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妖》： 北荒

第一章 北荒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青石台阶下，只有三四岁大的女童懵懵懂懂，但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影，却是印在她心中。

这一印，就是一生一世。

北丘蛮荒山，一帝三至尊。

诸神征战，禁地神源，北丘也不能超然物外。

这已经是她拜进北丘后的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她还记得，离别的那天，三位师兄给了她好多宝物，吩咐她好好看家。

只有师尊，看着拉着他衣襟的她，面露苦笑，安慰道。

“等我们回来。”

这一等，便是万年。

三位师兄，只有二师兄一人回来，他带回了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尸体，从来不哭的他哭成泪人。

“二师兄，师尊呢？”

她愣愣的问道，为什么没有看见她最喜欢的师尊？

“小师妹，对不起！”

她等了一万年，不是为了等这一句话。

那一天，北丘少了一个喜欢嬉戏撒娇的少女，多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帝。

上古有妖，舍长生，齐九命，可弑祖。

焚神渊楼前，她一袭红衣胜血，葬下九十九座墓碑，帝血漫遍浸透九重天。

她已经很强了，修为通天彻地，她一手终结了持续了千万年的战乱，她硬生生将禁地神源打穿变成了一片废墟，她让世人再也不敢看轻北丘荒族……

她回到北丘，看到变成一片废墟的宫殿楼阁，看到两座无铭的石碑，看到二师兄在石碑前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流下，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年以后，有人看见，一只青狐山野中奔行，不吃不喝，不饮不睡，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似乎是在等着谁。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昔日的北丘荒原早已不再，茂密的丛林拔地而起，聚雨成河，河上渐渐开始有了人烟，有了市集，有了村镇。

一座座雄城出现在这北丘，哦，不对，现在已经不叫北丘了，北丘这个名字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被人们所忘却，人们只能从废墟里找到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片大地上曾经有过一个无比强大的势力。

现在，这里叫北荒。

北荒多妖兽，魏国在这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建起一座座城池抵御妖兽的入侵，但是，这并不是他们的灾难，而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妖兽一身都是宝，不仅皮毛鳞爪可以换取金银，更有妖核可以作为药引炼丹，千金不易。

守城的将士们击杀妖兽之后，由城中的拾荒人外出将妖兽解剖。

说是拾荒人，其实就是城中贱籍，多半是奴隶苦工，少有平民愿意为了些许利益，而搭上自己性命的。

毕竟，谁知道那些妖兽尸体中，是不是藏着几只没死透的?

最弱的妖兽在正面的搏杀中都能杀死一个装备齐整的士兵，更别说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愿意就不用去做，都是逼不得已。

精铁筑成的城门在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中缓缓打开，温热的猩风朝着城门后边那些穿着破旧、面色黄腊的拾荒人扑来，粘稠的血液在城门打开后如同小溪一般流入，这都是妖兽的血。

无数狰狞的尸体堵在城门口，在城门打开后开始跌落，摔在血泊中，不少第一次拾荒的新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十几名身披重甲的士兵早早用布料掩住口鼻，皱着眉，开始清理门口妖兽的尸体。

在这之后，便是那些拾荒人的工作。

身形瘦弱的少年混在人堆里，背着一个灰黑色的麻布袋子，可以看到，很多拾荒人都是类似的打扮，一些不太珍贵的妖兽尸骸就扔里面。

云离是一个拾荒人，只有十六岁的他在北原城外拾荒三年，已经算得上是资深拾荒人。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我再找到一枚妖核，我就能摆脱奴籍，我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再担心那一天死于妖兽之口，不用再担心哪一天染上……”

似乎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东西，云离硬生生的扼住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将掩住口鼻的面巾摘下来再系了一遍，直到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的时候，才松手，似乎这样能驱散他内心的恐惧。

“记住，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城门关了，那就在外边等死吧。”

把堵在城门口的妖兽尸体推出去，清理出一条宽敞的过道后，带头清理妖兽尸体的士兵大声喊道，虽然只是一群奴隶，但要是死太多了，城里面的大家族可是会抗议的。

毕竟，这些奴隶可都是那些大家族的财产。

“多谢军爷提醒，我们一定在天黑之前回来。”

