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再哭》::田野里的小村

时间:2019-05-13 11:20:19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一曲萧合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田野里的小村

庄台,没人记得其来历,或许村里的老队长知道,但想来也没人在意。

在王长山的记忆里,庄台似乎连村子都算不上,寥寥住着八九户人家,周围也无山,只有田野,往东十里,能看见别的村子,说不上与世隔绝,但却是孤立于野…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绿幽幽的麦田变了颜色,炎热的气息蔓延,漫天的蜻蜓哀鸣,麦香阵阵袭来,麻雀欢呼跳跃,收获的季节来了,这意味着汗水将再次浸透脚下的这片土地…

村口的三涧塘已经干了,这打破了不少儿童的梦魇,老人们都说那里淹死过小孩,可你看,有几个孩童下了塘去,塘底的淤泥都已干裂如蛛网,他们在里面走来走去,似乎想寻到那死孩子的踪迹…

沿着三涧塘,那是出村进村的路,这条路没人修建,是用脚走出来的,坚硬的像铁一般,一场雨过后,它变的泥泞不堪,可过几日一看,它又恢复了平坦,特别是半干未干的时候,用脚踩上去,软软的,像个泥地毯…

庄台的样子,就像个被烤坏了的馒头。

地面烫的厉害,孩子们光着脚在地上跑,炎热似乎让人焦急,农家无闲时,何况这个季节,他们的脸上干劲十足,即便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汗衫就是源于此吗?

吆喝着,呼唤着,脱下了汗衫,光膀子上阵,各自操持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视若珍宝,细心呵护,盼着多收几斤粮食,就靠这个活嘞…

拖拉机轰隆隆的响起,呼啸田野,几乎家家都有,耕地灌溉拉粮食,是农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比牛厉害,现在的牛不耕地了,村后老药头家里就喂了几头大牛,一把年纪了,有个女儿,王长山没见过她母亲。

三头大牛,在老药头门前卧着,在孩子们看来,这牛太大了,有些害怕它们的铜铃巨眼,听说牛蹄子能够弹死人,都不敢靠近,即便是老药头拉着,孩子们见了也是纷纷躲开,在孩子们眼里,老药头有通天的手段…

前院突然传来老妇人的嘶喊,妇女的痛呼,那是王尖头的二儿子家,去年结的婚,三间瓦房,外带一个院子,媳妇是林庄村的闺女,个子小小的,眉清目秀。

牛儿们抬起硕大的头颅张望,老妇人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慌与急切。

“廷坤!现在就走,要生了!赶紧把拖拉机开回来!去医院…”

拖拉机还在田地里抽水灌溉,院子里飞跑出一个白净青年,脑袋很扁,个子很高。

王尖头三子一女,大儿子王廷怀结婚早,住着老宅子。

二儿子王廷坤,去年结的婚,三儿子王廷红单身汉一个,老两口实在没钱了,盖个房子也难,闺女王廷群,在外打工。

农村结婚结的早,王廷坤今年才二十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身上下都是力气,年纪轻轻,自个能操持着那分来的家产,确确实实的一亩三分地…

铛铛隆隆的声音呼啸,拖拉机如同奔兽一般飞驰在田路,两边白杨树忽闪而过,车兜帮子上坐着年轻的媳妇,怀胎九月,还有一个老妇人,是媳妇的母亲,从林庄过来照顾她的。

婆婆呢?正在老大家的地里忙活着呢!

路太崎岖,太过的颠簸,老妇人一边搀扶着满脸痛苦的妇人,一边急声呵斥着…

“你慢点开!廷坤!廷坤!”

烈日当空,汗水滴滴洒落,拖拉机的声音太大,王廷坤充耳不闻的驾驶着拖拉机高档急奔…

“停下!快停下!常丽掉下去了!”

老妇人惊恐欲绝,歇斯底里的呐喊,王廷坤连忙停下了车,脸上全是不知所措…

不远处跌落车下的胡常丽躺在路边,没了动静…

“愣着干啥!快点过来啊!抬上车!快点!”

