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夜传》： 关山镇

第一章 关山镇

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徐徐洒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城，在这月光之下，显得也有几分神秘。

这座小城名叫关山镇，因为镇上大半人都姓关，又是依山而建，因此得名。

在这关山镇，有一个颇为气派的大宅院·陈府，据说这陈府是约莫十年前，一个外来男子，花重金买下当地地主的府邸修缮而来，而这诺大一个府邸，姓陈的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人。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这陈府的下人都早已进入梦乡，而在正屋里，却有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静静站在窗前，其双目空洞无神，呆呆的望着天空的月亮。

这人正是陈府的主人陈康，要说这陈家也是富贵人家，但这陈康却是瘦的皮包骨，月光照在这骷髅一般的脸上，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若是让胆小的孩童看到，多半都会被吓哭。

这陈康平时少言寡语，更是几乎不与他人来往，但此人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三不五时便会施舍粥饭，更是请了位教书先生，让附近穷人家孩子也能读书识字。

“一眨眼，都快十年了，孙儿也快十四岁了。”陈康喃喃自语道。

陈康话一说完，便转身走到正屋桌前坐了下来，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兽皮缝制的小袋子，这小袋子上秀着不知名的图案，到是十分精美。

陈康从这兽皮袋中摸出了几件物事，两个三寸高的小玉瓶、数张人手大小上面满是古怪文字的兽皮、两块有点像公门中人才会有的腰牌、一个只有三寸长好像是玉石雕刻成的紫色小剑，一个画满不知名飞禽的红色小葫芦。

陈康看着桌上的物件，好像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许久后，叹了口气，找出了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当年将随身之物给了他们，才算是勉强留下性命！但活着好像和死了也没有太大区别。”陈康脸上满是怨恨之色的说道。

翌日清晨，几声鸟儿鸣叫，唤醒了还有几分困意的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长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倒是挺讨人喜欢的，这少年正是陈康的孙子陈浩。

陈浩一番洗漱之后，便走出自己的屋子，往陈康所在的正屋走去，路上遇到几个老妈子，正忙碌着府中的杂事。

陈浩刚想开口，就听到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浩哥哥！”一个梳着大辫子，眼睛大大的，穿着朴素，十一二岁年纪的小姑娘，看到陈浩高兴的打着招呼。

这小姑娘名叫郭玲玲，是与陈浩一起读书识字邻居家的小孩。

“玲玲，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陈浩看到小伙伴后，也显得很开心。

“嘿嘿，昨天先生布置下的功课，我有些不大明白！”郭玲玲露出几分含羞的模样，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浩，又使出一招你懂的眼神。

“哦，这么早，你还没吃饭呢吧，跟我一块去吃完饭再说功课吧。”陈浩看着郭玲玲那副可爱的模样，微微一笑嘴中说道。

“好啊！”郭玲玲开心的应了一声。

两个小孩有说有笑，不一会就走到陈康所在院子，此时正屋屋门紧闭，不知陈康是出去了还是尚未起来，而旁边厢房倒是屋门大开，这厢房是平时陈浩吃饭的地方。

“陈浩哥哥，你去跟陈爷爷请安吧，我在这儿等你。”郭玲玲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隔壁的厢房，转头跟陈浩说道。

“好。”陈浩应了一声就往前走去。

“爷爷，您在么？”陈浩几步走到门前喊了一声。

“浩浩，进来吧。”从屋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陈浩推开门走进屋内，看到陈康正坐在桌前，而旁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虎背熊腰脸上长满络腮胡子，一脸老实相的男人。

“爷爷早安，牛叔早安。”陈浩看着眼前二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个被陈浩称为牛叔的人，是陈府的管家，名叫牛铁柱，早年是山里的猎户，不知怎么，就来此当上管家了，而且看其模样，实在是与管家那种，精明能干的角色不沾边！

“早！”牛铁柱瓮声瓮气的喊道。

“恩，浩浩，最近先生教授的课业，你学的如何了？”陈康应了一声，又面色肃然的问道。

“当然是都学会了，先生可是时常夸我聪明伶俐的。”陈浩一副得意的模样说道。

“人聪明与否固然重要，但若不肯努力也是枉然，千万不可有自大之心！”陈康看着乖孙子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略有不悦之色的说道。

“少爷说的是真的，教书的宋老头与我喝酒的时候，经常说，若是少爷去考功名，准保是个状元郎！”牛铁柱瞪着大眼，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一直都很认真的，先生没讲到的，我都早早的预习过，有些许不懂的，课堂上再仔细一听一问，就什么都明白了！”陈浩对牛铁柱微微一笑，又看着陈康说道。

