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与困之谁的错》免费试读_码字的懒虫

第一章 夜送心上人

夜深人静，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孤月悬挂在天空中，忧郁的月光洒满大地。

清泉车辆厂生活小区，一辆大众牌出租车停在六号楼下，车门打开后，女孩首先走下车，然后又从车尾绕到车的另一侧，她拉开车门后，然后弓着身子去搀扶车里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只是她费了很大劲才将他弄下车。

“谢谢！”给完钱，她很礼貌的对司机说道，说完便扶着男人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让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身体。

“芸芸，芸芸……”男人口里开始叫道。

女人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叫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的心顿时便凉了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搀扶着男人跌跌撞撞的从一楼开始向上攀爬那六层的高楼。

六层高楼，在现在以修建摩天大厦为荣的中国城市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但那时对女孩来说却像是好高好陡的一座大山，不过她还是以惊人的毅力爬到了男孩住的三楼，只是她累得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咚、咚、咚”，女人一手扶着男人，另一只手在门上使劲敲了三下，只是时间一秒秒过去，屋内没人回应。

“咚、咚、咚”，女人又敲了三下，屋内仍是没人回应。

女人的双腿开始发颤，男人的身体似乎很快便会将她柔弱疲惫的身躯压垮。突然，依偎在女人怀里的男人不老实的翻身动了动身子，她脚下一个趔趄，如果不是反应快，抓住了门把手，两人肯定会摔倒在地上。

最后，她只能从男孩的兜里掏出房门钥匙。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又搀扶着男孩趔趔趄趄的走进房间，可她还没来得及脱掉他身上的西服，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管她如何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累得气喘喘嘘嘘的女孩无可奈何的站在床前凝视着熟睡的男孩。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

那是一间年久破旧的屋子，房门的油漆开始脱落，原本洁白无瑕的墙壁已经泛黄留有污渍，墙壁上挂着一台灰头灰脸的“三菱牌”空调，屋内铺设的瓷地板砖的边角上已经有了裂痕，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张旧式大木床自南向北摆放在屋子中央，床上铺着一张凉席，枕边放着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两个床头柜分别摆放在两侧，右侧的床头柜上搁着闹钟，左侧的什么也没放，一张旧书桌摆放在窗前，桌上放着一台旧笔记本电脑……

女孩担心月光会影响男孩睡眠，她轻轻的走到窗前，拉上了那颜色已经褪掉了的窗帘。

男孩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女孩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一边凝视着熟睡的男人。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悄悄的走出房间。

女孩急匆匆的赶着路，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时不时有车呼啸而来，但很快又消失在视野里。这是女孩第一次一人走夜路，“如果遇到抢劫的……如果遇到路边醉汉……如果遇到流氓……”想到这些，女孩就不寒而栗，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突然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她身前跑过去，“嗖”的一声又蹿进花坛中的杂草堆里，女孩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文提到的男孩便是本小说的主人公——秦浩然，他最初的职业是一名让人羡慕的手捧着金饭碗的公务员，而女孩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餐馆服务员……

秦浩然租住的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便位于市郊的一座山脚下。

清泉车辆厂曾是清泉市里最大的工业企业，工业产值最多时能占到全市工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不过后来的企业管理层不思进取，躺在前辈们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导致企业逐年出现了困难，后来虽然换过几次领导，但对企业经营状况都没有任何改善，时至今日企业已经处在破产的边缘。

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也曾是清泉市里最好的生活小区，小区内配套有医院、学校、图书室、体育场、游泳馆等生活设施，不过由于企业经营的每况愈下，导致修建于三十年前的小区一直没钱翻新改造。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位于祖国西部边陲的清泉市近年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建设日新月异，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曾经辉煌的清泉车辆厂生活区此时却显得不伦不类，现如今还成了令历届政府领导头疼的城中村。

经济条件较好的员工都在外购置了新房，很早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也有部分退休老员工随着子女迁入了新居，闲置的房空着也是空着，他们于是便将名下的空房低价出租给刚毕业的学生，做起了旱涝保收的房东。

