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寻》——大肚子老吴

第一章 从前有座山

九月初九天晴，太阳刚刚升起，就像一弯金黄色的圆弧，冲破晨曦，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渐渐撒向大地，照破云间。

此时在一座巍峨雄壮的高山之下，一个人口不过上千人的村庄里。伴着微亮的天色，有些村民已经穿着整齐，打开自己的家门，走到街道之上。

原本安静恬密的村庄，随着阳光散尽百姓家窗户里。起床说话的动静越来越多了起来，街道上的人慢慢的三三两两聚到一起。

还没有一时三刻，走出家门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他们大多身穿朴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各不相同，不少人手中的还拎着一篮东西。仔细看去有的拎着自家种的蔬菜，有的拎着刚刚不久被孵出鸡蛋。甚至有些汉子手里干脆直接拎着一块大肉。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身，那手拿大肉的汉子，便又被自己的婆娘掐着耳朵回了家。时不时还能听到叫骂声

“说你恁傻，你还不信。背着这么大块肉上山，累不死你啊。你咋不上天？瓜娃子，亏得老娘当初貌美如花，真的就嫁给了你这憨货。”

不远传的村民听到这段对话，纷纷笑口大开。凭恁显得原本还算冷清的村庄，刹那间便热闹了起来。待得过了一会，村民们见得人出来的差不多了。

一个老汉拄着拐来到前方，说道“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乡亲们，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一下准备出发吧，那些没来的估计也都是准备明天再去的。山路上要注意安全，老头子我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希望大家此去得偿所愿。”

话刚完，一个汉字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过来，口中喊着等等我。爱热闹的村脑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被自己婆娘拉回家的汉子。不过手中那块还带着一些鲜血的大肉换成了一颗颗小白菜挂在脖子上。

村民们看着汉子跑过来的奔放姿势和胸前的几颗小白菜，不由自主的都笑了起来。汉子也是个憨厚人人，看着大家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到闹剧一完，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于是村民们都纷纷开始想着高山方向走去。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主道。村庄再次归于平静。但是过了不一会还是会有一两个单独的年轻汉子，打着张口慢慢走出家中，也向着高山走去。

等到这些村民走到山脚时，看着那耸入云间的高山之上。这才发现已经有了零星的几个年轻人在登山。

原本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村民们，真到了山脚下时，不知为何纷纷降低了音量。各家玩闹的小孩子，也被各家大人领回到了自己身边。

就好像是应了那句：不敢高声语，唯恐天上人。一路上面带笑容的村民们也开始踏上了山路。

这段山路从山脚到山腰处，细眼望去开出了足足几丈宽的山道，完全足够容纳十几人同时站在同一石阶上，只是石阶上依旧坎坷不平，且忘向山顶之时，根本看不到尽头。

只能望到挺拔崎岖的山路，在半山腰的上方，已经被天上厚重的云彩遮住，仿若仙气昂然般。但是在村民的脸上，却始终看不到失望或者不耐烦的情绪。

九月九，风在吼。节气不过风不走。只有你真正走在山上的石阶上时，才能体会到这种感受。一步步的踩在青黑色的石阶之上，轻风袭身。

不少村民时不时的紧一紧身上的衣袖。而年老一些的村民往往都有年轻的汉子在一旁关注着，以防备随时搀扶。

待得大部分村民登上半山腰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山腰上的汉子和妇女们甚至已经汗水淋漓。却不知为何，到达山腰后，原本虐人的轻风，此刻已经微不可寻。

山峰的山腰处，是一个十分宽广的平台。两座宽敞的石亭一左一右竖立在山道中间的两侧。

而显得格外显眼的则是一块一丈左右高的石碑，虽说已经被风雨常年侵袭的显得微黑没有光泽。

可却并没有因此变得不起眼，正眼望去石碑上只写着两个红色大字，永镇！

只要看到这块石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盯着上面的字看上半天。没人知道这座石碑是什么人立下的，也没人知道这座石碑是什么时候立下的，就像山上的道观一直传言有着神仙一样。

不问缘由，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也不知道道观是什么时候存在的。村民们只知道山上的道人都很和善，待人极好。

