专挑大道而行倒没有遇上打劫的强盗或是凶残的人贩，偶尔还遇到几个好心人给口水喝，给点吃的，勉强撑到了这里。

他如今已经是又饿又累，但眼前的一切冲击着他的心灵，他不禁睁大了明净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在前方，攒动的人头看不到边际，仿佛能将青陇山脉环绕起来。

左右两侧亦不断有着来自四方的少年涌来，而后方密集的人流连城了一条线，看不到终点。

时值七月，烈日已高升，炽热的阳光无情落下，赵无咎汗如雨下。

此时离正午凌云大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时辰，他便朝着林木茂密之处走去，找个地方落脚。

初入山林，只见树荫之下已然站满了人，仰首看去树干上人亦不少，没有落脚之处。

见此，他到没有失望，继续向上而去，刚找到树林下一块空着的黑色巨石，一位机灵少年快速杀了出来将此占据，并冲他坐了一个鬼脸。

赵无咎无心与人争执，虽略有不满，但亦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走着。

一炷香过后，他已然有些困乏，打算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赵瘫子，你还活着？”当其经过一株高大挺拔的梧桐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无咎不喜欢别人叫他面瘫或者瘫子，但无奈天生一张木讷的脸，平时又不爱多言，久来久之便得到了这么一个并不是那么好听的外号。

他闻言停下了脚步，向上而望，笔直的树干拔地而起，三丈往上才见分叉，那一片树杈之间一道惫懒人影仰躺而下，侧首向下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色猴儿你都活的好好的，我怎么会死。”赵无咎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这道面孔是熟悉的那个人，仰着脖子没有好气地道。

魏猴儿名为魏有道，虽然是落央城大户人家的孩子，但行为乖张，平时像一只猴儿一般到处乱窜，经常翻过高墙去偷看姑娘家更衣。

一次他带赵无咎去偷书，让赵无咎给他垫脚，实则却是去偷窥，结果事发后他一溜烟便跑了，赵无咎却被姑娘家的人抓住，差点被打断腿。

“快看，脚下有蛇。”魏有道面色大变，惊呼道。

“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了。别啰嗦了，把绳子放下来，让我上去歇歇脚。”赵无咎双手抱臂，扭着头不屑地道。

“他怎么知道我有绳索？”魏有道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麻利的将绳索放了下来。

赵无咎握住了绳索，用力扯了几下不见松动，便松了一口气，快速爬了上去。

“接着。”刚上树，魏有道便从头顶上的枝桠上取下一个包裹扔了过来。

赵无咎带着一丝好奇打开一看，没有多说什么便从中取出肉干果子大口吞咽起来，宛如一个饿死鬼一般。

“吃吃吃，吃的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魏有道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大笑起来。

“我现在死了，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能成仙不成？”赵无咎吃了一块肉干后拍了拍胸口，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魏有道。

魏有道闻言彻底不语，眼前这家伙虽然是乡下来的，虽然缺少见识但人倒是聪颖，平时也好说话倒是很对自己的胃口，只是有的时候嘴巴还是太毒了。

好友再相逢，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语，只是此时临近凌云大会，两人便不打算促膝长谈。

当赵无咎填饱了肚子，过了一会儿，魏有道便开口了。

“赵面瘫，你可知有多少人参加凌云大会？”魏有道正色而道。

“十几万人，或许更多”赵无咎站在树桠极目远眺，道。

“千百万人。”魏有道淡淡地道。

“湘云郡二十以下的小辈几乎全来了，甚至外郡有些人自打出生便向此地一路前行，更有甚者，集祖辈世代之力经过上百年跋涉才来到此地。”魏有道接着说道，一脸钦佩。

“你看那边，这群人与你我并无一二，衣衫褴褛，有些自卑，在人群之中畏畏缩缩，不敢高声谈论，亦不敢分开人群四处乱蹿，他们是大多数。你看另外一边，那群人衣衫整洁，精神饱满，他们大多是乡镇县城出生的孩童，要么家境较好，要么父辈是手艺人，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无论眼光和见识都比那群苦弱少年好上不少。他们三五成群四处攀谈，四处乱蹿，看他们的表情对即将发生的事既期待又不安。这两种人便是我们的主要对手。”魏有道快速站了起来，指点着下方的少年道。

