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深渊》——王诚文

第一章 疑点重重

五月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塘潜市的上空，明媚的阳光浸润着微醺的空气，快乐的氛围氤氲在整座城市里，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不过此时塘潜市刑警大队却被紧张的情绪包裹了，今天上午十点钟城南公安分局接到报案，红霞小区发生一起恶性入室杀人案件。

红霞小区位于塘潜市旧工业区，城市发展之初十分繁荣，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大，这里渐渐被人遗忘，破败的平房和成片低矮的楼房安静地躺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腐败的气息充斥着街道，就连空气都要格外的阴冷，这和几百米之外明净繁华的街区如同两个世界，一面黑暗，一面光明。

十几分钟过后塘潜市刑警大队队长顾铭带领法医组首先赶到现场。此刻，一栋旧式五层老楼，已经被围观的群众团团包围了，人群的嗡嗡声好像是炸开的天雷激的人头皮发麻。楼前被警戒线围出一片空地，身穿警服的人们在维持着秩序，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且凝重。

顾铭穿过拥挤的人群拉开警戒线来到单元门口，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阴冷潮湿的楼道里越向上味道越是浓重，几名警察正守在401室门口，其中一人看见顾铭别在胸前的的警官证，急忙走了过来冲顾铭伸出手“城南公安分局李立强。”

“刑警队顾铭。”顾铭客气的握住李立强那只粗糙有力的手，细细的打量李立强等人，几人在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房门紧闭没有进入现场，不由得暗暗点头。

“李警官麻烦你的人在这里保护现场了，这是我们法医组的秦虹。”顾铭让开身子，身后是一位身穿警服外罩白色大褂，头戴口罩透过黑色眼镜框边缘可以看到露出的眼角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小。

李立强向秦虹伸出手，手刚伸到一半，秦虹就提了提手中的工具箱“李队长，麻烦你了，我需要马上勘验现场。”李立强脸色微红，马上侧开身子让秦虹进入现场。

顾铭看见李立强的脸微微发红，笑着说：“李队长你别介意，虹姐是个急性子，咱们说说这个案子吧。”

“那我先简单说一下案情。”李立强干咳了一下“今天上午十点零三分我们接到报案，红霞小区发生凶杀案，报案人是401室户主侯茂才，据其称四月十六日因公出差，今早到家发现尸体后，立即报案，当我们赶到现场后，发现401室客厅有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随后我们马上向上级申报，目前情况就这些。”

顾铭看着幽暗楼道里紧闭的窗户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李队长这栋楼有几家住户。”“五家住户，二楼一家三楼两家五楼一家，但是三楼一家住户常年在外暂时没有联系上，其他几家住户和侯茂才正在警局协助调查。”李立强翻动着手中的笔记迅速答道。

“哒哒哒···”一阵急促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三楼转角处出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嚯！队长这么大味道！局里下达命令了这件案子移交咱们处理了。”年轻人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一份文件夹笑嘻嘻的向楼上跑来。顾铭瞪了年轻人一眼，似乎在责怪年轻人的莽撞，年轻人立刻收起了笑容。

“这是我们队里的李警官。”顾铭介绍着两人“这是分局李队长。”

“李队长麻烦你和小李交接一下，我要去看看现场。”

顾铭拿出鞋套塑胶手套，带好口罩，郑重的推开了401室的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恶臭，比刚刚楼道里的岂止是强烈了十倍，饶是顾铭的经历，也忍不住一阵反胃。几秒钟后顾铭适应过来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尸体趴在客厅的中央，一个破碎的红酒瓶分散尸体头部四周，尸臭和红酒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从服饰和散落的头发来看应该是女性，顾铭注意到该尸体上身衣服凌乱，下身裤子推到脚踝处‘强奸杀人’，这个念头一下子就蹦了出来。这时秦虹正在尸体周围取证拍照，顾明知道此时不是谈话的时机，于是转身观察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两室一厅房子，房间内除了尸体四周都十分干净，房间整洁桌子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尘，不像是空置好久的房间，房间门窗紧闭，没有强行入内的迹象，但是房间的装修却让顾铭感觉十分诧异，因为房间装修相对于这个破旧老楼来说似乎有点‘奢华’，空调、冰箱、电磁炉各种家电一应俱全，门窗都不是原装而是后来更换的，床，衣柜，沙发都是实木打造，而且顾铭还注意到这家人还特意打造了一个红酒展示柜，此时那里正少了一瓶，也许就是被害人头上的那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让顾明感觉很是奇怪，好像眼前有一层迷雾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下午三点，市刑警大队召开案情分析大会，刑警队长顾铭亲自主持。

