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三尺》：五老峰前众生相

五老峰前众生相

“格老子的！终于到报名点了。”棂星门前，一名身穿布衣，脚踏棉鞋的少年匪声匪气的自言道。

周围的少年听到少年的话语，纷纷避开。好似这少年同瘟疫一般。毕竟大家来参家春选大会，害怕同这个少年靠在一起，被考核的上师看见认为自己也和那个少年一样粗俗，误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一名身穿白鹿院蓝白制式儒衣的年轻人皱着眉头：“来参加我白鹿院的春选大会居然这般低俗，看来这次的选拔还真是鱼龙混杂。院长的大选人才倒是给了这种杂鱼混迹进来的机会！”

匪气少年仿佛没有注意到那名青年的话语，周围异样的目光自然也被忽视掉。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棂星门。

白鹿院自白鹿真人在五老峰讲学之际设立，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岁月。传说，这棂星门便是当年白鹿真人从山下那条白鹿最爱的溪水中，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挑上五老峰。最终堆积成了棂星门。从这一点也看出白鹿院道统悠久。

来参加春选大会的少年脸上或多或少都洋溢着些许的兴奋。被院内的上师选中，从此踏上修行道路。无缘选中，那便自己回到家中，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普通人。走过这一道门，仙凡自此两隔。

许多少年都看过那写描写神仙逍遥，游侠仗义的戏曲。也幻想自己成为神仙，游侠。此刻有了机会当神仙。戏文中的戏词“我乃天上不老仙，何故徒添俗世缘！”自然的涌进了脑海里。认为自己踏上修行的道路，家中的父母一辈子都看不见了。看着陪同自己来参选的父母，想到自己以后逍遥的做神仙，而父母却保守岁月的吞噬一天太难的苍老。眼泪不觉得落了出来。虽然父母建在，还是有许多人哭的如丧考妣。

“混小子，你老爹老妈还活得好好的，你在这里吓哭什么！若是选上就罢，安心的在山中做个快活神仙。若是选不上，那就赶紧滚回来帮你爹算账。”说话的是五老峰下开客栈的掌柜。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怎么注意自己的话语又补充道：“你爹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掌柜儿子酣然笑道：“我知道了爹，虽然戏文中说当了神仙要斩断俗缘，但是我想到时候爹娘去世的丧事，上师还是能让我回来给你们守灵的。”边说还轻抚这掌柜的背。这番气死人话在掌柜儿子看来已经很安慰掌柜了。

听了儿子的话，掌柜怒极而笑：“周怒非，你赶紧滚。十息之后不要让我看见你。落选了也不要回家，在外面饿死吧。我周有财没有你这个儿子。”说着周掌柜不断的按着自己的心口。显然是被周怒非安慰他的话语气到了。

这个时候，周怒非笑道：“那好，爹！儿子我就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接着周怒非扭头便走。看着儿子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棂星门内。周掌柜脸上浮起了离愁淡淡的哀伤。

当周掌柜反身要回家时，棂星门内又传出了儿子的声音。“老爹，我走了以后你千万被取隔壁的王寡妇啊！我怕你又被她给克死了！”

声音不算大，但却是让周掌柜身边的人都听见了。此时脸色赤红的周掌柜十分后悔生下了这个不孝子。在其余家长的嬉笑声中逃离了棂星门所在之处。

前来参选的考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棂星门，天色野逐渐变得昏沉。然后在棂星门前，还有一个少年痴痴的站着。洗的发白的布衣同即将落下的余晖到显得些许的平静。

站在门旁等候的守门人看着少年，有几分不耐烦。正准备上前喝斥他几句，好让自己早点完工休息。突然看见山下小道走出来的人影，示意他不要开口。或许是那人有些身份，本来不耐烦的守门人闭上了嘴，退回棂星门旁闭目养神。

“小伙子，你在看什么呀？”

少年因为太过于专注，此时到是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对着那人道：“你这老头，走路不带声儿，把我吓一跳。格老子的！”

老人听了少年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少年的语气而感到生气。笑道：“这倒是我疏忽了，这这里老夫向你道歉！”

少年不耐烦的抬了抬手道：“那好吧，既然你都道歉了。老刘头教过我，这个时候应该接受你的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老人哈哈笑道：“那你现在可否告诉老夫你在这里看什么这么专注了吧！”