目前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主要居住着不愿和子女居住的老人，没能力购置新房的家庭和部分刚毕业的大学生。

每当夜幕降临，白天安静的小区便会热闹起来，老爷爷老奶奶是人手一把蒲扇，几人围坐在一起聊家常……广场上还会响起那震耳欲聋的广场舞曲，大妈们便开始搔首弄姿的尽情卖弄着舞姿，后来还有些老大爷也加入其中，此时最受伤的便是那些爱清静的人们，而秦浩然便是其一。

谁不想住大房好房呢？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特别是现在的社会，全国房价都在飞速上涨，尽管清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四线城市，工资也是三四线城市的水准，但生活和房租却直追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因此对于刚毕业且家庭不富裕的秦浩然来说，他也只能考虑和别人合租。

刚毕业谁没受过找房租房的苦呢，秦浩然也是在数天苦苦找房无果后才勉强住进来的。刚住进来时，他常常被嘈杂喧闹的环境弄得心烦气躁，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即使忍无可忍也只能重新再忍，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合同到期后一定要搬出这个鬼地方，只是现实再一次让他食言了，一年后，清泉的房价房租飙涨，唯独清泉车辆厂生活区的房租纹丝不动，因此合同到期后他又续租了一年，可谁知这一住却是好几年。

室友张翔和秦浩然是同届毕业，只是不同的是他是清泉农村生源，而秦浩然却还是漂泊在清泉的异乡人。合租几年来，两人相处得很好，张翔已经成了他在清泉最好的朋友。

……

第二章 被吵醒的醉汉

“噼噼啪啪”迷迷糊糊中秦浩然听到滚烫的油接触到水发出的声音，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锅铲和铁锅相互撞击时发出的金属刺耳声。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秦浩然抱怨道。虽然头还有些疼，他还是睁开了那双惺惺忪忪的睡眼，斜眼瞅了一眼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过了”，不知不觉，他又睡了整整一天。

昨天陪着领导一起接待前来清泉考察的客商，白天已经身心俱疲，晚上还得陪吃陪喝，酒桌上又少不了被迫多喝那么几杯，他回来后便一觉睡到到现在，只是至于是怎么回到屋里，躺在自己床上的，他是完全没有印象。

提起秦浩然的工作，别人都是羡慕得不得了，但他却常常戏谑的简称是“三陪”——陪吃、陪喝、陪玩，还好不用陪睡，不过有时遇到些气质美女，他倒是很乐意陪，不过像他这种资历浅，身份低微的人，也只会被安排到一些娱乐会所找些庸脂俗粉解解渴……

屋内飘进来阵阵菜香，肚子饿得是“咕咕”叫，秦浩然从床上爬起来，脱掉身上的衣物，换上睡衣，此时他嗅到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于是便向窗户走去，拉开窗帘，落日的余辉透过玻璃射进屋里，屋里金灿灿的。在打开窗户后，他拿着洗漱用品向屋外走去。

“你今天没出去吗？”张翔屋里传出温柔甜美的女声，只见张翔的女朋友王晓霞一手托着腮端坐在电脑桌前，脸上挂着笑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正盯着他。

“没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秦浩然随口回答道。

“刚来一会儿。”

“哦！”说完，秦浩然便径直向洗漱间走去。

王晓霞和张翔是清泉“土著”，她比张翔小两届，如今在“清泉一中”当语文教师，她说话时声音很柔很甜，脸上还总是挂着微笑，让人感觉很亲切。

说起张翔，那和秦浩然一样都是宅男中的极品，遇到不上班时，他总是会宅在自己屋里玩游戏，有时候是一整天都足不出户，那他是怎么认识王晓霞的呢，这就得归功于他是清泉本地人，背后站着很强大的“亲友团”，他也就是在亲戚的介绍下和王晓霞相识相知相爱的。

