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朝都》： 夜朔雪

第一章 夜朔雪

时至一月，南城早已银装素裹。

深夜十一点时，路上行人稀少，天空飘着小雪，城市糜红灯在不停的闪烁，似被寒风刮的颤抖。

孤寂的街道上，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子推着笨重的烧烤车，在这寒冷的隆冬里，额头还是流下了热汗，身后积雪上留下一串，被漆黑的轮印封锁着的黑色脚印，他的身影被灯光拉的修长。

片刻，少年稍作休息，背靠着烧烤车轻轻喘气，清秀的面容和发梢上飘雪停留，鼻尖和两颊微红，嘴里不断的吐着白气。

无意间的看见了地上的雪印，他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摇摇头没有做声，抬头看着天空，雪，依旧如此。

良久，少年起身跳了跳，继续推着烧烤车，行走在孤单的街道，那单薄背影显的孤独。

……

步行街上了无人影，四周寂静的可怕，伴随着冷风刮过。

来到一小公园前，就见一身穿红裙，脚踩红色凉鞋的小姑娘在昏暗的路灯下正荡着秋千，模糊的身影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见状，少年微微皱眉，心想这是谁家小孩，这么冷的天还穿得这么少，大晚上也不晓回家。一时于心不忍，便推着烧烤车朝小女孩走去，想劝劝她回家。

走近小女孩，发现她才有五岁的年龄，一头长发飘逸，皮肤嫩白，五官精致，典型的瓷娃娃，活脱脱的小萝莉。

而她似乎没注意少年的到来，面无表情的荡着秋千。

少年来到她面前蹲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关怀的问：“小妹妹，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不怕你爸爸妈妈担心吗？”

小女孩没回应他也没看他，无声的荡着秋千，锁链和单杠的摩擦声极其显耳，在这寂静的夜晚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她的沉默也让少年不知该如何往下问，眉头也绉的更紧了一些。

再看看这小姑娘的装束，一袭红色过膝短裙，一双红色小凉鞋，略微苍白的脸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心理在作怪，顿时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尤其是现在正值隆冬，气温低的可怕，但这小女孩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却没有一丝冻伤，于是想着会不会是遇见鬼了？想到这一种难言的紧张感提上心头，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了一些。

眼神自然而然的看向小女孩身下，又舒了口气，有影子，那就说明不是鬼，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眼下还是求个心安的好，再者谁大晚上会这么穿？怪吓人的好不好。

本想直接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小女孩，但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斗争了一会，抿了抿嘴唇，就留她一个小姑娘在这也不好，要是遇见坏人了怎么办？那时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随后又留下开口问：“小妹妹，你是不是忘记家住哪里了，哥哥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吗？他们会帮你回家的。”

小女孩还是没回应，本能的看了他一眼，双眼闪烁如同黑暗里的灯火，明亮却有点刺眼，这让他不禁心头一跳。

恰好一阵寒风侵肌，神经刺激颤抖，身子抖了一个激灵，那种感觉瞬间又荡然无存，便没太在意。

见小女孩穿得如此单薄，生怕她着凉，便将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被大衣裹着的小女孩，只露出了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似乎还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这样做。

看着她的眼神，少年又开始于心不忍，兄长之情决堤泛滥，而这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咕噜”小女孩还是看着他，似乎并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少年笑了笑，看来她是饿了，便转身从烧烤车上拿出了一串糖葫芦，这是今天工作时，旁边一家开零食店的夫妇的小女儿和他换烧烤吃的，当时给忘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摇摇头，打断了思索，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小女孩眼前：“给，拿着吃吧。”

小姑娘盯着红润的糖葫芦，眨了眨大眼睛，咽了一下口水，随后接过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看着她的动作，少年在一旁继续对着小女孩说着：“吃完了就要赶快回家哦，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小女孩嘴嚼着糖葫芦，抬头看着他摇摇头。

少年皱眉：“你……不知道家在那？”

小女孩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让少年摸不清头脑，猜想着继续说：“你……没有爸爸妈妈？”

小姑娘停下动作，沉默了一下，又点点头，继续低头吃着最后一粒糖葫芦。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突然感觉有点心酸，感觉到这小姑娘和自己是如此的相像。

他不觉得是小姑娘在骗他，因为他从这小女孩身上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的孤独，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心怀不舍得他，心起了收留小女孩的心思，但是，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去照顾小女孩吗？

“那小妹妹现在在福利院住吗？”少年接着问。

小女孩还是摇摇头，好像在告诉他，她没有地方可去。

少年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晚异常的冷，于是做了个决定，低头看着小女孩说道：“那从今以后，你和哥哥一起住吧。”

