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怀其实不坏》免费试读_眉上轻愁
第一章 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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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饭过后,宇文府红山院的院子里和往常一般热闹。十几个小厮捋拳揎腿卖力地在院场中扑击相斗。
厅屋前的歇台上,摆着一张条案和一张躺椅,条案上摆着各色时鲜水果,还有一个青花瓷儿的茶壶和数个小巧的茶杯。
宇文府的二公子宇文怀就斜倚在这张躺椅上,悠儿哉儿地翘着二郎腿,享受着这美好的午后时光。
这就是宇文怀打发漫长无聊的一天的惯常方式。
他时而抿一口茶,时而扔一颗枣儿或葡萄什么的放到嘴里,漫不经心地乜斜着眼睛,看这帮小厮们热火朝天的打斗。
这时,从廊道的那头走来了宇文怀的二娘凤珠。
凤珠是在宇文怀的亲娘死了之后,他爹宇文席娶的第二个老婆。
那时宇文怀才只有十岁。凤珠也不过十八岁,比宇文怀仅仅大了八岁。在一般人的家庭里,这样的年龄差别都只出现在兄弟姐妹的关系上,而他们却成了母子。
虽说凤珠比宇文怀大了八岁,可一打扮出来,竟比宇文怀还要显小。难怪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别人都说这一定是一对兄妹,绝没有人说他们是姐弟的。
你说宇文怀听了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宇文怀从不叫她二娘,而是直呼其名,叫她凤珠。
但这即使在知情人的眼中,也不会被认为是一种失礼,反倒觉得是一种和谐。
今年宇文怀刚满十九岁,吃二十岁的饭。凤珠也就是二十八岁,正值最有女人味的大好年华。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整个儿水灵灵的,哪个男人见了不直流口水?
也怪不得那些老光棍汉们凑在一块儿的时候老爱说:
“真是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那个老东西,都要进黄土了,还霸占着这么个尤物儿,真是暴殄天物!”
这些话传到凤珠的耳朵里,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说什么。
在她心里,整个家里惟一让她上心的,就是这个儿子宇文怀了。
在她的眼里,宇文怀虽算不上宇文家族里最英俊的小伙子,却是最有魅力的。
可宇文怀对她却是时冷时热,好起来就像是亲姐姐一般,冷淡起来直如陌生人一般——你叫他,他也爱理不理的。
但凤珠是从不会见怪的,她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他一直巴着你哄着你,那倒反而不正常了。
这时,凤珠从走廊的那一头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虽不如她明媚动人,却也楚楚可爱的丫环。
宇文怀其实早就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兀自不停地朝嘴里扔着果子。
“宇文怀。”凤珠来到他旁边,先是亲切地叫了一声。
宇文怀只是“唔”了一声,也不看她,扔一颗大大的枣儿到嘴里迅速地嚼着。
珠凤轻轻一笑,弯腰到果盘里也摘了一颗葡萄。
宇文怀乜斜的眼睛就看到她雪白的脖颈下面,被胸襟包裹得鼓鼓胀胀的乳白乳白的**,中间一条细长的乳沟深不可测……
宇文怀顿时感觉喉咙眼一阵发干,抓起茶杯来“咕咚”灌了一口。
珠凤吃着葡萄,看着宇文怀笑道:“今天怎么没出去玩儿,天天瞧这几个人打架,腻不腻啊?”
宇文怀道:“没有人跟我玩儿,就只好在这里看他们打架啰!”
珠凤道:“不会吧,平时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都哪儿去啦?”
宇文怀道:“不知道,都不在家,一个人都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都死了!”
珠凤知道他是在说怨气话,嗤嗤笑道:“那——不如咱们来下一盘棋吧!”
