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魄轮回》: 作者降临
第一章 作者降临
烛芒微弱,昏暗的房间里,一张脏兮兮的脸庞带着春风般的笑意,时而抓耳,时而挠腮,如此反复数次,他才最终落笔,字迹拙劣的写下一句“探亲会因故不至,小妹勿念”。
笺短情长,寸心难寄。云辞看着这一纸书信,眼中思念如海,深不见底。
岁月静好,时光轻浅。一年前的云辞,本有着似水般温柔的生活,白天打猎,夜里与妹妹细数繁星点点,日子虽然艰辛,却是惬意非常。
但一年前,随着觉魄仪式的到来,这平凡而又弥足珍贵的宁静,宛如经不起丝毫波澜的湖面,彻底破裂开来。
觉魄仪式上,云辞兄妹俩成功觉魄,成为了有着无限可能的魄修。但,他们的天赋却是云泥之别,妹妹拥有极为罕见的紫金玄魄,而云辞,却是一种不入品阶的低级凡魄。
也因为如此,妹妹云浅破格晋升为了云家主脉弟子,而云辞,则在云浅的苦苦相求下,勉强进入了云家支脉。
从那之后,相依为命的云辞和云浅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分离。云浅不在身边日子里,云辞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尽管云浅已经十六岁了,但在云辞眼中,她依旧是个孩子。每个无眠的夜里,云辞都会担心云浅有没有盖好被子,每个不安的梦里,他脑海浮现得,都是那个爱哭鼻子的身影。
世人皆畏伤病,而这世间最痛的伤,莫过于相思成疾。这一年里,虽然云辞每月都有一次与云浅通信的机会,但寥寥数言,实难诉尽心中挂牵。思卿不见倍思卿,那无处可寄的想念,便让得年纪轻轻的云辞鬓染白霜,异于常人。
所幸的是,每年九月,当秋海棠盛开,有如晓天明霞的时候,云家主脉都会举办一次探亲会,届时,云辞便有机会进入云家主脉,面见自己的妹妹云浅一解相思之苦。
这是云辞期待了整整一年的日子,然而当那日逐渐来临的时候,云辞却选择了逃避。
望着桌面上字迹还未干的信纸,云辞深吸了口气,一张憔悴的脸庞上面,凝聚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苦涩,黯然神伤道“浅浅!这是兄长,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说完,云辞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因为这眼睛的黑,竟是让他看不到一丝光明。
他很想去看看云浅,他想再一次看到那张温馨的笑脸,他是无比的想念,哪怕只有一眼。
但,他却不敢。他深怕别人知道云浅有个支脉的哥哥会嘲笑她,他怕因为自己,而让云浅在同伴面前抬不起头。
云辞知道这样的理由很可笑,但他别无选择,因为对他而言,云浅,是比他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所以纵然是半点伤痛,他都舍不得让云浅承受。
而他这说不出是伟大还是自私的想法,都被归结于“因故”二字。
再次睁开眼眸之时,云辞将心中悲恸都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骄阳般的火热。他忽然攥紧拳头,低沉着嗓音,发誓道“倾吾一世芳华,守你百岁无忧。妹妹,当兄长成为你骄傲的时候,我便来找你,许你十世不离。”
“就凭你这不入品阶的凡魄?你做得到吗?”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很突兀,就像是原本就有个人在跟云辞聊天一样,很自然,却惊得云辞毛骨悚然。
因为,他在云家支脉的待遇异常的差,就连他的屋子,都是一间没有人要的密室。没有窗户,且门已经关了的情况下,屋子里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人,他出现的时候,甚至连烛火都不曾摇曳,这说明,这个人并非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在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
这无法理解的状况,让云辞只能想到两个字––阴灵。
念及于此,云辞连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之上豆大般的冷汗如雨,整个人如同跌落冰窖一般,身子僵直得动弹不得。
“不用那么害怕!我不是鬼。”见云辞吓得失魂,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不是鬼?那……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里?”云辞闻言咽了口口水,他说话时,声音都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
那声音说道“我是道魄轮回的作者,名为千尘。”
“作者?”云辞狐疑了一声,旋即,他鼓起勇气扭头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他的对面,乃是一个穿着奇异的短发少年,不清秀,却是满面红光,应是人类无疑。
长长的吐了口气,云辞倒也不那么害怕了,他拍了拍胸脯,好奇问道“作者是什么东西?”
