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序》——树诚

第一章：林野

雪岭村。

四面环山，地势复杂，交通不便，消息流通困难，加上人口并不多，约莫百户人家，造就这里逐渐成为了遗落地。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基本上的理想都是填饱肚子，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林野从小没读多少书，有幸认识了几个字，恐怕加起来也不够箩筐装，他的心能有多大？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山顶上，仰望天空，俯瞰大地，心里莫名就冒出了许多想法，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野小子。”

一声叫唤，将他惊醒。

林野摇了摇头，抛下心中杂乱的想法，看向了山脚下蚂蚁般的身影，应了一声。然后，他便东瞅西望，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上看到了一朵花。

一朵娇艳的花。

形若莲花，却有七种不同颜色，绚烂多彩。

尽管它只有巴掌大小，但看在林野的眼中，却变得越来越大，几个呼吸的时间，眼前只剩下无尽的不断交替的七彩光晕，旋即，林野的脑中一声轰鸣，令他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转动，但林野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朵花，缓缓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野猛的一震，回过神来，使劲摇了摇头，紧接着，他便呆住了。

眼前哪里有什么七色花，只有一坨形状丑陋的石头。

“见鬼了？”

林野喃喃自语，莫非是幻觉？

他上前两步，东张西望，不经意间，余光中出现了几朵零散绽放的野花……香味扑鼻。

“果然被小丫头说中了，这山上还真有花？”

“总算没白忙活。”

林野很开心的笑了，将刚才那一幕诡异抛到了脑后。

他奔上前去，几下扒拉，将颜色各异的花朵连根刨出，小心翼翼的兜着，然后飞奔下山。

他并没有瞧见，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开始，这片山峰上逐渐春意盎然，各种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

……

……

“野小子，这里……这里！”

林野直奔声音源头，看着眼前这活泼的可爱身影，喘着大气，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清秀可人，大眼灵动，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小丫头，你看。”

林野摊开衣摆，露出了里面颜色各异，鲜艳欲滴的花朵。

被他唤作小丫头的姑娘，顿时欢快的笑了，灵动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显露出几许古灵精怪。

“走，快回去。”

小丫头边走边掏出两枚铜板递给了林野，说道：“不要说出去哦。”

林野憨憨的点头，跟随而行。

走了半响，林野不由想起了山顶上的诡异，看着怀里搂着的花朵，问道：“小丫头，这山上的花有什么不同吗？”

小丫头神秘兮兮的探头四望，然后才小声的回答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嗯，好的。”林野很配合的点头。

“我想要进行一次“灵花浴”！

“什么叫灵花浴呀？”

“嗯……”

小丫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偶然看到了一部书上的记载，若是能用一些不同的山花，配上一些药草沐浴一次，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使我的身体产生一种异变。”

“异变？”林野一愣，很配合的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小丫头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对，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异变是什么样的变化，但我相信，如果真有某种变化，那么，我兴许可以走出这里，去外面的世界。”

林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问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呀？”

小丫头笑了笑，小声回答：“外面的世界有许多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据说，无尽的天空下，

有无穷大陆，数不清的国度……还有许多培养凡人成为神仙的宗门。”

“真的假的？”林野惊奇，问道：“这世上真有神仙？”

小丫头嘟了嘟嘴，说道：“你读书少，自然不知道天底下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据说，每一个国度的背后，都有一个超然的宗门，那些“神仙”掌管着这个国度的一切，要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存在，我们就必须要走出大山……”

“.…..”