“亲友介绍”是现在很多青年男女解决婚姻问题的重要途径，当然首先你得亲戚朋友很多，其次还得工作稳定待遇好。不过这对秦浩然却不适用，因为他家里的亲戚几乎都是生活在偏远的农村，对他的事，他们也就帮不上忙。

聚散皆是缘分，进退皆是人生，特别是恋爱，缘分很重要，据说那时追求王晓霞的人也不少，但她最终却选择了张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幸福来得太突然，张翔因此对她总是百依百顺万般呵护。

常常和王晓霞出双入对，秦浩然一直认为张翔很幸福，不过那夜酒后，他也道出了心中的苦，来自农村的王晓霞观念极其保守，她坚持要把女人的第一次留到两人买房结婚后的洞房花烛夜，这对一个正常的成熟男人来说很是煎熬，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张翔只是精神上恋爱了。

如果张翔想要身体恋爱，“买房结婚”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果缺少，他便只能享受精神上的恋爱，而不幸的是那时的他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两人恋爱三年以来，两人的亲热也就止于搂搂抱抱，每次当张翔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要更进一步时，她都会很清醒很理智的推开他，他因此不得不偃旗息鼓，秦浩然始终想不明白那时的两人情意正浓，张翔为什么不霸王硬上弓呢，因此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忍者神龟”，意思是男人都忍不住的时候他却忍住了。

每逢周末，两人常常约在一起吃饭，不过为了省下钱来付首付，饭菜都是在张翔屋里做，从不轻易下馆子，碰到秦浩然在屋里时，也会主动叫上他，一来二去，时间长了，秦浩然便也和王晓霞熟悉起来。

“不好意思哈，又把你吵醒了！”看到穿着睡衣，拿着水盆和洗漱用品走进洗漱间的秦浩然，张翔笑着赔礼道歉道。

“哪有？我都睡了一天了，也该起床了。”虽然秦浩然嘴上说不怪张翔，但心里还是怨他，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要选择合租，谁让他是穷人家的孩子呢？

大人们经常耳提面命的教育孩子不要撒谎，但是往往他们却是谎话连篇，不过很多时候谎言确实比真话好。

“昨晚是不是又喝多了？”

“是啊，回来一直睡到现在。”

“我真羡慕你常常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最重要的是还不用掏钱。”也许老婆总是别人的好吧，秦浩然羡慕着张翔，而张翔又羡慕着他。

……

张翔虽然上的是理工院校的工程机械专业，但他却对法律专业情有独钟，理想也是考上公务员为人民服务，毕业那年他也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只是他没秦浩然那么幸运，笔试成绩差了几分，于是只能暂时栖身于全国有名的清泉工程机械工程股份有限公司。

清泉工程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是清泉四大支柱企业之一，并连续多年进入中国企业500强。

由于前期工程机械行业效益好，当地政府官员为追求GDP，盲目鼓励企业扩充产能，导致后期产品供过于求，又遇到全球金融危机，整个行业效益是一落千丈，清泉机械也无法幸免，因此公司取消了额外的福利奖金，员工工资近两年也没有任何涨幅，但清泉房价房租每年都在飞涨，迫于生活压力，多数外地的大学生都选择了辞职离开。

看着身边熟悉的人纷纷辞职离开，说一点没心动没想法，那也是自欺欺人，张翔也曾萌生过到北上广深打拼的念头，但顾及家人和王晓霞，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考公务员，无奈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会理解做公务员的苦！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工资低不说，工作内容单调乏味，强度还大，应酬还多，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公务员工资不低吧，社会地位又高，经常免费吃吃喝喝，所以我感觉你那叫‘幸福的痛苦’，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对一个向往公务员生活的人说公务员不好，那纯粹是浪费感情。“算了，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们今天没出去？”

“没有，我昨天下午回老家了，刚从家里回来，吃完饭再出去逛逛。”

“这么说，你昨晚不在屋里？”秦浩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问张翔道。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昨晚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除了你同事，还能有谁呢？”

“我也是那么想的，等周一问问同事吧。”

