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纵横》： 雪夜

第一章 雪夜

大秦纪二一五年冬，关外大漠一客栈内，往来的江湖人士在内饮酒取暖，屋外大雪漫天，屋内酒肉暖炉。

天色暗下，客栈的门被推开，卷起一阵风雪，灌入一阵寒风，让坐在靠门位置的人都是打了一个寒颤，不禁有些想骂人，但是呢，行走江湖，特别是在关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人说话。

门被关上，一个身材高挑宽大的少年穿着一身破旧的宽大黑袍站在入口，跺了跺脚，将沾在旧靴子的残雪抖落在地。

少年扶了扶头上用来遮挡风雪的斗笠，扫视了一眼客栈大堂。

最后少年将目光对准了角落的两桌人，开口说道：“我叫荆然，记住也好，记不住也好，反正名头不重要。”

荆然的声音有些稚嫩，又带着一丝沧桑沉稳，在一个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嘴中表现出来，显得有些怪异。

“无论你以前犯过什么事，杀过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光头恶汉看着少年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不免有些觉得好笑。

“帮我？”

荆然伸手从袍子里掏出一张黄纸，慢慢的扶平，然后抖了抖，纸面冲那个光头汉子。

“瞧见了没，你的人头可值五百钱，这数目可不少啊！”

光头汉子挑了挑他粗密的眉毛，没说话，但眼里满是不屑。

荆然自顾自的继续开口：“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出三倍价钱，我就当没看见你！”

“三倍价钱！”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小脑袋从少年的身后钻出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角落里的几个人，厚实的灰色衣袍把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因为关外气候寒冷干燥而有些干裂的胖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

小娃从少年身后探出大半个身子，左手紧紧的抓着少年的衣袖，举着右手极为严肃又显得可爱的大声说道：“我叫小七，记住也好，记不住也好，我的名头很重要！”

“好好，说得对！”荆然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带着小七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光头的对面。

“我有一个疑问。”那光头汉子面色带着阴沉的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说道。

“请讲。”少年并无反应。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只是带着一张纸和一个小孩……”

“凭什么跟大爷几个叫板！”光头汉子话音未落，已经面露凶相，他身旁同行的几人也是狞笑着站了起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这个少年。

荆然抬起缠满布条的手拿起桌上一根牙签，叼在嘴里，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真是可惜了。”

“还以为我们能交个朋友的。”

“交朋友！”小七又从荆然身后钻出，举着左手高兴的叫道。

光头汉子听了，突然一下子笑了，笑得很难看。

“我们有六个壮汉，而你呢？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毛孩子，带着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说完那汉子又对着周围说道：“各位可是看见了，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欺负人，而是总是有人觉得自己的命太长，总喜欢往我们的刀口上撞。”

这时光头身后的五个人也都抽出了腰间的刀，往荆然这边逼近了几步。

荆然往下拉了拉自己头上的斗笠，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开口说道：“大家出门在外，无非就是为了求财，做不了朋友，也莫伤了和气，和气才能生财嘛……”

光头汉子听了，又是一声大笑，偏着头，一边用手指着荆然。

“这小子，真是能说会道！”

“荆然就是能说会道！”小七又从荆然身后的跳了出来，一脸正经的说，而且还有些高兴，他认为对面的人是在夸荆然。

“哈哈哈哈”

“听见了没……哈哈”

对面的六人人都是忍不住大笑，一脸的不在意和讥讽。

“小七，照常蒙上眼睛数数！”荆然对身旁的小七说。

“喔！这次要数到几？”小七很乖巧的抬起双手把眼睛捂住，又把手指岔开，露出黑溜溜的大眼睛问。

“你来选一个数！”荆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光头汉子。

“九！”小七很快便高兴的回道。

“好，那么数到九，这些坏人就会全部躺下！”荆然静静的说，但是双眼被斗笠的阴影遮住，不知他眼中的神情。

“他们都是坏人吗？”小七问。

“个个都长得这么丑，当然是坏人！”荆然带着一丝笑意回道。

对面的光头听到荆然如此说他们几人，早就忍不住了，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大叫道：“放肆！得先把你这烂舌头割掉才行！”

光头话音未落，荆然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便多出了一柄半尺长的细窄匕首，猛的一用力往下刺，便活生生的刺穿了光头的手掌，将他的手掌钉在桌子上。

荆然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剧痛马上传遍全身的大汉忍不住嚎叫“啊……呃啊啊啊……”

左侧的一个持刀男子看见自己大哥被伤了，哪里还忍得住，一刀便向坐着的荆然劈去，带起道道风声。

“一！”小七稚嫩的声音里伴随的是那个人的惨叫。

荆然扬起黑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长刀。看不见动作的一刀便将那人的手砍断，飞在空中，鲜血四溅。