“喏，你看。这破石门上的一道道纹路，你不觉得有趣吗？”少年指这棂星门道。

“原来你是在看这个啊，老夫告诉你。是道纹。这些东西无趣，无趣，无趣的很吶！”老人若有所思道。

“道纹又是什么？老头你不要说话只说一半。老刘头说过你这种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少年愤然道。

“你要我给你说这道纹。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就不会说来话长，然后在长话短说吗？”少年笑道。好似这样简单的道理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岁的老头竟然不知道。

老人明显是被少年的话语逗笑。“你讲得也对，那我就给你长话短说。”老人摇着头“这天地之间的万物都是有规则存在的。传说当年文圣仓颉造字的时候，就是按照万物的道纹创造文字的。只是后人不断的修改。不断变化的文字早已没有当年的道蕴了。所以这道纹现在没人能看懂。所以这道纹是这般的无趣。”说完老人叹了一口长气。似乎是感叹岁月使万物变更的魔力。

看着少年茫然的神情。老人问道“还是不明白？”

少年点了点头。

老人正欲开口讲话，天上却开始飘起了小雨。“算了，跟你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赶紧进去参加考核吧。去玩了便丧失资格了。”

听到丧失资格这四个字。少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朝着朝棂星门内跑去。

老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对着少年的身影朗声道：“小伙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老头你要记好了！白凡，出身白丁的凡人！”少年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是，林中小道上，又抛出了一个少年。同样是身穿布衣。似乎也是前来参加春选大会的。这个少年也跑向棂星门。在准备进门的一瞬间，却被站在一旁的守门人连同白凡一起拦下。

一道石门隔仙凡

“考核时间已经截止，尔等已经自动放弃这次春选大会的机会了。”刚才一言不发的守门人，在白凡同后来那一人准备进门的时候居然伸手将二人拦截在门外。“凡事都有规矩，你们还是回家等候下次春选大会吧！”

眼看即将失去这次春选大会的参选资格。下次春选大会还要等五年才开始，倘若这次没有进入白鹿院。这大齐境内其他的修行门派都已经招收过门徒了。在五年之内自己就失去踏上修行道路的机会了！

“格老子的，我打小还没有让到嘴的鸭子飞了的习惯。”白凡看着眼前的棂星门愤然道：“今儿我还非进去不可。老刘头说过我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你们白鹿院不招收我做弟子，被其他门派收了过去，恐怕场子都悔青！”

这一番话语竟都笑了一同拦在门外的另一个少年。

自己的豪言壮语没有打动守门人，却是让另一个黄毛小子嘲笑。白凡恶狠狠地盯了少年一眼。此刻那个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正色道：“对啊，我俩第一次参加白鹿院的春选大会，不知道还有时间限制。恳请长老宽容我俩。让我们进去。赵至感激不尽。”

守门人扶着胡须道：“还是你这后生说话中听。若是以往，老夫睁一只眼便放你们进去了。可是此次的春选大会是山长特别重视的一次。情况特殊，你们还是听我一句劝，下次再来吧！”说完守门人看了白凡一眼，继续道;“再说，老夫在此守护白鹿院的山门。若是让你这等粗俗至极的混小子进去了，岂不是惹人耻笑。我白鹿院还丢不起这个脸！”

白凡听了守门人的话，并没有因为他嘲讽自己而生气。却注意到守门人最后盯了一旁的那个老头的眼神。虽然这个动作十分隐晦，但是自己还是捕捉到了。在山匪群中长大的白凡大小就被老刘头教会了许多的生存法则。既然自己不能解决问题。那便“借势”解决。

显然刚才同他交流的老头在白鹿院还是有些地位，找他的话，应该是能够解决这件事的。

当赵至还在向守门人求情的时候，白凡悄悄的走到刚才那个老头的身旁，对着他笑道道：“我说老头！”

“你肯定有办法让我进入棂星门对不对！”

老人悠然笑道：“你怎知老夫有办法让你进去？”说完便扭头到一边，不在看白凡。

“刚才那个守门人看你的眼神我都注意到了，你肯定有办法的。”白凡又走到老人的面前“我本来都可以进去的，可是你拉着我讲什么道纹的。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你可不能置身事外！”