“难，难，难。”连续的三声，道尽了前路的艰难，赵无咎一脸凝重。

“若是如此便到罢了，但下方还有一群人我辈只能仰望。你看边缘的那群人，与众人格格不入，仿佛遗世独立，他们来自各个修仙家族，灵根虽未觉醒，但从小熬炼身体，打磨精神，哪怕世俗之中的武学宗师亦无法与之相比，更可怕的是他们有着家族赠于的宝物，更熟知凌云大会的秘辛，获取名额十拿九稳。这边一群人风姿俊朗，气度翩翩，周围皆是鲜衣怒马的仆从。他们要么来自王公贵族，要么来自传承百年的世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修仙的故事，他们有八成的可能通过凌云大会。那边一群人眼神锐利，龙行虎步，宛如武学大家，这是一些年少成名的江湖少侠，他们对自身亦有着足够的自信，若无意外通过凌云大会不是难事”魏有道面色少见的认真，冷静分析道。

“凌云大会不过招收万名低阶杂役，后三类人至少占据大半名额，我等若想进入仙门难如登天。”魏有道是名乐观的少年，但此刻却是愁眉苦脸，笑不出来。

赵无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又无形的压力，十年一届的凌云大会，下方千百万人一生仅有的一次逆转自身命运的机会，要与他们争雄，何其难也？

两人默然相对，皆是无言，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甘的意志。

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两人便背靠大树，闭目养神。

不多时，日已至中天，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在了脸颊，感受到这股热意赵无咎悠悠转醒。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热浪退却，但魏有道却不见踪影，只在枝头刻下几个大字。

“有缘再会。”赵无咎看着这四个歪斜的大字，久久无语，看来这位好友有着他的秘密，不想和自己一起。

收拾好怅然若失的心态，赵无咎慢慢混入了人群之中。

“真希望你无法通过凌云大会，否则下次相见，我俩也许是敌人。”魏有道望着赵无咎的背影漫步走入人潮，眼眸之中血色光影若隐若现。

风继续吹，云散微散，一望无际的青陇山脉露出冰山一角，九十九级青色台阶若隐若现。

“出现了，出现了！”

无数少年见此热血沸腾起来，情绪高涨。

困苦的少年心神迷醉，痴痴地望着看不到边的阶梯。

家境殷实的少年纷纷闭嘴不语，忘了要说些什么。

世家弟子江湖少侠停下了杯盏，目露精光。

修仙家族后人神色认真起来，静静等待大会的开始。

风更大了，云雾如冰雪消融，不多时，长达百里的阶梯便出现在眼前。

青色的石阶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霜，但却无一丝斑驳与裂缝，它如同一条青色巨龙环绕着青陇山脉最外围的问道山。

“天道有缺，人来补之，灵根未现，自觉醒之。”云雾散尽，一道仙风道骨的白色身影伴随清亮的道音自半空缓缓飘落，落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傲然而立。

这老者须发皆白，双眼炯炯有神，面色红润，观其须发像是上了年岁，但看其面庞与手掌却宛如三十岁的青年人，肉身尚处在巅峰状态。

“今我巨阙宗传承至今已有七千六百三十载，掌控青州三十六郡，门人弟子遍布楚国十二州，为楚国八大上门之一。三千年前，巨阙宗诸位先祖怜悯苍生修仙之难，又感叹众生求道之心坚，特召开十年一度的凌云大会，前一万名登上云梯者入我巨阙宗，其余通过者可得武典一部，勤学苦练之下亦有机会觉醒灵根问鼎仙道。此次大会只招收二十岁以下的凡人，若有超过年限者混入其中休怪道法无情。此次大会禁止厮杀，余者不限。云雾笼罩台阶之时，便是大会召开之刻，求仙路上老夫静待尔等。”白发老者抚须悠悠而道，阵阵道音传遍四方，宛如附耳之言。

言毕，浩大灵压冲天而起，天空似被劈成两半，老者轻轻一跃，白色灵光微微一闪他便消失不见，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老者的言语使得下方的少年热血更加澎湃，一双双乌黑的双眼满是坚定的目光。

“这便是仙人么？来去如风，踏雪无痕。”赵无咎瞪大了眼睛，因为极度惊讶，张开的口过了许久方才闭合。

如果说之前仙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传说故事，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坚信修仙者真实存在这个世界，那道飘渺的白色身影亦成了他的追赶目标，深深印刻在内心深处。

