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的刀》：十年始归来

十年始归来

天下分九州，青州乃三大河所流经之地，故境内多湖泊。

三河郡，乃三河汇聚故得此名。

三河郡城，作为一郡郡城，特别是三河郡这样在青州也算前三的大郡，即使十月的大雪天，街头上也有不少的人。

三河郡城东城，一座庄园已显得破败，但无论庄园内外却无一颗杂草，显然是有人在打理。从庄园的格局来看，显然这曾经也是一个富贵人家，路过的人看着庄园多的是惋惜与愧疚，这座庄园的主人是为了三河郡城而死，即使现在只有一个老人在打理，也没有人打这个庄园的主意。

十月的寒风最是袭人，但叶府的大门却是敞开，十年了，老张每天总是怀着希望打开大门，然后又在黄昏中失望的关上……

十年了，这个宅子唯一的主人还没有回来，虽然十年前那个人将这个宅子的房契、地契全给了自己，但老张心里，这个宅子的主人只有一个。

想起那稚嫩的少年将房契、地契交给自己，一人一剑走出这道门的时候去，总是莫名的心酸，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突然间背上了莫大的责任，他很想叫住他，告诉他他不可能成功，但老张知道，他不能也叫不住那个孩子……

他怕这个孩子走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天下何其广阔，这么多深山大泽，妖怪不计其数，而人心也是何其的险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可老张知道，他不能阻止。从少年拒绝皇朝的安抚和仙门的善意，他就知道他阻止不了。即使是独自面对这世间险恶，去独自追求那飘渺的仙路，少年也不愿受人恩情……

老张失望的走到门口，虽然十年了，心里知道那个孩子不会回来了，可心中还是不免失望。十月的寒风袭人，使得老张关门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老张合上了门，似乎也将十月的寒风挡在了外面，正准备将门栓放下，门外却传出一个声音。

“怎么了张伯，关门这么早是不欢迎我吗？”

听着门外陌生却又感觉十分熟悉的声音，老张拿开门栓，慢慢打开了门，看见了门外的人。

“少、少、少爷……”老张的声音带着颤抖：“您终于回来了……”虽然门外的人已经和十年前的少年大不一样，但老张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这个宅子唯一的主人。

“张伯，先进屋在说吧，这里风吹着怪冷的。”虽然十月寒风袭人，但对于少年这样成年在外漂泊的人并没有太大影响，但老张毕竟是个普通人，少年也不忍看他在寒风中久立。

“对对对，进屋再说。”因为激动老张刚才一直站在门口挡住了进屋的门。

少年进了屋，给自己的父母家人上了香，打量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的家。

十年了，少年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自己度过了十二年少年时光的地方，这个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剩下的只有无边的萧寂……

“少爷，用膳了……”

“来了”老张的呼声将少年从回忆中唤醒，来到了桌前。

“张伯你站着干嘛，坐下一起吃。”少年对着一旁站着的老人说道。

“少爷您用膳吧，我在一旁服侍您就行了。”老张在一旁毕恭毕敬的说道。

“张伯，你还记得我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吗？”

“记得，少爷的话老张永远都记得。”

“那你就应该知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少爷了，你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不，少爷……”老张没等少年将话说完，急忙说道：“您永远是这里的主人，永远是我的少爷……”

少年看着这个等了自己十年的老人，十年了，任然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菜。服务了自己家一辈子，现在自己或许是他认为最后活着责任了。

“张伯……”

“少爷，什么事。”

“我不强求你不喊我少爷，但你以后得坐下和我一起吃饭。”

“少爷，这……”

“张伯，你应该知道，现在除了我妹妹，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老张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得心里一酸，坐了下来。

“少爷，您这次回来有没有去看看三小姐，三小姐她每年回来都还念叨着您呢。”

“没有……”少年夹菜的手不可察觉的微微一顿，老张识趣的没有问下去。

这次回来，自己只是想拜祭一下家人，因为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失败就是意味着死亡。所以即使少年归来的途中绕路去了剑谷，最终也没有进去，他怕见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之后，没有了决心，怕让妹妹已经平静的生活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又离去而伤心，他不忍让她再一次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在剑谷外站了一夜，他最终也没有进去，选择了独自一个人离去，即使少年十分的想念……

