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奇术杂谈》——萌大王

001 哑巴

黄河古道，一老一小两道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

“爷爷，世界上真有鬼么？”

“没有，也有。”

“这是什么意思啊？爷爷，如果有鬼的话，它们在哪里呢？”

老者脚步停下，蹲下身，指了指幼童的心脏处，道：“鬼在人心中。”

……

14年7月初7，黄河南岸有一座小县城，名为邓县。

邓县市人民医院，办公室，王初翻动着一本破旧的笔记。

“医生，你要救救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这样，可是她的异常真的把我吓坏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好，我把什么都告诉你，那是6月初3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等待着她回来。

我一直等到很晚，等到快睡着了，才响起了敲门声，我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打开门，是她。

她对我笑，我也笑，拉着她进屋，让她吃饭。

吃完饭，都快半夜了，我们就去睡觉，医生，你知道吗？我有嗜睡的习惯，很快就睡着了。

可能凌晨两三点钟吧，我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响声，窸窸窣窣的那种，当时没有在意。

又过了一会儿，尿急，憋不住了，我就起床准备上厕所。

当我起来时，我发现她不见了，她一直睡在我的右手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她也起床上厕所了，便也向厕所走去。

我们家房子是带院子的那种，厕所在院子里，我们住在东房间，上厕所的话，就一定会经过客厅。

当时走到客厅时，我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月光很亮，我就没有开灯，直接去了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客厅中央多了一道身影，她像是跪在那里，月亮照到屋里，已经很暗了，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吓坏了，但我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医生，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带血的脸。

我认出了她，她是我媳妇。

我害怕极了，但又有点兴奋，你不知道，我媳妇就喜欢开玩笑。

我走上前，让她别闹了，可是她不理我，她的刘海遮住了眼。

我伸手就给她撩开了。

医生，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了一双死白的眼！

就像是河里的死鱼翻肚飘在水面上一样。

我真的害怕了。

她的嘴还在动着，像是一条蚯蚓般蠕动一样。

我大喊大叫，让她别闹了，不要吓我。

可她就像是听不到一样。

她的嘴上还留着血，黑红黑红的血。

我想要去喊人，可我发现我腿软了，走不动路。

没办法，我只能在那里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我又困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床上了，她就躺在我身边，像往常一样美丽。

这就像是一个梦。

我以为真的是梦，可是，这是一个噩梦。

第二天晚上，她又跪在了客厅里，医生，你知道吗？我快要疯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

就这样，之后的每一天，都会发生同样的事，一直持续到现在。

医生，你救救我，我真的要被逼疯了……”

笔记的最后，字迹已经潦草的厉害，像是因为发抖而无法再写。

放下笔记，王初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着疲惫的大脑。

一位年纪轻轻的小护士敲了敲门，在经过王初同意后走了进来。

“王医生，你也在研究这个病例？”小护士看着桌上的笔记，惊讶道。

王初点了点头。

“病人家属为什么要把这些做成笔记？”他问。

“因为他是个哑巴。”

“哑巴？”王初皱眉。

“是的，他来的时候还是我接待的。”小护士很确信的点着脑袋。

“这个病例是楚医生主治的吗？”

“嗯，楚医生当天就过去了，诊断结果为……梦游。”小护士哑然一笑，显然对于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是因为梦游而感到搞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王初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观察着这一份笔记。

小护士哦了一声。

半晌，王初抬起头，发现小护士还在，不由得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护士心情忐忑，结结巴巴道：“王医生，那……个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我想请你吃个饭。”

说完，小护士脸颊红透，脑袋都快埋进了胸里。

王初哑然，摇了摇头，说：“我晚上还有点事情，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是我鲁莽了。”小护士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失望之色还是溢于言表。

“要不……周末怎么样？周末我有时间。”王初想了想，说。

小护士先是一愣，旋即连忙点头，说：“嗯嗯，周末正好我也没事，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看着小护士离去的身影，王初的眼睛虚眯起来，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档案夹，翻开，第一张是一个名为邹颖的女人的资料。