第二章 幻境

白衣老者飞走之后，人群一阵喧哗，有些见识颇广的修仙世家的子弟认出了老者的身份，巨阙宗掌门暮云真人。

这位真人已有三百八十岁，正处在金丹后大圆满的境界，由于筑基较早，百岁之前便已结丹，如今还剩两百载寿元，碎丹成婴有着不小的希望。

消息传出，众人皆是惊讶，又是赞叹，有些轻狂的少年出口便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恨不得立即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当云雾再次笼罩台阶，众人便渐渐安静下来，只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一刹，风停云静，远处的落叶声可闻，天地因众人而失色。

刹那过后，风起云涌，热血冲霄，笼罩台阶的云雾被都被少年们的精气冲散不少。

“冲啊！”不知何人发出了呼号，一时之间云集响应者不知多少，浩大的声浪形成一道狂风使得赵无咎衣衫猎猎作响，远处的林木亦随风摇曳。

赵无咎觉得，眼前就算是世俗之中最强的军队亦会被这群热血的少年冲垮，他们朝气蓬勃，信念坚定，在一刻哪怕世间最坚定的战士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他随着众人迈出的了几步，不知被撞到了多少次，好在他处于人群边缘，人流还不算密集，及时抽身避免了更严重的伤害。

“嗯。”靠着树坐下，赵无咎揉了揉被撞的发青的肩膀与后背发出一道闷哼。

他望着前方的滚滚人流心中一阵后怕，若是自己身在人群之中恐怕在撞击踩踏之下早已陨命。

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烟尘四起，血花飘落，不少人在登临云梯之前便结束了性命。

汗水夹杂的鲜血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使得奔跑的少年更加卖力，很快便有人冲入了浓雾之中不见踪影。

赵无咎短暂休整过后便准备动身，但在起身的刹那瞥见一些世家子弟，修真家族后裔还未动身便按捺住了前行的冲动。

“看来并非冲的最快，就能登上台阶，九十九级台阶看似不高，或许难度超出凡人的想象。”赵无咎冷静思考着，仔细观察场上的局面。

一心求仙问道的并非都是糊涂鬼，有不少机灵的少年皆是与他一样，找个僻静角落暂且休息，避开汹涌的人流。

过了一会儿，便见不少少年从云雾中跌落，再次冲入云雾却遭到一股无形屏障逼退，有心不死心的少年冲击了多次皆是无功而返，这些少年目光便暗淡了下来，垂头丧气的离开，有些更是放声痛哭起来。

赵无咎见此默默无语，这些少年九成九皆是十岁以上，此次入不了仙门若无大机缘便是再也没有修仙的可能了。

对于他们除了同情之外，他已无能为力，再者自己不一定能通过凌云大会，极大可能与他们一样打道回府。

“幻象，可怕的幻象，啊！”有几位意志薄弱的少年似乎经历了某种灾难，一脸惶恐，口中说着胡话，双手抱头发疯的狂奔。

赵无咎若有所思，拦住了一位面相淳朴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少年。

“这位兄台，可否告诉在下在云雾中发生了什么？”赵无咎站起身来，诚恳地说道。

“什么都没有，但是能看见心中最恐惧的东西，若是心中有着不少痛苦的过去，我劝你还是不要上去了。”这少年脸上仍有些后怕之色，说起此事眼中有些恐惧，头颅埋的很低，仿佛耗尽了心气。

“一切都过去了，人生几十载未必只有这一条路。在下赵无咎，兄台我们有缘再会。”赵无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宽慰道。

“在下许丰，有缘再会。”少年闻言面色好了一些，但情绪很快又低沉下来。

见此人黯然而去，赵无咎暗暗警醒，哪怕自己无法通过凌云大会也要昂首离去，决不能任由心绪低落。

载兴而去，失望而归，这是大多数少年的写照。

看着这群精气神皆失的少年赵无咎明白，踏上了台阶便是一念花开，一念地狱，内心不能有着丝毫动摇。

过了两个时辰，红日依然高悬，但不再那么毒辣，一些世家子弟亦活动了脚步，赵无咎见此亦站直了身子，迈开了步伐。

此时大多数少年虽还未散去，但有一些修士从云雾走了出来，将人群疏散，眼前便没太多阻碍，他没有太多意外便来到了云雾之前。

伸出手探入云雾之中，他只觉一阵柔和的风从手掌拂过，吹开了每个毛孔，洗去了所有污秽。

这种感觉太过美妙，难以言语，让人很想愉悦地叫出声来。

他曾听人说男女之事颇为美妙，如何令人销魂，但他觉得那种舒坦的感觉不足此处十分之一。

赵无咎咬了咬下唇，感受到一股疼痛，快速地收回了手掌，但眼中仍有一丝沉醉还未消散。

“呼，呼，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气血方才稳定下来。

原地伫立片刻，没有太多犹豫，坚定地步入其中。

甫一入内，眼前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记忆中的台阶并未出现，反而见到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草地上长耳灵兔飞蹿，云豹安祥的熟睡，更有彩蝶飞舞，麋鹿撒蹄，潺潺流水声自极远处传来，宛如清灵仙乐。