“二！”

又是一人的断手掉落在地上，荆然与小七依旧坐在板凳上，没有一丝移动，移动的，只有荆然的左手。

“刀，我的刀，拿给我！快！”那个光头汉子此时脸上夹杂着泪和汗，对着身后一人大吼道，仿佛只有大吼才能让他手上的痛楚减轻一分。

“接着，老大！”一个独眼龙从一旁拿起光头的刀便向他扔来。

“啪！”

结果是刀扔在了光头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个独眼龙看见了，顿时不知该怎么办。

“我这把刀，借给你吧！”荆然冷笑着对光头说，同时左手的长刀迅速的刺穿了光头的大臂。

“呜啊啊……啊”光头又是惨叫连连。

“三！”小七还在蒙着眼睛继续数着数，根本不关心身边发生的事。

“刀？我这儿要多少有多少！”荆然松开手里的两把刀，一挥手掀开了自己的黑袍，露出腰间的一个大口袋，口袋破破烂烂很多补丁，里面装了很多的刀剑。

荆然猛的一踏地，便跳上了桌子，随即还一脚将插在光头手掌上的匕首一踩到底。

“啊……啊！”光头又是几声惨叫。

“四！”小七的数数还在继续。

“干掉他！”剩余三人围了上来。

“五！”荆然左手刀一个上劈将一人的胸口劈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那人应声倒地抽搐。

“六！”荆然猛的往下一低身子躲过一人大力劈来的一刀，随即右手的刀抹上了一个正满脸惊恐的汉子的脖子。

“八！”荆然低身一把将桌子上的匕首抽出，一脚将那光头踢开。

“九！”荆然右手里的匕首当作飞刀，用力一刀扔出，直直的插在一人的眉心上，那人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在桌子上又踏出一步，左手的长刀刀尖一道抹在光头的脖子上，一道喷涌而出的鲜血喷在荆然的破旧黑袍上，光头倒地气绝身亡。

大堂里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有的人连筷子上夹的肉掉在桌子上都没发觉，只是睁大了双眼，长大着嘴巴看着那个以雷霆之势瞬间杀死六名壮汉的少年。

荆然的半蹲在桌上，将长刀收回怀中口袋，才回头冲着坐在凳子上的小七问：“六后面怎么是八？七呢？”

小七抬起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指着自己的胖脸笑着说：“七在这儿！”

荆然嘴角浮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从桌子上跳下，先将自己的几把刀收回，将刀上血迹在尸体的衣服上蹭干净，想了想，又将那个光头的那把刀也收进腰间的口袋，随后便在几人的身上摸了摸，最后从光头身上摸出一个钱袋。

“小二！过来把这儿打理一下！顺便上些酒菜！”从钱袋里摸出几个碎银放在桌上。

“韭菜，我要韭菜！”小七欢呼着跑过去，一旁的血迹和尸体完全没有进入他眼里，有的只是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

小七小心翼翼的捧起桌子上的银子，小跑着送到客栈掌柜的桌前，身高不够，小七用力的垫着脚，这才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见惯了仇杀生死的掌柜脸上也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小家伙，太讨人喜欢了。

不一会儿，客栈的伙计便将大堂里打扫清理了一遍，这样的活儿他们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

关外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死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管，自己能有一条命，那便是最大的福气。

荆然小口的饮着关外独产的劣质酒水，这酒水虽然劣质，但是劲大，在这冬夜里暖身是最好不过了。

时不时往小七碗里夹几块肉，看着小七吃得满嘴油腻的样子，荆然眼里满是宠溺。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吃饱，小七还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荆然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以前养成的习惯让他吃饭的速度堪比蝗虫过境。

“小七，吃饱了没！”荆然问一旁正在揉着圆鼓鼓的肚皮的小七。

“吃饱了！”小七一脸满足的回答。

荆然用衣袖擦去小七嘴角的油渍，轻轻的说道：“那就走吧。”

推开门，外面依旧是漫天大雪，两人踏入风雪中，骑上属于他们的大黑色马，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不见踪影……

第二章 逃

大雪里，一道黑影在雪夜中奔行。

许久，马背上才传来一道声音。

“老黑，就在这里停吧！”

陪伴了他们两年的老马听话的缓缓停下。

荆然率先下马，随后将小七抱下。

这里是一道山坳，夜晚风少，荆然觉得就在此过夜。

找了一处有两颗枯树并排的地方，将那匹叫老黑的马拴在枯树上，荆然带着小七去一旁拾了一大堆柴火。

回到枯树旁，解下老黑马身上的行囊，拿出两张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生了火。

“荆然！”