每年的九月初九正午时刻，便会有山中道观苦的道士来到半山腰为村民们便义诊问卜驱邪。不管村民问什么问题，好像他们都无所不知。

不管你得了什么重病，也能保证药到病除。甚至如果有些药物村民买不到，也采不到，道士们也会直接相赠，从不予要回报。

但是年复一年，村民们总感觉心中有愧，可又确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于是每年上山，有些村民都会自主的带一些自己种的野菜，或者一些小食物。

两座石亭之内，纷纷摆放着一张石桌，供给村民们放置一些随身携带的重物。在石桌四周，则摆放了很多的石椅，供给他们休息。

陆续走到山腰的村民们，有些感觉疲惫的纷纷走向亭內坐下，也有一些村民谨精神擞的走向山腰边缘处，举目眺望远处的景色。

就这样直到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村民们就看到，在山道上方缓缓的有一行三人，身穿宽大衣着的道士走下半山道。

村民们也都起身微笑带着点头问好，但却丝毫不见荒乱喧闹，而这三个道士也面带微笑的拱手作揖。

见到三人已经走下山道后，其中一位面相成熟的道士开口说道“各位乡亲，贫道赵长孔，还请各位乡音一会，看到自己需求的方面自行行事，此次会一如既往的维持三天。”

话完，道士三人走到平台之上，纷纷隔开一段距离后。只见每个道士挥手瞬间，身边便都支起了一张桌子和木椅。

接着就看三个道士纷纷在自己桌子边上竖起一面幡子。上面字体也各不相同，有的写着问卜，有的写着符咒，而说话的那位则写着医理。

当村民看到道士们露出这一首凭空造物，表情也是各自不同。已经成年的汉子妇女们，还有那些稍微年老者。神色并没有太多惊讶惶恐，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果然如此和更多的恭敬神色。

而那些初次登山的村民还有孩子们则面色惊讶和好奇，纵向蹦跳着过去摸一摸这凭空而出的东西。可是还没成功跑过去，就已经被家里的大人一下拉住。

低头也不知道和那些孩子说了些什么，这才又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不过眼中的异样神采并没有消失。

等到道士说完，村民们则开始各行其事。大部分村民多是走向问卜和符咒的地方。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走到医理处。

每个村民都有秩序的排队等候，丝毫不减焦急。只有那些已经在问卜和求符的村民则偶尔面带忧色，低声向道士询问着什么。也有的村民面带喜色不断对道士说着谢谢。道士们一贯如沐春风的微笑着面对村民，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得到解答的村民们，有带着蔬菜和各种食物的则都放在了道士身边。道士们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还礼。而有的村民也什么都没给，道士们同样微笑着并没有任何芥蒂。

这一天，陆陆续续的有人上山，有人下山。直到到逐渐日落，村民们才慢慢消散。开始下山各回各家。

待得夜色降临后，半山腰的平台上已经没有村民留在这里。只剩下三个道士，面对着各自面前堆积的食物等等。

只见三人挥手间，宽大的衣袖随风甩动，地上的这些食物已然消失不见。做完这一切，他们三人并没有走向山顶，只是依旧各自盘坐地上。仿佛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过来好大一会，这时问卜的道士才打破寂静。睁开眼睛对着白天喊话的中年道士说道“长孔道兄，这次村民们给的东西太多了。到时该如何存放啊？毕竟山上的食物还是很足够的。”

赵长孔微笑着说道“待得三天过后，如果解霆道兄没有意见，那就让李念下山布施去吧。想来李道友还是很欢喜的。”

听到这里那位被称呼李念的道士，笑脸说道“善，本来这次我也想向观主那混..嗨去说上一说，要下山一次的，”

两人听到李念的话，都有些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他们怎会听不出来李念的话中言语，只是想到山顶那位观主对他们一向不太友善。所以两人倒也没有接下这个话茬。

解霆笑着说道“我怎会反对，道兄是否让我再给你算上一卦？帮你测下此次你下山是否顺利？”

“呵呵呵呵，你还是放过我吧，上次你帮我算卦，说我的卦象上佳，绝对能打死那观主。结果呢？害的我那天被观主那厮打了整整一天！到现在想起来还感觉浑身疼！

你就是个算黑挂的！哼，算了，此事不提了。本次下山其实还有一事，今天此次上山的村民求平安符的不少。

我顺便问了一下其原因，说是附近不远处的村庄好像有妖孽作乱。还害了不少村民性命。你们两人怎么看？”