“恩，那就好，满招损，谦受益，好了你吃饭去吧。”陈康说道。

陈浩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屋门，陈康仔细看着，那离去的小小背影，眼中好似有什么，难以言明的东西。

陈浩走出屋门，却是找不见郭玲玲的身影，略微一想，便摇了摇头，一脸笑意的走向厢房。

这厢房分为两间，外面一间放着餐桌，里面一间是灶台。

“陈浩哥哥！”陈浩还没走到厢房门口，便传出郭玲玲的声音。

陈浩走进屋里，看到郭玲玲正站在饭桌旁边，桌上放着两个小菜，屋内，还站着一个仆妇打扮的中年妇人。

“少爷，老太爷今天又不吃饭么？”中年妇人看到陈浩，便有些关心的问道。

“恩，薛姨，昨天的兔子肉还有么？”陈浩随便应了一声，看了看郭玲玲，又看了看桌上的菜问道。

这倒不是陈浩不关心陈康，而是从陈浩记事以来，陈康都不太吃这些饭食，多是以瓜果充饥，也幸好这关山镇地势不错，没有四季之分，常年气候温润，因此各式瓜果不断。

这个被陈浩称为薛姨的妇人，丈夫早死也膝下无子无女，这近十年陈浩的饮食起居，都是薛姨照顾的，在这陈府中，除了陈康之外，薛姨便是陈浩最亲的人了。

“哎，兔肉还有些的，怎么少爷今天大早上的，就要吃肉啊？我这就给你做去。”薛姨叹了口气，边说话边往里屋走去。

“玲玲坐啊，我们等薛姨做好了，再一块吃饭，正好也说说昨天的功课。”陈浩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两个小伙伴，叽叽喳喳的说着功课，里屋不时传出锅铲叮当的声音。

此时正屋里，牛铁柱站在桌前，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康，心里却是在想：“平时来这儿，老太爷多了也就说个三五句话，今天一大早，就让人把我叫来，说有话要吩咐，可我这都站了半天了，咋还不开口呢？”

“铁柱啊，再过十多天就月底了，十二月初一，是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之日，也是十四岁孩童，参拜祖先的成人礼之日，浩浩也十四岁了。”陈康终于开口说道。

这成人礼，可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十四岁孩童只有经过成人礼，朝廷才会认可其各种身份、地位、权利，小到父母的财产继承，大到皇亲国戚爵位头衔选择继承人，以及考取功名等等。

“啊！是啊，我都给忘了，少爷今年都十四岁了。”牛铁柱瞪着一双大眼，满脸惊奇的喊道。

这牛铁柱是真老实，甚至有些憨傻，身为有钱人家的管家，连自家少爷的人生大事都不知道，看其神情，好像也没有一丝尴尬。

“好了，你去准备准备···。”陈康有些无奈的开口打发他走。

厢房里，陈浩和郭玲玲功课早已说完，此时坐在餐桌前在等薛姨，从里屋传来阵阵菜香，馋的郭玲玲直咽口水，小姑娘只是一般农户家庭，自己家里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又与陈浩相熟，因此，三不五时便会来此蹭饭。而陈浩从未因钱操过什么心，自然也不会在乎这点吃食，而且，有个同龄人一块吃饭有说有笑的，陈浩感觉这饭菜都特别的美味。

不一会儿功夫，薛姨端着一个盘子，就走了出来，她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小袋子。

“快吃吧，这里面是些兔肉，你带回去给你爹娘吧。”薛姨把菜放在桌上，又将手上的小袋子递给郭玲玲，她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陈家比起别的有钱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这主仆坐在一起，也挺自然的。

“谢谢薛姨！”郭玲玲双眼冒着小星星，接过牛皮纸扎成的小包裹开心极了。

三人很快吃完早饭，陈浩和郭玲玲一块向学堂走去。

在一间明亮的屋里放着十几张桌子，墙上挂着一块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匾额，匾额下的讲台上，放着一张大一号桌子，桌上堆者一些书籍，简简单单的摆设，就是陈浩读书识字的地方，教书的宋秀才，给这里取名叫“易学堂”。

在这学堂里念书的，算上陈浩与郭玲玲，一共也就四个人，倒不是这小城镇里孩童太少，而是因为普通穷人家，哪有钱财供养孩子读书去考取功名，即使这学堂不收学费，然而那公明，哪里又是好考的！多数人觉得，还不如赶牛放羊贴补家用的好。

这易学堂里有两个小男孩正坐在一起，一个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一个嘴撅的老高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陈浩，玲玲，快来快来。”一个面向屋门，名叫钱小宝的男孩，看到陈浩高兴的打着招呼。

“哼，住的近，就是好，我一大早就得跑来，你们两个挺悠哉的！”背向屋门的一个名叫张大海的小孩，听到陈浩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开心。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郭玲玲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两人跟前问道。

