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国传》免费试读_小千一

第一章 初入

有这么一个地方，它叫“尘儿国”。无人知其何时而立，更没有人好奇它的来历，当然，也总有那么几个人打尘儿国成形之后便依其而生，他们惦记着尘儿国的一切。这样一个神秘不知过往的世界，有着其独特的运行轨迹。至于为什么叫“尘儿国”，这还真不知道，一代接一代顺着祖上就这么叫了下来。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尘儿国内，举江长流，山岳挺立。中土浩然，北上蛮夷，西尽苍凉，南临祖海，东起山腾。还有诸多隐匿于其间的险境，坊间有句传言：无为山前一把火，刻子树上乌鸦起，大寺水浮几层寒。这说的便是无为山、刻子树、大寺水几处天下险境。不过这是坊间传言，有人相信也有人说这是唬弄小孩儿玩的，不可当真。

只可惜，关于尘儿国，除了那几个老妖怪，倒还真没有几个人在意。

尘儿国齐汝郡，一户烧窑人家。

“我说你这榆木脑袋和你爹简直一个模样。私塾老师这是第几回留着你了？其他小孩咋就不待在那混长呢？去，把这几篇都抄了。”一面相较凶煞的中年妇女冲着一孩儿吼道。

孩儿姓李，名慕白。眉目间生的一颗红痣，面容清秀，干净大方。这样一张脸与她娘相比，真让人怀疑这是一对亲母子。李慕白拿起那几张白纸就回到自己房间，开始誊写起来。而慕白他爹正在小镇一个大型窑洞烧窑，所谓烧窑，也就是控制火候，一来可产瓷器，二来也可制造些瓦罐。这份差事是个省力活，虽挣钱不多，也还能养家糊口。可这让慕白他娘就不高兴了，每天在家念念叨叨。不是说隔壁家张老汉又捡了什么活，就是哪家小孩又得了私塾先生的夸奖。这念叨中，总有种攀比和嫌弃的味道。

这种味道，慕白他爹闻了一辈子已经习以为常。李慕白却只有十二岁，打记事的年龄开始算起，也并没有几年。这几年里，每当他娘开始抱怨，李慕白心里总有不解。好好做自己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去跟别人瞎掺和呢。这样一想过后，他便会露出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可这被他娘看到后，他娘愈发暴跳如雷，又操起他爹来骂：“姓李的老家伙，你只会躲，这么多年了，我跟着你我享什么福了···”

李慕白他们生活的地方是齐汝郡下属安县的碎叶镇。小镇不大，约莫七八十户人家。跟李慕白同岁的孩子也就那么几个。最大的叫李生，最小的是个小女孩叫王枝。一行六人，常一起上学，偶尔放假便一起去田地里捕鱼抓虾，顺道还玩玩捉迷藏的游戏。在这个小镇上，几个小孩是出了名的淘气鬼，可也没办法，年纪小的又还在襁褓之中，年纪大的有的早就开始谋划出路，是去打铁，还是种地，抑或去做些简单上手的事。总而言之，该不闲着的早就忙活着去了，也就只剩下李慕白他们几个还能享受这种儿趣。在这几人儿趣当中，又属李慕白最为难受，只因他有个爱抱怨的娘。

正是如此，六人当中有个高瘦男孩总嘲笑李慕白，说他有个如猛虎的娘，而他就是小白兔，每天就给他娘塞牙缝。起先，李慕白倒还觉得没什么，可随着年纪越大。他一想不对啊，这家伙骂我娘就行了，干嘛还把我带着。随后，高瘦男孩再当李慕白的面调侃他，李慕白反手就是给他一大嘴巴子。那是李慕白十几年中唯一的一次出手，也是唯一的一次毫无保留的出手。那次出手，高瘦男孩被扇走了两颗大门牙。而当时在场的李生愣是看傻了眼，清醒过来后一直笑个不停，便给那高瘦男孩取了个外号：田二缺。高瘦男孩原本姓田，本来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因为缺了两颗门牙，便有了田二缺这个外号。其他人一听，还准以为他缺什么呢。