似乎是听见了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小女孩奇迹般的带着笑容点了点头，这让少年心里竟有些欣喜，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还是摇头，这让少年很是纳闷，为什么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没说过话呢？难道有残疾吗？想到这他心里有丝心痛，为了不刺激小女孩，他打消了询问的想法。

吐了一口浊气，少年继续说着：“我俩是在夜晚的雪天相遇的，那从今以后，你就叫夜雪，哥哥就叫你雪儿……对了，哥哥叫夜朔，没想到这缘分中的相遇，会让你我的姓氏一模一样，也许这是上天在安排的吧……”

夜朔摸着雪儿的小脸感慨的说道，后者露出欣喜的笑容，快速的点点可爱的小脑袋，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走，哥哥带你回家。”

言罢，夜朔起身，抱着雪儿走到烧烤车旁，将上面收拾出一片空位，将雪儿放在上面，推着烧烤车离开了这座公园。

夜雪下的他俩，带着笑容的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在这寒冷的冬季，感到了莫名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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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烧天

南城四环南面，这里有一片年代久远的小平房，也就是所谓的棚户区，居住这里的都是经济收人低下的贫穷人家。

虽然大家都穷困，但邻里之间的关系却十分要好，在这充满钢筋混凝土的时代倒也十分难见。

这不，一大早，处晨刚映照大地，融化着昨晚的积雪，夜朔家就聚集了一群人，显得这四十平米的房间有些拥挤，大家对着小妮子雪儿指指点点。

但无论大家如何长篇大论的和小妮子说话，人家就是不鸟，一句话也没说过，大家也认为她可能有点怕生，便没有继续问她。

“小朔啊，这小姑娘真是你昨晚捡来的？”其中一大婶拉着夜朔衣袖问道。

夜朔点点头：“是的王婶，昨晚看她很可怜，也没有地方去，我只好先将她带回来了。”

“你的做法是对的，可是她父母要是发现她没回家，岂不是要报警，要是他们告你拐卖儿童咋办。”

“王婶，有那么严重吗？”夜朔看着神经兮兮的王婶，脸色古怪说道。

“谁知道呢？要是……她父母真心想和你过不去……你这不是黄泥巴丢进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嘛!!”王婶严肃说着“所以你赶快将她送到派出所，让警察帮忙寻找她父母。”

“是啊，小朔，你王婶说得是理。”

“没错。”

……

众人都相继点头，示意王婶的话是理，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知恩的明眼人真的太少了，保不准别人不会因为你做了好事就放过你，反而会倒打你一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夜朔也不知说什么为好，大家说的是对，也是为他好，可是他总觉得雪儿和他是一路人，一样是孤儿，这感觉很真，可总不能用这理由去解释吧，可信度太低了，说不定别人还会认为他是疯子。

为此，他只好沉默。

“不，我不，离开……哥哥。”这时，在这关键时候，小妮子雪儿终于开口了，这可帮夜朔解了一个大围，他差点就没激动的哭出来。

雪儿啊，你隐瞒的哥哥好苦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发现雪儿不是残疾，夜朔心里十分高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雪儿，这状况吓的小妮子一缩，顿时将身子退到夜朔怀里。

“雪儿啊，我知道你喜欢你哥哥，不愿和他分开，但你不怕你爸爸妈妈担心吗？”张大婶语气缓和的说着。

雪儿昂起小脑袋，看着张大婶脸色平静的说道：“雪儿，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哥哥。”

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夜朔心里一暖，感觉眼睛酸酸的，他笑着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以这小姑娘的年纪应该不会骗人，但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太低，是不是真的无父无母还有待考证。

“好了，谢谢各位叔叔婶婶了，我还是决定将雪儿留在我身边，要是以后发生什么事，由我接着就行……”

不管别人怎么说，夜朔已经决定就这么办了，他决定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就这样抱着雪儿坐在椅子上。

大家也只好轻叹一声，同是街坊邻居，他们也非常了解夜朔的，能以孤儿的身份成功在这社会生存，也是需要很大定力的，有些事做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因为他知道一步错，说不定就会就此失足。

所以，他们也没再劝，只希望雪儿的父母找来时，不会为难夜朔。

“唉，那好吧……以后你兄妹俩要是有啥事，尽管和我们开口，我们不会吝啬出手……以后你也算是有个伴了，不再像原来那样孤单了，我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嗯，谢谢各位叔叔婶婶了……”夜朔诚恳的谢道，这些街坊邻居真的帮了他很多，总把他当自家人对待，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真心感谢他们。

“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要多和雪儿培养培养感情，千万不要让她对这个家感到陌生。”临走前，张大婶对夜朔补充了这么一句。

