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星演武》——左右横跳
第一章.飞翔与坠落
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按掉了。秦赤冕不用睁眼就知道舍友们还没醒,不同音调的呼噜声正此起彼伏。本来想要再眯一会儿,但他的星船今天起飞这件事却好像谁在心室撒了一把弹球,不停告诉自己时间很充裕,心跳却不由自主地逐渐加速。
好吧好吧。秦赤冕默默叹了口气。路上再睡!他翻身起床,踱步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晨凛冽微寒的空气,一下子就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回头想去洗漱,刚转头往室内走了半步,一股混合着昨夜的酒气和胃酸的酸味扑鼻而来。好吧,这个更让人清醒,秦赤冕暗暗承认,自己竟然在这种气味中安睡了一夜,人的适应能力还真是强啊。他屏气取了自己的杯子牙刷,靠在窗边百无聊赖的刷牙。
清晨的校园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是因为已经放假了,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一想到这大概是他能看到的校园的为数不多的最后几眼,秦赤冕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已经毕业快一个星期了,学生差不多已经走的一干二净了,昨天下楼发现连小卖部都关门了,秦赤冕一宿舍却还全赖在学校。倒不是因为留恋或者什么,他倒也想早点回去,但为了省钱他早在学期开始前就估算着日子定好了星船票,于是不得不留下来多待一周。室友们则都是本地人,裹上被子打个滚都能滚回家。秦赤冕一开始有些感动,以为他们是为了不让自己走的太孤单留下来陪陪他,后来才发现,他们只是想多聚几次餐...送别对面宿舍送别隔壁宿舍送别楼上送别楼下送别同班送别暗恋女生…这一周他们以各种名义把学校后街没吃过的馆子吃了个遍…
把杯子牙刷毛巾卷好,箱子早已整理好留下了点空位,但留得不够大,只好打开箱子又重新整理了一遍。他东西并不算多,整理下来就这么一个箱子。被子是带不走了,秦赤冕本来想寄回去,但查了一下发现星际快递的费用比这床学校发的被子要贵多了,于是只好作罢。
“你要是心疼我就给你带回家去。”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半挂在上铺的栏杆上看着他,“你下次来的时候,就把这床被子扔给你自己打地铺去。”
秦赤冕其实知道老大想说什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大总是以这句话开头,秦赤冕总是在一旁吐槽老大我们已经不散了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散啊。但当真的只剩下四个人时,大家都意识到这次真的是要散了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菜,连酒都没怎么喝。无话的聚餐总是结束的分外快,老大看了看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天幕,果断手一挥下了决策,搬了两箱啤酒上天台去。
宿舍楼顶的天台一直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夏天最热的时候经常有人上来吹风打地铺,就着星光和远处摩天大楼的光亮在地上打牌,甚至还有人牵线挂了几张吊床。到了冬天那些吊床和线都变成了晾衣绳,每天最后一堂课结束后都会有一群人急匆匆赶回宿舍,在落日余晖散尽阳光的温度还没有消失之前把被子抱回去,抱着被子视野不好,于是每天傍晚天台都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碰撞之后的唉哟声。
但现在的天台却是理所当然的空荡荡的。学校不远处是一个新商业中心,原本遥远而模糊的天际线现在被层层的高楼挡住,往上望去,冷炽的霓虹不断侵蚀着夜空静谧的漆黑,交界处是大团微白发亮的雾气,只有楼顶尖时而闪烁的红光清晰可见。学校及周围的一片老建筑都被笼罩在商业中心的余光下,校领导对它的建成和投入使用都很开心,倒不是临近繁华地带可以吸引生源,更多的是因为晚上再也不用开路灯了...