“作者,是凌驾于神明之上的存在,我创造了你,创造了九霄大陆,创造了这整个世界。”那自称为千尘的少年嘴角噱着一抹得意,这是他第一次写书,虽然成绩惨淡,无人问津,但他,依旧充满期待。
对于千尘的解释,云辞却无法理解。凌驾于神明之上?那是怎样的存在?
凝眉思索了片刻,云辞开口问道“不知作者大人找我意欲何为?”
千尘笑了笑“自然是帮你。”
“帮我?”云辞眉头紧锁,反问一声“怎么帮?”
千尘眨了眨眼眸,风轻云淡道“我可以给你最逆天的神魄,也可以给你无上的功法和武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千尘这口气,可以说是相当的狂妄了。不过作为本书的作者,他许诺的这些,自然是有能力做到的。
不过云辞却不敢相信,纵然千尘凭空出现的能力已经证明他乃绝世强者。但神魄,是人类与生俱来不可变更的,就像是人生而便分男女,出生之后性别即定,断断无法更改。
云辞质疑道“空口之谈,何以证明?”
千尘闻言心念一动,随即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戏谑道“你看看自己的裤裆就知道了。”
“我裤裆?我裤裆怎么了?”云辞有些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不是外面,看里面。”千尘强忍笑意,幽幽开口。
额!云辞挠了挠脑袋,虽说有些难堪,但还是解开了腰带一看究竟。
这一看,顿时吓得云辞跌倒在地,一脸的茫然无措,
“这……这怎么可能?”
云辞骇然发现,他的小弟弟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桃般粉红色的褶皱裂缝。这也就是说,他变成了女子之身。
“这就是凌驾于神明之上的存在吗?这等存在,何其恐怖?”
云辞此刻完全掉入了恐惧的深渊,不是因为变成了女子,而是震惊于那无法理解,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手段。
见云辞吓得呆若木鸡,千尘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要知道,在千尘那个世界,他和云辞一样是最底层的存在,如今能在自己创造的九霄大陆掌控雷电,那滋味,自然是无比畅快的。
千尘望了云辞一眼,淡淡问道“还需要别的凭证吗?”
“不要了不要了……”云辞闻言连忙摇头,他现在哪还敢要什么凭证啊?万一这个自称作者的神秘人一时兴起,再给他弄两塞上酥,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一语言罢,云辞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掌在胸前搓了搓,憨厚的嘿嘿一笑,谄媚道“作者大人,您看方不方便把小弟弟还我?”
千尘嘎嘎笑道“如果你答应做我的主角,不用你说我也会把小弟弟还你,而且,我还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不然的话,你就做一辈子女人吧。”
不得不说,姿意妄为的感觉真的爽的不行,千尘初尝这盛气凌人的滋味,简直把小人得志一词诠释到了极致。
见千尘这欠揍的笑脸,云辞真想一巴掌呼死他,不过,没奈何,谁让人家是作者呢?打作者,这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吗?
云辞无奈道“不就是主角吗?我做还不成么?”
千尘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念再次一动,便是把云辞的小弟弟还了回去。随后,他拍了拍云辞的肩膀,安慰道“不用那么为难,做我的主角,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嗯!云辞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竖起一根手指,眯着眼睛道“我想要你满足我一千个要求!”
哎呀!
云辞话音刚落,就被千尘一脚踢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墙上。
千尘一手指着云辞,没好气道“一千个要求?你还真敢说啊!来来来,这作者的身份给你,你来写好吧?”
云辞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作者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是大话连篇的骗子。”
千尘闻言脑门一黑,敢跟作者叫板的主角,这光环大得是不是有些过了?
“要不是本作者已经写了不少字,你这样的态度就准备跑龙套吧!”千尘哼了一声,一气之下竟是有了换主角的念头。
云辞撇了撇嘴道“不成你就直说,大不了我换个要求呗。”
“你……”千尘被云辞这话激得哑口无言,我可是作者好伐,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深吸口气,千尘倔强道“不就是一千个要求吗?我可以答应。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云辞问道“什么条件?”
千尘比了个十字“每十万点击兑换一个要求。”
云辞摇了摇头“不解!”