而纸上的那张照片，和小护士一模一样。

下班后。

王初开着车往哑巴家赶去，他要亲自去看一看那个梦游的女人。

邓县市人民医院离哑巴家大概二十多公里，因为堵车的原因，王初开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哑巴的家。

王初见到了哑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哑巴不能说话，只会一个劲的点头。

这个时候，哑巴的媳妇还没有回来，王初也不着急，便在客厅里转悠。

突然，王初感觉到一阵凉意，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怪物盯上了。

他的皮肤紧绷起来，快速的扭过头，一道亮光在黑暗的角落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王初冷汗直流，他看到了什么？

一双眼睛。

在窥视他。

“鬼在人心中。”王初闭上眼睛，不停地在心里默念。

便在这时，一只手碰到了他的背部。

王初一惊，连忙转过身。

还好，是哑巴。

他松了一口气。

哑巴是来喊他吃饭的。

“不等她吗？”王初问。

哑巴摇了摇头，然后拿出随身的笔和纸，写道：“她回来的很晚。”

王初点点头，便和他一起坐下，哑巴的手艺不错，王初吃了很多，难得的食欲大开。

“你媳妇在哪里上班？”王初问。

“县城边上的一家化肥厂。”哑巴在纸上写道。

王初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看得出来，哑巴不太愿意提到他老婆的事情。

一直到很晚，哑巴的媳妇才回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这倒让王初惊讶，哑巴家的情况并不好，很穷，但为何娶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没有细想，和哑巴媳妇交谈中得知，她叫徐凤梅，老家在开县。

王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吃完饭后就开始收拾餐桌，一直没闲着。

晚上，王初在这里住了下来，他倒要看看哑巴说的是真是假。

哑巴和他媳妇在东房睡，王初便在西房休息。

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异常。

王初开始打瞌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夜，王初朦胧间，感觉到一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冰凉冰凉的一双手。

002 叫魂

王初一下子惊醒，睡意全无，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环视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是梦吗？

王初不敢确认，看了看表，已经凌晨2点钟。

以往这个时候，哑巴的媳妇都会出现异常。

王初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来到大厅，这里静悄悄的，令他失望的是，哑巴说的那种事，并没有发生。

王初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再次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悄悄的从窗户里往东房里看。

不过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愕然。

徐凤梅光着身子，露出大片的光滑肌肤，跪伏在床上，娇声呻吟着。

哑巴在她身后，用力的耸动着，撞击着她浑圆的臀部，发出啪啪的声响。

老汉推车？

王初突然有些烦躁，他有些后悔推掉小护士的邀约了。

回到西房，王初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初没有在哑巴家吃早饭就赶回了医院。

“王医生，你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小护士注意到王初的黑眼圈，略微有些担心。

王初摇了摇头，说：“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是的，没睡好。

想到昨晚那香艳的一幕，他又莫名的烦躁起来。

那个骗子！

刚在办公室坐下没多大会儿，小护士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说：“王医生，有紧急病号，需要尽快做手术。”

王初不敢耽搁，换上手术服，向手术室赶去。

“怎么回事？”王初问。

“病号是名警察，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据说他对自己打了一枪，我已经提前检查了情况，这一枪打在了给心脏供血的血管上，需要尽快医治。”一名医生迅速的给王初说明情况。

“立即准备手术。”王初没闲心了解他为什么打自己一枪，他只知道，再不手术，病号就要因为心脏缺血死亡。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王初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脱力了。

他扶着墙，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王医生。”小护士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好大。

好软。

意识消失前王初最后的想法。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王初晃了晃昏昏涨涨的脑袋，想使自己清醒一点。