“偶尔也回来看看。”老大只喝了两瓶就躺倒在脏兮兮的地上,“星船票贵算什么?大家工作之后,大不了帮你摊一点。难道就因为离的远,这辈子都不见了?”那可不是一点远啊,秦赤冕腹诽,还没来得及吐槽,老三倒是先替他开口了,”光星船就得坐上两个月,工作了之后钱确实不是问题,时间可就成问题了。”
没有人说话。
有些事你不把他说出来,你就会觉得他可能是有希望的。
秦赤冕想起从某本书里看到的比喻,他张开双臂,站在天台的边缘,夏夜的凉风不知疲倦的吹向他,他就好像站在峭壁上的鸟,一振翅就可以远远的向前飞出去。
但你所向往的远方自由辽阔的天空只是一个模糊的幻影,你飞向的地方全都矗立着巨大的闪闪发光的笼子,像是无可奈何的宿命。
秦赤冕把宿舍地拖了一遍,桌椅摆好,提着收好的行李,跟老大默默挥了挥手,转身关门离开。楼道空荡荡的,贴着各种各样奇怪贴纸的门全部紧紧闭合着,再过两个月就会有新生进来,把他们揭掉,或是贴上新的贴纸。四下寂静无声,只听得到行李箱滚轮在地上的拖行。下楼之前,他仿佛听到老大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学校距离城市复合公共交通轨道并不远。秦赤冕一直不太喜欢这种交通方式,人走进轨道,选择好目的地,接着只要等待轨道把他传到目的地门打开就好了,虽然确实很方便快捷,不用等待不用拥挤还很快捷的能到达目的地,除了站台远一点少一点贵一点,路程中什么也看不见可能有些晕之外,基本是没什么缺点的,但对于秦赤冕来说,这种种相加可就是很大的缺点了。他看着那些不透明的轨道,总是想到小时候老爹给他放过的动画片,一只小鱼坐在海龟上顺着洋流一直向前,在某个节点被甩了出来,接着孤零零的前往还十分遥远的目的地。
你以为按着规定好的方向一路向前就能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但最终却发现想去的地方并不那么碰巧的就在别人规定好的路线之上。
清晨的街道安静的像精密粘合的古旧瓷器,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轻易把它打破。路边苍郁的树木无声地呼吸,头顶稀薄的旭日无声地升起,于是行李箱在地上的拖行在寂静中就显得格外刺耳。
学校周围是颇有些年代了的居民区,水泥砖墙风尘仆仆一片土黄,隔音效果一望可知。秦赤冕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像在开启新的一天,不知谁家的厨房从身后传来水烧开后的低低呼啸,火苗从煤气灶上升腾而起,电饭煲中的水和米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作为起床铃声毕竟还是有些太早,秦赤冕一边前进一边心虚地四处张望,总觉得随时会有人从已经失去银色光泽的灰色铝合金防盗窗间伸出头来对他怒目而视。
于是他小心地提起了行李箱。
他一直是这么一个人,以他人的感情为优先,小心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提着行李箱有些吃力,也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了,秦赤冕走的很慢。
因为走的很慢,所以他很轻易地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虽然说只是觉得,但在这个平常一个人都没有的清晨的街道,有一个人以跟自己相似的速度跟在自己后面并且跟着拐了两个弯毕竟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尽管因为自己是走向轨道站,所以其实说不定真的只是碰巧同路,但秦赤冕眼角余光捕捉到的对方的身影——把头部完全遮住只看得到一片黑影的宽大帽兜,长及地面前进时连鞋子都不会露出的深黑色长袍——跟在身后的人是这番模样,无论是不是跟踪都足以令人内心动摇。秦赤冕想着要避开他,于是在本该直行的下一个路口选择了右拐。
脚步声果然跟了上来。
'什么叫果然啊,这不是认定了他本来就是在跟踪我吗!'秦赤冕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悄悄加快了脚步,前方路口闪烁着红绿灯,秦赤冕算着时间控制着步伐,卡在最后一秒踏上了斑马线,合情合理地小跑过了马路。
'好歹等个红绿灯嘛..'秦赤冕看着不紧不慢跟上来的漆黑身影暗自叹息,下一秒又觉得指望身后的人会等红灯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傻气,不禁苦笑起来。他第一次觉得那些凶神恶煞的街头地痞流氓也还挺可爱的,与身后虚无缥缈的黑色身影相比较的话…起码小混混们目的明确,要是身后的人也只是想抢劫什么的秦赤冕估计也不至于这么慌张,但对方的形象总让他想到什么寻找祭品的邪教祭祀…
秦赤冕一边前行,一边侧目注意着路边种目繁多的店铺,尽管这里也算学校附近,但他四年间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穿过第一次见的相似的门扉与玻璃橱窗,穿过色彩缤纷的大捧花束和衣着光鲜的塑料人偶,然而只来得及短短一瞥,那些脏兮兮的玻璃就覆盖上一片黑影。
实在不行就直接跑吧。秦赤冕对自己的跑步实力还算有自信,他也不太想的出穿着那么个袍子该怎么跑起来…会不会跑一半就把自己绊倒了…再加上就算不熟这里也能算他半个主场,哪怕用猜的也应该能用地形把身后的人甩掉。
路线才规划了一半,就发现身后的黑影似乎离得越来越远。
停下了?秦赤冕放慢脚步,回头看去,那深陷下去的仿佛能摄人心魄的帽兜已是转身对着路边,那被罩在柔软黑袍下的身体太过瘦削,从侧面看去,竟像是一张薄薄的黑色的纸。
秦赤冕起初觉得这可能是陷阱,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道理,假如是因为追不上自己而设下的吸引自己过去的陷阱,尽管自己确实因为好奇想过去看看,但对方又是如何确定自己就会因为好奇而返回而不是直接不管他转身离开呢?