“张伯……”

“少爷，什么事？”

“过几天父母的忌日小妹会回来吧。”

“是的，少爷，每年老爷的忌日三小姐都会回来祭拜，今年不出意外三小姐应该后天天就会回来了。”

“后天就回来了吗……”少年一个人独自低语，突然对着老张说道：“到时候不要小妹我回来了，等她祭拜完了离开我在……”

“少爷，三小姐她挺想您的，您为什么不见她？”

“张伯，你就不要问了，我自有我的理由。”

“是，少爷。”老张虽然不知道少年怎么想的，但少年的吩咐他还是会照办的。在老张眼里，老爷死了，现在这个少年就是老张的主人。即使有着疑惑不解，他还是会按着少年的吩咐办。

“少爷，您这次回来，是传说中的仙人了吗？”老张记得少年离开的时候是去追逐仙路，好为家人报仇。

“算是吧……”少年没有多说。

“真的吗？”老张高兴的跳了起来：“我的赶紧告诉老爷……”

“老爷，少爷成仙人了……”

少年看着老张对着父母的灵牌说着话，没有吧后面的话说出来……

是啊，自己如今的修为在一般人眼中已经算仙人了，就算是这青州除了那些老怪物也可以说是罕有敌手，但那又如何呢？自己队于报仇任然是没有多大希望。一个连青州这么多老怪物都奈何不得的敌人，自己凭什么呢？

修炼的道路还很长，可是自己已经等不及了，报仇已经成了自己的魔障，如果不报即使在修炼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了。

三河口，三河汇聚之地，水势湍急，水情及其复杂。自己的敌人，三河大王实力和自己比或还不如，但借地利之便利，即使是青州隐藏的老怪物也无可奈何……

自己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这《九转玄功》的精妙了，想起来自己得到这《九转玄功》也多亏了古神阳君的指点，自己在外漂泊的第三年，偶遇古神阳君，意收为徒，但因不愿受人恩果，拒绝了阳君，阳君故指点得到了昆仑山死去多年的青木真人遗留下的的道典。

这《九转玄功》也是十分难道，以金丹九转，化万千变化，证无上大道，奈何青木真人所学过于庞杂，比之这《九转玄功》更为精妙的典籍也有不少，但杂而为精，最终为躲得过三灾九难，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回想着自己当时看见这么多道典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最后选择了这《九转玄功》。这《九转玄功》万千变化，对自己报仇也是一种帮助……

不知道离开了昆仑山几年了，那昆仑山山神那货怎么样了，当时自己只顾着修炼，好早日为家人报仇。那货却一直想和自己说话，自己却一直没有搭理他，昆仑山几年，和他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和他的道别，那家伙应该气死了吧……

想着不由得莞尔一笑……

风雪中喝酒的人

啾……

仙鹤冲天而起，带着叶雅婷飞上云霄，只见朵朵白云从身旁流过，而仙鹤上的少女早已没有了当初第一次乘坐仙鹤的新鲜劲，神色平静的望着前方……

“少爷，您真的不看看三小姐吗？”老张看着即将出门的叶秋说道：“三小姐应该中午就会回来了……”

“张伯，你不必说了……”叶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你劝我是没有用的，你可千万不要给我露馅了，我自有安排，我先走了，等小妹离开后我会在回来的……”

虽然叶秋可以使用法术抹掉张伯这两天对自己的记忆，但叶秋不愿意这样做，因为除了是相信张伯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叶秋不想在对自己亲人身上用法术，张伯以前虽然只是自家的管家，但叶秋早已把其当做亲人。

用神隐法走在三河郡城的街头叶秋好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神隐法可以让普通人看得见他，但看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脸，走过后也完全想不起来这张脸。

这也是大多修炼者常用的手段，毕竟出门在外，修炼者也不愿与世俗有太多的联系，毕竟因果若牵扯太多，对修炼也不是太好。当然，也有人的修炼就是入万千红尘，感无上大道。

十月的寒风袭人，当然，作为一个已经踏上仙路的修炼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普通人就不同了。