到会主要成员，法医秦虹，犯罪心理学高材生沈月，电脑专家李建，原武警特战部队成员杨志刚，及其余警务人员若干。

法医秦虹手拿一本尸检报告进行陈述：“死者女性，由于尸体腐烂严重，没有办法具体判断死亡时间，根据其体内蝇虫生长情况，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8~10天左右。初步判断死因是利器穿透脾脏造成内出血致死，肌肉组织腐烂严重无法判断凶器形状，但根据皮肤创口推测凶器直径在1~2厘米之间，同时在死者颈部发现舌骨破裂，生前曾被人勒住过脖子，死者头部后脑凹陷性骨折，但并不是生前伤，应该是死后遭受打击所致，打击留下的伤痕和死者头部散落的红酒瓶相吻合。”秦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用很疑惑地语气说：“有一点很奇怪，我在地上的红酒里检测到了砷化物，一种灭蚁药的成分，但是受害人身体里没有检测到砷化物反而检测到安眠药的成分。”

秦虹说到这里稍微停顿，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顾铭，顾铭察觉到前者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秦虹轻舒一口气，继续说道：“勘验人员在案发现场找到四种不同毛发，一组红棕色头发与被害人相同，一组与被害人老公相似，同时我在被害人衣物上找到一处精斑，现在正在与几组毛发进行DNA比对，具体结果还需要时间。目前尸检结果只有这些。”

顾铭移开目光看向身侧李建示意他说说走访情况。

李建微微坐直，轻咳一声打开一本笔记说：“今天下午经过走访调查发现，死者，潘小芸，年龄32岁，已婚，老公侯茂才是某工厂厂长，年龄42岁，四月十六日出差离家今早刚刚赶回家。被害人无业，社会关系简单，父母均在乡下，本市没有亲属，几个相识女性反映潘小芸生活奢侈，自恃清高，没什么好朋友。经过邻里反映对潘小芸印象不深，只知道住在401室，平时不与人交谈，反倒是对侯茂才评价很高，热心肠经常帮助邻里，我通过电信部门查找到被害人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四月十七日打给一个叫刘向阳的邮递员，经过核实被害人当天确实有一个邮件到达。我和刘向阳通过电话，据其称当日送到邮件后就离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我感觉他的语气有点慌张，正打算继续跟进。目前情况就是这样。”

沈月接着说：“今天下午我见了被害人家属侯茂才，据其称出差离家后因工作繁忙一直没有联系家人，昨晚向家中打电话没人接听，所以连夜赶回家中，今早到家就发现妻子已经遇害，听他诉说和妻子潘小芸生前夫妻关系很好，潘小芸不善人际交往，而且他比潘小芸年纪大，舍不得让她工作，她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潘小芸生前喜欢红酒，所以特别为她打造一个红酒柜，红酒大部分都是潘小芸自己购买，部分是友人赠送。根据我观察侯茂才觉得奇怪的一点就是，过于冷静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感，这很不寻常。”

顾铭他起头看着思考的众人问道：“大家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杨志刚说：“死者死后脑部还遭受打击，而且红酒里面有毒药，我觉得可能是有预谋的报复杀人。”

沈月说：“死者生前可能遭受强奸，勒颈，死亡后还遭受击打，我认为凶手有一种发泄的快感，控制欲望极其强烈，拥有典型的犯罪型人格。”

李健说：“侯茂才自称和妻子感情很好，但是却没有那么悲伤，而且那个邮递员说话很慌乱，这三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顾铭整理下思路，提出了以下几个要点：1、被害人红酒中毒药是何人所下；2、这起案件是报复杀人吗？3、如果被害人被入室强奸那么到底有几个人；4、房间没有强行入内的迹象是不是熟人作案；

刑警队根据这几个要点，迅速展开摸排工作，力求尽快缉拿凶手。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投入到工作中，这时顾铭却再次来到案发现场，重新勘验，希望寻找新的证据。

第二章 凶杀现场

顾铭赶到红霞小区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这栋小楼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幽静沉寂。仅有的几家住户也因为凶杀案的发生暂时搬离了，整栋楼房只能依稀看到五楼有一扇窗户发出微弱的光芒，预示着这里还有人。

他对那个年轻人有很大的印象。

他曾特别注重走访这栋楼的住户，现在回忆起来，五楼住户是一个二十多岁叫宋斌的小伙子，无业，房子是租住的。房间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房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泡面桶，空水瓶等速食品的包装袋。穿过的衣服、袜子、内裤、堆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最底层的衣物上甚至生长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

