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非命》免费试读_剑起风

雪中少年

华夏，东北地区，一个茂密的山林子里。

天已入冬，连着下了数日的雪，整片山林，光秃秃的树枝上雪都堆积了好几层，入眼之景，天地皆白。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连动物都很少出没，更别提有人的踪迹了，可在这满天大雪中，竟有一个人直挺挺的立在雪中。

人不大，十一二岁，是个少年。衣形单薄，身形健瘦，双眼似闭微睁，鼻梁直挺，红唇禁抿，一头黑发，用细枯藤打了个结，披在身后。

如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雕塑一般，宛如死物一样，可细看之下，少年的胸膛微起微伏，显然，还有呼吸。

忽然，少年动了，微闭的双眼一下子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瞳，像一汪清澈的湖水，透过平静的湖面，直视清幽的湖底。

双手从身子的两侧抬起，双腿迈开，身体由直变弯，手动，腿动，身动，一动百动，如果说刚刚像一座雕塑，那么现在就好似一副动起来的水墨画一样，洒脱，利落，极赋韵味！

双臂一伸，如大鹏展翅，身形一动，似游龙戏水，一跳一扑，像猛虎下山……无论少年做出怎样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滞感，仿佛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样，浪花一波一波的向崖岸边拍去，经久不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的动作越演越快，刚刚还会动的水墨画现在就像电影胶片被被加快了放映速度一般，不断的变换姿态，动作的施展也变的凌厉起来。

出拳，如枪，推掌，如刀，扫腿，如钢鞭一般，凌厉，有劲！

突然，电影胶片好像卡了一下，原本被加快放映速度的胶片变的慢了起来，少年施展的动作瞬间变的十分缓慢。最开始的动作可以说，洒脱，极有韵味，然后变的凌厉，有劲，那么现在，就是粘稠，像拿着一根筷子，在快要凝固的浆糊里搅拌一样。

少年的身子，就是筷子，周边的空气就是浆糊，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力，可即使用尽了全力，也抵不过这“粘稠”的空气，如同给弹簧施压一般，越往下摁，越困难，少年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最后，随着少年用尽全身之力打出最后一拳，浆糊凝固了，无法再搅拌了，弹簧也压到最底下，没法再往下摁了，少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矗立雪中，少年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山头，眼中尽是不解。

不过，未等片刻，少年双膝一弯，腰间一发力，硬生生的把身体拔高离地一丈有余，稳稳的站在了树枝上。

用腿一蹬树干，受到大力，树上的雪“哗”“哗”的都落了下来，不过，借着这反冲之力，少年的身躯像一片树叶一般，飘向另一颗树干之上。

就在这蹬，窜之间，少年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在这漫天大雪之中。

雪还在下，不过好像小了些，风任在刮着，时不时的刮下几片倔强的枯叶。

原本以为躲过了秋风，可最终还是没躲过这寒冬啊！这就是宿命吗？一片枯叶的宿命，是消失？还是毁灭？亦或是，为了将来的新生，所付出的代价！

杨云听着那微弱而悠长的钟声，脑海中十分的不解，因为这才刚刚出来练会功，师父怎么会又把自己喊回去呢？如果有事的话，刚刚就别应该让自己出来啊！

尽管十分的疑惑，不过杨云还是赶紧回了过去。

“师父，你喊我回来干什么？我才开始练功呢！”

没有立马坐下歇息，刚回到屋里的杨云冲着面前的老者不满的说道。

老者看着很老，因为花白的胡子有一尺多长，头发也全白了，第一形象给人一种沧桑感，不过在注视老者的眼睛时，完全没有普通老人眼中的浑浊感，反而透着一股子亮光，十分的精神，仿佛能摄人心神！

听到杨云的问话，老者第一时间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慈爱！

“哎，师父，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你穿的可真威风。”只顾着发泄心中的不满了，杨云没有立马反应过来，不过没等师父回话，杨云立马注意到了，师父今天打扮的很精神，很正式！

在杨云的记忆里，从小师父就是一身素衣长袍，除了下山，到别人家办事时，师父才会换换衣服，不过换的也是一身破旧的中山装，哪比的上今天的这身装扮呀！

头发，胡须虽然花白，不过梳理的十分精致，不显一丝慌乱，所有的长发都梳在脑后，而且用金绳盘了一个发髻，上面还插了一个青玉簪子！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往日的素衣中山装了，而是青锦绣龙袍，青色的长袍上领上，绣着锦霞，锦云，在袍身上还有用金线绣着金龙，数一数刚好九条！有龙吐珠，有龙戏水……好不气派！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师父，杨云往日对师父的影响完全颠覆了，这一身气派的衣服，加上师父精心打扮的面容，让杨云觉得，坐在自己跟前的师父就像一个神仙一样，即飘逸，但又不失威严，即洒脱，又不失庄重！

“师父，今天，你，你是怎么了？”杨云差点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

“云儿，你还记得当年我抱你时的场景吗？”依然是不对杨云的疑问，惊讶做回答，但是老者却说话了。

“师父，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抱我的时候，我那么小，哪里记得有什么场景。”

杨云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是啊，那天天阴，我看快下雨了，就想着赶紧回家，别被雨淋到了，于是索性我就抄了小道，没想到，好巧不巧就碰到你了，那时你呀，还很小，刚满月，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不过你小子还很懂事，我一抱起你，你就不哭了，眯着小眼望着我，喏，就那么大。”老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杨云很少听师父给自己讲过这些，这次听起来很感兴趣，专门搬了一个凳子听师父给自己讲起自己的往事！

剑起风说

成神之路，正式开启！

往事

“其实当时把你抱在怀里，我是不想养你的，因为你还太小，我也从没养过孩子，怕养不活你。”