草地的边缘有着一处不小的水潭，其中淡淡水雾从中升腾，像是一处温泉。

不少身段玲珑有致，容颜醉人的女子在其中若隐若现，不时显露出雪白姣好的身段。

赵无咎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小腹一阵火热，下身更立了起来，双脸一片通红。

他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几步，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停住了脚步，缓缓闭上了双眼。

“好厉害的幻象，热血少年着实难以抵挡此种诱惑。”平复躁动的气血，赵无咎自语道。

闭目凝神一炷香的时间，再次睁开双眼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落在倒数第二道台阶，若是再多走两步便会一步踏空，跌落下来，见此他面色一片苍白背后生出一道冷汗。

转过身来，向上望去，眼前仍然只有一片浓雾，视线所及只有眼前四五级台阶。

石阶不足一尺，抬脚可上，为了避免遭遇幻象他干脆闭上了眼拾阶而上。

一连登上二十七道台阶，并无任何意外发生，但他却未感到惊喜反而更加不安。

这时一道轻灵的脚步声自身边传来，似乎有一位少年身手不凡，一步数阶，眨眼便超过了他，数个呼吸便登上九十九级台阶。

“好快。”赵无咎心生赞叹，同时亦有一些羡慕，但步伐仍然平稳不变。

前行五步，又有数位少年呼啸而过，其中两人似乎发现了赵无咎。

“师兄，你看着小子闭上了眼似乌龟一般慢爬，他想必觉得如此便能抵御幻象侵袭，哈哈。”其中一人戏谑地说道。

“凡人就是凡人，也只能如此了，他恐怕不知道停留的时间越久遭遇的幻象越多。他可不像师弟你，年纪轻轻便已名动一方，区区九十九级台阶眨眼可过，不用经历多少幻境。”另外一人附和道。

旁人言语最是扰人心绪，赵无咎内心略有波澜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是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养身子，又没学过武，自然比不上他们，他明白自己的劣势，因而并不着急，仍然坚持自身最初的想法，只当这两人的存在为幻象。

赵无咎就这样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很快便来到了四十二级台阶。

九十九级台阶上百余名外门执法弟子注意着其中的动静，但凡有人暗中谋害他人或是有其他违反规定的状况很快被他们扔下台阶。

负责赵无咎这块区域的执法弟子是两名眼神锋利的黑衣年轻人，其中一人眼角有着泪痣，仪表堂堂，一人眉若苍鹰，身躯修长。

这两人皆是炼气十三层修为，气息强大而稳定，谈吐之间云雾为之消散。

他们两人身边已有数位神情激动的少年恭敬地站立在两人身后，好奇地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咦，这少年倒有些意思，才来到四十多级便经历了两道幻境，看他缓慢的步伐，只怕还会经历数道幻境。”泪痣青年饶有兴致地说道，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些少年闻言皆是不屑，觉得赵无咎是个傻瓜。

“九十九级台阶名为登云梯，又名问道路，经历的幻境越多意志便会更加坚定，将来步入更高境界之时所遭遇的幻象越少心魔更弱。问道路蕴含充沛的天地灵气，能洗涤肉身，尤其是幻境之中灵气更加精纯，经历幻境越多，肉身之中杂质便会减少，经脉更加强韧，肉身潜力大大提升，将来觉醒灵根更加容易，觉醒出的灵根品级更高。你们之中有人身法不俗，不过几个刹那便登上台阶，殊不知已错过了最大的机缘，不知道该说你们聪明还是傻。”鹰眉青年似笑非笑地说道，并未看身后的少年一眼，凌厉的双眼注视着雾中的变化。

这群少年闻言神色大变，早已没了嘲笑赵无咎的兴致，眼中满是后悔之色。

“杨师兄，何必吓唬这群小辈。”泪痣青年笑道。

“柳师弟，我只是点醒这群小辈，打破他们的幻想。灵根未觉醒的家伙一旦进入仙门，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步错便是苦海无边，可不是在世俗有着不少重来的机会。”鹰眉青年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