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众神》——多重灰暗

第1章 万神珠

初入立夏，小雨绵绵。

一阵轻风吹过，雨水被吹散，化作水汽穿过窗户的缝隙扑面而来，让昏昏欲睡的众人精神一振。

今年的雨特别多，还不到梅雨季节，南州城就已经连续下了七天的小雨。

此时，方炫刚从睡梦中醒来，擦了擦脸上的水雾，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小雨，不知不觉，他已经睡了两节课的时间。

他现在坐的位置靠窗，一扭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场。

透过窗户的缝隙。

看着那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他感觉这雨到下到明天都不一定停。

操场上，两支足球队正在人工草地上踢球，他们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在雨中踢的热火朝天。

一个胖子守门员正不停的擦拭眼镜，浑然不见一个球从他的头顶飞过。

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假。

现实与梦境重合，方炫有些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刚才做的梦太真实了。

就像真实存在的记忆。

身死那一刻的无尽黑暗，无比可怕。

这样的梦他从小做到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境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

“又是这种梦！”

方炫托着下巴，转动手指上的指尖陀螺，微微皱眉。

这几日，这种古怪的梦境越来越频繁。

那种死亡的感觉体会了一次又一次！

他想尽办法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除非他不睡觉。

因为死了太多次，他现在对死亡都已经麻木了，让他跳楼都不带犹豫的。

下课铃声响了。

方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书，离开了教室。

方炫是一名大二学生，就读的学校名为南州大学，这所学校位于东海岸的南州城，一个很普通的大学。

没什么特色。

而南州城，是九州国一个靠近海洋的城市，城市不大，但因为这里有一个世界出名的港口，因而非常繁华。

……

这两节课的教室在五楼。

可惜这栋教学楼并没有电梯，上下楼只能走楼梯。

非常麻烦。

在这栋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

一个身穿黑红色衣服的女孩正站在那，堵着通道，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方炫面无表情的从女孩身体中穿过。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个女孩，就能发现，这个女孩满脸血污，眼神呆滞，她的脸上扎了十几块玻璃碎片，脑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血口。

衣服正面是黑红色，反面却是白色的。

“每天都要见到这个恶心的家伙，下次一定要将小黑带来！”

方炫一脸厌恶的表情。

从五岁记事的时候开始。

他就能看到鬼魂。

和电影中的鬼魂不同，他看到的鬼魂大部分都不具备智慧，就像一个机械一样，不断重复一些行为。

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阴间，死了的人，灵魂都不会消失。

方炫见到过各个朝代的鬼魂，甚至还有几千年前的鬼魂。

这东西小时候看了害怕，现在虽然已经习惯了，但看到了还是觉得厌烦与恶心。

毕竟某些横死的鬼魂死状都很惨，看着就觉得反胃。

除了大部分没有智慧的鬼魂，也有一小部分拥有智慧的鬼魂，保留着生前的记忆。

他们彼此也会交流。

方炫将这些拥有智慧的鬼魂称作鬼灵。

和活人有些类似，活人看不到鬼灵，这些鬼灵也看不到活人。

两者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无法接触，无法交流。

方炫是唯一能看到他们的人类！

反正这么多年，方炫没有见到过其他能看到鬼魂的人。

但也仅限看到。

不过，鬼魂虽然很多，但也没多到满大街的程度。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生物，它们专吃鬼魂！

这种生物很多。

很常见。

方炫自己就养了一只。

今天的课很少，只有两节，方炫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学校。

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

一个人住。

因为他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满世界跑，有时候，两三年都见不到他父亲一面。

方炫在十二岁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上大学前，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保姆阿姨，每天按时到他家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

父亲这个词，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一只黑色的小猫冲了过来，围绕着方炫转了一圈，喵喵叫着。

“小黑，饿了吧！”

方炫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抱了起来。

这只猫是他五年前养的大黑猫产下的崽子，才两个月大。

至于那只大黑猫，产下小黑后就消失不见了。

撸了一会猫，倒好猫粮。

方炫打开电脑。

准备玩了一会游戏。

突然，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瞬间站了起来，神色不断变幻。

时而惊讶，时而惊喜。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一些小物品，诡异的漂浮了起来，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小黑唰的从电脑桌跳到地上，毛发乍开，警惕的看着方炫，嘴里发出嘶吼声。