被打的田二缺不服气，当晚回家就告状。于是那田家婆娘带着自己儿子就去李慕白家找理，门还没进去，两个婆娘就开始对骂。大意就是田家婆娘要为儿子找个公道，非要让二缺扇李慕白一个巴掌。慕白他娘听完可就不高兴了，我自家的娃怎么还归你扇，我自己都没扇过几次。两人协商不成，性子又都急。两句不过就开始吵起来，过了一会儿，两人都骂累了，过完瘾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啥事也没发生过，第二天两人去镇上碰到了，依旧会打招呼什么你也来逛着来了。

而田二缺和李慕白两人这关系便是很难再和好了。李慕白本就不愿与人搭理，你若不理我，别指望我找你。田二缺则是被李慕白扇了一大巴掌，心底十分愤懑又不敢直接找李慕白理论，索性也就再也不理。所以，这小镇六人看是六个人，其实总是五人玩一边，有时是二缺单着，有时又是慕白单着。

六人当中，李生最为老气但又最为爽朗。大事小事他总会第一个挑头，出了事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除了与他个人性格有关系，再就是他娘死的早，闯了祸没人管。王枝最小，几个人都把他当妹妹，什么惹事的事情都不会扯到她。而她也很少说话，整天耷拉着个笑嘻嘻的脸。那感觉虽不淑女，但也十分惹人爱。二缺除了比较爱挤兑人的缺点，其他也还说的过去，有的时候也还喜欢使点小聪明坑人为此也吃了不少苦头。六人中有个名叫许天的男孩，最爱读书，私塾先生的最爱。左一口许天先天聪慧，右一口许天妙笔生花，生活当中也是如此，说话出口成章，半通不通的。还有个叫谢一池，好打架。长得一副好身体，每每抓虾总是他第一个上，敢于上山独挑毒蛇为娘泡药。几人中，也属他最老实。至于李慕白，就是那句口头禅，做好自己就行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几人十四岁那年，坐在小镇东边的一条小溪上。望着天上，王枝不知干嘛起来，没事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数完后，突然叫了一声：“哥哥们快看，天上怎么只有七十七颗星星啊。”

“得嘞，怎么可能。”谢一池不相信她。

“真的真的，你们自己去数啊。”王枝着了急。

“好好好，你说几颗就几颗。”李生笑了笑，轻轻摸了摸王枝的头。

在那夜空上，七十七颗星中，有一颗星较之其他来略显异常。只不过，这几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微弱的变化。

儿时好行乐，老时多悔恨。十几岁的他们还不理解，可要真到了那副光景，那又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他们不明白也不会想到，碎叶镇这个小地方，注定不平凡。

第二章 福泽

谈及碎叶镇。

碎叶镇从未发生过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个不出名的地方让老人们常挂起嘴边的便是许多年前，有位谋反的将军篡位失败，叛逃之时，路经此地。那位将军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未向前行进，选择在这里丧命。据说，他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而这也可以说是碎叶镇难得的一点趣事，因为除了这些，这座小镇很难得有拿出手的东西。当然，慕白他爹烧制的窑洞除外。

窑洞与小镇名相同，都取“碎叶”二字。那窑，正是叫碎叶窑。

碎叶窑烧制出的东西称不上好，但也论不上坏。碎叶镇七八十户人家，基本上每户人家少说都有些碎叶窑出来的东西。不管是那瓷器，还是常见的那些瓦罐头。这窑除了对口本镇之外，也有专门一批人负责对外的打点。这批人许是一些年轻人，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想要去见识见识。比如那齐汝郡都城可是有着号称尘儿国最为冠绝的烟火表演。再者，出了碎叶城，便是那渭河，那可是流经三大郡的河流，其水清澈无比，芳香四溢。镇上不少人都想着能去那里洗个澡也不枉此生。

出去的瓷器、瓦罐之类多半会流向齐汝郡的其他下属县城。有些精品的瓷器等则会留着，到时候选个好机会送给县尉，以换来窑洞更好的一些发展。慕白他爹正是在这碎叶窑任职窑师一职，窑洞内的人常叫他李老师傅。他那一手技艺，往那火洞轻轻瞥一眼，就知道这火是重是轻，又或该取多少料方才合适。

