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荒》： 月崖

第一章 月崖

这一天，显得有些平静。

在大陆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很是奇异，在这座山上看天上的月亮，会有非常清晰的轮廓，这里的月亮也仿佛是比寻常地面上看去明亮不少，绚丽不少，所以被人们很自然地称作是月崖。

有许多寻常百姓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为与自己在乎的朋友或者伴侣一起度过这天底下最美丽的月色，甚至一些修仙之人，也会来到这里，看一眼这美丽的一轮月，仿佛那看上去如明亮盘盂的月亮里，藏着亘古辉煌的历史，藏着热血澎湃的意志，藏着匪夷所思的故事。

而此刻，在这月崖上，却似乎并不太平静。

呼……

夜里吹着清冷的风，偶尔有小动物在草地里窜来窜去细碎的声音。

从月崖往远方望去，灯火通明，然而或许离热闹的城市村庄太远，这里只看得到光，却是听不到一丝一毫闹市的声音。

在这赏心悦目的月色下，此时正有有几道人影隐隐绰绰，不断往月崖的最顶端方向前去，这几道人影脚步轻盈，身形矫健，身上泛着隐隐的灵光。

几个呼吸之间，这几道身影就跃到了月崖之上，透过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其中两道身影略微奇异，似人非人，粗略的第一眼看去就像是月崖边上的树影一般，摇摇晃晃却又寸步不移，像扎根在地上一般，甚是奇异。

在这两道身影面前，还站着两道较之明显小很多的影子，一道身影，修长且凌厉，如崖上梅，路旁柏；一道身影，苗条而柔弱，似风中柳，水中荷。

站在月崖上的人，像是在交谈着什么，偶尔那道惹人怜爱的柔弱身影伸出皎洁白净的手不断地笔画着什么，手指修长而富有美感，但是从她的动作上看，似乎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短暂的争吵之后，月色下，随之而来的是极度压抑的安静。

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

良久，一声饱含愠怒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种压抑。

“好！青……”那俏丽的身影颤抖了一下，随之清脆的声音也中断，将要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她美丽的眼睛有点失神。

“青云暮！那就如你所愿，从此我便不再是青小乌，不再是把你青云暮当全世界的青小乌，不再是那个七情六欲都在你身上的青小乌！”或许是第一次直呼青云暮的名字，青小乌说出青云暮三个字后，眼泪如涓流细流般，在她白暂的脸上流淌下来。

“我！今日接受妖域孑孤菱之名，断七情弃六欲！断喜！断怒！断忧！断思！断悲！断恐！断惊！弃眼！弃鼻!弃舌!弃身!弃意!”

她的嘴角不甘心地用力抿着，整个夜空安静的可怕，由于过度的情绪，她清脆的嗓子也带着些许沙哑，犹如泡沫破散一般，令人听起来悲肠欲断。

“与你青云暮，从此……了无瓜葛！”

只见她周边的白色灵气幻化成一个枷锁状的虚影，慢慢凝实，接着旋转着迅速撞到她的身子消失不见！

她竟对自己起了如此毒誓！日后若再沾七情六欲，便受“天罚”！

周围温度骤降，青小乌的灵力由于情绪上的激动，此时也爆发出来。

青云暮第一次感受到青小乌的势，曾经让无数对手败在自己手下的势，那唯一不曾向自己施展过的势。

青云暮心头绞痛！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

青小乌深深看了青云暮一眼，这一眼，像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了一起，充满了委屈和仇恨，一眼过后，她转过头向天边而去，转头的刹那眼角一滴泪水失去牵引从空中落下，像是一颗满是伤痕的心脏，没有了归宿，只能堕落……

从此天下再没有青小乌，而多了一个叫孑孤菱的妖精！

“阿弥陀佛，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何须问是劫是缘？”

梦梵小和尚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月崖，虽说自己不沾情欲，但佛手放在胸前，还是以至高佛法的角度，呢喃着自己的禅悟。

或许孑孤菱选择恨，无非是不想忘记罢了。

“轮回自然界万物最灿烂之日，为何就是委地之时？善哉善哉。”

梦梵和尚看着青云暮，摇了摇头，说完便离开了……

……

传说千年前，每座山峦都有灵雾环绕，世间万物朦胧如戴轻纱，仙气醇厚。

某日，春风化雨，却是惊世大雨，磅礴而下。

在千年前，修炼之人追逐修炼极致，妄想踏上武学巅峰，奈何修炼数载难以堪破天机，那破天而去的飞升传说，当世之人却不曾看到，修行之路似乎达到了瓶颈。

天下修炼之人各有心向，一些修炼者踏上修行之路，只求换得一个天下太平，安居乐业，便足以；而一些修炼者，则急于突破瓶颈，不择手段，坚信既踏上修行之路，便要不断突破己身，为求得那无上巅峰，可舍弃一切。

