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沉浮》免费试读_墨三旬
第一章 小村凶杀
看着车窗外晌午时分的樱花，木子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已是3月中旬，临近樱花祭，在这个时节日本出游的人特别多，樱花祭是日本很重要的节日之一，也是人们观赏樱花，放松身心的绝好时刻。木子成刚从警校毕业，进入神户调查局不久。由于新人的缘故，他被指派跟随警队到神户的一个小村庄进行一起杀人案的调查与学习，虽然在局里是唯一的新人，可他并不会因此而期待受到什么特殊待遇，为此跟家人一起赏樱花的约定也不得不搁置。
警车在一条细长而悠静的道路上行驶，到市区较远的山村道路并不平坦，甚至并不能称得上正规的行车道，在道路两旁偶尔会有一片樱花树。
“够倒霉的！本以为好不容易能休假两天却被派到这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西谷，你应该学会少抱怨，看看同行的木子，他可是刚来的新人。”
对话的是警官岩田友哉和西谷川，他俩都是四年前来到神户调查局的，西谷川是局里数一数二的话匣子，经常耿直得口无遮拦，再配上时常穿在身上的那件灰色西装，有一种80世纪日产老旧电视机的感觉。相对于西谷川，岩田友哉就显得沉稳一些，虽说沉稳，平时却显得过分拘谨，除了工作之余，其他时间并不爱搭话。木子成听着前辈们的对话，只是尴尬的笑了一下。
“神户中村是一个小村庄吗？”木子成开口问。
“在神户地区算小的吧！”西谷驾着车说道，“这么小的村子，出现杀人案不会太复杂。”
“在这种地方居然能看到樱花林！”岩田友哉坐在副驾驶抽着烟，看着窗外的一片樱花树说道。
听着岩田的感慨，坐在后座的木子成想，“在这种地方能生长出樱花也是挺不容易的，唯一值得观赏的大概也就是狭窄道路周围的樱花了吧”
接近中午两点，警车慢慢驶进了神户中村。
木子成和同行的两人把车停在村子较宽阔的地带，下车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往村落中心走去，虽然说是水泥路却很狭窄，路两旁的住宅区从建筑墙体能看出已有些年头。
他观察着四周，当走到一个分叉路口时，他发现一只黑色的猫蹲在一间木屋的窗台上，发亮的眼睛盯盯看着他，好像已经观察了他很久一样；在木屋的门边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烟，指缝里远远看去像塞满了黑色的煤渣。
西谷走近一些开口询问说：“我们是过来办案的警察，请问岸本家怎么走？”
猫听到西谷的声音从窗子纵身跳进了屋里，男人起身抬头时正好与西谷目光相对，随后马上就移开了，接着抬起手指了指前面路口左边的一条路，开口说：“前面路口左转，一直走到底。”
用低沉声音说了一句话后，男人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这大叔真奇怪。”岩田走在前面说。
“大概是这样的小村落很少有重大案件发生，很少看到警察办案的原因。而且杀人案的话，兴许大家都选择避而远之”，木子成说道。虽然从没参加过案件的调查，但木子成却拥有很好的推断能力。
几分钟后，木子成一行人到达一户人家，门虚掩着留出一条手臂般粗的“缝”，从留出的门缝隐约可以闻得到屋内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地上“放”了一把锁，应该是从锁扣直接掉落在地上的。门口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牌子，木牌因为长时间的雨水与日晒显得寡白寡白的，但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用日文刻着“岸本家”三个字。
“应该就是这一家！”木子成说着伸出手朝门推去。
此时一个身材瘦小五十岁左右的沧桑男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身边尾随两个年纪比他稍小一些的村民，二人都卷着裤管，手里拿着锄头。
“警察先生，我是这里的村长田中，”男子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稍微平静后继续介绍：“他俩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就是他们报案的”。
西谷打量着跑过来的三个人，“我是西谷川，这是岩田友哉和木子成。”西谷伸出手，把头转向木子成和岩田说道。
岩田拿出衣服内袋的本子和水笔开口说：“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做一下笔录，描述一下所知道的经过”。
说完村长、村民和岩田一起走向路边较宽阔的一侧。
在对村长和两名村民的基本信息记录和了解后，岩田开始询问案件的相关事件。
“请你们先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说吧！”一个长得微胖的村民说道。
“我俩经常一起下地，早晨十一点左右，我们从路口走过，岸本家孩子哭着跑出来，说救救爸爸！我俩急忙跟着孩子来到岸本家，推开门时，我们也吓了一跳。岸本熊已经死了，地上全是血。”
“看到之后我就去通知了村长，他打电话报警。”旁边的另一个村民插话说。
“孩子是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吗？”