千尘手掌在云辞眼前轻轻一挥,随后说道“你现在已经拥有了异瞳之二的紫阳眼和青阴眼,这双眼睛,分别有着洞悉生与死的能力,这便是你立足九霄大陆的倚仗。此外,它们还能看到一个代表点击量的数字,当那个数字达到十万之时,我便会再次出现,满足你的下一个要求。”
听完千尘所说,云辞赶忙试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旋即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前方,忽然,一个巨大的“0”字跃然浮现,光芒四溢。
见果真如千尘之言,云辞又询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让这个数字增长呢?”
千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读者不好糊弄,总之你尽量活的精彩就是了。”
活的精彩?这算是什么标准?云辞心中一阵吐槽,但也算是接受了下来。
忽然,云辞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认真的问道“作者大人,这紫阳眼和青阴眼不能算是我的要求吧?”
……
千尘心中一阵无语,为什么现在的世界,是个人都那么精明呢?无奈的点了点头,千尘没好气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云辞嘿嘿一笑,旋即昂首挺胸,一脸无耻道“我要做九霄大陆最帅的男人。”
哎呀!
但他话音未落,千尘便是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脚,怒道“我最讨厌长得比我帅的人,最帅不行,第二帅你要不要?”
“要要要!”云辞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随后冲千尘挤了挤眉头道“就咱俩这关系,谁最帅不都一样嘛!”
“行了行了,少恶心我!”千尘翻了翻白眼,心中郁闷无处可言。
摇了摇头,千尘心念一动,开口说道“你现在已经是除我之外最帅的人了,同时还有两种异瞳于身,望你好自为之,切莫辜负我的期望。”
言罢,千尘兀然消失,没有丝毫动静,唯有一段余音,证明着他曾经的降临。
“是梦吗?”当余音消失,云辞不禁质疑了一声,此前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没有逻辑难以想象,但这梦一样的场景,却是无比的真实,就连被千尘踢中的屁股,都还在隐隐作痛。
带着满腹的怀疑,云辞拿出了铜镜,只见镜中,映照出来的,是一张美得足以让人窒息的盛世之颜。
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两鬓若雪,纤细如蚕丝的青丝之下,隐藏着勾魂夺魄的双眸,一紫一青,妖艳邪魅。他的眉毛,形如柳叶,弯似弦月,其下的整张脸孔,轮廓都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其肤白亦若凝脂,吹弹可破。鼻梁高挺,朱唇薄如蝉翼,一抹桃色点缀其上,艳若喋血。这般绝代的面容,每看一眼,都足以让人蚀骨融心。
看到这样的自己,云辞本该欣喜若狂的,但他心中的喜悦,却被被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深深覆盖。
放下铜镜,云辞表情复杂的自语一声“凌驾于神明之上的作者,果真存在。”
云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该喜该忧,但他总觉得难受,如鲠在喉,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很清楚,千尘只是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把自己视为赚取点击量的工具罢了,虽然反抗不了,但不爽总是有的。
“不过,只要你能给我守护妹妹的能力,纵然沦为你的棋子,我也在所不惜。”云辞微微闭目,心中已经做好了觉悟。
在这之后,云辞摇了摇头,把脑中繁乱思绪都甩了出去,旋即盘膝而坐,手中结出印记开始修炼。
要守护重要的人,并非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还必须为之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魄修的修行,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第二章 异瞳之威
翌日,天边刚刚翻起鱼白肚,银月还赖在柳梢头的时候,云辞的门扉便被一阵咚咚声叩响。
收功散去手中印记,云辞一跃跳下卧榻,缓缓推门。门外,是一名年纪和云辞相仿的少年,他看到开门之人,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嘴巴微张,目光呆滞,如雕塑一样站着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帅得不认识我了?”云辞嘴角泛起一抹轻笑,那笑容,温暖得让人如沐春风,就连同为男子的同伴,都在那一瞬间被惊艳到了。
“你……你是云辞?”那少年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开口问道。
云辞扬起头颅,嘴角噱着淡淡的弧度,朱唇轻启道“自然是我。”
那少年闻言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只憋出“卧槽”二字来表达他内心万马奔腾的心情。
“你是易容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帅了,还有你的声音,这也太酥了吧!你一开口,我感觉自己都要化了。”那少年目瞪口呆的说着,心中别提有多震惊了。
云辞摇了摇头,关于千尘的事情他很难解释,而且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无稽之谈。
“许是上天眷顾吧!”云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少年憨厚的挠了挠头,一脸郁闷道“上天怎么不眷顾眷顾我呢?”