它觉得现在的方炫很陌生。

方炫对着小黑笑了笑。

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后，所有的物品慢慢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分钟后。

方炫登上这栋公寓楼的天台。

“等了很久，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抬头仰望水雾弥漫的天空，在他的眸子里倒映出漫天星辰。

幽幽灰色光芒自眉心亮起。

原来那些梦，都是他前世的记忆碎片。

“来吧！”

方炫张开双臂。

轰隆！

天空一声惊雷。

乌云卷起数百里的漩涡。

银白色的雷霆穿过漩涡，从天而降，穿过云层雨幕，降临人世间！

无可阻挡的雷霆狠狠的轰在方炫的身上。

噼里啪啦。

雷光中，方炫的身体一丝丝消散。

很快，方炫的身体在雷光中彻底泯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

方炫的眼睛猛然睁开，意识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坐在一棵枯树的树顶上。

这是一个灰暗的空间，一眼看去，无边无际。

在灰暗空间的上空，一个发光的珠子如太阳般悬浮于天穹！

粗看可以看到众生百态，文明生灭的景象。

细看却只是一个普通琉璃珠。

“万神珠，祂真的成功了！”

虚空一震。

一念之间，方炫出现在珠子旁。

这片空间，是这颗万神珠演化而成。

方炫对这里，拥有无上的掌控权！

他面前这颗万神珠，就是前世的祂万神合一后，以自身为熔炉，集结万千神道血祭多重宇宙无数至高存在，加上多重宇宙交汇爆炸产生的特殊变化，熔炼而成的超脱之物。

没有这颗万神珠，他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前世身陨前引发的那场宇宙坍塌，非超脱者必死无疑。

祂也不例外。

这是祂向死而生后的涅槃重生。

超脱，是祂活着的意义。

……

万神珠是对祂道的补全。

祂的万神合一之道需要将多种神道规则融合。

但是，不同规则融合很容易产生排斥。

况且，不要说融合。

单是将所有分身聚集到一起都非常艰难。

要不是祂引导了多重宇宙重合，祂的神灵分身都无法聚集。

在多重宇宙中，宇宙与宇宙之间是两个永远都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跨越宇宙，如蚍蜉渡海！

有登天之难！

况且。

实力越强，多重宇宙的镇压力度越狠。

想要真身跨越宇宙，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巨大，百个万个还行，可祂的神灵分身太多了。

所有神灵分身加起来，比一些宇宙的所有生命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祂迫不得已才引导多重宇宙融合。

让各个神灵分身汇聚。

但是。

不同的宇宙，特性相同的物质与能量的构造是不同的，比如一滴水，特性相同，在某一宇宙是氢氧元素组成，换个宇宙，又是另外一种结构。

每一重宇宙都只是形似，本质规则却完全不同。

诞生在这些宇宙的神灵分身，其掌握的规则也是如此，特性相似，本质却完全不同。

不同的规则强行融合，结局必然是毁灭。

而这颗万神珠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它是超脱概念之物，非虚非实。

它的核心功能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融合能力，可以将多重宇宙各种规则融合！

特性相同可以融合，特性不同也可以融合。

哪怕是特性不同的水与火，也可以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变成一种全新的物质。

方炫的前世，最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生于某一平行宇宙一个叫做中国的地方，和九州国非常相似的一个国家。

或许正因为两个世界相似，方炫才选择转世到这里。

前世的祂，在十岁那年，灵魂突然发生了异变，具备了一种灵魂分裂的能力，祂的灵魂可以和细胞一样，不断分裂。

分裂出的灵魂也可以再次分裂！

每一个灵魂，既是主魂，也是分魂！

因为共用一个思维，并且都具备分裂能力，因此没有主次之分。

只要有一个灵魂存在，祂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靠着这种能力，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祂经历了无数次的危险，却都安然活了下来。