“你可知道每次来参加春选大会的人有多少？我白鹿院又能招收多少？”老人反问白凡。

对于这种事情，白凡怎么可能知道。“你若是问我茴香豆有几种写法，我还能答上来。至于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突然白凡又豁然道：“我知道了，老头你是不想负责，随便找个说法打发我走！对不对！”

老人伸手在白凡的头上拍了一下“你这厮，老夫岂有你想的那样不堪。”

“每次来参加春选大会的人有三万人吶！”老人比了三根手指在白凡的面前，“而成功被我白鹿院选上的人不足三百人！可谓是千里挑一。”

白凡一脸不信。“我觉着你是在骗我，这么大个白鹿院每次居然才收三百人！”

“世人都知修行好，可是又有几人能有此机缘呢！”老人叹了口气“你们二人这次参加白鹿院的考核耽误了时间而失去资格。这便是你们的缘法不够，所以你们还是回家等下次春选大会吧！”

“不对啊，老头。之前你拉着我说什么道纹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失去考核资格。这一饮一啄，皆是定数。你必须为给我像个办法。不然我回到寨中还不得让人笑死！”白凡不依不饶道。

老人像是被白凡这一番话打动了，自言道：“一饮一啄，皆是定数。皆是定数啊！”久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真个人的气势变得无比轻松。

这时老人一改态度哈哈笑道：“你说的对，老夫之前拉着你讲道纹，让你失去了考核资格。皆因老夫而起。也罢，我便舍下老脸替你求个情！”说完老人就异步到守门人身旁。

“师弟，这次是我的缘由，让那小子失去资格。你便卖我一个面子。放他进去如何？”

守门人听了老人的话，诧异道：“师兄可是要为了这个混小子破例，若是让那人知道。恐怕要来找师兄的麻烦啊！”

显然，守门人并不想让白凡进去。“再说，这个小子如此粗俗，让他进入我白鹿院山门，我心里过意不去！”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在听老人的话语。

白凡这时插嘴道：“我虽然说话是粗俗了点，但是我在我们寨子里可是第一才子！待我进了白鹿院之后，肯定痛改前非。将我这些恶习改掉。到时候也是白鹿院的教化之功！”说完又怕没有打动守门人。又继续道：“再说，孔圣人他老人家也说过有教无类的话。莫非你这白鹿院连孔圣人的话都不听了？”

“师弟，你都听见了。这小子说的话句句在理！不如你就放他进去。能否进入我白鹿院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何？”老人又转身对着守门人讨好道。

看着老人这般态度，守门人叹了口气道：“既然师兄执意要放这小子进去，那我便遵从师兄的意思。只是到时候那人追究起来。师兄头疼时就不要来找我了！”

“这件事你我不讲，那人怎么会知道。若是那人知道了，我依你便是，独立承担！”老人拍着胸口道。

“那好，既然我师兄如此替你求情，我就放你进去。”守门人无奈道。

白凡此时眉开眼笑。“那白凡就谢过二位长老了！”说完便转身朝着棂星门内跑去。生怕守门人改变主意不让自己进去。

老人笑道：“你这小子，这个时候便知道唤我二人长老了。搞快进去找负责接引的师兄吧！我到要看看你这白丁出身的凡人能否进入白鹿院！”

和自己一样迟到的白凡都进去了，赵至也想跟着进去。

走到台阶上，却又被守门人拦下。

“师兄替那小子求情我才放他进去的，至于你。我今天不能第二次破例了。不然我白鹿院的威严何在！”守门人一脸严肃道。

“长老既然能不能在通融一次？”赵至对着守门人求道。

“不行。规矩便是规矩！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我白鹿院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你还是回去吧。”

正准备离开的白凡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赵至正低着头现在棂星门外。双手揪着同样洗的发白的布衣。

白凡这才注意到，赵至的衣服上居然有几块补丁，只是补丁的颜色同他衣服一样，不怎么显眼。

想到自己虽然在山寨吃喝不愁。但每逢官府严查的时候，寨子没有了收入，缺衣少食青黄不接。老刘头总是把最后一口吃的给自己，最好的布料给自己做新衣。而自己的衣服却是一个补丁接着一个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