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域王座》： 梦魇

第一章 梦魇

上古时期，天穹大陆。

千山冷翠，万江碧透，尘香明日，灵气充沛到了极致。

人族因此而鼎盛，力压其他种族，其中以五大势力最为古老神秘，他们分别镇守在大陆的五大界点上，以此来保证整片大陆万古的兴盛与和平。

天灵山，号称是天穹大陆第一高峰。

大雨之后，可以看到如同仙境般的景致，山腰之下全被云雾吞没，塔山之顶漂浮于云层之上，如同海中的岛屿。

大雾常弥天，时晴时雨浑难定，迷失楼台咫尺间。这是人们对天灵山的评价。

在天灵山脚下，有不少村落。

雨后初晴，许多村民从古楼中走出，扛着锄头，带着草帽，到水田中栽种灵植稻谷。

一名妇人正背着竹筐，漫步在山野小路上，旁边的水田内，一名中年男子裤腿卷起，光着脚踩在水中，将手中禾苗插入土壤，点点白色的灵光从绿色的禾苗上浮现，散发出温和的光芒。

“老白，这么早就下地干活了”

妇人忽地停下脚步，看着水田中忙碌的身影，扯着嗓门喊道。

“是啊，这不是刚下完雨吗，此时栽种灵禾最佳，我这不是想多挣点钱吗...”

中年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小道上的妇人，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想给你家那瓜娃子吃吧”

妇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他又不想修道，况且现在天下这么太平，你又何必强行让他去呢”

“他会明白的”

片刻后，中年男子叹息一声，继续低下身去。

妇人看中年人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也不继续劝说，直接迈开步伐上路了。

这时候，天穹上突然有一道极其耀眼的白光闪过，围绕着天灵山的所有云雾都消散了，一座极其巨大的银色宫殿从天而降，最后缓缓停靠在半空。

周边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这副不可思议的一幕，一种本能的恐惧自心底曼延上来，让他们几乎无法动弹。

白光隐去，银色的宫殿突然变为了黑色，恐怖而又邪恶的黑暗气息从上空爆发出来。

“轰”

原先藏在云雾间的八条巨大符文锁链瞬间破损，无数的符文化作天边的光点，最后消散无踪。白色的天空化为了黑灰色，阳光都被黑色宫殿给吞没了，就连周围的时间也都静止了一样，整片天地似乎只剩下那座神秘的黑色宫殿。

“这是什么东西...”

中年人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看着空中越来越多的黑色光点和已经逐渐化为黑色的禾苗，一咬牙，瞬间捏碎了藏在怀中的玉牌。

“嗡”

一道奇特的波动从破碎的玉牌中传出，顺着空间的涟漪，朝外界扩散而去。然而这道灵力波动仅仅持续了一瞬，就突然消散开来，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

中年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对了，乾儿还在家里...”

中年人不再迟疑，全身灵力爆发出来，正要朝古楼方向赶去。

这时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他的背后浮现，瞬间穿透了他身躯，被黑暗气息所覆盖的手上握着一颗还在搏动着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中年人甚至没有察觉身后气息的存在。

在中年人缓缓转过头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影捏碎了手中的心脏，然后随意地将他扔在地上。

“你究竟是谁...”

中年人瞪大眼睛，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那名熟悉的女子身影，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开口。

那名女子正是之前和他攀谈着的妇人，原先温和的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度凶戾邪恶的气息，黑色的光芒覆盖在她的身上。

“救...救我”

妇人身体剧烈晃动起来，眼中红色的血光逐渐吞灭了残留的漆黑，她的眼角处有血泪流下。

片刻后，黑暗完全侵蚀了她，眼瞳深处最后的一丝清明消失，原先黑色的瞳孔彻底转换成了冰冷的血红色。

她冷冷地看着地上挣扎着的身影，左手黑光凝聚，甩出一道黑色的月刃。

“轰”

恐怖的波动声传出，中年人身体瞬间泯灭，这一整片土地也都化为了灰烬。

无数散发着古老而又邪恶气息的巨大黑影从黑色石殿中冒出，然后化为一道道残影，向外界冲去。

...