“我爹娘说再过几天，要带我去黎城看热闹。”钱小宝一脸兴奋的说道。

“黎城！是去看下月初一的祭祖大典么？我也好想去啊，八岁那年，我哥哥去做成人礼的时候我就去过，街上都是人老热闹了！到处都是吃的玩的！”郭玲玲一脸怀念的模样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明年就十四岁了，也能去黎城。”张大海撅者嘴说道。

这几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而陈浩则是站在一旁心里在想，自己今年也十四岁了，爷爷不会给忘了吧！

几人都没发现，一位穿着一件青色长衫，中等身材，留着一撮小胡子，约莫五十岁的男子，已经站在讲台上，这人正是教书先生，宋秀才。

“都坐好，上课了。”宋秀才拍了拍手，冲几人说道。

几个小孩，一听到宋秀才的声音，风一样的就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第二章 爷孙夜话

宋秀才站在讲堂上，看着这四个学生，又看了看空出的大半的桌椅，无奈的摇了摇头。

“昨天，我给你们留的作业‘何为君子’，你们都有答案了么？”宋秀才目光来回扫视四个学生问道。

宋秀才这么一问，只见原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四人，此时有人默默低下脑袋，这人正是钱小宝。

“张大海，你来说说。”宋秀才张口说道。

“我昨日查了一下字典，君就是指皇帝，子嘛自然就是儿子，所以君子就是皇帝的儿子！”张大海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这么解释，倒也···有点意思。”宋秀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郭玲玲，你认为呢？”宋秀才又看了一眼郭玲玲便问道。

“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郭玲玲一口气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

这些说辞，自然是陈浩教她的，小姑娘也是聪明伶俐，一顿饭功夫就背的滚瓜烂熟。

“恩！很好，张大海、钱小宝，你俩一会下课把玲玲说的抄写十遍。”宋秀才一边夸赞郭玲玲，一边从讲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他翻了几页便又放回桌上，伸手指着书说道。

“这些书都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到的，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这就多看看书长点见识。”宋秀才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宋秀才在堂上滔滔不绝，而今日的陈浩却出奇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多半还是在想自己的成年礼。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小伙伴们各回各家，而陈浩如往常一样去了陈康那里。

“爷爷！”陈浩边往陈康屋里走，边大声喊道。

“浩浩，今天你牛叔，从山里采了些红浆果，颇为可口你快来尝尝。”陈康坐在桌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酸酸甜甜的，还真挺好吃的！”陈浩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拇指大小鲜红的果子，放嘴里嚼了两下说道。

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陈康今天好似胃口不错，特意让薛姨把饭菜送来正屋，薛姨也是特意多炒了几个拿手小菜。

陈浩看着这一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屋里也只有陈康与自己，便毫不客气的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而陈康坐在一旁，却只是看着孙儿吃的开心，自己并未动筷，那眼神好似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爷爷，这么好吃的饭菜，你怎么会不喜欢吃呢？”陈浩发现陈康只是看着自己，而没有动筷忍不住问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我吃这红浆果就够了。”陈康拿起一颗红浆果说道。

“爷爷，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陈浩夹起一块肉往陈康嘴边送去。

“这饭食之中有一股腥臊之味，实在难以下咽”陈康看着孙儿的模样，原本想张嘴吃下，但鼻子轻轻嗅了一下，便摇头说道。

“腥臊味？没有啊，这生肉我闻过是有点腥味，生的菜也不大好闻！但经薛姨收拾好之后，现在没有啊，真的没有！”陈浩仔细闻了闻桌上的几个菜肯定的说道。

“浩浩，你听人说起过神仙么？”陈康看着一脸不解的孙儿，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神仙！小时候薛姨倒是时常给我讲那些故事，有些游记杂谈书中也有提起。”陈浩小脸上露出惊讶的模样，心里在想陈康怎么会提起这个。

“那你说说何谓神仙？”陈康看到孙儿的模样，有些好笑的问道。

“神仙能呼风唤雨，能脚踏白云日行万里，能搬山填海...，嗯··能人所不能者，便是神仙！”陈浩想了想说道。

“浩浩，你说的那些都是书上看的、听人说的，你觉得这世上有神仙吗？”陈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有深意的问道。

“这十里八乡，好像没谁真的见过，我觉得可能有吧？”陈浩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陈康点了点头，看向孙儿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神仙不光是有那些让人心生敬畏的大本领！这五感六识也是远胜常人，在你看来香美可口的饭菜，在我看来却是难以入口。”陈康双目之中忽然飞出屡屡火焰一般的东西，看起来甚是诡异。