赵长孔沉思了一下说道“咱们每年观中都会有一人下山清扫附近的妖孽，案例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妖孽出来作死啊？但是既然村民说了应该也不会空穴来风的。”

第二章 行善日的意外

原本停着两人说话的解霆，也是眉头微皱。倒不是因为李念刚才的揭短，只是想到山上还有个老道，那老道生来正义感太强，一生都在说降魔除妖。而且是真的见妖就杀，见鬼就灭！

相对于解霆而言，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毕竟天道使然，万物皆有灵。但是好坏却也不一定分的那么清楚。他曾经就见到过有的妖怪，一心向道也不会随意杀生。他更讲过那些整天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族，同样背后下黑手的不少。

李念缓缓说道“此时确实到了有人下山的时候了，本该也轮到你了。但是你要记得去向观主说明时，千万不要当着另外几个老家伙的面说啊。不然估计还会多生事端。”

赵长孔也说到“另外几人和我们关系不算太好，而且那几人天生爱惹祸，你此次下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李念道人听完身同感受的点了点头“自然，这次下山除了和往年一样布施救济凡人之外。我也打算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多走走看看，找一些上好的符咒材料。

这么多年来啊，被观主关在这山上，天天修道修心。都已经养成习惯了，生怕自己已经落后于这个世界。”

看着赵长孔和解霆一样一脸心有戚戚的表情，李念倒是笑出了声。“你们也别这样，虽然咱们现在身不由己，但是却也过得不悲惨啊。你们等着，等哪天我的修为超了姓千的混蛋，我就去痛打他三天三夜！帮大家出口气！”

刚刚说完，就看着另外两人的表情已经完全换成了鄙视。一副像是在说，你这样的去了也就是送菜的货！看这他们嘲讽的表情，也不接话。李念倒是自己有些悻悻，也懒得在说些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赵长孔才说道“那就这么定下吧，等到后天结束，你就去吧。咱们也打坐吧，明天还有其他村庄的村民也会赶过来的。”

话完，其余两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各自闭上眼睛，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寂静无声的夜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止了下来。只有山脚下的村庄内，还有这几家灯火通明。山腰上的三人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一张静止的画面。

而在山脚下的小村庄百里外，一个身着身体瘦弱的青年，俯在一匹马背之上，嘴中不停的催促着坐下的马匹跑的更快些。手中的马鞭也变得也有急促起来。

或许连身身下的马儿，也感觉到了神态严重，嘴中不停嘶吼，速度确实更快了一些。青年满脸焦急的神色不定。是不是回头看着后方，但是已经被漆黑夜色图吞没的官道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越是如此，青年心中越是焦躁。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青年终于见到前方一座座房屋竖立在不远处，一座座的房屋中，还有几盏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放眼望去仿佛，连那座竖立在黑夜中的高山，也慢慢显示出了一点点体侧，显得格外神秘又让人心生敬畏。青年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脸上的焦急神色消退了一些，但是口中还是不断的督促坐下的马儿快跑。

大约是过了一刻钟？两刻钟？已经不重要了，青年一路策马奔腾终究还是到了山脚下。一个翻身跳下马背，青年没有安抚那匹已经快要累趴下的马儿。

紧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再次开始奔跑起来。不过这次不是骑马，而是大步的向着山上奔跑。借着微弱的月光，青年不断的奔跑，尽管山路难行，但是速度依旧不肯降下来，好多次的奔跑中，青年差点摔倒。

但就是不敢停下，他怕他速度每慢一分，每停一刻，自己家中的亲人，村庄里的相亲死掉的人越多。青年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已经是异样的苍白。速度也慢了下来。终于，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攀了多高。

他跑到了半山腰处，看着三个道人站在平台中间，青年仿佛心中的石块落下了很多。“道长，救命...”

