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衍》： 缜密的乌龙（上）
第一章 缜密的乌龙（上）
穆川面无表情地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密密麻麻挤成一团的车辆，很是庆幸听老爸的话选择了公交车而不是贪图舒适乘坐的士。此刻正是晚高峰阶段，公交车在专用车道上一路狂奔，不知甩了那些在车流中苦苦挣扎的出租车几条街。
C市。是的，还是那个城市。
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久违了。”穆川闭上了眼睛，在心中轻声说着。
懒懒地瞥了一眼车内的路线图，还好，还有两站就到达终点站了。
酷暑当前，车内所有乘客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连那些健谈的老人也都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只有车内广播里的女主播还在不厌其烦地介绍着什么产品，愈发让人昏昏欲睡。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听了一路的广播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穆川很是失望地也合上了眼。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路况。”女主播突然停止了喋喋不休的介绍，声音变得急促而尖锐。穆川同时睁开了双眼。
“衡汐交通岗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机在事故发生后手持凶器攻击受伤司机，并划伤数名路人。据报警的热心市民称，肇事司机沿衡汐路向南逃逸。C市警局已到达现场，请过往车辆小心绕行。下面是前线记者小方带来的最新报导......”
“衡汐岗？下一站刚好路过衡汐岗嘛！”穆川身边的男人诧异地嘟囔着。“唉，得快点了，不然还得绕远路。”一路上都没开口的司机猛踩油门接过话茬。
穆川微微皱起眉头。两个人的对话如同一把火丢进了马蜂窝，上一秒还死气沉沉的公交车一下炸开了锅。
车上的乘客嗡嗡地讨论着，穆川把身子往前倾了倾，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广播：“......我们可以看到，一辆黑色长安CS75与一辆白色奥迪Q3相撞，奥迪车身明显变瘪，长安车司机在行凶后逃逸。目前，C市警方正在封锁现场，请要前往衡汐岗的司机小心绕行......”
“衡汐岗！前面就是衡汐岗！”不知谁喊了一句，车内又安静了下来。靠窗的男人都伸着脖子望向窗外，老人抓紧了扶手，母亲抱紧了孩子，司机加快了速度驶向衡汐岗。
穆川挺直了身子望向窗外，几名警察正忙着拉封锁线，其中一名正对着一个拿着话筒的男人说着什么。
公交车很快绕到了封锁线旁边，司机眯着眼睛，看热闹似的一点点磨蹭着。一名警察快步走过来，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司机快走。穆川紧盯着两辆车，眉头紧锁，心里闪过一个个疑问。
司机在警察的命令下不情愿地开始加速驶离事故现场，靠窗的穆川距离封锁线内的长安车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猛的拉开车窗，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和他距离较近的警察吓了一跳，挥着手大喊着示意他缩回去，穆川却视而不见，不顾一切努力地看向长安车内。
刹时，穆川的瞳孔猛地缩小——他找到之前心中的一个疑问的答案了：肇事后奥迪车驾驶室门打开，车开着双闪，而长安车却车门紧闭，连车灯也没有亮。因为——肇事司机将车钥匙拔了下来，穆川甚至还看到放下的手刹！方向盘上搭着一块带血的白毛巾，隐约可以看到还有些黑黑的污渍。
很快穆川被赶来的警察一把塞回车内，坐下时他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可以想象，肇事司机撞向奥迪车后放下手刹，下车攻击被害人之后又返回车内，从容不迫地用白毛巾将凶器擦拭干净，然后拔下车钥匙离去。行凶后不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这是有多么胆大包天！
公交车在站点处缓缓停下，司机打开后门，边打哈欠边伸了个懒腰。乘客们纷纷涌出车外，转眼间，车内就只剩下穆川一个人了。
司机熟练地关闭车内的监控开关，迫不及待地摸出一盒烟点着一根，极为享受地狠狠地吸了一口。
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后视镜，司机吐出一大口烟，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终点站？”穆川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其实穆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到事故现场再看一看，这桩肇事案有些蹊跷，心中的疑问如乌云一般挥散不去。
一阵急促又响亮的拍门声吓了穆川一跳，司机把烟灰弹到一个空塑料瓶子里，很不满地打开前门：“干嘛？急着去投胎啊？”
话音未落，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一身黑色运动装，还架着一副墨镜的年轻男子迅速蹿上了车，头也不抬就一屁股坐在穆川旁边，轻微地喘息着。
“虽然只有一站了，但是上车了就得投币。听见没？啊？”司机叼着烟猛打着方向盘。
墨镜男抬头望了一眼司机，冷哼一声，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抽出一张10元纸钞看也不看就扔进了投币箱。
穆川看到前面镜子里的司机快速地转过头去，仿佛没看到墨镜男投的是10元纸钞，墨镜男也没有开口要求司机找钱。
穆川不留痕迹地轻轻偏过头，却刚好和墨镜男对视了一下，只好装作无所谓地慢慢低下头。
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警惕又不善的目光，穆川再扭头看时，墨镜男已经串到对面的位置上去了。
终点站到了，穆川故意边磨磨蹭蹭地收拾背包，边不动声色地留心着奇怪的墨镜男。
墨镜男好像有些发愣，迟迟没有下车。
司机略有不快地打开前门：“终点站，下车吧。”
那男人有些着急地问：“你这车还回不回去了？”
“怎么，一站不过瘾，还要坐往返啊？”司机不客气地说，“赶紧下车！”
墨镜男有些恼怒地喘了口气，不再理会司机，转身跳下车。
没走几步，墨镜男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四下望了望，然后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垂下手，边走边自言自语小声的不知说些什么。应该在打电话吧，或许戴着蓝牙耳机。
墨镜男很快将手机放进口袋，又警惕地四下望了望，随机拉低了棒球帽快步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急急地走了几步，墨镜男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低低地叫到：“谁？出来！”
缜密的乌龙（下）
穆川笑着从一堵墙后慢慢走出来：“反侦察能力不错嘛，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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