“嗯！我已经做好了饭菜，你洗完脸后一起吃吧？”

“谢谢！不用，我到外面吃吧。”

“不要那么客气嘛，都一起住了那么多年，晓霞你又不是不认识？”

“谢谢，是真不用！”

“你是想去桂花香川菜馆看桂香姑娘吧？”张翔突然诡秘的笑着问道。

“你可不要随便玷污读书人的清白，我去那里仅仅是为了吃饭！”

“你也是蛮拼的，为了桂香，‘桂花香’川菜馆的饭菜都吃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感觉腻？”

“我可没你那么多心眼，我可是那种很单纯很善良很老实的人。”

“我们都不是水，何必装纯呢？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装，继续装！”

“好吧，我承认是去看桂香，你要去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我到王晓霞面前打小报告。只可惜啊，你碗里的也还没吃到，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懂的，不是吗？‘忍者神龟’。”秦浩然以退为进，说完，还故意用手指了指张翔的房间。

“滚，不要乱叫！我给你让地方，你还是抓紧时间洗脸刷牙吧，一会‘桂花香’川菜馆可要关门了噢。”说完，张翔端着炒好的菜向客厅走去。

张翔离开后，秦浩然便走到盥洗盆前刷牙。两人租的房屋户型较旧，洗菜、洗碗、洗脸刷牙都只能在同一地方。

“霞霞，出来吃饭！”张翔冲着屋里喊道。

“好的，马上就来。”

满桌的菜，张翔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突然他发现没拿汤勺，于是又转身向厨房走去。

“你变啦！”张翔冲着秦浩然的后背开玩笑道。

在张翔看来，秦浩然变化还是蛮大的，两人刚开始认识时，他还是一个内向害羞的人，记得第一次去“桂花香”川菜馆，一开口和桂香说话，他的脸就红得像小苹果。不过如今，他除了话比较多外，在“桂花香”吃饭时，还经常主动“调戏”桂香，逗得她的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张翔知道这都是生活在改变着一个人。

“是吗？”

“是的，我敢保证！”张翔信誓旦旦的说道，说完便拿着汤勺离开了。“究竟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使得一个人变化那么大。”张翔自言自语，很显然，他的话是说给秦浩然听的。

“每个人都在变，很多人在学校里都曾梦想着改变世界，可真正进入社会后，却不断的被生活改变着，而他不就是亲历了这种变化吗？”秦浩然心里想道。

“你刚说谁变化那么大？”祸从口出，张翔的话恰好被走出房间的王晓霞听到。

“我又不是说你，再说了，你知道的，我哪敢说你啊？”

“神神秘秘的！哇，你做了好多菜啊！就我们两个人吗？你怎么不叫秦浩然一起来吃呢？”王晓霞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对张翔说道。其实，他也只是做了“三菜一汤”，只是餐桌比较小，四个菜便将桌子的空间占满了。

“他说他要出去吃！”张翔故意拉长声音说道。

“为什么？又不是饭菜不够！”

“他…他…你自己问他吧！”张翔本想说秦浩然出去吃饭的真正的目的是去看桂香，但他又担心秦浩然说出他曾经“调戏”桂香的往事，男人嘛，看到漂亮的女人调笑两句也很正常，更何况那时他还是单身，但他却害怕说出来引起王晓霞的误会，女人嘛，猜忌心都比较重，于是只能将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你来一起吃嘛，饭菜有多的，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看到秦浩然从厨房里走出来，王晓霞笑着对他说道。

“谢谢！你们吃吧，我一会要出去，顺便到外面吃吧。”说完，秦浩然便走进了房间，他换上周末常穿的休闲装，临出门时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确认很帅后才走出房间。

客厅里王晓霞和张翔正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两人聊天的内容也多是一些生活琐事。

“砰”随着一声关门声，秦浩然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面黑漆漆的，整栋楼过道的声控灯一直是坏的，几年了都没人修理，住户们也只能借着手机或手电筒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