话还没有说完，青年已然昏了过去！就在青年要倒在地上的瞬间，李念一个弹指，只感觉一阵微风吹过，青年的身体止住了跌倒。微风轻轻的托着青年来到李念身边才放到地上。

赵长孔看着眼前的青年说道“无甚大事，只是累的虚脱了。”李念蹲在地上，一个手指贴在青年的额头之上，手指尖元气涌动。

过了片刻，李念起身说道“他们村子被妖怪侵袭了，不过这个青年并没有看到妖怪的样子，只是当时村庄突然刮起了黑色妖风，挂到了不少房屋。

妖风刮倒哪，哪里就被黑暗笼罩，也包括他的家在里面。他和另外几个村民当时也是在外面，赶巧了见状不妙，赶紧找了一匹马跑了过来。其余的几个也跑了出来，不过速度上要慢不少了。也不知道剩下那些村民怎样了。”

解霆啧啧的吧唧两下嘴，说道“那你就快去和观主说下，赶紧带着青年下山去吧。现在也别把他弄醒了，省的麻烦。”赵长孔听完也是点点头。李念也不犹豫，转身刚要向着身上走去，忽然听到一个充懒散的声音自天上传来

“你去吧，不用上来了。做完事你去回趟天南，三月后别忘了准时回山。”话语刚落，李念三人已然嘴角不断抽搐。由衷的感觉这混蛋是不是神念一直笼罩着整座山峰！

毕竟他们刚才也说了一些他的坏话，如果被他听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毕竟那个人一向小心眼。

李念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两人说道“那两位道兄，我们就此别过，三月后再见！”赵长孔和解霆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将白天收到的很多食物等零碎统统塞给了李念。惹得后者再次嘴角抽搐了一番。

李念一手抓住躺在地上的青年，一手向着空中招了招手说了一声剑来！只见从山顶处，一柄白色神剑从天而降。那病白色神剑仿佛有着自主意识一般，待得飞到李念面前之时，不但的剑身轻颤，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李念哈哈一笑，一下跳到剑身之上。说了一句走！瞬间两人一剑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不在管那青年醒来后心中作何感想，两人看着已经远去的李念。心中并无多少担心，虽说他对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妖孽一无所知，但那又何妨？要知道在这片冥冥天地之中，他们三人，以及观中其余几个老家伙都已经算的这个世界上修为顶尖的那一撮人了。

而赵长孔和解霆两人对此也见怪不怪，只是待得李念刚走没一会，解霆哈哈笑着说了一声“看来明天咱们两个有的忙咯，明天你顺便兼着符咒吧。你知道的，我除了问卜之外，我可不会那劳什子驱邪之类的旁门左道的。”

赵长孔脸色一黑，刚要反驳。就看着解霆已经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气的这厮一甩衣袖，也懒得和这货计较了。直接盘坐在地。

其实在那青年刚刚爬山的时候，赵长孔三人已经感知到了。并不是修道者无情，只因那位千观主早就定下规矩，山上之人，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使用神通帮助凡人登山！

更不能轻易在凡人面前使用神通！当然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法术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些可以接受，不会让村民对修道者的过度的崇拜敬仰。

其实这几点规定也只限于在道观附近。因为在远离这个偏僻一角的任何地方，凡人早就对修道者的神通见怪不怪，很多地方也会有一些修道者自立门派，专门在凡人中挑选一些有道根之人，收徒作为帮助自己收敛有用之物的傀儡。

曾经他们几人中也有人问过那位千观主，为何不开山收徒，为何不愿在凡人面前彰显神通。那位千观主，说的也是很粗俗。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修炼，修的是道，炼的是心。不是为了人前显圣装王八蛋，那些喜欢在凡人面前人前显圣的修道者，早就断了自己的前途。在凡人面前彰显手段只是愚民而已。至于收徒，你去看看那群高高在上的混蛋玩意，有几个是真心收徒的？不过是为了愚民敛财，方便自己便宜行事。就算真有收徒授艺的，他们用得着自立门派吗？这么多弟子他们教的过来吗？自己大道都修不出来个鸟样，还总想捣鼓点歪门邪道。”

至于为何每年都要在九月九为附近村民举行义诊和问卜，为何总是每年都会让一个人下山布施，他们自己也都懒得问了。反正这么做对自己只有好处，就算问了那位观主也不见得搭理你。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盘坐在地，心中无念无想。直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被妖孽袭击的村庄，其余几个为数不多的村民也到了山脚之下，不过这几人就要好得多了，虽然也是面带急色，但是并没有拼命的往上跑，只是加快脚步的向上走着。

赵长孔也只是正眼看了那么一下，便又继续闭上眼无念无想。而解霆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等到几人纷纷爬上来之后，乱乱哄哄的就说，这请两人救他们的乡亲父老，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