有拾荒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但是守门的士兵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撇撇嘴，朝门口的方向摆摆手。

“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着我们的眼睛。”

“是、是！”

第一个拾荒人走出门口，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云离不是第一个走出城门的，也不是最后一个，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烘烤着妖兽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作为一个资深的拾荒人，云离没有第一时间开始他的工作，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些妖兽才死了没多久，昨天还能在城里面听到连天的炮火，成堆的尸体里面，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要尽量在靠近城墙的方向工作，这样即使遇到了妖兽，也能逃回城里。

城门口装备精良的士兵可不是摆设，他们单一一人或许不是妖兽的对手，但是十几个人组成军阵，就连武者也讨不了好。

要知道，武者都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存在，狭路相逢遇上妖兽，也能战个旗鼓相当。

云离眼中的向往之色还没升起，就被他自己无情的扼杀。

穷文富武，他一个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成为武者？

妖核！妖核！只有找到妖核，只有摆脱奴籍，变成平民，他才能做他想做的事情，他才能拥有未来。

他才能得到自由！

自由，这对于一个奴隶来说是多么陌生的词，魏国刑法严苛，平民被贬为奴，得三代人才能恢复平民的身份，若官僚贵族被贬为奴，那便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云离便是后者，按理来说，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奴隶，就算生儿育女，子女也只能成为奴隶。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魏国律法中，北荒十七城，为奴者，只要在北荒拾荒三年，找齐上交九枚妖核，便可恢复平民身份，成为自由民。

为奴后，云离本来已经认命，却没想到他居然被辗转卖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北原城，这又让他重新找到了生的希望。

拾荒三年，找到九枚妖核，就可以成为自由民，恢复平民的身份。

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了云离三年。

妖核何其稀有，数百具妖尸中才能找到一枚妖核，而寻常人花一天的时间，至多也只能解剖十具妖尸。

何况外出拾荒的机会一月只有一次，要在数万具妖尸中找到可能蕴含妖核的妖尸，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要在三年中找齐九枚妖核，更是难上加难，根本不可能。

可是在一次偶然中云离发现，每当他靠近可能蕴含妖核的妖尸时，脖子上的玉佩就会发烫，仿佛心脏般开始跳动。

他从来没有听爹娘说过，他们家这枚祖传的玉佩，除了清心除烦，还有这种作用啊。

如果说这枚玉佩在之前只被云离当作他爹娘的遗物而小心收藏，在那之后，玉佩就成了云离的命根子，除非他死，不然谁也别想从他手上抢走玉佩。

“喂，你还呆愣在这里干嘛？靠近城墙的这片妖尸，我们刘家包了。”

后边被推了一把，云离差点摔到前面的妖尸堆里，好在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形。拾荒人最忌讳的就是跌倒，身上只是零星的沾染一些妖血还没什么，但要是全身都沾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

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云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刘家是北原城三大世家之一，就算是他们手下的奴隶，他也惹不起。

“算你识相！”

王管哼哼笑道，谁都知道越靠近城墙拾荒就越安全，同理，能冲到城墙边上的妖兽都是妖兽中的佼佼者，妖兽生前越强，死后血气凝结成妖核的可能性就越大，北原城东西北面靠近城墙的区域都被三大世家的奴隶把控，其他小家族的奴隶想要拾荒就得远离城墙，这样危险系数无疑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奴隶来说，无论是强大的妖兽，还是弱小的妖兽，从本质上来说，都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王大哥，来帮我一下，这里有个大家伙。”

“大家伙？！”

不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王管当即甩下云离，朝那名同伴呼喊的方向望去，他已经拾荒一年，自然知道大家伙意味着什么，体型很大程度上能反映出妖兽的强弱，“大家伙”意味着，他很可能得到一枚妖核。

然而，就在他扭头的瞬间，一抹红光突然在他眼角闪过。

那是什么？

和周围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妖兽尸体呈强烈对比，年轻的拾荒人身下的这只妖兽尸体还算完整，拾荒界有一种说法，妖兽尸体越完整，说明妖兽生前实力越强大，加上这具妖兽的尸体足有两三米高，像个小山似的，这让年轻人前所未有的兴奋起来。

这具妖兽尸体里，很可能有妖核！

“王大哥，来帮我一下，这里有一个大家伙！”