云辞轻笑一声,岔开话题道“上天会不会眷顾你我不知道,但我们要再不赶去白玉山,云烟肯定是要照顾我们了。”
一提到云烟,那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赶快过去吧,要是晚了,她又该罚我们了。”
作为云家支脉最底层的存在,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为云家开采资源,以供主脉弟子修炼。
白玉山下,云烟身披烟柳裙,两鬓青丝垂至傲然的双峰之上,一张精致的脸孔,透着不可一世的张狂,嘴唇微抿,冷冷哼道“云辞云舒那两个家伙居然胆敢迟到,难不成是皮痒了吗?”
云辞云舒二人刚赶到白玉山下,就听到了云烟的苛责之言,两人相视一眼,旋即耸拉着脑袋加入了云烟身前的队伍,齐声道“队长!”
云烟扬起头颅,额前青丝滑落后,露出来的是一双恶毒的眼瞳,趾高气昂命令道“你们两个,今天的任务加倍。”
“是!”二人无奈的应了一声。
见二人不敢辩驳,云烟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摆柔胰道“开工吧!”
得到云烟的命令,一行十人各自领了背篓和铲子,两人一组分散进入了白玉山。
待得走远之后,云舒忿忿不平道“双倍任务?云烟这是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要知道,白玉山本就是贫瘠之地,平日里连正常的任务都难以完成,云烟一开口就是双倍任务,这不是存心要他们受罚吗?
云辞听得这话苦笑一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抬头望着云霞溢彩,幽幽开口“良辰美景,遍野闲花,我们就不谈这煞风景之人了。”
“云辞,我就是替你感到不值。想当初我们刚进入云家支脉,云烟还不是小队长的时候,是谁照顾她了她大半年?是谁替她洗衣做饭无微不至?还有好几次,她任务没有完成躲在山里哭鼻子的时候,又是谁把药材分给了她,替他受了数十下的鞭挞之刑?难道这些,她全都忘记了吗?”云舒用力的抓住云辞双肩,竭力的嘶吼着,他憨厚的脸孔,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云辞望着替他不平的少年,顿时摇头哽咽,他一把将其拥入怀中,脑袋靠在云舒肩头,喉咙咕噜滚动一下,紫青色的眼瞳之中,两行珠泪,无声滑落。
旧忆翻涌,那些温馨的画面宛如昨日,历历在目。但他付出的所有,换来的却是云烟最无情的回答。
“是你自己喜欢替我洗衣做饭,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替我受罚,与我何干?凭我的容貌,愿意为我这些的人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能让你来做,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你还想怎样?以身相许?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你配吗?”
这是云烟的原话,一字不差,因为她说这话时,每一个字都如刀刻般深深的烙印在了云辞心里,永世不忘。
云舒轻抚着云辞的背脊,温柔的安慰道“不哭不哭,现在的她,已经不值得你为她哭了。”
云舒啜泣着嗯了一声,他知道不值,但那种感觉,就像小孩摔倒便会啼哭一样,明知哭不会缓解疼痛,但还是会哭。
良久,云辞才止住了哭声,他收敛心中悲恸,松开云舒之时,绝美的脸庞已经恢复了平静,努力微笑道“先干活吧!要是完不成任务,又该受鞭挞之刑了。”
云舒点点脑袋,二人便朝着白玉山深处行进。
时值八月,白玉山上的秋海棠还如羞怯的少女一般含苞未放,但其花苞却极其鲜艳,似胭脂点点,花香遍野。
丛林之中,一些小动物亦如踏青的少年少女,悠闲的在那姹紫嫣红中信步游走,时而轻鸣,时而窜跃,好不快哉。
但纵使美景如此,云辞云舒却也无空欣赏,他们埋头在各个灌木丛中,认真的寻找着能够交上任务药材。
拨开一处灌木,二人惊喜的发现了一株成熟的清灵草,这让二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这个小队,每人每天的任务量一个魄晶,虽说今日因为迟到之故而变成了两个,但一株成熟的清灵草,就已经值一个魄晶了。如果运气好点,今天的任务说不定也能够完成。
“云辞,挖掘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再去附近看看。”
挖掘药材是个细致活,要是粗心弄断了清灵草的根须,就值不了一个魄晶了,为了慎重,云舒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心思细腻的云辞。
云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拿起铲子,小心翼翼的刨开土壤,开始了挖掘清灵草的工作。
秋意微凉,少年衣衫单薄,但他却浑然不觉,一心沉浸在挖掘工作中,不多时便汗湿一身。