甚至祂的万神合一之道，也是基于这种能力衍生而来。

祂以分裂的灵魂，融合各个平行宇宙的自己，将之修成神灵分身……

方炫原本也具有这种灵魂分裂的能力，但这个能力被万神珠封印了。

或者说万神珠从诞生起，就开始与他的灵魂融合。

这种能力已经慢慢融入了万神珠中，只有万神珠显化，这种能力才能重现。

……

万神珠内，有无尽星辰般的光点，光点不断生灭，每一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个宇宙。

这是万神珠捕捉到的宇宙坐标。

方炫将意识融入万神珠内一个光点中。

穿过重重的黑暗星空。

他看到了一颗深蓝色的星球。

这个星球，发光的海水在天上流动，将整个世界包裹，俯瞰下方，是一个水晶打造的城市，在蓝色海水的倒映下，如梦似幻。

意识退出。

方炫进入另一个宇宙。

这一次，是一个黑白世界，似乎整个世界都是黑白两种颜色。

山，水，树，呈现一种水墨风格。

这些宇宙，大部分都是人类主导的世界。

在多重宇宙，人类一直都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命之一。

只要有新宇宙诞生，必定会有人类诞生。

这是一条至高真理！

很多宇宙不止文明相似，生命也相似。

每一个生命，在不同的宇宙，都有相似的个体。

第2章 五毒教少教主

神而明之，大道化形。

位格---聚！

在获取万神珠中的传承信息后，方炫毫不犹豫的驱动万神珠，融合这方宇宙的规则，凝聚属于这方宇宙的神明位格。

灰色光芒汇聚。

万神珠亮起。

突然，一丝七色琉璃光从灰色光芒中绽放。

这丝光芒，包含了万千情绪的变化。

很快。

七色光芒驱散所有的灰色光芒。

在方炫的眉心凝成一道彩色的位格印记！

印记闪了闪，隐匿消失。

位格是神道的基础。

既可以称作神位，也可以称作神格。

它是神灵力量的源泉。

方炫凝聚的位格与情绪有关，现在他可以称作情绪之神。

情绪之神的掌握的是情绪规则，主宰一切生命的情绪变化。

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会衍生七种基本情绪，通过组合，可以变成，自卑，自信，狂傲，孤僻等等一系列复杂化的情绪。

七原罪也是各种情绪组合演化而来。

可以说，在多重宇宙，有情绪有关的规则，永远都是最强规则之一！

七种情绪中，恐惧的情绪能量最容易获取。

杀伤力也最大。

情绪之神位格是前世的主位格，今生也不例外。

这个位格不限于不同宇宙的规则而变化，所以，它取代了这方宇宙原有的位格。

算是前世留下的遗泽之一。

……

方炫的神道与普通神道截然不同，普通的神道，多是香火封神，信仰成神，借助香火信仰中包含的众生之念，借来天地间的神道规则。

只是。

祂们受到的限制也很大。

一旦祂们的信仰崩塌，天地意志就会收回借予祂们的规则！

除非祂们能完全掌握自身的神道规则，否则必然会从神坛跌落。

万劫不复！

然而，能完全掌握神道规则的存在，只有规则主神！

这是可以超越时间变化。

与大罗金仙同等的存在！

与这些神灵不同，方炫现在的神道直接跨过了最初的信仰积累，不需要凭信仰借用神道规则，而是直接掌握神道规则！

凝聚主神位格！

他要做的就是不断感悟规则，彻底掌握这条规则之道！

成为真正的规则主神！

在前世，规则主神只是起点，超脱才是终点。

方炫凝聚了情绪之神位格，理论上已经算是神灵了。

不过，他这位神灵，太弱了，实力很低，但他现在的生命层次却很高，与真正的神灵同等！

神之位格凝聚，一团黑白光芒在方炫掌中形成。

神道万千，很多神道规则在初始阶段，并不具备正面战斗的能力；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每一神灵分身在凝聚位格之时，可以选择分出部分位格本源献祭给大宇宙规则，换来一件伴生神器！

如果正面战斗能力不强，可以得到一件战斗型伴生神器。

反之可以选择一件辅助型伴生神器。

情绪规则这种初始阶段不适合正面战斗的能力，则需要一件战斗型伴生神器。

伴生神器也是规则所化，位格不灭，神器不毁。

黑白二色光芒敛去。

一个两面一黑一白的指尖陀螺出现，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非常绚丽！

“温度陀螺，掌控温度，高温为火，低温为冰”