三河郡城的街头，仍有不少人冒着寒风奔走，生活的不易，注定了即使是这十月的寒冬，也不得不在街头奔走。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近……

“闪开……”

路人纷纷让开，为其让开道路……

叶秋也不例外，望着马上的人远去，叶秋不禁想起了以前，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吧！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总想着能纵马驰骋江湖，快意恩仇，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无事时纵马在天地间驰骋，累了就在小桥楼头、杨柳树下斜倚……

多么惬意的生活呀！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晚，以现在自己的实力不早就能这样了吗……

十年了，这十年来，自己无时不在苛刻自己。现在，就让自己好好放松两天吧！

酒楼里，叶秋选了个临窗的位置，一壶烈酒，几碟小菜，望着漫天飞雪，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想就这么一直下去啊……

十月的寒风刺骨，外出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即使在家的人也是关好门窗，围着炉火。若是开着窗户的话，风从外面吹来，比直接在屋外更要冷。当然这对叶秋没有影响，他是修炼者，这点风对他没什么感觉。但对酒楼里其他人就不同了，老板特意在叶秋这里加了个屏风，好隔断吹进来的风。

所以叶秋这个位置就成为了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楼外的人看见一个人在窗台独自喝酒，楼里的人看着屏风猜测里面的是什么人……

有一些风雅的读书人认为里面坐的定是一位雅士，欲与之共坐喝酒赏景。叶秋也不拒绝，让其共坐，赠之与酒。但这十月的寒风又岂是这些普通的读书人能够承受的，特别是那窗台不断刮进来的寒风更是袭人……

啾……

城外，叶雅婷从仙鹤上下来，向城内走去。城上禁空，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如果从城上飞过，那就意味着挑衅，城中修炼者，护城大阵可直接当敌人击杀，是故叶雅婷只让仙鹤飞到门外。

“到了……”叶秋望着城外低语。

修炼者者的感官超乎常人，而且叶秋选择的酒楼也是靠近城门，叶秋本人也一直关注着城外。

“兄台刚才说什么到了？”叶秋对面一人听见叶秋低语问道。

“没什么，”叶秋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不知道是第几个坐在这里和自己观雪的人了，岔开话题道：“兄台，我看你应该也是读书人，你看我二人寒风观雪，我赠你美酒，你赠之我一文可好？”

“兄台说笑了，鄙人也不过看过几本书而已，”对面的人说道：“但既然兄台有此雅兴，我又喝了兄台的美酒，只有献丑了……”

“十月十八，漫天飞雪，寒风冷，美酒烈。何处无楼台，何地无风雪？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甚善，当浮一大白……”叶秋拿起酒杯，与之共饮。

此文无华丽辞藻，甚至可以说就像简简单单叙述一样，但最后四句，何处无楼台？何地无风雪？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写得甚好……

叶秋这时才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一件紫绒斗篷披在外面，与自己在窗台坐了也有段时间了，前面的人都没有坐多久就忍受不住这十月的寒风了，他却与自己坐了许久，观其面色，并无不适，不似先前有些人强撑而已，应该也是修炼者吧……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哈哈……”叶秋大笑着读着这两句问，说道：“如吾两人耳，甚善！当在浮一大白……”

“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对面的年轻人也端起酒杯，二人共饮。

“小二，换大碗，上酒……”叶秋对着外面招呼了一声。

“得勒爷，马上到……”外面的小肆急忙给其换碗，上酒。

本来甚是风雅的画面变成了像是两个行走江湖的豪爽汉子在拼酒一般……

“在下姓叶，单名一个秋字，不知兄台大名？”叶秋举起手中的酒，对着对面的年轻人说道。

“在下墨姓，名亭轩……”年轻人也举起酒杯，与之一饮而尽。

“叶兄，我看我们年纪相仿，我今年双十有一，不知叶兄贵庚？”墨亭轩对着叶秋说道。

“虚长兄台一年……”叶秋说道。

“既然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叶秋大哥好了……”墨亭轩对着叶秋说道：“老是兄台兄台的叫着，也怪别扭的……”

“好啊……”叶秋对着墨亭轩说道：“那我就叫你亭轩兄弟吧……”

“当浮一大白……”

“对，当浮一大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