两个时辰后,当艳阳高照,云辞才完好无损的把清灵草挖了出来,轻轻放进背篓。
抬手拭去额前汗珠,云辞正打算动身去找云舒,但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之上亮起一道红光,随后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声响。
“是云家的信号弹!”云辞眉头一凝,旋即急忙朝着信号弹的方向赶去。
白玉山顶,云家弟子在云烟的带领下将一名女子围住,云舒也赫然在内。云辞赶过来,急忙站到云舒身边,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云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到信号弹我就赶了过来。”
原来,白玉山地处云家和纪家势力交界之处,故而白玉山以山顶为界,南面属于云家,北面则属于纪家。
不巧的是,一株上好的天鸠草不偏不倚的长在了山顶,但巧的是,纪家少女刚采下这株天鸠草就被云烟看见了。面对价值一百魄晶的天鸠草,云烟自然动了心思,但以她凡魄一重境的实力,三两下就败下阵来,于是她一气之下便拉响了信号弹,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幕。
见云家增援赶到,云烟顿时恢复了嚣张的气焰,鼻孔朝天道“纪诗瑶,你若乖乖的交出天鸠草,你伤我之事我便不再计较。如若不然,这白玉山就是你葬身之处。”
“云烟,这白玉山顶虽然不属于纪家但也不属于你云家,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天鸠草既然是我先采到的那就该属于我。你贪婪无厌,妄图抢夺她人之物,我出手略施小惩有何过错?难不成,你以为人多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纪家少女面对云家十一人也不惧怕,她水袖一甩,精致的脸孔浮现一抹愤然之色,铮铮开口。
云烟微微一笑,好似不知羞耻为何物般说道“不好意思!人多,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纪家少女摇了摇头,眼瞳之中透着一丝怜悯,口中轻吐二字“可悲”。
魄者修行,最讲究的便是心境清明,如云烟这等心思复杂之人,注定走不了多远。
美眸开阖,纪家少女再次将目光投向云家其他人,淡淡问道“你们,也都是如此认为吗?”
面对纪家少女的质问,众人不禁选择了沉默,若事情真如少女之言,那确是云家的不对。
但要他们违背云烟,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因为忤逆云烟的后果,将是一顿鞭鞭入肉的毒打。
这世界,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太多,但仗义执言的糊涂蛋也绝不会少。见所有人沉默不语,云舒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憨厚的摸了摸后脑道“队长!我觉得纪姑娘说得没毛病,这天鸠草是应该归她。”
云烟闻言怒瞪了云舒一眼,声音冰冷道“云舒,你胆敢这样跟我讲话,是不是觉得两倍任务量太少了?”
被云烟一喝,云舒当即吓得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又鼓起勇气,重新站了出来道“就算你罚我我也要说,天鸠草就是属于纪姑娘的,队长只有监工之责,你无权命令我们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好!很好!”云烟连连称好,随即目光一寒,冷笑一声“这笔账,等回云家我再慢慢跟你清算。”
言罢!云烟手掌一扬,轻喝一声“上!”
在其一声令下,云家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四面八方的朝着纪家少女展开攻势,云辞,也赫然在内。
因为,当云辞注视着纪家少女之时,他的双瞳,竟是分别看到了许多白与黑纵横交错的线条。千尘说过,紫阳眼和青阴眼有着洞悉生与死的能力,这些诡异的线条,定然与纪家少女的生死有着某种关联。
云辞在人群中游走,辗转于各个黑白线条之间,但他却不曾对纪家少女出手,只是流连在少女身边,认真的探析着这些线条的作用。
忽然,云辞惊讶的发现,纪家少女的动作与白色线条出奇的吻合,云家九人无死角的联合攻击,总能被其将身位拉至白色线条之处,轻易化解。
而纪家少女每至一条白线,她的身边便又会多出几条新的白色线条,反观黑线,则是逐渐消失。
看到这里,云辞似乎有些明白了,心中暗道“看来白线代表生位,那么黑线就应该代表死位,如果从黑线处攻击的话……”
云辞刚生出这个念头,忽然,他左眼传来一阵巨痛,黑色的线条,突然如蛛网一般将纪家少女束缚,下一刻,一枚银针从云烟手中出手,顺着一条黑线,迅速朝着纪家少女逼迫过去。
纪家少女本就以一敌十,岂料对方竟还用这龌龊手段,她一不留心,便遭了云烟暗算,嘤咛一声,怒道“卑鄙!”