所谓绝地逢生，破而后立，达到瓶颈急于突破的修炼者到处挑战，瞬息为生，瞬息为死，各路修炼者交手不断，天下承大乱之势，凡是修炼之人，无一人可以置身事外，皆在挑战榜上。

在这生死突破的磨砺中，不断有人横空出世，更是有许多隐藏在世间销声匿迹的修炼者也难耐寂寞，参与其中，年轻一辈更加的热血澎湃，浓浓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

然而在这纷争的岁月里，遭罪的寻常百姓越来越多，世人愤恨之下，将修行之人就此说为魔道与仙道，于是修仙者和炼魔者的称号应运而生。

这最初的修仙与炼魔的含义本是如此，然而谁也不曾想，日后修仙炼魔之差异，竟是堪比两极。

那一天，狂风骤起，一个长发男子从天而降，黑色地头发狂舞，如神魔一般，一双深邃的眸子睥睨天下，身后如无底黑洞，如黑色的烈日，刺的世人睁不开眼，他横扫八方，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让仙魔两道达成了一方协议。

这个协议是：在当时处于大陆中心最繁华的城市，撤去巷里的小贩，封掉街边的客栈，商铺，设立全天下最大的擂台。

撤商立擂！

自此，这古大陆曾经最繁华的城市被改名为擂城！以战斗来突破己身的魔道狂热之人从此便在擂台上约战各路仙道高手！

黑发男子大袖一挥，擂城便布满黑色如蔓延裂缝般的符文，成了天底下最坚硬的地方，鬼神难破!

坚如磐石的擂台将整个天下的修炼战火收揽于一城！

被斗争压迫的百姓喜极而泣，朝着神秘男子膜拜，以为是神仙救世，跪拜的父母们拥抱着在这灾难中幸运存活下来的孩子，眼里满是欢喜庆幸，心里抱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与开心。

然而下一秒，“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同一时刻，地上无数个球色黑影在地上翻滚……

“呃……呃……”那腾空的人头上，有的人们的表情还停滞在幸存下来的庆幸之中，有的人则是瞪大了眼睛，那离开身体的头颅，还发出者因为错愕而传出的声音……

一瞬之间，血流成河！

“蝼蚁们的跪拜，肮脏。”说罢，男子竟是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了下来，伸出舌头将自己的眼球舔了个遍，之后他的眼睛在眼眶“滴溜溜”转动，竟是无恙！

“脏了我的眼睛，呵呵。”说罢，身散，化于虚空之中。

此人，竟是妖！

……

数月之后，天下似乎得以安生，只是这擂城，却像是成了地狱……

与此同时，“妖精”这两个字，便扎根在了后世的心里，如一颗毒瘤……

岁月变迁。

百年后，这擂城渐渐从古大陆中心偏移，而天底下的人也是更愿意离这擂城远一些，这使擂城的人也造到天下的排斥。

千年后，不知什么原因，擂城已经成为史书里的记载，如今没有多少人知道有过擂城的存在。

擂城，禁忌般被人们渐渐遗忘……

在当世，人心中不再有所谓擂城，而如今最让人胆颤的只有天才妖孽云集，处于大陆中心的琉璃塔与其四方四域！

一塔四域，当世能人，神之所向！

……

第二章 天降祈愿

正值大寒，天上降着片片雪花，覆盖在这广袤无垠的大陆。

在大陆最遥远的东方，一座被大雪包裹的山上，生长有一棵银杏树，这是村子上的村民视若珍宝的一棵年轮悠长的古树，此刻由于是冬季，树上面已经光秃秃没有几片叶子。

银杏树旁，一对穿着略显单薄衣物的中年夫妇，身体在这寒冷的冬天忍不住轻微的发抖，看这对夫妇的摸样，似乎是没有更厚些的衣服用来保暖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不在家里取暖，反而大冬天出门，站在下满了厚厚一层雪的土地上，面露忧愁，心头似乎索绕着一些烦心事。

“唉，多少年了，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啊……”说着说着，妇女的眼角又落下几滴浑浊的泪水。

中年男人也是面露苦涩，张了张有些冻裂的嘴唇，只是出了几口冬天常见的寒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人到中年，难免感到孤独，这对夫妇本应该像村子里其它人家一样，生上三四五个孩子，孩子稍稍大些，男孩可以分担家里的活儿，女孩也可以让家里更加热闹一些，可是由于她的身体原因，至今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中年男人动了动似乎已经冻僵的手指，缓缓的搂上她的肩膀，用手压了压她的肩胛，以示安慰。

大雪纷飞，天空显得灰沉沉，太阳被死死地压在了天上，一丝一毫都照不到地面上，夫妇俩呼吸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寒气一样，呼吸的时候鼻子都感到寒冷。

