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世上》——流沙烟雨

第一章 生而为人

某年某月某日。

“老公，我不行了，感觉要出来了！”

三个白衣，一辆推车，一位女士，一位先生，飞奔在安静的过道上，过道两旁，些许妇人在观望，眼里流露出的是鼓励，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

某时某分某秒，一声哭喊，一个生命。护士笑了，医生笑了，女士也笑了。没有她们那么痛苦，非常顺利，是个男孩。

家属蜂拥而入，眼里的期盼将笑容都遮掩了。

“男孩，是个小子，还真有点小个。”男孩的外婆笑道。外婆转身捋了捋女子紧贴额头的发丝。

“闺女......”“欸哟哟......”男孩的奶奶笑着。

“妈，没想象那么难！他比较瘦小，也有点黑。妈，你快看看你孙子吧！”

男孩的亲戚笑着，妈妈也笑着。男孩呢？

......

时光荏茬，春夏在男孩生命中走过了第一回。这一年多，男孩发过烧，得过哮喘。男孩很不省心，不好养活。妈妈似乎也在偿还着出生时少承受的那些痛苦。

第二章 妈妈口中的故事

“妈妈，你再给我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好吗”男孩期盼地望着妈妈。

“讲什么呢，我想想。”

“哦！以前有一次啊，我和你小阿姨去偷外婆的酒酿吃，我先吃了一点感觉好甜，然后就怂恿她一起吃，吃完后我们又去酒缸里捞了两大碗米酒，两个人还说：‘干杯！’喝完以后两个人就在那发酒疯蹲着走，撒了一路尿！”

“那后来呢”

“后来外婆回来看到又气又笑，把我俩送上床睡觉啦。”

“妈妈你还会喝酒呀！妈妈，我还要听”

“还要听呀，嗯，我想想。哦！以前有一次我和你小阿姨超级坏。放学回来的时候看见路上有一群小鸭，我们就冲上去抓，抓着它们的脖子然后举到头上甩，死了好几只。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在甩的时候鸭子的主人出来了，把我俩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们怎么那么没事做。最后外婆赔了他点钱。”

“哦......妈妈你小时候还有啥故事呀。”

“还有一次，和你小阿姨手牵手从一块很高的地方跳下来，现在想想都后怕。宝贝你以后不敢这样做嘞！”

“为什么呀？”

“你想想，如果一个先跳一个后跳会怎样呢？还好当时两个人都比较勇敢。”

“妈妈，怎么你以前都是和小阿姨一起玩呀，是不是你们关系比较好呀。”

“傻孩子，都一样的，都一样关系好的，都是姐妹、兄妹。”

我看着妈妈，妈妈没有看着我，但妈妈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得。

“那妈妈有其他人的故事吗？”

“很迟了宝贝，该睡了哦。”

“有没有嘛，最后听一个好不好。”

“行吧。有一次，舅舅当时还比较小，被骗了。”

“被谁骗了？怎么被骗了呀？”

“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男生，他拿了一张五毛钱跟舅舅说他这张比舅舅手里的那张大，然后就把舅舅手里的五块钱换走了，当时的五块钱可值钱了，舅舅回家后被外公外婆知道了。外婆把他绑在柱子上，拿皮鞭抽他。”

“哈哈哈哈哈，你外婆就跟以前国民党的特务一样，狠呐，哈哈哈。”一旁的爸爸笑得合不拢嘴。

“那后来呢？那钱呢？”

“后来舅舅就说了”

“招了”爸爸插嘴道。妈妈瞪了爸爸一眼。

“然后外婆领着舅舅把钱还了回来。”

“睡吧，明天再给你讲哈”

“那妈妈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呀？”

“你现在就是小孩呀”妈妈笑了。

“哎呀呀，就是，就是小时候，我小时候有啥故事呀？”有点急了。

“好啦好啦，你小时候可好玩了。以前租在仓北路慧芳家里，她老是被她妈妈骂，然后就坐在楼梯那哭，你呢也不说话，就坐她旁边陪她一起哭。”

“行了行了真该睡了。睡吧。”妈妈亲了男孩的小脸，给男孩盖紧了被子。

“来，手手压着被子。”

“我不要，手不要伸出去。”

“欸，不要不要，你睡觉可没你嘉慧姐姐那么乖，老是踢被子。晚安。”妈妈由亲了小男孩一下，关了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