但云烟却不以为然,冷哼道“还敢嘴硬?你可知这银针已经淬过剧毒,不消半刻,你便会毒发身亡。”
纪家少女闻言心中一惊,随即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她眼前景象模糊,浑身失去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她娘的!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旁,目睹一切的云舒气得牙根痒痒,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此情此景,他若不管不顾,与同谋何异?
云舒抓了抓拳头,视死如归的挡在纪家少女面前,铁骨铮铮的冲云烟吼道“云烟!老子烂命一条,要杀,你先杀我好了。”
“云辞,带纪姑娘走。”偏头望向云辞,云舒连忙吩咐一声。
云辞凝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横腰抱起纪家少女夺路而逃。
云家众人见状就要追赶,但却被云舒挡了下来,只见其横刀立马,一夫当关,嘴里咿呀呜呀的喊着,拳拳生风,硬是胡打蛮缠的拖住了云家众人。
云辞离开之后,他的右眼清晰的看到了一条白线,有了之前的猜测,云辞没有丝毫迟疑的随着白线逃窜,直至到了白玉山中的一处山洞。
轻轻放下纪家少女,云辞发现她周身的白线全部消失不见,而黑线则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空间。视线移到少女脸上,云辞看到的是一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脸孔,她凤眸微眯,眼睑轻颤,原本桃红色的朱唇此刻也是乌黑如墨,奄奄一息。
见此,云辞不禁紧了紧拳头,他以为云烟只是无情罢了,却不曾想那美丽的皮囊之下,裹着的竟是一副蛇蝎心肠。
“从今以后,我将用这双异瞳看清所有的真切,我要这世间的虚伪,再也蒙蔽不了我的眼。”
心中许下誓言,云辞再次将目光投至纪诗瑶身上,他抬手遮住左眼,低吼一声“紫阳眼”。
顿时,他的瞳孔旋转一周,随即无限放大,极力的想要看到白色线条的存在。但这一瞬间,他的右眼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一抹殷红血液,如泪滑落。
紫阳眼和青阴眼是异瞳中极为强大的存在,以云辞目前的实力,强行催动紫阳眼的代价是极为沉重的,轻则失明,重则神魄溃散。
但这些云辞却不知道,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
承受着剧烈的疼痛,云辞终于看到了某些东西,那是一些微弱的白色光斑。光斑遍布在纪家少女周身的穴位之上,忽明忽暗,渐渐消散。
“莫非这几处生死大穴可以抑制毒素的蔓延?”云辞低吟一声,旋即摇摇头道“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说完,云辞解开了纪家少女的腰带,褪去其一袭华裳。当然,这并非是云辞有什么龌龊想法,实则是他功力不济,紫阳眼难以维持,若是隔着衣服,只怕纪家少女没救活,他自己就先神魄溃散了。
但他的动作却惊醒了纪诗瑶,发觉自己衣裳被褪下,纪诗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云辞,贝齿紧咬嘴唇,怒道“淫贼,你要干什么?”
云辞摸了摸鼻子,这场景,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百口莫辩了吧?
他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救你。”
对于某人的说辞,纪诗瑶自然是不信的“救我用得着脱我衣裳吗?难道你们云家,尽是无耻之辈?”
云辞无语,这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只好说道“如果我真的想对纪姑娘不轨,纪姑娘哪怕不愿意也无法反抗吧?既如此,我又何须多费口舌?”