愤怒，绝望，恐惧曼延至整片大地，火焰燃烧在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绝望的开端，也是黑暗的序曲，侥幸生存下来的人们望着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天地，无力地跪倒在地哭喊。

这一天也被称为——污秽灾厄。

...

“喂，你这个老好人，为什么要救我？”

一间普通的民房内，一名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站在门口，看着面前对她微笑的青年说道。

她的一双眼睛，一只漆黑如墨，另一只却被血色的光芒所覆盖，然而此刻，却有泪水在她的眼睛中打转。

青年只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戴着黑色的手套，身前挂着家用的围裙，双手捧着一口铁锅，里面装着已经煮好的料理，阵阵芬香从中散发出来。

“先坐下吃饭吧”

青年用眼神指了指身旁的木桌，随后将手中的的铁锅放在桌上。

“最后吃好的人收拾碗筷哦”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少女一边嘟囔着，一边赶紧坐下，拿起汤勺，将食物倒入桌上的木碗中，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饿了。

青年坐在少女的对面，没有动筷子，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喂，看我干嘛，你不吃吗？”

少女注意到了青年的目光，气呼呼得嘟起嘴，故意用生气的语气说道。

“我...”

青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周围场景突然变幻，朴素的墙壁，木桌还有白衣的少女都消失了。

他站在冰冷的街道上，无尽的暴雨砸落在地，周围是一片废墟，无数的尸体铺在断壁残垣上，阴冷和昏暗气息遮盖住了整片天空。

青年低下头，看着被铠甲包裹住的身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前方迈步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场景清晰起来，青年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半靠在断壁下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着银色战甲的女子，白色的长发顺着脖颈滑落，散在被雨水化开的血晕上，她微笑着看着前方，像是在等候青年的到来。

一道黑色的光芒贯穿了她的身体，她死了。

青年停下了脚步，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

雨越下越大，砸落在青年的肩头，他慢慢抬起头，任凭暴雨淹没他的脸庞。

“我回来了”

青年没有说完，暴雨淹没了两人。

...

“呼，呼”

一间古老的阁楼中，一名少年突然直起身子，重重地喘着粗气，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滴落在胸前的棉被上。

许久之后，少年逐渐平复了颤抖着的内心，将身体靠在墙壁上。

“又是这个噩梦吗...”

少年抬头看向窗外。

没有人回应他，雨无尽的下。

...

第二章 大祭

暴雨初停，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照在叶尖的露珠上，映出清澈的光芒。

“渊儿，该起床了”

一道柔和的女声在空旷的楼阁内响起。

一名容貌秀丽，体态端庄的妇人侧身坐在木床上，用手抚摸着少年压乱的黑发。

“嗯...娘亲”

少年睁开眼，直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今天是怎么了？”

妇人看着少年的这副模样，有些奇怪地问道。在她眼里，平常的渊儿应该会起得很早才对，很少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少年心头颤动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直接掀开棉被，将被子折叠好。

“娘亲，我先过去了”

片刻后，少年转身跑出屋外，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孩子...”

妇人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心头那些许的疑虑也随之消散。

少年名为墨子渊，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四岁的妹妹。

他们是大渊村的居民，平时都居住在这里的古楼中，而这里的一栋栋古楼看上去似乎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但依旧十分坚固，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听父母提起过，村里几百户人口代代守护在这里，不曾有人离去。

...