时间在交谈声中飞速流逝，两人回到了村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小丫头的家境是村上最富有的家庭，据说他家出过“官人”，才能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吧。

所以，拿了小丫头的酬劳，林野心安理得！

他是个孤儿，是被村里的猎户在大山中发现的，猎户好心将他带回了村里，可不到三年，猎户就死了。

无缘无故。

因为这件事，他成了不详之人，村里没有人再愿意再收养他。

雪岭村民风淳朴，倒没有非要遗弃他，一家一口饭，就这样将他养到了十三岁。

心智的成长，他渐渐明白了许多事情。

要说心理没有自卑，那是不可能的。

在别人看来许多难为情的事情，他必须去做，因为这就是生活。

林野一直知道自己聪明，但他却从来不会去卖弄自己的聪明，因为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那么你就不是真正的聪明人。

这些道理对他这个年纪的别的少年而言，兴许还显得有些复杂，但林野的经历，造成了他比一般的同龄人早熟。

……

……

草屋虽旧，但并不破烂，院子里很简单，单纯的种了一些蔬菜，仅有一条小道直通草屋，看起来别有一番田园风情。

这就是林野的家。

老猎户撒手而去之后，他就如同一根小草，在石头缝里成长，顽强的存活了下来。随着逐渐长大，他对这个“家”的感情也愈来愈浓，所以，在能力范围内，他一直在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家。

慢条斯理的打理好自己的晚饭，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细嚼慢咽……每一口饭、菜，林野都吃的很认真，那模样近乎古板。

明明只是简单的蔬菜，看他那架势，愣是给吃成了山珍海味的模样。

只有林野自己知道，他是在“尊重”。

唯有吃过苦头的人，才懂得粮食的神圣！

吃完饭，收拾完毕之后，林野开始梳理了一下近段时间的一些事情。

承了哪些人的恩情？

他一一的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加深印象。

最后，回忆定格在了山顶那一幕。

林野仔仔细细的回想了许多遍，都觉得那不应该是幻象。加上小丫头告诉他的事情，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些什么，偏偏说不清道不明。

小丫头的言语，在很多人看来，做不得数，可林野总觉得不对劲。

山花、山花……

带着迷惑，林野渐渐睡去。

这一晚，他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一觉醒来，他唯独记得一点，那朵妖艳的七色花，在他的梦中出现过！

林野赶紧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异常。

……

……

生活似乎就这般又形成了一个循环，七色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晃就是大半年过去了。这短时间里，林野陪着偷摸跑出的小丫头又外出了几次，听她言语间不经意透露的信息，她需要的山花，似乎采摘的差不多了。

说来也是运气，每次外出，随便选一座山，最少都能收获十多种不同的花。

……

……

树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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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笑脸）

第二章：改变命运的变故

年关将至，林野也将十四岁了。

明年开始，他就可以跟随猎户们进山打猎了，村里有个规矩，但凡十四岁以上的男儿，只要跟随进山打猎，都能见者有份。

除非运气太差，所获一般都能满足日常生活，林野孑然一身，自己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何况，这些年来，林野总是有意无意间都在锻炼自己的体魄。

村里虽然学不到武术的高深技巧，但一些简单的磨砺方法，还是不缺少的。

所以，他有信心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

年关期间，别人家都是阖家团聚，整个村子都是欢呼声……

孤身一人的林野可以说是村子里最闲的人，加上被认为是不详之人，也没有人愿意邀请他去自家，至多送一些饭菜……

闲来无事，林野索性开始全身心磨砺自身，以此缓解内心的失落。

清晨起来就往山里跑一圈，登一座山。

当然，只是选择“安全范围”内的山路，然后下山打一会树桩……

……

……

这一日。

林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登上了出现过七色花的那座山，到达山顶的一刻，他简直是惊呆了，入目所见的景象，深深震撼着他的心灵。

花开花谢，非朝夕之事。

然而，此刻漫山的花草，枯荣仅在一瞬间，这山上的植物仿佛在不断轮回，前一刻春意盎然，下一息，秋意肃杀！

突然之间，林野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冒出来。

“来…来….”

