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奇事务所》——奉烟

第一章 序+罗小天（一）

珠穆朗玛峰，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山峰。大风猎猎，飞雪遮漫天。

两道微不足道的身影，在将要黎明的时刻，终于爬上这座山峰的最高点——北坳顶部。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裹着厚实的衣服，就连脸部，也覆盖着厚厚的保暖织品。但从身姿上，依旧能看出其中一个是年轻人，一个却是有些年纪的老人。

年轻人对天大笑，因为害怕引发雪崩，他不敢笑得太过嚣张，只是姿态，却是十分夸张了。

“导师，年和道帕他们，真是可惜了，这么伟大的时刻，他们却不能见证。”

老人喘息着，即便是在有特制氧气罐的情况下，他现在也依旧能感觉到呼吸的压力。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直面世界的勇气的，能成功的毕竟是少数人……不管如何，我在五十岁的年纪能再次登上这8844米高的山顶，已经足够了。”

年轻人笑着纠正道：“老师，准确的说，应该是8848米，你说的8844，是裸高。”

老人“嗯”了一声，没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倒是年轻人体力还算充沛，“导师，我们这一路见过了多少前辈们的遗物，有时候我还真想不通，就算登顶了，又能如何？”

老人回答他，道：“对于平常人来说，这毫无意义，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是圣地。”

“圣地？好吧。”年轻人笑了笑，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有信仰，能追求信仰的地方，便是圣地吧。

那么，导师一生能两次见到圣地，也该如愿了吧？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老人略显疲惫的姿态，提醒道：“导师，我们的氧气量要不足了，我们得在五点半之前开始准备下山。”

老人忽然笑了，他的笑声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肆意流散，直到他笑得喘不过气来。

老人对着年轻人说道：“我，没准备下去。”

“什么？！”年轻人惊讶的大叫，他正想说什么，却被老人一挥手，给阻止了。

老人只说了一句话，“我能埋葬在我心中的圣地，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年轻人沉默了。

“况且……我已经没有体力再走回去了。”

说着，老人把口鼻中的氧气管拿了下来。

年轻人忽然觉得无法抑制的悲伤轰通一声砸在了他的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人把他的装备包往年轻人身边推了推，说道：“有我的氧气，你还能在这里多呆一会，是吧？”

年轻人想说是，可是一股悲伤噎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呆一会，陪我看日出。”

年轻人点了点头，他坐了下来，却双眼无神。

导师他……这算是功德圆满了吗？

不大会，四周渐渐亮了起来，东方一片橙黄，最中心一点红彤彤的旭阳，慢慢爬了上来。四周没有任何的遮拦，可以看到山江万里。

壮观之至，豪放美极。

年轻人心中却只剩下一片凄凉，导师他，没有氧气瓶，快撑不住了吧！

年轻人转头看看去，导师已经“睡着”了，漏在外面的睫毛上，一层厚厚的白霜附着在其上，老人整体倒像是一座冰雕。

“导师，走好。”

年轻人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对着老人跪拜了三次，才开始收拾行装。

上山难，下山更难。

年轻人正把氧气集装到一个瓶子里，突然的，他感觉到眼前一暗。

他抬头看去，半空中，一个黑色的洞，把暖通通的旭阳给完全遮挡住了！

“这是……”

他惊讶得张开嘴。

一道流光，从洞里流窜出来，它似乎具有意识，在半空中开始和年轻人“对视”起来。

**********

育新中学。

班主任胡静正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喷水，从成绩讲到态度，从态度讲到人生，从人生讲到……

好吧，现在正在讲人生，罗小天一本认真的直视着班主任的脸，其实眼珠子是在斜着看墙上的表。

表针有三个，时针分针秒针。

这是最后一节自习课，5点30分放学，他不住校，所以不用再熬晚自习。

感觉上，罗小天以为班主任喷水已经喷了一个小时了，苍天为证，她手里那个550ml的水瓶都被她从头到尾续了三次。

胡静每一次续水的时候，罗小天都以为要放学了，可实际上，分针仅仅挪动了不到十个刻度。

这样看下来，也许还要再续一次水。

罗小天索性放弃挣扎，整个人都松松垮垮下来，也不盯着表盘看那根老年秒针慢慢爬行，反正，只要看到班主任续水，就差不多结束了吧？

罗小天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戳自己肩膀，他故作轻松的不经意往回瞥了一眼，然后急速摆正身体，发现胡静没有往这边看，心里才放松下来。