“刚才聚了些人，现在都散了，不过孩子大概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微胖的村民说。
“孩子呢？”
“警察同志，你看这里也不适合孩子待，我给临时接到我家，叫我太太给他弄了点吃的！”村长接话。
岩田接着询问：“田中先生，岸本先生生前可有其他亲人？”
“岸本在村里除了右一并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对儿子很疼爱。”村长马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了，五年前他有个妻子，后来离婚了，孩子判给岸本抚养。”
“孩子叫右一？”
村长答道：“是的，叫岸本右一！”
“他的妻子现在在哪里呢？”
“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改嫁了，听说偶尔会给孩子寄些东西回来。”
“既然孩子是第一个目击者，我们可能需要抽时间做个口录，不过现在得麻烦你临时照料一下。”岩田接着说：“你们知道岸本生前有什么仇家吗？”
“他是个老实人，在村里也比较低调，没听说有什么仇人。虽然偶尔喝点小酒，但也很少见他喝醉。”
“岸本先生有什么工作吗？”
“听他说过是一家水泥厂，他负责水泥的取单和调度。”
“嗯……水泥厂…”岩田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会去对你们提供的案情进行核查，谢谢你们的配合。”
村长示意身边的两个人，然后开口说“那警察同志，我们就先走了！”
“嗯！”岩田看了一眼朝路一边离去的村长和村民，低头整理着记录内容。
在岩田做笔录时，木子成和西谷川已经进到了屋里，木子成打量着屋里的环境。屋子30平米不到，被左右拉伸门分成前后两隔，后面隔间12平米的地上铺放着一些被子，应该是睡觉的地方；此时所站较宽阔的一间里放着一些旧家具，靠近隔板是一个陈旧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台老款的旧电视，在对面是一张表皮磨损严重的沙发，前边放着一张低矮的木质桌子，桌子上是一个打翻的烟灰盒和两个打开的啤酒罐，其中一个还没喝完。因为屋子破旧，加上空间狭小显得特别昏暗。
“从伤口部位来看大致可以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2小时以内，尸体皮肤出现尸斑，肌肉松弛且僵硬，关节固定”，西谷说。木子成将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死亡男子，男子年近35岁左右的，身体有多处刀伤，一把水果刀插在胃部，伤口裸露，男子周围地面因为大量干透的血迹而呈现出一个暗黑色地带。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第一次参与调查的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加上房间里的浓厚的血腥味让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样。
木子来到门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想着屋内的场景，他下了下决心又转身进到屋内，此时整理好笔录的岩田也跟着他进了屋。
“据村长和村民的描述，死者岸本熊，与前妻已经离异5年，前妻改嫁；他喜欢喝酒，但很少喝醉，为人老实，在村里并没什么仇家。平常就到附近的水泥厂打工，负责水泥的取单及调度工作，借此维持生计。死者在村里没有什么亲人，有一个7岁左右的儿子岸本右一，对儿子很疼爱；事发后村长为保护孩子，临时接到自己家中。”岩田继续描述着所了解到的情况，“临近中午十一点半，跟村长过来的村民路过路口，听到孩子呼救，尾随孩子到岸发地，推开门发现死者，于是打电话报了警。值得注意的是孩子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
“看来我们还需要找孩子做一下了解！不过现在先放一放。”西谷站起身说道。
西谷川拿出兜里的手机准备打电话，按了几下发现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于是转头对着木子成说“木子，打电话给局里通知法医过来进行尸检，还有凶器也重点留意一下。”
木子成看着西谷川，听到他的话后拿出手机转身打电话，当他转身的瞬间，余光发现死者嘴里好像含着什么。
“他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木子成说。
西谷带着手套轻轻扒开死者的嘴，用镊子从嘴里取出了几根头。
“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的头发？正常人怎么会把头发含在嘴里，而且……还有好几根～”岩田目光移向西谷问。
“从现场来看这样的可能性很高，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不过这应该是很关键的证物，先送去化验中心看一下再定论，”西谷一边往袋子里小心的装着死者含在嘴里的头发丝一边说，“对了，要求检测部门尽快答复。”。
木子成拿着手机转身来到门外，打了个电话通知法医到现场对尸体进行详细检查。
第二章 证据