年轻人兴奋的喊道，他却是忘了，体型和尸体完整程度固然是决定妖兽生前实力的标准，但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这意味着，这只妖兽很可能就是为所有拾荒人所畏惧的“漏网之鱼”。

“噗呲～”

妖兽锋利的爪子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背对着它的人类，紧闭的眼睛在这一刻缓缓睁开，露出里面猩红的瞳孔。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妖兽的咆哮声，在城墙前响起。

……

第二章 不疯魔，不成活

“扑通~”

“扑通~”

……

沉重的心跳声又在云离的脑海中响起了，第一次听见这心跳声是在三年前，他第一次拾荒的时候，那一次，面对这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云离惊慌失措，逃回北原城，一度沦为笑柄。

直到他看到另一个拾荒人，满面红光的上缴了一枚妖核之后，云离心中才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第二次拾荒，静下心来的他发现，那道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心跳声，居然来自他爹娘留给他的玉佩时，他的心情从恐惧到疑惑再到狂喜，宛如过山车，他终于明白了，他脖颈上的那枚玉佩，居然能探测出妖核的存在。

拾荒三年，三十三次外出，他成功找到了八枚妖核，由于无法探知妖核所在，这对于每一个拾荒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也仅仅是不可思议，毕竟，三年找齐九枚妖核的拾荒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大多数人都将之归为运气。

要不然，魏国专门设立这个奖励机制，鼓励奴隶拾荒，意义何在？

三年的时间，也让云离摸索出他脖颈上玉佩探测妖核的原理。

妖核的本质是妖兽死后气血的结晶，蕴含了妖兽一身气血精华，玉佩探测的就是妖兽的血气，而妖核中所蕴含的血气恰恰达到了玉佩探测的那个临界点。

同样，如果一只妖兽没有死，而且气血强度不亚于凝结成晶的妖核，玉佩同样会亮起。

这三年来，云离凭借玉佩，找到了八枚妖核，也借着玉佩对强大妖兽的感知，避开了无数还没死透的妖兽的袭击。

听见心跳声，玉佩发热的时候，周围便是有妖核存在，但是，听见心跳声，却不见玉佩发热，反倒迸射出红光，那就意味着，周围很可能存在着一只没死透的妖兽。

该死！城门口可是防御力量最强的地方，怎么会有妖兽抗住城墙上城防军的炮击？

这里不能待了。

云离很清楚一只妖兽的恐怖，那根本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抗衡的，三年时间，他外出的次数之所以是三十三次，而不是三十五次，就是因为他刚刚得知玉佩功能的时候，对玉佩了解不够，错把一只没死透的妖兽当成了一具可能藏有妖核的尸体。

背上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那一次，他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把伤养好，为此将之前找到妖核的功绩都换成了丹药和钱财，这才没有被他那个贪婪的主人抛弃。

这便是奴隶的悲哀，如果没有了价值，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周围很可能有一只活着的妖兽，云离下意识的就想回到北原城中，但是因为之前的失误，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重新找到八枚妖核，如果现在回去，就意味着他主动放弃这次拾荒，也就是说，他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一个普通人，恢复平民的身份，世世代代只能为奴为婢。

云离咬咬牙，不愿就这样放弃，既然这里不安全了，那就离这里远点，反正妖兽出现，守城的士兵会在第一时间击杀，他只要不被殃及池鱼就好。

从玉佩示警，到云离念头转动，看似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短短一瞬间，云离拔腿就跑，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这些在王管看来，却成了心虚的象征。

“等一下，你胸前戴着什么，给我看看。”

王管眼中一丝贪婪之色流露，他被抓捕贬为奴隶之前可是一名强盗，看上什么东西直接抢就是了，现在也是一样，他认定云离胸前很可能带着玉佩宝珠之类的东西，哼哼，看来这个小鬼以前的家世也不一般，一般人可戴不起这些东西。

不过，哪怕这小鬼以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裔，现在也和他一样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给我站住！”

王管大吼一声，本来以为只要他吼一声，像云离这种小奴隶就会乖乖站住，却没想到云离脚下跟生了风似的，眨眨眼就跑出了十几米的距离。

这让王管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管背后可能含有妖核的妖兽尸体，王管三步并作两步，就朝云离追了去。