“嗯？”

“关内是不是没有这么多沙子？”

“傻瓜，就算是关内，该有沙子的地儿还是有的，不过你生于长安，长安倒是没有沙子。”

“那咱们啥时候才能攒够钱进关内呀？”

“很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关内了！”

小七抬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被火光照耀得有些发红的荆然的脸，摇了摇头。

“你总是说很快，很快到底是多快呀？”

荆然拿起一旁的酒囊，拔出塞子，给小七小小的灌了一口。

“喝一点，待会睡着了就不冷了。”末了，荆然又说：“真的很快了，快睡吧！”荆然将毛毯掖得丝不透风，这才把小七塞进毛毯里，又检查了一遍。

荆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小七，别忘了先尿一下，可别又尿毯子上了……”

“小七？”

得不到回应的荆然转头去看，才发现小七一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含着自己的大拇指，已经睡着了。

荆然也微微躺下，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满眼温柔的看着熟睡的小七，火光映照在他胖嘟嘟的脸庞上，很好看。

看了好一会儿，荆然才又坐起来，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起身走到老黑马的身边，给它揉搓了一遍身子让它的身子不至于在雪中冻僵，又拿出酒囊给老黑灌了一大口酒，这才回到小七身边，将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塞回小七怀中。

望着明月，那是关内的方向，沿着那个方向一直去两千来里，那里就是长安城……

长安城，那是他们曾经的家，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长安城里去。

迷迷糊糊靠着石头睡着，身旁的寒风冰雪不能阻挡疲累的荆然入睡。

清晨时分，还在梦中的荆然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接着便是老黑的沙哑的嘶鸣声。

荆然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四周转望，只看他们昨晚来时的方向有一道黑线在他眼中慢慢变大，随后甚至连阵阵马蹄声也开始在耳中清楚起来。

“小七，快起来！”荆然顾不得打扰小七的美梦，将他摇醒。

“荆然，怎么了？”小七揉着迷糊的大眼睛。

“起来了，那边估计是马贼，先找地方躲躲。”荆然也顾不得小七还在犯迷糊，解开老黑的绳子，将毛毯胡乱捆了两下放到老黑背上，抱住小七翻身熟练的上了马。

老黑跟在两人身边已有两年，自然懂主人的心意，立刻撒蹄狂奔。

在关外若是遇见了大队人马，不管是什么人，在已方势单力薄的情况下，有多远跑多远，能藏就藏，因为关外，好人与坏人，最起码八二分。

也就是说，在你平时遇见的十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是没有歹心的，但也不就是说是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你要是触犯了别人的原则，那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指挥着老黑跑上一个不远的隐蔽的小山坳，荆然悄悄的摸上一块石头，打探那边的动静。

那一队人马如同一阵黑风一般，短短时间便接近了方才荆然他们过夜的地方。

“停！”

为首那一骑马背上的人举起手对着身后示意，身后的一行便慢慢停下，显得有些慌乱，不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大响马。

荆然这边隔得不远，为首那人又是个大嗓门，隐隐约约能听见那边的谈话。

“大哥，前面有烟火痕迹，火是刚灭，还是热的，看痕迹估计只有一到两人。”

“估计就是那个小子了，他还带着个孩子，走不远的。”为首的人穿着大皮袄，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又对着一旁的人道：“吩咐弟兄们下去附近搜，仔细的搜，附近没什么地方能躲的，大雪天扎眼得很，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为老五报仇！”

“是，大哥！”

身后的一众马贼听了，皆是拍马背夹马腹，便向四处散去。

听了个大概的荆然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这么大意。

对面的马贼足足有五十多人，自己躲在这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昨天那六个人身手不咋滴，荆然这才能轻描淡写的杀了，可是对上五十多人，荆然想不出自己能一分胜算，不能打，那就只能跑，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跑回小七老黑所在的地方，赶紧抱着小七上马。

“走，赶紧跑！”荆然焦急的拍了拍老黑的脖子，老黑领意，选了方向撒腿狂奔。

小七还是一脸疑惑，挠着脑袋转头看向荆然。

“荆然，怎么了？”

“昨天的仇人找上来了，是我太大意了！”荆然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会如此放松，没有考虑到对方是否还有组织这一项。

此时关外是漫天大雪一片白，而老黑就是一匹大黑马，在雪原中就是一个黑点，特别的显眼。

刚跑出之前的那个小山坳，便有人大声的呼喊。

“老大！在这边！”

那边的人一听，都反应了过来。

为首的大汉抽出腰间弯刀，指着荆然他们逃跑的方向。

“追！给老五报仇！”