他从身后接过那个纸团，一只手拿着笔假装做笔记，另一只手放在抽屉下面，灵巧的拆开纸团，上面的字一笔一划皆有丘壑，极其好看，只是内容却不那么规矩，写着：

放学跟我去森迪！

看到这个感叹号，罗小天就知道谁写的了……也只有纪九，九大小姐，才能把问句写成具有命令语气的陈述句。

至于森迪……九大小姐肯定是怀念那里的跳舞机了。

罗小天想都没想，抓着纸团的手用假装挠头的姿势在脑袋后面摆了个OK的姿势。

没办法，谁让罗小天喜欢九大小姐呢？

哦不，准确的说，是暗恋。

罗小天比划着，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名说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慌慌的，紧紧的……

啪！

粉笔头带着胡静满腔的愤怒打在罗小天脸上，并在其上留下一道白色的“耻痕”。

罗小天忽然明白自己的危机感从何而来，他竟然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忽略了胡静老师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擦掉脸上的耻痕。

“罗！小！天！！你手里拿的什么？！”

班里本来还有笔在纸上的刷刷声和翻书声，可这句话一出，瞬间，安静，凝静……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罗小天同学身上。

胡静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怒火给烧焦了。

第二章 罗小天（二）

就是这个学生，胆敢在市级的统考中考出鸡蛋一样的分数！这个鸡蛋，刷新了全市的英语最低分，拉低了全班平均成绩3分！

3分，这是什么概念？

育新中学总共十一个毕业班，除了他们三班，其他班的平均分的最大差值不过是0.82！

有了这3分，三班就是全年级第一，就算在市里面，也是名列前茅！没有了这3分，三班就是倒数第一，全市的倒数第一！

至于罗小天口中的英语太难，如同天书的借口……

你就是把答题卡扔到地上，然后用你的黑鞋子狠狠地踩上一脚，都至少能拿30分啊！

在英语界，鸡蛋这个东西，胡静还真不知道罗小天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这小子是天才，所以才能成功的避开所有的正确选项？

回到眼前，胡静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最起码没有在班上直接点他名字让他丢人，结果呢？自己在这边说的苦口婆心，他倒好，竟然还上课跑神扔纸条！

罗小天脑中急转，虽然成绩不好，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笨，好吧，起码并不能说明他傻。关于不能把九大小姐供出来这个核心问题，他还是知道的。

但……接下来怎么说，这么好看的字体，明显不是他写的啊？

胡静见罗小天木讷不语，甚至还白了她一眼，殊不知这只是罗小天在观察她的愤怒值来衡量怎么更好地解决这个麻烦。

胡静的愤怒值狂飙！索性大步直接从讲台上冲了下来。

而罗小天，也在此时终于想到了解决方法，那就是，把纸条吞下去！

吃纸条，应该不会中什么毒吧！反正上课睡觉的时候都在舔书，这么多年他还健康的活着不是？

然而罗小天显然没料到，胡静在溢出愤怒值的加成下，速度惊人的快，在他只来得及把纸团塞进嘴里的时候，胡静就一手捏紧了他的下巴。

罗小天合不上嘴，用力试了试，没咽下去！

难以想象，胡静老师这么漂亮的人儿，手上的劲竟然这么大，捏的罗小天脸都变形了。胡静也不嫌他脏，伸进他的嘴里把纸团抠了出来。

打开，然后大声念了一遍。

“放学跟我去森迪？”

班里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有的问身边的人森迪是什么，有的知道森迪是贸易大厦，却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还有的也试过那里跳舞机的魅力，所以问罗小天要跟谁去。

“安静！”

随着胡静老师一声喝令，班上又凝静了。

只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这次，三十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的打在罗小天脸上，罗小天自己却知道是和**的女生去跳舞，所以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羞啊，躁啊……

胡静老师把手在他身上蹭了蹭，方才手上沾到的口水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是你写的？”胡静冷声问道，这句话让罗小天感觉脖子上架了一把剑，不说，或者说假话，都会死。

于是罗小天头也不回，大义凛然地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