在现场进行详细勘察后。岩田看了一下表，已临近五点，由于需要等待尸检结果，一行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回局里进行案件报告。在赶来的其他同事和法医接手后，木子成、西谷、岩田沿来时的路走回警车。路过路口时，木子成抬头看了看路口的木屋，木屋窗口的猫还像来时一样蹲在原地，两只眼睛反射着夕阳的光，显得特别明亮，只是养猫的男人此时却没像中午来时一样坐在门口。乘警车赶往局里的路上，木子成觉得路旁的樱花鲜艳的快要渗出血来。
为了尽快破获神户中村杀人案，神户调查局当晚成立了特别小组进行案件的侦破工作。特别小组除西谷川、木子成和岩田友哉外，还新增了越前友也和此次带队的东川隆太。东川隆太曾侦破过多起重大的杀人案，在局里有着很高的威望，负责此次案件的监督。木子成和西谷是首先接触现场的警官，所以木子成和西谷主要负责案件的调查，越前和岩田负责协助调查。这样的安排让木子成出乎意料，对于刚进调查局的自己将会是不小的挑战。
次日一早，木子成接到尸检报告，报告显示岸本熊死亡时间是早晨9时—10时左右，致死原因是胃部的水果刀，刀上除了死者本人和孩子的指纹，并没有不能找到其他人的。“难道是孩子杀了他的父亲？”木子成猜测着。
木子成接到报告后，和西谷川两人询问着来到村长家，虽然死者的儿子年仅7岁，他们也希望能从他的口中探查到有用的信息。男孩静静地坐在他们两人对面，从男孩布满细长血丝的眼白和红肿的眼睛可以推断出男孩应该是彻夜没睡哭了很久。
西谷从手提包拿出准备好的本子。木子成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孩，压低声音问：“右一，你好，我们是来帮助你追查杀害你爸爸的凶手的，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右一没看木子成和西谷，一直低着头，沉默了快一分钟，看着地面失神地说：“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杀了爸爸。”
“谁？”木子成急忙追问。
右一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木子成一眼说：“是那个男人，他左手戴着一块手表，表带是金银色的。”仿佛是使了全身的劲，右一接着说：“是那个男人杀了爸爸……”
木子成从孩子的声音能听出孩子内心的恐惧和无措，或许更多是没从看到父亲残忍的死在自己面前的冲击中缓过神。
木子成接着问道：“你确定吗？你爸爸去世那天早晨9点-11点你在哪里？”
“我确定，当时我在学校上课，上完课就回来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杀害爸爸的坏人的？”为了尽快追查凶手，木子成尽力的探求着所有的疑惑，虽然他曾考虑过右一只是一个7岁左右的孩子。
“放学我沿着路走回来。在路口遇到一个男人，他正戴口罩，当我走到家，爸爸就已经死了。”右一强忍着哭泣说。
“你有看到凶手的脸了吗？”
“没有。”
“你确定所看到的情况属实吗？”
“恩”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抓住杀害你爸爸的凶手的。”
木子成和西谷川收了收本子，起身来到门外。
此时村长在门外已经等了很久，见木子成和西谷推开门出来，迎上前吞吞吐吐地说：“警官先生，这孩子...你看...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这孩子又没亲人。”木子成一听村长的话就知道他想说的意思，观察着四周，村长家境虽说比死者要宽裕得多，但孩子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西谷听到村长的话开口说：“孩子让他暂时住在这里，我们会尽快安排人员通知她的母亲过来接走的。既然孩子的父亲死了，那母亲自然而然会成为下一个监护人。”
西谷和木子成回到车里。木子成想，“从孩子叙述的话语和表现出来的神情看，加上孩子太小，应该不可能是孩子所为，假如孩子是凶手，不绳之于法，这在将来会是怎样一个恶魔？”
“这孩子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西谷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恩，不过这孩子挺可怜的，那么小自己的父亲就被杀害了。”木子成边启动警车边感叹着说。
在行车途中接到岩田和越前打来的电话。除了确认岸本熊的确在水泥厂负责取单和调度水泥的工作，他们在对当地村民和水泥厂的走访调查中并没有取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临近中午一点，木子成在离调查局不远的一家小面馆坐下，饿得发晕的他准备吃碗面来解决午饭问题。面刚吃到一半，电话叮叮叮地响了，木子成吃着面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后伸手接起电话。接完电话的木子成急急忙忙地朝调查局的方向奔去，原来特别小组临时决定开一场案件的研讨会，时间是中午一点。西谷打电话通知木子成按时参加。
木子成赶到调查局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5分钟，进去的时候西谷正在做着工作汇报，木子成找了一个墙角的位置坐下来。
“在对岸本熊的儿子岸本右一进行调查后，根据他的证词，凶手左手带有一块手表，手表有一根金银混合色的表带。”西谷正在发言，接下来都是一堆已知的烦闷的话。
