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式止血夹》:
第一章
接到魏星薇的电话后瞟了一眼日历,我这才记起来今晚的初中同学聚会。
“叶澜曦啊叶澜曦,你最近是画建筑画到傻了吗?连这个都忘了!”魏星薇在电话那头大喊着。
我快速地收拾好乱糟糟的桌面,盯着电脑直至屏幕完全暗下,才放心地离开办公室。之前有一次因为没有注意,电脑并没有关机,结果里头的设计图被人偷了,从而加官进爵了一番。虽然后来被查出来了事实,但是自那以后为了以防万一,我都等着屏幕彻底暗下才离开。
扛上书包,按了指纹,走出公司。
刚打开家门,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小星星,“赶紧回家,挑一条裙子,让我们的初中同学好好看看你女性的那一面!”
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装作没有听见这句话的样子。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换上,今天穿的本来是一件西装外套,但个人觉得不是很搭今晚的聚会。
拿着手机跟着导航到了饭店门口,XX大饭店。十三年前中考后的谢师宴,也在这里举行。看来我们的生活委员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在电梯门前站着等电梯,四处打量周围的设计已成了职业习惯。在心里默默评价完电梯间的设计,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按下楼层,看着金黄色的电梯门缓缓关上。突然,“吭”的一声打扰了我的发呆。一只穿着黑色球鞋的脚卡在了门缝中。
我赶紧按下开门键,门缓缓开启。一个人背着光走进来,身型高大,两条腿笔直细长。我突然间觉得这人的脸形,我很眼熟!
然后,然后我就见到了我初中的最后一任同桌。
我来介绍一下他,这位名叫陆翊钧同学是从初一到初三都一直霸占着班上的前五之一,虽然从未在综合排名上考过第一,但是数理化好到爆炸是全班乃至全校公认的。不过人家的其他科目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
结果就是我喜欢上他了,是那种在单纯的喜欢中添上一些崇拜的喜欢。
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是军训的集合,他身材修长,拉着旅行箱背对着阳光向我所在的方向走来。那双眼睛我至今都无法忘怀,深邃的眼波,黑白分明的眼球中镶着漆黑的瞳孔,朦朦胧胧间那双眼里似乎泛起了层层波澜,这是我最爱的桃花眼!(话说我自己也是桃花眼)
中考我数学算错了近十分,错过了自己的理想高中。考上了市内第三的高中。当我知道他报考的高中就在我的学校底下时(我学校在山上,陆翊钧的在山下),天知道我有多开心!
那种心情不是很好形容,自己虽然没有和喜欢的人上同一所高中,但是中间只隔一段下坡路。两个学校的校长是多年的老友,不论是校庆还是运动会之类的活动都喜欢一起办。这也增添了我穿过层层人群偷看他的机会。
高中毕业后就再没见到他,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当我以为喜欢的感觉已经淡了,没想到刚看见他时,我还是愣了一下,按耐住内心的汹涌澎湃,装作很自然地跟他招招手,说了句:“嗨~”
陆翊钧跨进电梯(真的是跨的,因为他的腿太长了!走一步的长度,是我跨一步的长度!),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电梯缓缓上升的途中气氛一度有些凝固,我扭头傻傻呆呆地问了句:“同桌,你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吗?”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起初他低头看向我,但是没有回答。就这么盯着我看,我也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盯到我觉得头皮发麻了才开口说:“不然呢?”
我窘迫地把头转向墙壁,就听见他低声笑了两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傻啊!”
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的眼睛啊!
任谁听到这句话都不会开心,我也是。立马抬头看他:“你才傻!”
他又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较初中的更为低沉了些,磁性不减,添上了大男人才有的成熟和稳重。
后来我们相互交换了手机号,聊了几句近况。
当我告诉他我的职业是建筑设计师时,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两眼笑眯眯地说:“恭喜啊,完成了自己的理想。”
他说他现在是军区总院的骨科医生,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临近中考的时候和他聊天时说过自己长大以后要嫁一个医生。瞬间,脸又红了!
好在聊完这些电梯也到了,“叮”的一声后我率先走出,走廊的冷气让我呼吸顺畅了许多。
后来就是吃饭,和一群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餐桌上聊天,谈人生。
最出乎我意料的结局很多。其中一个当时成绩只在中游的男生现在自己开了一个造纸厂,干得风生水起。而当年的第一名S读完大学后就与男友迅速成婚,现在在家相夫教子。我看到她眼底的疲倦和黑眼圈一时间突然很心疼她。这样的结局真的与初中时那个立誓要环游世界后再恋爱结婚的她差别很大。
当年被老师各种称赞的她自是受不了这样平乏无味的生活,多次想改变,可惜为时已晚。因为孩子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关键时候了,她不能离开。只得按部就班地走接下来众人皆知的家庭主妇的生活。在一片小小的唏嘘声中我看见她偷偷抹去眼泪,然后进了卫生间,出来时又说时间晚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不难猜到,她走后连当初对她评价最高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不免也惋惜地摇了摇头。
等到快到十点的时候,一个个都起身给老师敬酒。然后有的陆陆续续地回家,有的则去KTV开了个包间唱歌。
我、小星星留在饭厅和当年关系最铁,铁到至今还有联系的物理老师聊天,她感慨道:“你以前的成绩和努力的比例关系我到现在都算不清楚,还好你没有像S那样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殿堂,不然你怎么还会有现在的成就啊!”