那个人的帽兜缓缓滑落,假如,还把他称之为人的话,那么那个人正仰着头看向天空,帽兜缓缓滑落。
一样的位置长着一样的五官,但色彩不同,他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的发亮的皮肤是湖蓝色的,凝视着头顶一方天空的瞳孔是金色的,面颊上汩汩流淌着的眼泪是淡紫色的,都不是人类会有的颜色。
因为并不是人类,所以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眼泪,但心头的紧张却不知怎么随着那些滴落的液体确实地放下了。
“大清早的跟了我这么久就是为了在这里四十五度角哀伤仰望天空吗..神经病啊…“秦赤冕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正和他一样仰头看着天空,“看天就看天嘛,我知道你是外星人,穿成这样吓唬谁呢...”
灰色的屋檐横亘在视线中央,檐下伸出三叉戟形状的尖锐的铁刺,狠狠戳进蓝到透明的薄薄天空。成片的云一动不动,任由清晨的阳光给他们描上厚重的轮廓。秦赤冕不自觉地走到黑袍外星人的身边,放下行李箱,与他一同看着安静的屋檐和空空如也的澄澈天空,像在等待着什么。
秦赤冕有预感,有些什么事情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了,那平静而笔直的屋檐仿佛蠢蠢欲动的地平线,随时会飞出什么怪物来。
下一刻,真的有一团影子弹射进了天空,但只飞了片刻,就在瞳孔中极速放大起来。
那是个人,正在极速坠落。
不会这么巧吧…秦赤冕在心中哀叹。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是没有什么巧合的。
第二章.事故和巧合
周寻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银色的精致分针准确地在花纹繁复的表盘上前进了一格,他面无表情地把怀表收回口袋,但松开怀表时指尖还是因为满意而带了几分柔和。阳光追逐着阴影,在满是灰尘和砂砾的地面上缓缓前进,他背靠着灰色的水泥墙壁,未经打磨的墙面透过衬衣准确地啃噬着他的肩胛骨。面前是南瓜形状的圆形风扇,被不知哪里吹来的微不可察的风推动着缓缓旋转,周寻年计算着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他那表面磨损严重已不再闪闪发亮的金色怀表,过了片刻,时针谨慎地前进一格,他粗暴地把怀表合上,扔回口袋里。
周寻年已经盯着面前圆形的风扇单调无味意义不明的旋转看了足足27分钟了,饶是耐心如他也不禁有些浮躁起来,他正想抱怨几句,他抱怨对象懒洋洋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出来:“目标已经到你所在楼的楼下了。”
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周寻年转身向外探了探身子,尽管居民楼有些年份了,安全措施却是毫不含糊,他所背靠的围栏又宽又高,粗糙而又坚硬的上切面与他视线平齐,他努力跳跃了两下,只看见空荡荡的柏油马路边翠绿的树冠,以及围栏下方笔直指向天空的一条条尖锐的铁栅栏。
“看不到啊,你真确定就在我这栋楼下面?”周寻年撑在围栏上对着耳机小声提问。
“哈,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好笑的提问,第一好笑的来自同一个人,这个人早上问我说你制作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但是你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况且你最近做的装备质量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我怀疑一下也是合理的嘛。”周寻年从围栏处步步后退,用手比划丈量着距离。
“不给出什么类似于百分百的回答不正说明了我的严谨…倒是你的方法真的没问题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靠谱…”耳机边的声音由散漫变的真挚,隐隐还带了些关心。
“哈,这应该是我今年听到过最好笑的提问…”周寻年竟然真的笑了起来,但随后立即正色道,“没有什么方法是绝对可以达成目标的,这毕竟是千星演武啊,就凭我简单的推测与想法难道就能…正因为有失败的风险所以我才让你做了这个东西,你也明白的吧。怎么说都是攸关性命的事,追求个百分百总是没有错的。”周寻年盯着前方沉默不语的灰色水泥围栏,想像着下面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耳机里传来一声叹息:“你说的对,但你既然觉得可能有问题却还是用了我的装备,我自然是不会辜负你的这份信任的,它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不会用上它就好了…”
不会有问题就够了,周寻年在心里默默回答。
万事俱备。
周寻年深吸一口气,加速助跑,每一步都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最后一步高高跃起,他轻易而又自然地跳到了围栏上方,在围栏上轻轻一点,张开双臂,坠入晴空与人行道之间干净的虚无,风从他耳边喧嚣着吹过,就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像在飞翔一样。
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了。
秦赤冕心底闪过了无数疑问,为什么这个外星人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提前站在这里,为什么他的正上方真的有人就这么跳了下来,他此刻平静流出的泪水,是不是代表着悲伤?