只是在某个夜晚过后，慕白他爹发现这火硬是不对。硬涩，不易处理。后来他觉得是原材料的问题，仔细看了看部分瓷器的原材料和锻造用的培土也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将疑心放下，但不巧，烧制出来的瓷器和瓦罐等色泽十分均匀，品色相当之好。这可把窑洞里的那些个工匠们喜个不停，随后商议决定把这一次当中成色最为好的几批当即送给县尉。

在窑洞那边传出大喜讯之后，整个小镇都格外高兴。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李慕白他们几个，作为十四岁的孩童，玩耍的乐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吸引。王枝难得有点活泛，硬是拖着她的几个“哥哥”去小镇的池塘里摸鱼。不知怎的，一路上这小丫头跳个不停，一反往常姿态。等到了池塘边，场景更是出奇。

池塘里的鱼儿根本不像平时那样躲在水里潜游，而是不断地向上翻腾。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轮流表演翻空秀，不过，这几个小孩可没空欣赏这样出奇的表演。见状，那着鱼篓就开始抓鱼。这一次所捕获的鱼，可赶的上之前十四年所抓的总和。收获颇丰，几人也是兴高采烈回家。

回到家，镇子里各家各户饲养的家禽也是不断东窜西跳。就连日常压的井水都格外香甜，那甜味跟渭河说不定有的一拼。发生这些过后，镇子上的一些老人则感慨道：上天开眼了，天佑碎叶镇啊。

可有人也说：这天佑法来得过于出奇了吧。”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

镇上非但没传出来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的都是好消息。窑洞所产的瓷器一批比一批精良，那田地上耕作的粮食也长势喜人。连镇上一些患病的老人这几天也是身子骨格外硬朗，老人们都感叹这是难得的一次万物复苏。这一系列见证过后，没人再说这变化来的蹊跷，人人都在感恩老天爷。甚至有的人给那兵败的将军都立了个碑，说这福泽说不定跟他也有关系。

此举算是多心，却也未尝不好。

李慕白也因此再很少受到私塾老师的批评。私塾老师姓如，名玉君。这位如玉君这几天也是喜笑颜开，他本不是小镇人。不知哪天流落进来，因还识得一些字，也就办起了私塾。小镇上的人看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是教孩童们识字，也就默许了他这一做法。他每每上完课，便会盯着窑洞那边的开采山脉。每过一天，他脸上的笑颜便多一分。没有人关心他为何而笑，自个都乐个不停哪还有功夫理他。但李慕白还是心生疑问，他觉得如先生有点过于反常，但见周围人都这样，也就没有怀惴此心。之所以他难得有疑问一说，可正因他那常挂于心田上的一句话：做好自己就行了，管那么多何用呢。不论福泽多好，李慕白都不是很在意。自己有人玩，有饭吃，有鱼抓就够了。

这个道理平常说起来所有人都懂，但当福泽真的降临又有几个人明白。

玩耍的几人也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一是王枝这丫头太过于活泼，整天三番五次拉着他们跑，上山抓兔，下水摸虾能玩的她一天要玩个几遍。二是谢一池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个棍子天天舞弄，好几次都误打到了李生他们。问谢一池缘由，他也答不上来，感觉看着这棍子就想拿起来耍几下。再就是许天这家伙，说话再也不带什么“者”“也”之类，但他这应该是被他娘用棍子教导出来的。只是碰巧发生在了这福泽过程当中。

某日下午，趁王枝他们几人再玩耍。李生走到慕白跟前说道:“过了十四，到十五这个年龄，我就打算去安县看看有木有什么木工，打铁之活可以做。到时候如果我走了，你就跟他们说，我去找一个远方亲戚去了。”

“嗯。”慕白答应的很干脆，虽然他明白这种情况下应该表现得更柔情一点。

尘儿国齐汝郡皇室。

一佩剑少年看向前方正在打坐的须发老人，等了一会过后，轻声问道：

“师父，当真那颗剑仙星会入世?”

“嗯。不出几日，便会有消息了吧。”

“那···”

“你莫着急，这剑仙星虽孕育千年出世，可又有几人能领其赋。再者，尘儿国内有关赋承之星可并不止它一颗。”

须发老人说完，稍作停留，双手掐指一算后，对佩剑少年又说道：“倘若王室派人下去，你也暗中跟着，说不定可以混得一份机缘。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嗯。”佩剑少年一声轻允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