老妇人掐着女儿的人中,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急切,不安…

手忙脚乱的将昏迷不醒的胡常丽抬上了拖拉机后车兜子,别无选择,只得往前开…

这乡野里何来的医院,镇上离这有十几里路程…

拖拉机的声音回响那个夏天,记忆里全是斑驳的流年,崎岖而又颠簸路总算有惊无险,当夕阳的余晖倾洒田野,当黑夜悄悄拉上帷幕,当嘹亮的婴哭声划破长空,当麦子成熟…

一个七斤重的小家伙顺利的出生了…

“母子平安…”医生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了。

老妇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王廷坤也一瞬间欣喜,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生农村的他,一无所有,可从这一刻起,他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可当他看到婴儿的那一刻起,他无比的失落,甚至有些震惊…

“他头上长的是什么!?”

婴儿的的头颅很扁,额头两边长着两个肉角,怪异非常…

老妇人眼中充满复杂,抱起婴儿,眼泪不觉流出,母亲平安,可孩子却是个畸形…

“他是妖怪吗…丢掉吧!”

王廷坤犹豫说了句,遭来老妇人怒目,这时胡常丽幽幽醒来,听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她生性倔强。

“你敢丢掉他,我就和你离婚!”

娶个媳妇不易,王廷坤是个老实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退怯了,靠在了门边,沉默不语。

老妇人用那粗糙的双手,轻轻揉着婴儿的脑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廷坤惊喜的发现,婴儿额头的两个肉角缓缓的消了下去,脑袋虽然还有些扁,可却不像刚出生时那般怪异!

一家老小出了院,这里他们可呆不起,即便胡常丽的身体虚弱不已。

由王尖头这个爷爷为其按辈分取名长山,王长山,望长山,忘长山,长是辈分,山是远方…

老爷子当过几年兵,还是有点文化的,基本这个时候出个高中生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王长山的父亲与母亲是初中同学,家里没钱,母亲是可以考上高中的,可为了她弟弟,还是辍学回务了农,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

大舅学习很好,可谁知他也辍了学,跟着几个半大小子偷偷跑了外地去,把母亲这个大姐气的不轻…

而二人辍学的主要原因,就是家里太穷,饥寒更遭风雨,那年大雪,姐弟俩从大桥上抱回一个别人扔掉的女婴…

这自然遭来许多人的反对,包括姥姥姥爷。

“半大的孩子懂什么!”

“养活你俩都成问题!这女婴怎么养你告诉我!”

姐弟俩听了谁都不依,母亲更是直掉眼泪。

“不需要你们来养,我自己打工挣钱,我给她买奶粉!”

在姐弟俩的坚持之下,这个女婴没有暴尸荒野,拣回了一条命,取名胡蝶。

而姐弟俩也因此辍学,由母亲一手带大,直到母亲嫁给了父亲。

……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初,百废俱兴,家家户户奔着小康,八零后攀了一辈子山,运气好的上了山,运气不好的悬在山腰,像父亲母亲,才刚到山前…

即便如此,九零后的幸福不言而喻,这条泥泞的路几乎被八零后踏平,坚实而又平坦,其中多少汗与泪,隐藏在生命里,磨灭在岁月里…

就像今天代替昨日,明天扼杀今日。

人的一生只有三天:昨天、今天与明天。

有一部分人选择死在昨日,痛苦着纠结着。

还有一部分人死在今天,这部分人即不回首昨日,也不曾仰望明天,冷漠而无情,可他们孤独的像个死去多年的人。

死在明天的,全都是疯子,固执!

可不管过去今日还是明天,大家都是奔着幸福去的。

幸福是什么,是遂了自己的心,心中之所向,无问东与西。

但一但我们选择了,就注定要承受…

有人活在记忆里,宁愿痛苦的死也不愿离去。

有人行走在黑暗里,孤独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干脆立在原地,任由黑暗将自己淹没,直到生命的尽头。

而拼命挣脱的越来越强大,哪怕看不到明天的光,那么死前最其码也要伸出手,触摸那一抹黎明。

王长山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的山脚下,仰望高山万丈,山上人影憧憧,而山下…也以人流汹涌…