要是在平时,谁叫宇文怀下棋,他肯定是懒得动这份脑筋的。可是现在——他又偷偷地瞧了一眼她胸前那对饱满的**,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珠凤见宇文怀没有拒绝,转身对身后的丫环吩咐道:“小青,去拿棋盘来。”
丫环搬来棋盘和一张凳子。将案上的水果盘挪到一边,摆上棋盘。
珠凤让两个丫环走得远远的,不要过来打扰。就坐到宇文怀的对面,两人对弈起来。
宇文怀由于心不在蔫,一盘棋都没有赢到。要是在以前,他如果连续三盘赢不到棋,就会立马推翻棋盘走人。
而今天,他却奇迹地和珠凤对弈了整整一个下午。没说过一句不耐烦的话。
这是他有史以来,对下棋最感兴趣的一次。
当宇文怀和珠凤下到最后几盘的时候,宇文席来到了院子里。
他是回到家里听下人们说,珠凤吃过午饭就到红山院来了,直到现在还没回,这才亲自上这儿来找她的。
他看到院场中间十几个小厮们有气无力地出拳伸腿比划着,知道这是他儿子宇文怀平时闲极无聊时最爱观看的节目。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厅屋前的歇台上,就看到他那个风情妩媚的二夫人,正和他的儿子宇文怀饶有兴致地下着棋呢!难怪这些小厮们竟敢这么偷懒!
宇文席悄没声儿地来到他们身后。
宇文怀和珠凤正下到投入的时候,都没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
这时,宇文怀突然发现自己下错了一步棋,连忙要收棋回去重下。
珠凤拦住他道:“不行,下了就不能悔的。”
宇文怀没抓到棋子,却一把抓住了她那温润柔腻的玉手,紧紧地捏着,竟不放开。
珠凤将手往回象征性地抽了抽,没抽动,也就任他这么捏着。
正在宇文怀嫌一只手捏得不过瘾,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一起捏住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宇文席的一声咳嗽声。
两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撒开了各自的手。
宇文怀心虚地叫了一声“爹”。
平时,宇文怀和宇文席打照面都懒得叫一声爹,这一回却叫得这么温顺乖巧,显然是因为过度心虚所致。
珠凤却一直勾着头闷不作声。
宇文席也知道,自从娶了她这么多年以来,两人还从没正儿八经地同过一次房。一个女人姿色无方,嫁给一个男人整整十年,却自始至终守着活寡,这换谁也熬不去呀!
宇文席正因为自己这方面的无能,感觉自卑,所以时常找来下面的婢女丫环,供他虐弄发泄。
然而,他对珠凤却一直很和善,不仅从不虐待打骂,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一方面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心里对她的那一份亏欠了。
看着珠凤每日晚上以泪洗面,宇文席其实也早有想法让她另行改嫁。但是像他们宇文家族这样的王亲国戚大贵人家,又哪里丢得起这个人哪!想想还是作罢!只有平日里待她好点来补偿了。
现在,当他看到珠凤与自己的儿子投情,心思不免活动起来。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体,但只要他们自己能把握好分寸,不张扬出去,能留住珠凤的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又何尝不可呢!
宇文席又咳嗽了一声,用他那尖细而又带着些嘶哑的嗓子道:“嗯,你们在下棋啊,很好,宇文怀,你进步了嘛!”
听到宇文席表扬儿子,珠凤舒缓了面部的表情,将头略略抬了起来。
宇文怀却还没从窘迫中完全恢复过来,涨红着脸,只“嗯嗯”地应了两声。
宇文席见他这个平时顽皮风流的儿子此时腼腆得像个小孩,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对珠凤道:
“你回娘家探亲的事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娘娘的生日你就不必去参加了。你回娘家之后,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玩腻了再回来。”
见珠凤点了点头,又道:
“那你们玩吧,我走了。”
第二章 人狼混猎
珠凤回娘家的第二个星期,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碧蓝碧蓝的,就像被水洗过一样,一丝愁云也没有。
在这样好的天气里,哪怕就是坐在一张椅子里面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那也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可宇文怀就不这么想。他那无不透着坏的脸上,随时都在告诉着每一个见到他的人:他宇文怀天生就是一个坏种。
如果一天里他不能干上几件称心如意的坏事,他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天气里!