他成为奴隶之前可是武者，虽然算不上多么厉害，但是区区一个小奴隶也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背后传来呼呼风声，云离不由大惊，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和王管之间的距离就被缩短了一半，看王管一步之间跨出五六米，又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他身后，脸上露出戏虐的笑容，云离的心不由沉入谷底。

武者！

云离万万想不到，王管居然是一名武者，这样的存在和妖兽正面厮杀都能不落下风了，怎么会成为奴隶，怎么会成为拾荒人？

然而，想到刘家在北原城的威势，让武者丢下面皮，成为奴隶，像狗一样活着，这又有什么难的？

“嘿嘿，你跑不掉的，识相点把你脖子上的东西拿出来，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我打断你手脚，把你扔进妖血中。”

王管狞笑道，他可不是开玩笑，身为一个强盗头头，他才不会在乎云离这种奴隶的死活，成为奴隶也有成为奴隶的好处，作为刘家的狗，一个奴隶，他杀了也就杀了。

握紧胸口的玉佩，云离的面色有些苍白，玉佩还在散发着红光，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玉佩拱手让给别人吗，难道他真的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自由，甘心一辈子为奴为婢吗？

不，他不愿意，爹娘的仇还没报，他们云家上下三百九十六位族人的仇还没报，他不愿当一辈子的奴隶，更不会死在这里。

不疯魔，不成活！

云离的眼中，疯狂之色闪过，他扫过周围，没有一个人肯来帮他，没有一个奴隶敢为了另一个奴隶而得罪王管这样的武者。

好，你不是想要我的玉佩吗？那过来拿吧。

云离看着王管，突然笑了，这让王管有些不好的预感。

“快点，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王管皱着眉说道，他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你想要它？那过来拿吧。”

云离从胸口掏出一个鸽蛋大小的玉佩，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玉兔雕像，然后，不给王管反应的机会，云离一口将玉佩吃进嘴里，吞咽了下去。

“小鬼，你找死！”

看到这一幕，王管顿时疯狂了，云离拿出玉佩的那一瞬间，王管就看出了玉佩的价值，至少价值千两白银，不，是万两，只要得到这枚玉佩，他甚至能借此摆脱奴隶的身份，三年拾荒，只要他用玉佩换到九枚妖核，他就自由了。

然而，希望才刚刚出现，就破灭了，这个愚蠢的小鬼，居然选择了反抗他。

“不，我还有机会，既然你把它吞下去，那我就把它重新挖出来就好了。”

王管的脸上流露出疯狂，解剖了这么久的妖尸，人类还是第一次。

虽然已经明白人心险恶，但是看到王管脸上的姿态时，云离还是被震惊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怕为奴数年，自认见惯了世态炎凉，对人心依旧把握的不够到位。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惨笑一声，他深深的看了王管一眼，似乎要将王管的姿态模样印在骨子里，背后是一潭被妖血灌满的深坑，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远远的避开，而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意识到云离想要干什么，王管怒吼一声朝着云离扑来，但是云离的速度更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只是多跨一步的距离，王管没来得及抓住云离，云离已经掉进血潭之中。

“该死，这个小杂种！”

王管的面庞都扭曲起来，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

看到被妖血灌满的深坑，王管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云离不知道，武者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对于妖血并没有那么畏惧，普通人沾染了妖血，被妖血侵蚀，十有八九都会没命，但武者不一样，最多只会大病一场。

但王管还是犹豫了，因为这血潭太宽太深，就算他是武者，在妖血待久了，也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一犹豫，云离已经完全落入血潭中不见了踪影，王管不信云离会蠢到自寻死路，他就在这待到天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悠久的号角声从城墙的方向响起，王管的面色不由大变。

他离开城墙不远，自然能够看到，一只妖兽冲尸堆中冲出，眨眼就杀了好几个拾荒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刘家麾下的拾荒人，而就他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刘家麾下的拾荒人已经死了五六人。

想到刘家可能赐下的惩罚，王管再没有犹豫。

恨恨的看了血潭一眼，王管急急忙忙的朝着城墙的方向掠去，却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血潭原本粘稠的妖血，居然慢慢的变得稀薄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