……

第二章:记忆向来深刻

人之所以知道自己是如何成长的,那全是因为记忆在支撑着。

但六岁之前的事情,想来大部分人是无法记得了,王长山也不记得,但母亲记得。

王长山几乎是被抱着长大的。

这些宠爱源自于林庄村,那些舅舅小姨二大爷。

像一块玉捧在手心,像一口冰含在嘴里。

可记忆里实在没有六岁之前过多的画面,被爱的感觉从渐渐长大而深刻体会…

……

记忆向来深刻。

王长山的第一个记忆,是母亲带着王长山去集镇。

母亲骑的自行车,并不是二八杠的大架子,母亲很矮,脚够不着,王长山只有四五岁,坐在后面,他很开心,嬉笑声响彻田野。

链条的声音如同胶卷,车轱辘摩擦地面发出哧哧的响声,有几块小石子逃的老远,跳跃似得飞射到绿幽幽的田野里,一晃便没了踪迹。

炽热的太阳似乎让地面都扭曲,那苍黄的小路如同一条大蟒,蜿蜿蜒蜒的盘踞在田野之间…

嘹亮的哭声响起,母亲匆忙的下了自行车,王长山的小脚脖被缴在车轱辘里,母亲焦急而慌乱的神情似乎悄悄诉说着,王长山听不清。

滴滴鲜血流下,血水在坚硬的土泥巴路上面流动,这土并不松软,坚硬的像石头,血液漂浮起路面的灰尘与枯草,王长山大声的哭闹,母亲的眼神更加慌乱,再不敢骑车,在这烈日炎炎的夏日里,母亲一手捂着王长山的脚脖,并将王长山抱在怀里,疯了一样朝着最近村庄跑去,王长山是她深爱着的宝贝,苦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

自行车四仰八叉的躺在原地,即便它很贵重,母亲顾不得它了。

王长山也没哭闹,或许流的血很多,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去,被疼痛感惊。

“没伤着骨头,消消炎就行!”

母亲几乎全身汗湿,脸上的汗水没顾得擦去,白泽的面容因为奔跑而通红,头发丝丝散落,眼神中仍又些不安,但听到医生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谢谢!”母亲喃喃,一边感谢着医生。

他抱着王长山,抓着王长山的两只脚,把尿一般,对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医生,带着眼镜,镜片已经花了。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白大卦,酒精的气息充斥着四下,他一手用夹着棉球的夹子擦拭着血迹,一边用酒精充斥着伤口,王长山再次因为疼痛而嚎啕大哭,听不到母亲的安慰…

这就是王长山记忆里第一个画面,那漂起灰尘与枯草的鲜血,流淌在苍黄的土地上,还有瘦小的母亲焦急的奔跑在田野,那四仰八叉的自行车,那位医生和蔼的面容,似乎无限放大的记忆影片,深刻的历历在目。

……

日子过的清苦。

母亲性格要强,不得婆婆的待见,老婆子总爱絮絮叨叨的,父亲是个孝子。

父亲从二十岁开始劳累,操持着一亩三分地,连带着母亲。

在麦种入了地,施肥浇水之后父亲也闲不下来,大伯王廷怀开着拖拉机去收破烂,父亲也跟了去,回来后闷闷不乐,靠着两扇木门,望着院里的葡萄树发呆,王长山也眼巴巴的望着,葡萄何时熟。

“别跟他后面了!”母亲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声音里有些许怒意:“又去油费,又去吃饭钱,从早上到傍晚,累也累了,才分到六块钱,这样还干什么!”

父亲瞪了一眼母亲,古怪道:“女人家懂什么!”

“我懂什么?你那个大哥真心实意带着你干么!?拿你当苦力看不出来吗?”母亲气的摔了手中的簸箕,生气时她白泽的脸庞会变的火红。

父亲打了母亲,这是王长山第一次觉得父亲如此可恶。

把母亲按在地上抽打,宣泄心中的不快,王长山大哭着,找到一根断了的车皮带,吃力的朝着父亲的背上挥去,父亲一下就抓住了皮带,连着王长山挣倒在地,旁边是结婚时订做的木家具,两把漂亮的大木椅,做工很精细,王长山被磕破了眼角。