“王医生，病号要见你。”小护士来了。

“哪个病号？”王初满脸茫然。

“早上开枪自杀，你救回来的那个。”小护士说。

……

病号还很虚弱，但生命已无大碍。

“谢谢你，救了我。”这是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王初摇头，说：“不客气，应该的。”

病号沉默，王初也沉默。

片刻后，病号先开口，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自杀吗？”

王初摇头，他了解到病号是一名警察，工作优秀，家庭美满，正常来说，这样的人不会自杀。

但他偏偏要自杀。

这就勾起了王初的好奇。

“我遇到鬼了，你信吗？”病号问。

王初先摇头，然后又点头。

不信，也信。

“她跟了我整整五年，直到今天，我终于受不了，才拔枪自杀。”病号说。

“她是谁？”王初问。

病号诡异一笑，指了指王初，说：“她就在你身后。”

王初回头，什么也没有。

“你需要好好休息。”王初准备离开了。

病号突然大笑起来，“她选定了你，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然后他的胸口开始出血，染红了床单。

鼻子也出血。

耳朵也出血。

嘴也出血。

眼睛也是。

他死了，死不瞑目。

今天注定不是好日子，病号的一番话吓到了王初。

病号死了，被他救过来后，大笑牵动了原本就破开的动脉，心脏呛血，死相凄惨。

王初闭眼，右手捂住了胸口，他轻声喃喃：“鬼在人心中。”

下班了。

王初从医院大楼出来，发现有人在吵闹。

是下午死去的病号的家属。

一个妇女在哭嚎，死去活来，边上还有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跟着妈妈一起落泪。

生死大事，无人可改。

王初不觉得她们可怜。

他只觉得很吵。

回到家里，王初没有做饭，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很困，很疲惫，他要休息。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猛然惊醒，然后下了床，慢慢的爬到床下。

他想到了爷爷的话，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说：“阿初，要躲好，别让它们找到你。”

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那么说。

但他记住了三个字。

要躲好。

床下有一床被子，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严严实实，这才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王初被闹铃叫醒，昨晚他睡得很死，难得的好觉。

驱车感到医院，小护士给他带了早餐，细心熬制的一碗红豆粥。

“谢谢。”王初真的饿了，三下五除二喝的干干净净。

小护士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把粥消灭干净，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明天我还给你带。”小护士收拾干净，留下一句话，一蹦一跳的走了。

王初摇了摇头。

恋爱的味道啊。

他像往常一样查看着病人的病历，只是没多久，就被一阵吵闹声打破了。

哑巴又来了。

“怎么回事？”王初走了过去，问。

“他哭着喊着要见你，说他媳妇的病又发作了，还把他的胳膊咬了一口。”护士指着哑巴说。

王初皱眉，拉起哑巴的手臂，看到被咬的伤口时，他瞳孔骤然一缩。

腐蚀了。

伤口在变大，那块肉已然烂掉，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王初叹息，事情大条了。

他开车载着哑巴来到哑巴的家，哑巴家门口聚集了很多村民，对着哑巴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好医生，我是苦村的村长。”一个老头佝偻着腰走了过来。

苦村？

王初哑然，怪不得这么贫苦。

和村长聊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村长突然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哑巴的媳妇被什么东西吓丢了魂魄。”

王初并没有村长想象的那样大惊小怪，他很平静，似乎早知道了答案。

“我和村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叫魂，看看能不能把丢掉的魂魄叫回来。”村长说。

叫魂，又名招魂，常发生于在农村。

传闻说孩子小的时候，眼睛未经过世俗污染，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会被吓到。

魂丢一条命，魄掉一盏灯。

说的便是一旦丢失了魄，身体内的灯便熄灭一盏，会使人痴呆，变傻，发疯等各种奇怪的情况。

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其家人会在夜晚去叫魂，将其丢失的魂魄唤回来。

王初听到村长这么说，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望着远处的一片乱坟岗。

片刻后，他幽幽的开口。

“你们就不怕叫回来一些可怕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