就在聊着热火朝天的时候小星星突然转头向我笑道:“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而年龄已有四十多岁的物理老师立马坐直身子,两眼发光的看我,并且充分发挥了她作为那个年龄阶段女性的媒婆精神:“是啊,我这儿可有一大串的未婚优质男士!各个颜值在线、性格谦逊、学识渊博。你的职业这么忙,来个老师最是能照顾你了!要不要试试?”
我狠狠地剐了一眼小星星,朝老师推笑道:“不了不了,我还是顺其自然吧。”摆摆手以示诚意。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音炮:“顺其自然?”
我猛地扭头往后看,是同桌。
然而我没有回话,只是干笑了几下。他微微俯下身来,手肘撑在我的肩膀上,一手举着将近半满的高脚杯朝老师抬了抬:“老师,恭喜您和您先生结婚二十周年。”然后抬头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老师也拿起杯子小口地喝了一下。他拿开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肘,却用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还我一人在风中凌乱,他手肘撑在我肩膀上的动作我极其熟悉,初中时我们之间互称哥们儿后他常常这样,我也习以为然。可是今天这个场合,再加上多年没有联系,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我突然间有些惊慌失措。
在老师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我连忙拉着小星星走了。开车在路上时我脑海里多次浮现那个画面又与初中时的画面相互重叠......只能不停告诫自己我只是想多了想多了想多了。
后来我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章
伟大的***曾经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从饭店到家的路上,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湿,脚下的油门踩得有些不知轻重。
好不容易到了家,我把自己狠狠地摔在沙发上。翻着白眼望向天花板,说实话我有些迷茫。今天被老师一讲,突然想恋爱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我瞅了瞅手表,这都十二点了怎么还有人?极不情愿地起身,看了看猫眼。哦,原来是隔壁的申阿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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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申阿姨与我的相识其实是因为小区里那个位于喱角旮旯的便利店。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独自一人低着头走在街上,听见有人喊了句:“小区里的便利店开门了,我们可以直接去那里买水,就不用去超市了。”听她说完我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如跟上也去每瓶水?
说着就选了个适中的距离跟在申阿姨和她丈夫背后,但是一路跟着从一区走到了二区,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便利店的身影。要不是三区还在规划中,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去三区的。走了这么多的路,我更渴了。看到前面的申阿姨夫妇,我觉得自己找都比他们找来的快。然后调头,边走边把当时这个小区的规划图从脑子里调出来,一点一点跟着印象走。(因为这一整个小区的规划图都是我们公司设计的,我也参与了)
环顾四周,现在是在二区的湖心亭附近。从左到右开始找吧。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在二区的北门附近找着了便利店,这位置实在是太偏了!二区北门都没人用,连保安都不开这儿的门,你开在这儿,生意兴隆才怪呢!
我走到便利店门,看见了申阿姨和她丈夫一人一手一个关东煮。我买了瓶水,刚刚开起来她就气呼呼地指着我说:“你不是刚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吗!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她语气里的质问,我猛灌一口水,吵架可是很耗口水的。“我也想买水,听你们要来便利店,我自然就跟上了。”
只见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说你不是小偷?”
“不是。”我可是大好青年啊!
“早知道就不带你走那么多弯路了。”申阿姨拿纸擦了擦嘴,风轻云淡一般说出了这句话,剩我一人独自凌乱。原来他们不是不会走,是故意走这么远。
之后我妈们三人便一路一起走回一区,到了六号楼楼下,我正准备与他们告别,就看见那个沉默寡言了一路的丈夫拿出磁卡摁在了磁锁上。敢情我们住在同一栋楼里啊!
进了电梯,我伸手按下十八楼,扭头问:“你们住几楼?”
“十八楼。”
“......”
然后他们就在我隔壁的门前停下,原来还是隔壁的,这缘分还不浅呐!
我们就这么戏剧性地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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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阿姨的大脸出现在猫眼前,随着而来的是一个lock盒子。我开了门,她举起盒子:“这个点才听到你关门的声音,来,我给你做的煎饼。今儿刚做的,你热热就能吃了!”
我双手捧住lock盒子:“谢谢申阿姨!”
“赶紧拿着啊,待会儿你申叔叔又要说了。”
“诶,好嘞!”
很喜欢隔壁的申阿姨和申叔叔,两个人都是大学教授,大房子给了儿子做婚房,买了这儿的单身公寓住。申阿姨性格开朗,很是外向;相比之下申叔叔沉默寡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申阿姨很好,到现在过马路还牵着申阿姨的手走,买菜也是申叔叔大袋子小袋子拎着。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的相濡以沫,羡慕他们的恩爱如初。
第二天早晨,我在溜过窗帘间隙的阳光中醒来。继续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工作。
打卡,开电脑,上软件,泡咖啡,作图,传图给客户,再听他们讲一堆破坏美感的奇怪想法,然后去某个客户家勘察地形,去家具城,去建材市场......
平乏无味,却又乐此不疲。因为这是我爱的工作,比起那些做着自己没有实现理想的人,我实在是幸运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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