医生说,再偏一点,眼就瞎了。

王长山的眼角留下了一个疤痕,正好磕在了椅子边角,像是一个对勾,很小,乌黑的大眼睛,左眼却变的有些狭长…

从那以后父亲没再跟着大伯后面干活。

开着拖拉机十村八乡的跑,带着母亲和王长山去卖米油子。

那是什么东西,王长山到现在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是给猪吃的,一袋足有百十斤,父亲一个人可以轻轻松松的抗在肩上,全身上下都是力气。

拖拉机一车能拉二三十袋,卖给家家户户,帮他们抗到屋里去,满脸堆着笑,母亲也帮着父亲抬,帮父亲加把力,使他更容易抗上肩膀。

王长山也帮忙,白嫩嫩的小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往上托,大人门都乐开了花,王长山已经会说话了,累的吭哧吭哧的,拍着两只小手,长吁短叹的坐在那满车的米油袋子上…

这户人家是一对老两口,子女都在外打工,那个老奶奶拿出一根香蕉来到王长山面前,王长山从没吃过这东西。

“叫声奶奶,这个就给你吃!”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饱经风霜,那眼中的笑容温暖的像是冬日的太阳。

“奶奶!”王长山满嘴的口水,盯着香蕉甜甜的喊了声。

“哎!真乖啊这孩子!”

老人家开心坏了,或许王长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女。

“淘着嘞!”母亲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王长山,却难以掩饰眼中的宠爱。

一根香蕉很快下肚,这不是第一次跟着父亲母亲出来,十里八村的跑吆喝着叫卖,遇上集镇还能吃几个包子,遇不上就只有挨饿,好几次王长山都饿的在车上昏昏睡去,又不放心王长山一个人在家,奶奶偏心向着大伯,大伯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老两口也住在老宅子里,和大伯他们住在一起,这也是母亲从心底里怨恨婆婆的原因之一。

王长山站起小身体,眼巴巴的望着,这下不用那老奶奶教,他一声声的喊着,“奶奶!奶奶!”

“哎!好好好!乖孩子!奶奶给你拿香蕉吃!”

就这样,王长山吃了有六七根,老奶奶打心底里喜爱王长山,把剩下的几根都给了王长山,母亲推辞着…

“婶!这不能要,您留着!”

“这放家里也没人吃,时间长都坏了,婶牙齿不好,给孩子带回去吃吧!”

王长山喜出望外,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就接了回去,母亲无奈的瞪了瞪长山,“你这孩子!还不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王长山痴痴的笑,像个废墟里的瓷娃娃。

拖拉机的声音响起,日头也挂上了西枝。

老人家心地善良,把村里喂猪的人家挨个跑了一遍,一车的米油子几乎卖的干净。

当夜色降临,拖拉机熄火,两只土狗雀跃的迎接主人归来,两扇铁门欢呼似得铛铛作响,夜色也变的微凉,在这炎炎夏日里,给了劳累整日的农民们一丝心灵深处的慰藉…

……

王长山醒在某个夏日的清晨,这是他真正知道自己存在的时刻,从今天起,有个叫做王长山的小孩,他住在庄台,一个只有八九户人家的小村子。

被院里的麻雀声吵醒,三间瓦房,夏日很热,堂屋里更凉快些,草席,满是黑灰的木床,很硬,入眼是房梁,上面积满了灰尘,一个个蜘蛛网盘踞在墙角,墙壁上有丝丝裂缝,挂着几张画,有刘德华还有毛爷爷,上面早已灰尘满布,有几张已经沾不住了,清晨的风吹来,贴画剐着墙壁,沙沙作响…

夏日里充满灰尘的味道,即便是风也吹不走它。

木门上面的漆早已凋零,屋里乱七八糟的放着东西,空着的啤酒瓶,破了的手工布鞋,满是油渍的扳手,还有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面有一些脏乱的衣物…

走出堂屋,王长山第一眼就望向葡萄树。

这棵葡萄树很大,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院子,它何时能熟,已经可以见到青油油的葡萄,像一颗颗宝石悬挂着,王长山摘了颗塞进嘴里,酸的眉毛都拧在一起。

三间瓦房,坐北朝南,院子很大,右边的一间称其为“内屋”,父亲母亲都睡在那屋里。

正中的叫“堂屋”,他正对着院外的两扇生了锈的铁门。

左边的叫“偏屋”,里面放着储存的粮食以及一些杂物。

……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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