身边的黑袍外星人只是仰头凝视着上方,淡紫色的泪水毫无间断地流淌,“哪怕是悲伤也流的太多了吧…”秦赤冕暗暗感叹于外星人泪腺的发达,但令人头疼的是除了默默流泪,外星人再无动作,似乎没有要做点什么来救救坠楼者的意思。
就在秦赤冕闪念之间人已经从六楼掉到了五楼,再闪念几次可就要落到面前了。
以人类的身体素质而言,哪怕找到了正确的角度和方法,从这个高度落下来的人肯定还是接不住的。
但人无论如何是要救的,行侠仗义,这正是秦赤冕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育所赋予他的存在意义,既然有能力,就要做力所能及的事,这个高度不行,那就把高度缩短好了。
秦赤冕踩在行李箱上向上跳去,行李箱边的身影一动不动,但那金色的瞳孔中,除了极速放大的黑点,多了一条轻盈上跃的身影。秦赤冕一路借力向上,他左右穿梭着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楼店铺的蓝色雨棚,二楼窗边的老旧空调外机,只跳跃了两下他就到了三楼,秦赤冕不再借力向上,但却也不下落,他缓慢而又优雅地展开身体,与时间一同停滞在三楼窗口的花盆和半卷的米色窗帘前,像在旅游景点前拍纪念照片一般自然定格在瞳孔中。
直到黑色的影子飘然逼近。
秦赤冕其实并没有想好该怎么救他,他也是第一次对跳楼的人展开救援。第一次总是生涩的,下意识而追随本能的,所以他想当然地跳到了这里,然后又想当然地伸出手抓住了他。
其实真要说的话,看着那人张开双臂什么都不想地就这么跳了下来,秦赤冕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丝羡慕的。
而现在,他也在坠落了。他呼啸着从拥挤的风中间刮过,衣衫猎猎飘动。他在那一刹那只抓住了坠楼者温热的手腕,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但秦赤冕突然觉得对方脸上肯定没有什么类似于恐惧后悔的情绪。
“说不定他不想被救呢。”秦赤冕脑中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他在这个阳光晴好的早晨爬上一座陌生楼房的天台,张开双臂向下跳去,没有观众,谁都不会看见他向下短暂壮丽地飞翔,但他的眼神、心脏与脉搏都温热得毫不迟疑,没有恐惧,没有后悔,没有悲伤。这样子的他,真的想被救下来吗?”
尽管心中有所犹豫,秦赤冕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一只手把坠落者拉近,另一只手抓住坠落者背后被吹的飘起的衬衣,旋身发力,把手中的人就这么向上扔了出去,然后像没有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应该能在空中完成的动作一般顺着惯性又转了半圈,猫一般安静而又熟练地弓身落地,手脚撑地时微微作痛,但他并不停顿,起身点着墙壁向相反的地方跳起,思考着是扛着落下的人比较帅气还是抱着比较帅气,伸手抓住落下的人。
但和他想像中抓住人飘飘然落地的剧本有些不一样,手中的人比想像中要沉很多,秦赤冕在慌乱中把人拉近,没等他调整姿势,背部就重重撞击到了地面。
阵阵痛感在神经末梢大声呻吟,秦赤冕没空去理会海潮般扑来的阵阵疼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艰难地想把身上压着的人推开,但身上的人重的活像在沙滩搁浅的鲸鱼,怎么推都一动不动。鲸鱼在他的不断拍打之下终于理解了他的辛苦,翻身离开,重见天日的沙滩立刻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秦赤冕想起身,但背部的肌肉和骨骼严肃地拒绝了他,他只好又躺回地上,上下打量着身边苍白清秀甚至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似乎是想看出他把质量都藏在了哪里。
少年此刻正像看不见秦赤冕一般四处张望着,丝毫没有想要向秦赤冕道谢的意思。他刚刚救下的生命也觉得他做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甚至可能是错误的事情,这不禁让他有些气馁,但想到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秦赤冕又有些气愤,“最起码他也该为自己超标的体重道个歉嘛…”
不过这么说来,秦赤冕的目光随着少年扫视了一圈四周,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个黑袍的外星人不见了。
比起外星人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此刻那个跳楼的少年四处寻找的,究竟是什么呢?
鲸鱼般沉重的从楼顶决然跳下的少年和早在他落点处站着默默流泪的外星人,秦赤冕突然在想,假如黑袍的外星人真的是预知到了什么才在这里等着,那么他金色的瞳孔中所流出的悲伤的淡紫色眼泪,究竟是为了几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流的呢?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