老黑对于这种逃命跑路的活计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出了山坳便对着一个方向使出全力，埋头狂奔。

老黑是一匹好马，当初荆然花了身上大半的身家才从一个出关外倒卖物资的商队手中购得。

老黑这卖力一奔，身后那些马贼的马匹良莠不一，就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但荆然没有让老黑放慢速度，老黑也没有一丝松懈，顶着刺骨的寒风不断前进。

关外的追逐从来都不是短短一时便结束的，因为哪怕是千里马，也会累，追不上，就远远吊着，总有一方坚持不住的时候。

老黑的呼吸声慢慢的变得沉重起来，荆然脸上的焦急之色也慢慢增浓。

倒是坐在荆然前面的小七，神经大条，对于身后的追兵没有一丝感觉，他认为只要荆然还在，那就天下太平。

足足跑了一个时辰，老黑的速度才第一次降了下来，但身后依然远远的吊着两骑，哪怕老黑如此拼命的跑了，但是依然没有甩开他们。

又跑了小半个时辰，老黑的速度终于一慢再慢，彻底坚持不住了，如此高强度的奔跑让老黑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荆然从怀中取出一根布条，在马背上将小七固定在马鞍上，然后从腰间口袋抽出一把长刀。

小七转过头来，有些担心的看了荆然一眼，以前都是遇到很大的危险的时候荆然才会把自己捆在马背上，显然这一次应该也是这样。

“小七乖，放心，没事，有哥在。”荆然揉了揉小七的小脑袋，安慰他。

“荆然，你要小心！”小七眼中也有些担忧，以前有过两次，都是荆然把小七固定在老黑身上，让老黑带着小七逃命，而他自己则留下来解决麻烦，前两次虽然很危险，但是荆然都活下来了，这一次，荆然心中一点信心也没有。

终于，下午时分，身后的黑点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终于要被追上了，此时双方相差不过一里。

荆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拍拍老黑的脖子。

“老黑，拜托你了！”

老黑扬起头颅嘶鸣一声，逼迫自己让自己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荆然扬起手中长刀，跳下马背，站在大雪中，等待后面的马贼的到来。

一里的路程在马蹄下显得犹为的短，不过盏茶功夫，大队马贼便已经聚到了荆然身前五十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名在客栈里杀了他们五当家的少年。

大当家还没到，他们只能等。荆然也是暗暗松口气，只要他们拖得越久，小七就能走得越远。

终于，大当家的赶到了，马队分出一条道，大当家提着弯刀，冷漠的看着雪地里的黑衣少年。

“就是你杀了老五？”大当家的提着弯刀，摇指荆然。

“没错！”荆然拉了拉头上的斗笠，这是他蓄势待发的表现。

“哟，身手不错，老五死在你这样一个毛孩子手里边，也是他技不如人，该！”

大当家身下的马在不停的来回打转，鼻孔里喷着热气，大当家思考了一番，才抬头开口对荆然说道：“怎么样，看你身手不错，给你条生路，加入我们！”

关外便是如此，情义？很少，最多的是利益，荆然的实力，让此时的大当家有些见猎心喜的滋味。

荆然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想拼一下，他跟小七已经凑足了盘缠，马上便准备进关内去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加入这群马贼，那进关之事不知道要得拖到什么时候，况且，在一群马贼里要照顾小七，肯定也是很不容易的。

见到荆然摇头，大当家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随之又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那个孩子呢？”

“在马上，马已经朝前面去了！”旁边有先到的马贼回答了大当家的问题。

“分出几个人去追，去把那个孩子给我带回来！”大当家的弯刀在手里转出两道刀花，一脸阴笑。

荆然一听，一脸怒意的看着大当家，随即撒腿便往小七离开的方向追去。

但是周围足足有五十多匹马呢，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的跑出去。

“给我围住他！”大当家一声令下，众马贼便纷纷围住了荆然。

荆然不停的转身挪动着，提防来自马背上的攻击。

突然，荆然率先发动了攻击！他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把短短的匕首，对着一个骑着枣红色大马的马贼便劲射而出。

那个马贼虽然功夫不差，但是也是躲不开这突如其来的飞刀，眼看飞刀就要射入那人的脖子，荆然脸上也多出许多喜意，但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弯刀迅速的打掉了距离那人不过两尺的飞刀。

“呵，想抢马？你还……”大当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荆然虚晃一招，又一把匕首击中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上的马贼，马贼应声而倒，荆然麻溜的跳上马，用刀背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那匹马便疯狂的开始跑动起来，荆然腾出一只手猛的拉住马头，调整方向，朝着小七离去的方向追去。

“妈的！狡猾的小鬼！”大当家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然后接过手下捡回来的弯刀。

“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