当他询问这起凶杀案，宋斌只是简单的‘哦’了一下，推了推高度近视的眼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一直在打游戏，不要再来烦我好吗？”顾铭注意到这间屋子里有一台打开的电脑，电脑上正运行着当下一款很流行的游戏，而且电脑桌旁还有一个箱子，看起来里面是一些废掉的键盘和鼠标。

没有想到，这个人可以独自一人悠闲地在发生过凶杀案的大楼里玩游戏。他摇摇头，走进眼前这个黑洞洞楼房，年久失修的楼道里并没有灯光，微弱的光亮透过狭窄肮脏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墙壁上形成斑驳的阴影。“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楼道里，声音渐渐的重合、分离，好似多个人在楼里跑起步来。

在401室门口，回荡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房门仍然紧闭，但门口的封条已经半掉了下来。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整个房间好像蒙上了一层灰尘，腐臭味仍然附着在黏糊糊的空气里。紫外线在很多的时候可以发现一些隐藏的痕迹，当手电筒移动到门口的时候一双脚印突兀的出现，难道是勘验人员不小心踩上去的，顾铭疑惑的用光照向脚印的方向，脚印一直延伸到卧室，被房门挡在了外面。

顾铭心脏猛地一跳，不对！脚印是单方向的，人还在这里！空气骤然间沉重起来，好像几股绳子同时束缚住顾铭的四肢，他缓慢的拔出了配枪，枪身闪耀着黑色的金属光泽，黑洞洞的枪口喷出冰冷的气息。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顾铭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将耳朵慢慢地贴近房门想要听到那边的心跳声，可是他失望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窗外远远的传来喇叭声，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他的手心已经慢慢的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紧绷的小腿已经微微发酸。这时一缕铁腥味钻进他的鼻孔里，是人血的味道！顾明来不及思考就提起一口气猛地踹向房门‘砰’地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活人，只有一具还散发着微弱温度尸体。

尸体仰面躺在床上，头部下垂正对着卧室的房门，半张开的嘴和瞪大的双眼似乎发出了微微的笑声。血水在床上形成一大滩痕迹，湿哒哒的血腥味正在乱窜。一股巨大的愤怒从顾明心底升起，尸体还有温度，血液刚刚凝结，这个人就在十几分钟前遇害，又一起凶杀案发生，而且在同一栋大楼的同一间屋子里，这是在向警方挑衅吗？

‘当啷···’一个易拉罐轻轻撞击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这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响声却让顾明的头皮翁的战栗起来，楼里有人！

顾铭轻声走到门口，半开的房门仿佛隔断了两个世界，一面正义一面邪恶，顾铭可以感到门外那个人的压抑的呼吸声，暴露后的紧张感随着呼吸慢慢的累积，正当要爆发的时候顾铭冲了出去。

啊！一声悲切的呼声下是一张惊恐的脸，这个男人的脸由于极度的恐惧扭曲成了一团，泪水混合着鼻涕从脸部拥挤的沟痕流淌下来，在下巴那里形成了一坨粘乎乎的不明物质。

二十分钟后，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被带到了刑警大队的审讯室，而这个人却是侯茂才。

根据侯茂才自述，由于一些重要的资料忘在了在家里，所以回来取材料。当他到家时发现房门虚掩着，当时很害怕，以为是凶手回来杀人，而这时听见楼下有脚步声就慌乱的向五楼跑去，藏在了五楼缓台。当听见房门关闭后就想悄悄下楼去，谁知不小心打翻了易拉罐被顾铭发现。

“等一下！”顾铭叫住李建问道：“他到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是这样说的。”李建诧异的看着似乎有点反常的队长。

顾铭双手猛地抓住李建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到的时候房门是关着的！”

蹭的一股凉气从李建的脊背冒了出来，这意味着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队长，当时你有离开过现场吗？”李建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我一步都没有离开。”顾铭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

正当杨志刚准备收队时却接到了队长顾铭的电话，顾铭在电话里语气严肃的告诉他，凶手似乎还在这栋楼里，要求马上封楼，并进行地毯式搜查。

消息一传开所有的警员都紧张起来，一个残忍杀害了两个人的恶魔也许就在这栋楼的某一个角落里，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经过三个小时紧张的搜查，整栋大楼已经被搜查完毕，警员没有发现任何外来人，除了那具尸体。

不单单没有发现人，他们还发现少了一个人，五楼的宋斌不见了。

当顾铭再次来到宋斌的房间，看着眼前依旧凌乱的房间心情不免的沉重起来，第一起命案刚刚发现几个小时，这里就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起失踪案。虽然还不能确定几起案件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但是顾明已经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黑暗中的猎人已经举起了猎枪，下一个猎物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