夜朔也是明理的人，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

众人点点头，随之退出房里，留下夜朔和雪儿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见众人已走远，夜朔蹬下对雪儿说道：“雪儿，哥哥要去工作了，你要一起吗？”他不放心将雪儿一人留在家里，要是走丢了真的不好办，觉得还是将她带在身边要好一些。

雪儿轻轻颔首，夜朔笑了笑，拉着她朝外走去。

……

工作，夜朔现在的工作就在一家菜市场口卖烧烤，因为这里人流量大，能赚不少钱，其次有很多原材料也可以顺手从菜市场里买到。

一来二去的，商贩们也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不辞辛苦的孤儿在路口卖烧烤，大家欣赏他的同时也会将食材便宜一点卖他，偶尔也会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因此，夜朔觉得这个社会还是充满温暖的。

今天的客人比往常要多出一倍，因为有雪儿这个小妮子，穿着早晨夜朔给她买的鹅黄色的羽绒服，她纯真可爱的模样招揽了大批客人，大都以女性为主，使得今天的生意十分之好。

这让夜朔打心底里高兴，看来有个可爱的妹妹可真是个好事啊，想着要不要以后都带着雪儿来呢？简直是一个招财猫啊。

……

一天就在忙碌中度过了，夕阳落在天边……红火的天际如火烧天一般，红的让人发慌。

红芒映照大地，大地共长天一色，这一刻的人与地与天融为一体，描绘出一幅宏伟壮观的黄昏景图。

寒冬里的这奇特的景象，让众多市民惊奇的同时，拿着手机不停的自拍，留恋这一刻的风情。

大家对着天际指指点点，但是，夜朔看着这火红的天空，感觉莫名的发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雪儿也张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边，她的眉头微蹙。

一老农来到夜朔身边，看着天空，黄昏映在那满脸皱纹的脸上，对他说道：“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

闻声，夜朔回头：“您说的是这景象吗？”

老农点点头。

“不知道，但我心里有点发慌。”夜朔将自己的感觉阐述出去。

老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着：“要是在沙漠，发生这样奇特的景象，老人家会告诉你，起风了。”

嗯？夜朔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问：“什么风，您的意思是会起风吗？”

老农笑笑，转身离开，同时开口道：“摧毁万物的陆龙卷。”

看着老农的身影越离越远，夜朔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这奇特的景象，心底的慌乱越发严重。

……

回到家，天色开始暗淡，但暗淡中透着红芒，看上去绚烂无比，风，强烈的刮过城市的每一片区域，在人耳边呼呼作响。

看着天空，听着呼啸，夜朔喃喃自语：“还真如那老人家所说，真的起风了，但……会有龙卷风吗？”

他不知道，应该不会有，毕竟这里不是沙漠。

雪儿也凑了过来，昂起小脑袋看着这奇特的景色。

夜朔低头问道：“雪儿，漂亮吗？”

“漂亮。”雪儿点点头，继续说着：“危险。”

夜朔眨巴眨巴眼睛：“哦，你的意思是漂亮的事物都很危险对吧!你真聪明，知道的很多啊。”

小妮子小脑袋一翘，双手环抱胸前：“当然。”

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可把夜朔逗乐了，蹬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调皮。”

这下把小姑娘逗得咯咯直笑，俩人一时间欢声笑语。

而电视机里传来了新闻联播的开场曲，夜朔才发现都已经七点了。

说起这台电视，已经是远古牌的大脑袋了，还是隔壁的李叔家换新的时，才将这台电视赠予他的，当初让他感动了许久，不说这电视，屋里的小沙发也是邻居王大爷送的……邻居们真的帮了他很多，有时候也让他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闲着无聊，夜朔便看看今天有什么大新闻。

“各位观众，大家好，插播一条时事新闻，今日，昏黄时间出现罕见的全国性火烧天……这奇特的现象让气象学家十分好奇，具体原因各大气象学家还在进行调查，我们期待他们尽快成功……”

看到这，夜朔摸着下巴，发现这事不简单啊，居然是全国性的。

不，不对，如果是一个城市还好说，可以理解是因为当地的气候异常照成的奇特异象，但如果是全国……按照太阳直射面，那岂不是……半个地球。

嘶——夜朔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要真是这样，那真的不得了，也许真的有大事发生吧。

这件事真的是细思极恐，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到，面对以后的众多议论，政府又能不能压下去。

不过这件事不是他一个小平民该管的，他也不想去管。

看来心里那莫名的恐慌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夜朔沉思着。

片刻，叹了一口气，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只好放下，有些事……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