林野纵使胆大，也被吓得不轻，他想转身而逃，却发现脚跟突然像钉在了地上一般，任他用尽全身力气，竟不能动弹分毫。

未知的茫然，令他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

而那个声音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样，一停一顿，有种说不清楚的规律，让人心慌意乱。

林野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这片山顶不停演化“轮回”，难以置信这天地间竟还真有“异变”。

冷汗一瞬间自额头冒出！

“来…来……”

这声音略带嘶哑，仿若老者那无力的呐喊，又仿若包含着希望的有力呼唤。

矛盾！

林野虽然身不能动，但眼睛却没有受到一丝牵制，他发觉这个声音每呼喊一次，前方的石头便轻轻的震动一下，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跳，此刻才惊觉，那竟然是石头的“心跳”。

诡异，往往是恐惧的滋补品！

继续这样下去，能吓死人啊！

林野一声大吼：“是生是死，给我来个痛快。”

他算是豁出去了，念头刚一生出，他的脚就不由自主的迈前了一步。

一步，两步…..

毫不费力，他便走到了那块丑石面前。

鬼使神差的，林野伸出了手臂，将手掌轻轻的放在了石头上面——触手火热。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刹那间，一股火热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至了全身。

“啊！”

一种炙烈的痛楚，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的，林野收回了手掌，然后，整个人如同被剔除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唯一能感受的东西，只剩下——痛！

……

……

不知多了多久，炙热尽散，还不容林野松一口气，一股仿佛要裂开魂魄的寒冷又突兀袭来。

林野的脑中不由自主开始回忆着人生历程。

哪怕没经历过死亡，林野也突然间明悟了一件事，他要死了！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在一瞬间回忆起诸多往事。

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无尽的寒冷！

……

……

两道青光，自天边腾来，几个眨眼间便近至眼前，直接落在山顶，青光渐散，显露出两道御剑而立的人影。

两人足不踏地，仪容不凡，气质出尘，恍若超然世间之上。

“明明察觉到了浓烈的妖气，为何此时却无半点端倪了呢?”

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林野，蹙眉道：“师尊……这少年可有古怪？”

被他唤作师尊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蓄有的一绺胡须，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他并没有马上查看林野的情况，而是闭目感应了一番。

“此事古怪。”

中年男子沉吟道：“我万剑门自开宗以来，肃清了方圆千里之内的妖魔，数千年以来，风平浪静……此前你我二人所感应的妖气，绝不会有错，如此看来……”

话到这里，中年男子突然不再言语，双目若电芒一般，落在了林野的身上。

青年男子好似恍然，愤愤而道：“何方妖孽，敢来我万剑门撒野？”

说完，青年男子轻轻一跃，出现在林野身前，同时，大手一辉，起先被他踏足而行的仙剑光芒一闪，下一息便出现在林野的眉心前，仅有一丝头发的距离。

眼看仙剑就要刺入！

“光明，住手！”

中年男子一声呼喝，说着，挥了挥手，悬在林野眉心的仙剑，就叮咚一声坠落在地。

“师尊！”

“不得滥杀无辜。”

中年男子一步迈出，出现在林野身前，缓缓蹲下身体，伸出手臂，并指成剑，触在林野眉心，一缕淡淡的光晕没入林野的眉心。

渐渐的，中年男子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半响，只听他沉吟道：“这少年的体内，没有任何异常，观其体质，偏又非常奇怪。”

青年男子待在一旁，惊奇道：“这世上还有师父看不透的体质？”

“这少年血气旺盛，骨骼炙热，跟传说中的火灵之体有些相似。”

青年男子愣了愣，难以置信。

火灵之体。

那可是最亲近天道的体质之一，传说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一旦踏上修炼之路，远比旁人通畅，他们不可能存在任何桎梏，未来注定傲视天下！

这样的人，自然跟妖魔牵扯不出半点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半刻钟前那令人心悸的妖气，哪里去了？

中年男子继续探查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道：“只是相似而已，毕竟只是传说，还有待验证。”

青年男子欲言又止。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你的心理，为师很清楚……可我们不是妖魔之辈……吾辈之人，宁肯放过，也不得错杀……何况，我万剑门何惧妖魔？”

“你的心，乱了。”

“师尊……”

“不必再言……回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