“啊！爷爷你的眼睛！”陈浩吓得一声大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屋里爷孙俩人，那原本温馨的画面，突然变的诡异起来，而陈康依然坐在那里，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浩，看其神情，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眼中的异样。过了不一会，陈康眼中的火苗渐渐消散，看其模样好像是累了，而此时的陈浩，瞪大眼睛看着陈康，早已是满头大汗，呼吸都有些急促。

“爷爷！你···你是神仙么！！！”陈浩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忽然大吼一声。

“若是用你那句，能人...能凡人所不能者，方能称神的标准的话，我勉强算是吧！”陈康看着孙儿那副可爱模样，不禁眉开眼笑的说道。

陈浩听到陈康的回答，噌的一下跑到陈康跟前，仔仔细细的又把陈康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陈康的双目之上，看那神情好像是要从那双老眼中，寻到那些火苗一样的东西。

“浩浩，你可还记得你爹娘么？”陈康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之色的问道。

“不太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爹爹身形高大，娘亲很是疼我。”陈浩盯着陈康，眼神里满是期待的说道。

陈浩记得小时候经常问起父母在哪，但每次陈康都没有正面回答，此时陈康主动提及因此，陈浩颇为急切的想知道！

“恩，那时你尚不足四岁不记得也对，不记得也好！”陈康看着孙子好似想到了什么，颇为心痛的说道。

“爷爷我爹娘在哪里？”陈浩听对方如此一说，更是急切三分的问道。

陈康听到孙儿的询问，却是并未回应。

陈浩未得到回应，便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好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而陈康则是静静看着宝贝孙子不在言语，如此这间屋舍，又陷入一阵寂静。

“我记得好似您带着我在···在云雾中飞驰，好像后面还有什么人追赶，为此，小时候我还经常做噩梦，我曾多次问过您，但您一直都未做回应，时间久了我也就当那是儿时的噩梦了！”陈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浩浩，来坐下。”陈康听着孙儿说起那段自己都不愿想起的过往，眼中有些湿润，开口让陈浩坐到自己身边来。

“爷爷！”陈浩迟疑了一下，便走到陈康跟前坐了下来，眼中满是疑问、急切的看着陈康。

“我们原本生活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次任职期满，我们一家人归途之中遇到了流匪，我拼尽全力才带着你逃了出来，更是不得已，我们爷孙才流落此地！”陈康伸手摸了摸孙儿的小脑袋，脸上满是心痛之色的说道。

陈浩原本还在期待着父母的消息，但当听到陈康的话语后，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样的难受，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那我爹娘呢？”陈浩看着陈康，眼中含着泪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心底还有一丝期待的开口问道。

陈康听到孙儿的询问，老眼中也是流出了泪水，并未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这屋中一老一少，便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过了许久。

“爷爷，那所谓的流匪是什么？是土匪强盗之流么？”陈浩有些哽咽的问道。

“那是一群居无定所，到处流窜作恶的匪徒，是一群该遭天谴的畜生...！”陈康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神仙之地，怎么还会有土匪强盗？不是都说那神仙无欲无求都是‘好人’的么？”陈浩想到书中和薛姨所描述的，那神仙的种种有些不解的问道。

“无欲无求？好人？哈哈哈...！”陈康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语，忍不住大笑，但看那张老脸上却满是恨意。

“所谓神仙，只不过是有了远胜常人的力量罢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人。”陈康有些激动的说道。

“无欲无求？这欲从何谈起，如我原本一个修士，却不得不留在这凡人之地，我想要那能治疗我伤势的灵丹妙药，这里没有！我想要寻找那能帮我脱离困境的道友，这里没有！我想要将那伙流匪一一斩杀，但此时我却只能坐在这里等死！我想要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在我眼里这里就是那不毛之地，而我又无可奈何，久而久之，在旁人眼里，我也算是无欲无求了！想来别的同道来到此地，若是与那凡人产生交集，也会被当作无欲无求吧！”陈康一脸疯狂好像心中憋闷已久的说个不停。

“至于好人？若人真能无欲无求了，想来大多数人都会做个好人吧！当年我们来到此地，我用身穿的一件避尘、也能抵挡凡人刀剑的普通法衣换了数千两黄金，这凡人之物与我与你都无大用，自然也舍得施舍给旁人，如此好事者，便叫我陈大善人，想想也是挺好笑的！···。”陈康嗓音都有些嘶哑的说道。

陈浩坐在一旁，看着陈康滔滔不绝的诉说，想来爷爷将心事憋在心中如此多年，一定很是痛苦吧！又想到那记忆中模糊到，连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的爹娘，眼中泪水已如泉涌！

陈浩此时，毕竟只是一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听到如此让人心痛的过往，自然是哭个不停，以至于迷迷糊糊的就睡在陈康怀里。

陈康抱起心爱的孙子将其放在床上，自己只是坐在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