纪诗瑶听得这话,这才信了云辞,但她却依旧不肯脱衣疗伤,淡淡说道“诗瑶乃是女子之身,清白重于生死,公子好意,诗瑶心领。但求诗瑶死后,公子能以火焚之,毁尸灭迹,以免徒增伤亡。”
纪诗瑶这番话出口,当即让云辞竖起了大拇指,心中钦佩不已。重名节,轻生死,这样忠贞的女子,和某个用肉身上位的人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生死当前,纪姑娘何必拘泥小节?云辞虽然修为有限功力不济,但竭力之下,姑娘若只着心衣应也无碍。并且云辞可以起誓,此间种种,决不与外人言道。”云辞苦口婆心的劝说一声,到最后,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如何抉择全凭纪姑娘的意思,云辞,自当尊重。”
纪诗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允,放手松开衣襟褪至股间,阖眼含羞。
云辞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虽非本意,但看到这香艳的一幕还是忍不住血脉喷张,下腹灼如火烧。
纪诗瑶本就生得貌美如花,此刻衣裳落地,露出来的肌肤不仅胜似凝脂,更是散发出阵阵处子体香,扰人心神。一件粉红色的心衣之下,其酥胸不堪盈盈一握,小巧玲珑却异常挺拔,再往其下,纤腰婀娜若柳,小腹亦是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窈窕体态,世间少有。
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云辞心念一乱,险些都无法维系紫阳眼了。不过好在纪诗瑶早已羞怯的闭上了眼睛,不然看到云辞这般窘态,她定要认定某人就是淫贼了。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心中赶忙墨念几句经文,云辞这才稳住心念,聚精会神的替纪诗瑶封住生死大穴。
只是,有三处穴位的位置着实尴尬,尽皆处于女子私密之处,这让云辞迟疑不决,不敢亵渎。
挠了挠头,云辞决定还是先问问纪诗瑶自己的意思“纪姑娘,我已经封住了你身上三十五道大穴,最后一处穴位是……是风池穴,云辞不敢冒犯。”
听到这三处穴位,纪诗瑶顿时羞得胴体透红,娇艳欲滴。魄修练武,对周身穴道大多有些了解。书上说:风池穴位于枕骨和胸锁乳突之间。如此敏感的位置,即便启齿都已觉羞耻,更何况是让人触碰?
锁眉犹豫了一会儿,纪诗瑶紧咬了咬贝齿,声音小得如蚊子般启唇“医不避嫌,云公子无需介怀。”
得到纪诗瑶的同意,云辞手掌向前一探,但终究不敢下手。
“云公子为何迟迟不动?莫非是心衣遮挡,公子看不真切穴位?”纪诗瑶见云辞没有动作,疑惑一声。
“不……不是!”云辞闻言赶忙否认,心中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后,深吸口气,待得心态平静下来,他才用力的在这风池穴上飞快一点,旋即迅速收回,半点便宜,都不敢多占。
嗯哼!
要害受创,纪诗瑶当即娇喘一声,浑身失去力气,软绵绵倒在云辞怀里微微吐息,气若幽兰。
云辞一把抱住纪诗瑶,连忙问道“纪姑娘,你感觉如何?”
纪诗瑶喘息不断,胸脯微微起伏,良久,待得那阵刺激消散过后,她才艰难开口“毒性已经散至全身,所幸心脉被公子封住,性命无碍。”
闻言,云辞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纪诗瑶趴在云辞怀中,嘴角不觉泛起了笑容。她听着耳畔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就像是在听世间最动听的恋语一般,低垂的眉目之中,透着无限柔情。
这种感觉无比奇妙,明明只是陌生人,却因被其看光身子而产生了认定对方的妄想。自嘲的笑了一声,纪诗瑶心中暗道“说到底,我也只是女人啊!”
嫣然轻笑,纪诗瑶道“云公子,那毒针还在我背后,能帮我拔出来吗?”
云辞点了点头,他将纪诗瑶背后的头发拨至胸前,看了一眼伤口后,皱眉说道“毒针已经整根没入姑娘体内,如若要取,必须在背后划开一道口子。”
纪诗瑶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交付云辞手中,随后顺着云辞的胸膛滑到其大腿之上,手指在上面画起了圆圈,轻声问道“你叫云辞,是吗?”
云辞嗯了一声,疑惑道“怎么了?”
纪诗瑶摇了摇头“很动听的名字!”
对此,云辞只道了一声“姑娘谬赞”,便拿起发簪细心的替纪诗瑶处理伤口。
哼!
发簪入肉,纪诗瑶当即疼的闷哼一声,她眉头微蹙,淡淡开口道“云辞,你陪我聊会天吧!陪我聊天,兴许就没那么疼了。”
云辞点头“纪姑娘……”
但他一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纪诗瑶打断了“叫我诗瑶。”
云辞也不客气,直接道“诗瑶!我有一事不明。”
纪诗瑶道“你说。”
“云家有信号弹,纪家理应也有,为什么你处险境,却宁死不发?”