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一大早起床,宇文怀看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就掰着自己的脚丫子想啊想,嘿,还终于让他想出一样新奇玩法来。
什么玩法啊?那就是大家在电视上都看到过的:人狼混猎游戏。
谁是猎人?当然是他宇文怀,还有他邀请来一起玩的那些王室贵族啦。
至于与狼一起被当作猎物的人,自然都是一些身份卑贱的下人啰。
这其实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那些下等婢女就是最弱小、最无辜的“蝉”;贪食的“螳螂”就是凶残的狼;比狼更凶残狡猾的“黄雀”就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在这些贵族里面也还是有好人的。只是好人远没有坏人那么多而已。
那些婢女被带到这景色优美的郊外来,个个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其中有傻里傻气的,还以为自己是被这些富贵的公子哥儿们相中了,带着一起游山玩水来了呢!
那些有点脑子或有些经验的人,就知道这一定又是宇文怀在憋着什么坏了。
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你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当宇文怀同一班贵族公子哥们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些“小羊羔”们的时候,她们个个都还懵逼着脸,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随着宇文怀那声“放狼”喊出,一群精壮的汉子绷紧肌肉绞起一道沉重的大铁门,一条条眼睛在白天里也会放出凶光的狼,从运来的一个巨大铁箱里,循着“猎物”们身上的味儿出来了。
那些婢女们这才大梦方觉,如受惊的鸟儿般惊慌慌四散逃去。
那些被饿了不知多少天的狼盯着目标,争先恐后、紧追不舍。
一场追逐与竞,弱肉强食的游戏开始了!
比狼们叫得更欢的是骑着马儿在山丘上观看的宇文怀。
那时候的人们没有电影可看,这么一场精彩、不容错过的视觉盛宴,对宇文怀来说,那绝对就是一次身心彻底的大放松。
看着那些婢女们惊叫溃逃的样子,宇文怀开怀大笑着带头叫好并鼓起了掌。
但是响应者廖廖。这并不就是说其余人都是心怀怜悯之心的好人,而是大多数都已经被这一场精彩的好戏给吸引了进去。
这些卑贱少女们本来都没什么武功,加上害怕腿脚发软,哪里跑得过这些恶狼,所以没过多久,围场上的少女就越来越少了。
但是宇文怀能就此满足吗?他自己都还没过过手瘾呢!于是他提议说,大家比试在那些狼吃掉少女以前来射杀尚存的少女,看谁射得多。
众人之中只有燕洵世子持反对意见,但是“少数服从多数”,燕洵世子的反对是无效的。
万般无奈的燕洵世子只好凭借自己精湛的箭法,尽可能地来保护这些可怜的少女们。最终,一名还算有些武功底子的,名叫楚乔小六的少女撑到了游戏结束。
可是宇文怀却不依不饶,坚持要杀了这最后一名少女。因为他到现在刚好和赵西风比肩,还差最后一个才算胜利呢。
赵西风看着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相的楚乔小六说:
“如果燕世子非要得这个‘第一’的虚名的话,那我赵西风甘愿认输好了。”
“听你这话,好像这第一名是你让给我似的,”宇文怀斜吊着一只眼瞧着赵西风说,“告诉你,这个奴隶是我最先赶上的,现在只要我杀了她,胜利理所当然就是属于我的,你不服也不行!”