听到师父刚开始压根就没想养自己，杨云的嘴角抽了抽，不过没有打断师父的讲话！

“不过我又一想，我不养你把你还放在树下你肯定活不过晚上，天快下雨了，另外夜里指不定有家伙给你叼走吃了，想来想去，我既然看到你了，也就是天意，就不想那么多了，先抱回去再说。”

师父一脸勉强的样子，原来当初给杨云抱回来是不得不为的事情！

杨云是孤儿，师父也没有骗他，没有说怕杨云受不了打击，撒谎说杨云的父母去了什么地方，将来会回来接他的。

从杨云会说话，记事起，师父就告诉杨云是孤儿了。

当时师父抱起刚刚两岁的杨云，郑重的说，云娃子，你是孤儿。

“师父，啥是孤儿呀？”

“孤儿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那父母是什么啊？”

“父母就是生你，养你给你爱的人？”

“那我没有父母，就没有人爱我吗？”

杨云小脸蛋上露出一丝害怕！

“不，你是有人爱的。”

师父郑重的对小杨云说道。

“那谁呀？”

“我呀，师父就很爱云娃子。”师父抱着杨云笑着说。

“哈哈，那我就不怕了，有师父爱我，我就很开心了！”杨云糯糯的说着，说完还亲了师父一口！

从那时起，杨云就明白了，自己是个孤儿！不过除了一点失落，没有父母疼自己外，自己并不孤单，因为还有师父爱着自己。

“你知道你的名字怎么来的吗？”师父突然话锋一转，从讲往事，变成了问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杨云脸上一脸的得意，“肯定是你推过我的生辰，演化过我的命格，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将来肯定能大富大贵！”

“没有，当时没想那么多。”师父一脸认真的说。

“我发现你时，你就在一棵杨树底下，给你起名时所以我就指杨姓杨，而碰巧当雷霆震响，乌云蔽日，所以就取了云这个字做你的名，你的名字也就这么来的，杨云。”

看着杨云脸上一脸怒意，师父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父，你也太，太省事了吧，就这样随意给我起了个便宜名字。”

杨云差点气的话都没说出来，自己的大名即使不是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起的，也应该是有所寓意的，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来的那么随意！

“臭小子，你懂什么？最简单的事情往往是最符合大道的，看似我给你起名很随意，不过这就是天意，代表的可是天道啊。”师父带着一脸不知好歹，和不识好人心的表情说道。

杨云没说话，只不过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很明显，杨云是不认同这段说词，明明就是随意，还说什么蕴含天意，骗鬼的吧！

简单的师徒俩讨论完起名这个事后，师父又再次讲了起来。

从捡杨云，给杨云起名，讲到抚养杨云中发生的各种故事。

有舍下老脸向李二婶家借奶给杨云喝，和杨云半夜尿床让自己给暖干的事情，还有和别人家小孩玩给人家揍的，人家父母来向自己说理的，各种各样各色的都有，等等！

从牙牙学语，到满地乱跑，从睡觉尿床，到下河游泳，从添祸捣乱，到助人为乐！

从满月，到十二岁，几乎杨云发生过各种事情，师父都能讲出来，而且讲的仔仔细细，由此看来，这些记忆在师父的脑海中，是多么的深刻！

杨云刚开始听的时候，感到很有趣，到听自己取名的时候有点生气，不过再听着听着，杨云的情绪波动了起来，师父讲的都是自己的事，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有些事自己都记不清了，而他却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是高兴，是快乐，一个都没忘记，杨云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讲到了杨云十二岁，讲到了现在，似乎不能再讲下去了，接下来的是将来，而将来，现在还没有发生！

沉默，好一会沉默！

杨云沉默，是因为还在感动着，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师父沉默，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给杨云讲自己的事情！

突然，还是师父先开口了，打破了这片沉默。

“云儿，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杨云一愣，想了想，他回答不上来，他压根就不知道师父多大，而师父也没和他说起过这些，杨云有些尴尬，师父都能记得自己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而师父多大，自己都不知道，杨云很是羞愧！

不过，杨云的回答很老实！

“嗯……，不知道”

“我没给你说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师父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我今年一百有四了。”

“师父，你，真的一百四了吗？”杨云不信，很有疑问！

自己的师父，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天天见，虽然师父的样子老了些，不过也和山底下的老头差不多嘛，甚至从面貌上讲，比他们看着还精神呢，最多七八十，怎么可能一百四。

“没有骗你。”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

杨云虽然很疑惑，不过也认同了这个事实，因为，师父从没骗过他。

“师父，你的意思是什么？”杨云不知道师父突然给自己说他年龄干什么，这个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师父累了，想休息，休息”语气中透着疲惫，与无奈。

“师父，您要……”杨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有所料！

“师父要走了，你可能要一个人生活了。”终于给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师父心中一阵解脱！

沉默，再次沉默，不过这次有点压抑！

师父沉默，他在等待杨云接受这个结果。

杨云沉默，他在想怎么逃避这个结果。

“哇”的一声，杨云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刚满月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杨云跪在师父的身前，边哭边喊，哭的伤心欲绝，喊的撕心裂肺，如果刚开始的哭，是只想哭，没有原因，而现在的哭，就像是在屁股上打一针，很痛，所以才哭，杨云的哭就因为痛，心痛！

“师父，你病了吗？你病了咱就去治，没钱我去要钱，去要饭，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只不要能留住师父，杨云干什么都行！

“不是病，”师父的眼中尽是无奈！

“那是什么？”杨云的眼中满是希翼，只要有一点希望，杨云都不会放过！

“那是命。”师父对杨云说道，似乎是被杨云的情绪影响了，师父的语气也有点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