“因为那株天鸠草,有一根须是断的。”纪诗瑶凝了凝眸,眼中光芒,锐利如刀。
云辞摇头“不解。”
“白玉山乃是贫瘠之地,连十魄晶的药材都没有,突然出现一株天鸠草,你不觉得可疑吗?”纪诗瑶反问一声。
云辞还是难以明白,再次摇头“云辞愚钝。”
纪诗瑶解释道“起初我也只是怀疑,直到我看见天鸠草断须之后,我才敢肯定这天鸠草是被人移植到白玉山顶的,有人,蓄意引起云纪两家的矛盾。如果我发信号弹,两边一旦打起来,就有可能演变成云纪两家的家族大战,届时,我们这些支脉弟子,都将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听到这里,云辞手中的动作忽然止住,这就是她不求援的理由吗?他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居然会为了顾及他人而甘愿赴死。
眼中钦佩之色一闪而过,云辞又问道“那你之前为何又要我毁尸灭迹?”
“因为仅凭一根断须,我无法判断哪方势力才是背后主谋。万一是我纪家为之,那么纪家就一定会拿着我的尸首找上云家,藉口发动族战。我纪诗瑶只是一介女流,要想死后不染罪孽,唯有挫骨扬灰。”纪诗瑶黛眉一蹙,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后背都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她内心痛,比肉体强烈百倍。
云辞面容忽然变得凝重,他的心,被纪诗瑶的话深深的刺痛了。身为支脉弟子,他们连想死的安稳,都是如此不易么?
“诗瑶,我……想抱抱你,可以吗?”云辞微微启唇,竟是动了恻隐之心。当然,他并非是要占纪诗瑶便宜,他只是,想给纪诗瑶一点点温暖。
纪诗瑶嗯了一声,莲藕般玉臂绕过云辞熊腰,紧紧锁住。她埋头在云辞怀里,无声啜泣。
“诗瑶自知自己卑于草芥、微如尘泥,但纵然再卑微,我也想要活着,仅此而已。”
云辞轻轻抚摸着纪诗瑶的后背,那种如履薄冰的恐惧他感同身受,但他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因为现在的他们,弱小得做不出任何改变。
无力的摇了摇头,云辞沉声问道“你怀疑哪些势力?”
“云家、纪家、秦家以及天狼帮。”
“那你打算怎么做?”
“查!在事情水出石落之前,我回不去纪家,你也回不去云家。”
“为何?”云辞不解。
“如果是纪家所为,我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我死了,他们才能以报仇之由对云家出手。你,亦同此理。”
一番谈话下来,云辞除了心疼少女之外,同时亦觉毛骨悚然,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久久难平。他本来还打算等纪诗瑶没事了,就立即赶回云家,但听完纪诗瑶的分析,他方知晓,原来自己不经意间,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低头看着那张惹人心怜的脸孔,云辞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字——恐怖。仅凭一根断须,便能抽丝剥茧洞悉事情背后的种种阴谋,并从中做出正确的判断找到一线生机,这等心智,何其恐怖?
深吸口气,云辞拔出纪诗瑶体内的银针后,蓦然说道“如此说来,我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纪诗瑶轻摇了摇脑袋“你无需涉险,只要云家没有死人,就说明主谋并非云家。”
云辞望着纪诗瑶,突然感到一阵不安,问道“那你呢?”
“我?”纪诗瑶浅笑一声,沉默不语。
不管谁是主谋,都绝不会善罢甘休,若不能将其揪出,其一定会通过别的手段引发云纪两家大战,到时,她终究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纪诗瑶闭上眼睛,一脸决然道“云辞,救命之恩诗瑶无以为报,这具身子你若想要,诗瑶,愿于檀郎膝下承欢!”
纪诗瑶温润如玉,若说云辞没有半点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有他的原则。
起身帮纪诗瑶穿好衣服,云辞一脸认真道“诗瑶,直觉告诉我说你要以身犯险,有些话,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很心疼你,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给我留着,留到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那天。”
纪诗瑶闻言顿时扑进云辞怀里,不禁琼鼻一酸,潸然泪下。她重重的点头,用力嗯了一声。
一般说来,男女之间在一起若不是因为真心所爱,则多半是贪图美色,可云辞却拒绝了与她合欢,这说明,云辞是想从心底里去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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