燕洵世子也插进来说:“我数了一下,你杀的狼比他多一条,第一名没错就是你的。”
“那只是你一个人看到了而已,也没第三只眼睛证实。”宇文怀说,“再说了,我们先前说好是按人头数定胜负的,不杀了这个奴隶,谅他也不会心服口服。”
正当大家苦劝不住,楚乔小六命在旦夕的时候,宇文玥纵马轻骑赶到了。
这楚乔小六本来就是宇文玥的奴隶,他一来,气氛顿时就变得剑拔弩张了。
“我是来带我的奴隶回去的。”
宇文玥外号“冰砣子”,一向冷酷得让人即使在炎炎夏日也不禁要感到一阵阵寒意。他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一出口,立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只有宇文怀例外。宇文怀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游戏,主要也是为了整他的这个堂兄宇文玥。
“你迟到这么久,大家都还没罚你呢,你还好意思开口要你的奴隶?”宇文怀说,“你还是一边安静地呆着去,等我们这里的事儿一完,再来合计一下怎么处罚你的事吧。”
“今天这个奴隶必须得给我留下。”宇文玥的态度很坚决,“我二房的人就算再卑贱,也轮不到你们三房的人说杀就杀!”
宇文怀看看宇文玥,又看看楚乔,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小蹄子了吧?连这么下贱的奴隶也会看得上,怪不得人都说你们三房的血统不纯,我看这才是半斤配八两,彼此彼此啊!哈哈哈……”
燕洵世子见宇文玥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先前我们的规矩是铃响就算结束的,现在铃声早就响过了,杀不杀这个奴隶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喝我们的酒,玩我们的乐子吧!”
“对对对,各归自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省得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冰砣子’,浑身起鸡皮疙瘩。”和宇文怀争夺“第一名的”赵西风,居然也在宇文怀一边帮腔出言讽刺。
宇文怀也杀了二房青山院不少奴隶了,再说气势上也已压过他宇文玥了,如果再把事情闹大被上头追究下来,毕竟还是自己这边理亏。于是见好就收,带上一行公子哥们并所有随行人马打道回府去了。
等宇文怀等人都走了以后,侍卫月七道:
“公子,这怀公子也欺人太甚了!说句不怕犯上的话,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吧。”
“我就是见到公子受委屈,咽不下这口气!”
“谢谢你啊!”楚乔荆小六上来向救命恩人宇文玥鞠了一躬。
宇文玥对这种铁铃铛级别的女奴根本不怎么待见,只是外祖父曾告诫他此女可堪利用,所以才匆匆赶来救她一命的。现在见她身上衣服洇红了好几处,显是受了伤,就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样啊?”
楚乔荆小六没想到主子竟会屈尊关心她的伤情,顿时大受感动,心想就算受再大的伤也值了,望着主子的一双秀目泪潮涌动:
“没……没事,谢谢公子!”
“没事就走吧。”
宇文玥让月七用座骑载着楚乔荆小六,一起往青山院行去。
一路上,宇文玥心里还在想,外祖父让他利用这个女人,却又要提防她,可眼下看来,这个貌似普通的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甚至连对付区区几只狼也是大大的难事,像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用处呢?
“你学过武功吗?”
宇文玥冷不丁一问,让坐在月七后面的楚乔不由一惊。
楚乔摇了摇头道:“以前娘教过一些内功,但并没有向任何人正式学过武功。”
宇文玥心道:这就是了,想是她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待日后自己稍加点拨,说不定加上她根基好能有大成也未可知呢。
正走之间,突然听得楚乔叫声“停下”。
宇文玥和月七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勒下马来看着她。
“前面路两边的土垇间有埋伏。”
此处离她所说的那片山垇之地少说也有数十丈远,别说她一个没什么武功的受伤女子,就连像宇文玥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来。
宇文玥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看到什么了?”
前方绿树黄土路一片清明,哪儿有一丝活物的影子?宇文玥只当她是因为受伤,神经过敏产生了幻觉。这一问分明就是在嘲讽她了。
哪知楚乔竟还煞有介事似的,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前方十五丈七尺处,路的两边各伏有七名箭已上弦的弓箭手。”
瞧瞧吧,给她一根竿子,她倒还真格儿的往上爬了。还“十五丈七尺”、“七名弓箭手”、“箭已上弦”呢,说得好像她真的亲眼见到了似的!她难道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和谁在说话么,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口出狂言?
宇文玥还是保持着他冷冷的性格,轻咳了一声表示不屑,却并不发作。
他的耐性和他的冷酷是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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