墨子渊也不清楚这里的来历，只是偶然间听村长听起过“边界”之类的词汇。

反正墨子渊也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因为他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也不像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有强烈的好奇心。

只要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墨子渊推开房门，走进一间竹屋，浓郁的自然气息充斥于其中，隐隐地，还能闻到食物的芳香气味。

“渊儿，起床了？”

一名魁梧的中年人正坐在木桌旁，看着推门而入的墨子渊，发出柔和的声音。

“嗯”

墨子渊点了点头。

“哥哥，哥哥”

一道娇小的女孩声音响起，她张开双臂，试图拥抱走近的少年。

“清儿，乖”

墨子渊摸了摸女孩的头，用手将她嘴边的饭粒捻起，放入嘴中，随后坐在一旁。

“渊儿，今天村里有大祭，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中年人看着坐在对面大快朵颐的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大祭？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这一次破例提前了，听说有外面的大人物会过来”

大渊村的大祭是以前流传下来的习俗，每十年举行一次，祭天祭地祭祖，一般很少会有外界的人到来。

“不去，我要去后山采药草，药浴用的灵草快不够了...”

墨子渊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好”

中年人见状，也不再坚持。大祭一般需要数天的时间，还是儿子自身的修炼要紧。

“我吃好了”

墨子渊放下碗筷，随后径自走到墙角，将地上的竹篓背起。

“哥哥，哥哥，早点回来”

女孩跳下凳子，走到墨子渊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

“嗯，我很快就回来”

墨子渊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随后转身出门，顺手将竹门关上。

“路上小心”

在竹门闭合的瞬间，一道沉稳的声音传出门缝。

墨子渊笑了笑，没有回应，迈步走向远方。

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将会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

...

“早上好，子渊哥哥”

“子渊大哥”

“子渊小娃”

...

“大家早上好”

墨子渊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和各个熟悉的身影打着招呼。

“子渊大哥，又是去后山采药吗？”

“嗯”

“真好啊，我家里人都不让我去，都说后山太危险...”

“急不来，先好好修炼吧”

“对了，大哥今天不去大祭吗”

“为什么要去？”

墨子渊停下脚步，看着站在身后的少年，疑惑地问道。

“不是村长通知所有人都必须去吗？”

“...”

“啊，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子渊大哥别放在心上，况且大哥天赋这么高，连村长都经常称赞你呢...”

“...那我先走了，再见”

墨子渊犹豫了片刻，继续上路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心头一直有一股淡淡的不安感缠绕着。

“是太累了吗”

墨子渊心想，按捺住了这股微弱的感觉。

他已经在大渊村安稳生活了十余年了，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

两个时辰后，墨子渊来到了后山脚下。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被陡峭的山石覆盖住，隐隐地，似乎能听到山林深处鸟兽的叫声。

“呼”

墨子渊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汇聚到双脚上，随后踏步上前。

“嗖”

墨子渊腾空而起，脚尖轻触突起的岩石部位，化为一道升腾的流云，一次次借力，一次次跳跃，转瞬跳到了山崖的平地上。

墨子渊单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灵力涌动间，挂在胸前的玉佩传来阵阵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心神稍稍放松下来。

玉佩通体呈黑白色，龙首龟背，看上去，像是古老的异兽，但是并没有奇特的灵力蕴藏在其中。

这块玉佩陪伴了他近十一年的时间，听父母说，是自己出生的时候，一只鸾鸟叼着这枚玉佩飞来，放在他的身上。

然而当墨子渊问到玉佩后面的事情时，父母却说什么都不再回应了，这也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反正墨子渊也并不在意玉佩的来历，只要不影响他平静的生活就行了。

...

墨子渊快速穿梭在密林中，同时释放出全身灵力威压，以此恫吓靠近过来的野兽。

蓝羽草，海棠叶，月融花...

墨子渊的视线来回扫视着周围的地面，每当看到符合条件的灵草，就停下脚步，将灵力汇聚在指尖，化为银色刀光，切割根茎以上的地方。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摘取灵植时，不去破坏根茎，并且之后一段时间不再来此地采集。以保证大自然有足够的时间修养生息。

墨子渊自幼通晓百草，翻阅过古楼中所有的草药典籍，光论阅历和经验的话，他自认除了村长外，没人能超过他。

许久之后，墨子渊停下动作，看了看背后已经装满小半筐的竹篓。

“还差银仙花”

墨子渊思索了片刻，转身朝另一侧奔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