一团炎气一团寒气在方炫指尖碰撞，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

心念一动，陀螺隐去。

位格已然凝聚，方炫开始准备分裂灵魂。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一个新宇宙。

一个规则完全不同的宇宙非常危险，可能一种普通的感冒换个宇宙就变成绝症了。

非常危险！

在多重宇宙，很多人在另一个宇宙都有一个命格一模一样的自己。

只有各自的性格，记忆，生存环境不同罢了。

灵魂分裂并不疼。

但分裂后的虚弱感非常强烈，幸好有神之位格滋养灵魂，方炫才没昏过去。

他的灵魂还没有转化为神魂。

每一次分裂都会有很长的虚弱期。

一个透明的光点在万神珠中移动，那是方炫分裂出来的灵魂。

方炫看着万神珠中的灵魂分身，很是惊奇。

他现在感觉有两个自己，彼此没有任何隔阂，思维一致，可以同时思考两件事，互不干扰，很奇妙的体验。

灵魂分身游动了一会。

选择了一个宇宙坐标，毫不犹豫的进入其中……

大唐与大苍交界之南。

是人烟稀少的南疆。

这个地方，山林茂盛，毒虫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一口。

泥泞的小道上，三辆马车在雨幕中艰难前行。

拉车的马匹拼尽全力，才让马车前进一点。

“天都快黑了，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这个鬼地方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中间的一辆马车，传来一句清脆的抱怨声。

“阿南姐姐，我想方便！”

马车内，一个十岁大的可爱小萝莉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说道。

“小姐你再忍一下吧，外面雨还没停呢”

看着憋红了脸的小萝莉。

女孩轻声道。

“可是我快憋不住了”小萝莉的大眼中开始蓄起泪花。

“这……好吧”

女孩看了眼车内睡觉的少年，推开车门，抓着小萝莉的肩膀，施展轻功，提气一纵，消失在远方。

“呼，终于整理好了记忆！”

方炫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新的宇宙，这个宇宙，不是星球的形态，而且一个层层叠叠的空间组成……

他现在的身体，来自新宇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少年人是南疆五毒教的少教主。

这个少年人命格与方炫相似，很容易骗过大宇宙意志。

一天前，这个少年人毒发身亡。

方炫趁机占据了他的身体，顶替了他的身份。

重塑身躯，凝聚位格之后。

他身体中的残毒，残魂自然全部消失。

如同硬盘格式化。

身体彻底成为他的了。

其实，这个宇宙并不适合神道修行，如果是前世，可能就直接放弃了这个宇宙。

现在有万神珠，却可以轻松转化规则。

在这个宇宙，方炫凝聚的位格是水之规则！

应该说是变异的水之规则。

每一个宇宙都有独特的修行体系，这个宇宙的主规则体系是武道！

经过万神珠转化。

神道与武道融合，方炫凝聚的神道位格变成了一种神武位格。

掌握水武神通！

“还真是倒霉啊，身为五毒教的少教主，武道根基却被一母同胞的妹妹夺走，成为一个武道废人，还被人下蛊毒弄死……”

方炫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具身体前身的残魂记忆整合，并借用本体的情绪神通剔除了记忆中的情绪。

融合了这部分记忆，方炫才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与世界观。

突然。

车外传来一声声哀嚎。

方炫皱了皱眉，伸出手。

哗啦啦，一团雨水从车门外飞了进来。

顺着他的身体流动一圈，很快就将他衣服上的灰垢带走，身体一抖。

潮湿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

在水之位格的帮助下，武道根基开始重塑。

一丝丝真气从身体中生出。

因为规则变异。

方炫现在的真气，带着一种强烈的腐蚀性，他伸手在座位上轻轻一按。

坚实的木头出现一个大洞。

直径不断扩大。

直到他收回木头上残余的真气，这才停止腐蚀。

这种真气还带有奇异的特效。

真气接触空气，会生成白雾。

“真是不错的真气！”

方炫整理了一下衣衫，推开马车的门。

车厢外。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斗笠人。

另外两个马车的车夫下人，都死在了这群人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