会议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接近尾声。
“接到化验中心的报告书，死者所含发丝不是其本人的，很大程度上是凶手的，但村落太小，很多村民并没有做DNA数据库保存，数据库中找不到对应信息，”东川隆太穿着西服坐在报告厅中央做着最后的工作总结，“另外，从刚才西谷警官的工作汇报中可知，木子成警官和西谷警官也从死者儿子处获取了很重要的线索，以上两点对锁定凶手和对案件的破获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东川隆太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后接着说：“接下来的工作是搜查一切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进行证据对比，最后确认凶手，综上。”
已经是案发第五天，两天过去了，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调查小组的成员都出去吃饭了，只有木子成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沉思，没有目击者，加上凶手的小心隐藏，要去查找岸本右一所描述的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从哪里下手搜查显得非常困难。
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上帝总会给你安排一条出路，说的正是这种情况吧！“你好，警察先生。”突然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木子成的沉思。
他抬起头，一个40岁左右面容憔悴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木子成马上回过神来，这不是住神户中村路口的男人吗？
男子浓厚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时显得清瘦，应该是一整晚没睡好的原因。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浓厚的烟味。
“大叔，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来报案！”男子听到木子成的询问犹犹豫豫地回答。
“你坐下慢慢说”
男子朝着木子成示意的座位顺势坐下。
“我先给你做个笔录，请你先做下介绍。”木子成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转头对男子说。
“我叫松下俊二，今年35岁。”
“你说一下你要报的案件。”
“我看到从岸本家走过路口的凶手。”
木子成听到这句话震惊了一下，接着问“上次走访调查时，你为什么不如实说呢？”
男子显然没料到木子成会这样问他，开始显得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怕被报复，岸本的死跟我没关系，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报案。”
“你别紧张，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随着进入办公室的同事越来越来，西谷川和几个同事也回到办公室，听到与神户中村的案件有关，西谷在一旁坐下。
男子咽了一口口水说“是神户县城里一个桐野江上的男人。”
“你认识桐野江上？”
“我……我进县城时遇到过他和岸本，当时听岸本称呼他桐野先生，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全名叫桐野江上。”
木子成继续询问“桐野先生和岸本先生关系很好吗？”
“岸本先生在水泥厂工作，桐野先生是建筑队队长，他们好像经常来往。”
“你大概说一下当天的情况。”木子成问道。
“当天我像往常一样吃过些东西，中午十点半左右准备出门下地干活，当时我看到桐野先生从路口朝岸本先生住的方向走去。之后就听说岸本先生死亡的消息。”
“去岸本先生住处还有几户人家呢？”
“应该是十户左右！”
“桐野先生会不会去的是其他家呢？”
“应该不会，村里除了岸本先生并没有人与建筑队有什么来往”男人肯定的说。
在问了几个相关问题后，木子成合上本子对男子说：“大叔，你先回去，我们需要核实一下情况，后续可能还会联系你。”
“警察同志，能不能别让其他人知道是我报的案？”松下俊二脸上充满怯懦的样子说道。
“你放心，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们会严格保密的，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你作为证人指证罪犯。”听到木子成这样说，松下俊二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木子成和西谷当即赶往神户中村进行走访，他们需要确认一下桐野江上会不会是去其他村民家里时，恰巧岸本先生被杀害。
在大约接近两个小时的走访调查后，岸本住所附近的村民并不认识桐野江上，此刻案件的重点落在了水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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