呼！

就在这时，一道光线忽然地破开厚厚的寒云直挺挺的打到夫妇俩的脸上，让夫妇俩本来在这寒色里稍显年轻的脸瞬间多了好几道皱纹显现出来。

嗡！

夫妇俩感觉耳朵有些闷声，就像耳鸣一样，然而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是某些东西，速度超越了视角，没有留下画面，只留下了声音。

“哇呜呜~~”

夫妇俩一个晃神，就听到了一声想象了很久很久，期盼了很久很久的婴儿哭声，在耳边响起。身体一个哆嗦，或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妇女眼中早已经湿润，惊喜万分，看见眼前张着小嘴哇哇大哭的孩童，颤颤巍巍的走去将他抱了起来。

“这…….青老头，你快看，你快看啊！”妇女激动的竟然是原地跳了跳，虽然腿部紧绷，但是从她的手臂和手掌来看，她是很用心的让孩童在臂弯里舒舒服服没有用力挤压到。

“老天有眼……”这个中年男人此刻也是激动万分，竟是跪在地上亲吻着脚下的土地，那孩童待了片刻的土地。

明明夫妇俩年纪并没有大到“老头”这个级别，他俩的称呼却是老头老太婆，中年已显老年之态，他们由于没有孩子的原因而遭受的痛苦，可见一斑。

妇女用有些糙的手指轻轻挂着孩童嫩小的鼻子，嘴角不停的拉开晦涩的弧度，看来妇女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

“青老头，快啊，还愣着干什么？”妇女眼神也灵气了许多，有些责怪的瞥了青老头一眼。

青老头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两只手在空中尴尬的矗立着，问：“快点干什么？”

“快起个名字呀！”

青老头听到不自觉的笑了笑，觉得这样的老太婆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

“活这么久了，多多少少，老头子我也有些见识。”青老头看上去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呵呵，我想想。”

“什么这孩子，应该是咱孩子！”妇女有些生气的对青老头说，好像一句话就能让这孩子消失一样，心里充满了对臂弯里这个小孩童的喜欢。

青老头似乎没有听到老伴的话，手放唇边虚掩，道：“咳咳，这大冷天里，两个小崽子落在地上……”

“不对不对。”刚说完青老头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几根有点发白的毛发随着这拍打掉了下去，看上去颇为好笑。

“我再想想，再想想，嗯……这冰冷的寒色天里，忽然破云开雾，让阳光还可以洒在快到暮年地我们夫妇俩身上。”青老头回想着见过的那些读过书的人家起孩子时的情景，有模有样的说着，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其实也蛮有才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得意。

“青……云……暮，怎么样怎么样？”青老头越想越觉得好。

“青云暮！好听，好！好！”妇女也没什么文化，但是听起来也是连声叫好，眼角的皱纹也因为笑的开心而皱了起来。

在这番道不出缘由的机缘下，夫妇俩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孩子。

就在夫妇俩欢喜逗乐着怀中婴儿的时候。

唰！伴随着刺耳的撕裂感，又一道光线破开寒云。

“啊！！青老头，快看！”妇女眼睛瞪的大大的，用手颤抖地揉着自己的耳朵，刚才的声音险些让妇女栽倒。

青老头闻声看去，嘴巴也是张开，看上去足以吞下一口锅盆一般。

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孩童！

前脚一个后脚一个，夫妻俩难以相信！

第二个婴儿睁着眼睛，却是没有像第一个孩童一样哭哭泣泣，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盯着旁边的孩童，眼里满是新奇，身上泛着微微绿色地光，瞬息收敛，夫妇俩都没有发现这奇异一幕。

两个小孩一个脚前一个脚后相继出现在这对夫妇面前，如此戏剧性的画面，就好像经过无数推敲的剧本一般。

仔细看第二个婴儿，皮肤白白嫩嫩，比之第一个婴儿有过之而无不足，虽然是个婴儿，但是眼睛却是美的让人忘神！

她的眼珠乌黑，黑如宝石；

她的眼珠清澈，亮如明月……

“老太婆……”

“青老头……”

夫妇俩不禁相拥而泣。

“老太婆，这个孩子的名字你来取吧……”

妇女听着青老头的话，从不敢想象会有两个孩子出现在自己身边，心里又激动又慌乱，喜极而泣，眨眼间泪水便是顺着脸上的皱痕不断流下。

“青小乌。”妇女看着婴儿的乌黑如宝石的眼睛晃神，嘴里也是说出了与她的文化层次很搭却很可爱的名字。

“老太婆，你说还会不会有第三个婴儿？”

夫妇俩陷入了沉思。

将怀里的孩子送回家里，把家里仅剩的一些木材砍成两半，将家里的炉灶烧的通红，看着两个小家伙进入睡眠之后，动作生疏地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夫妇两又回到了山头。

这一天，听镇子里的人说，青氏夫妇的家里被炉灶染得通红。

这一天，听镇子里的孩子说，山上有两道人影哆哆嗦嗦在那里蹲了一夜，晚上看着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