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战场》——坏钟表
一
许瑟被带到二楼通道尽头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坐在角落打电话,年纪约有50左右,另外一个40上下,看见许瑟后起身打了招呼。许坐在会议桌靠门口的一侧。
“你好,辛苦了,我们是部里12局的,我姓杨、这两位是我的同事,你们张厅张应该之前和你介绍过了,时间紧就不客套了,这是这次的工作简报,你先看看。”
昨天许瑟被厅长叫到办公室,口气很特别的要求立刻准备去宁城,说部里专案组在调查一宗涉外的案子点名要他过去配合。具体情况过去会有人和他介绍。临走前厅长特别让办公室的人把他的护照拿来交给了他,说是部里的要求,具体原因未说明。
从单位出来许回家收拾行李,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案子,怎么还部里点名自己去配合工作,太不符合常理了,自己从来没接触过此类工作,而且此行只安排自己一个人,也不符合工作程序啊?所有的疑问都没用任何答案和有效线索。
晚上,许把孩子从老妈家刚接出来,准备去超市买一些方便食品,自己这次出差时间多久不清楚,要给家里存些吃的。多年的工作和生活让他养成了细致准备的习惯。超市地下车库刚把车停好,电话响了,办公室的刘秘书,“喂,刘哥,有事啊”
“在哪呢?方便说话吗”这是要谈工作的开场白“方便,在超市地库,和孩子在一起呢”,地点、人物都要说明一下,这是工作习惯也是要求。
“下午张厅长和你说去宁城的事,张厅安排我通知你这次出差暂时保密,对厅里其他同事也需要保密,如果有人问就说去周末旅游或访友,算了别说访友了,就旅游吧,原因我也不知道,时间应该就周末”
“啊,那周一处里会问我的,我需要请假吗?”
“周天应该就能回来,没问题”
“好的,明白”许和老婆说明了情况,以参加同学结婚为由准备出行。
许看完了工作简报,内容很简单:伊苏士共和国纳希半岛发生针对礼拜堂的炸弹袭击,目前死亡人数以及超过300了,礼拜堂遇难者中有一位持A国护照的男性,这个人上个月刚到过我国,先后在京都和松江滞留了5天,从宁城乘飞机离境,通过印尼转机前往了伊苏士共和国首都。“这个遇难者护照名字是阿里.阿特瓦,你听说过吗”桌子对面的长者问道,随手吧一张照片递给了他,一张俯拍的照片,应该是死后拍的,眼睛闭着。“没听过这个名字,人也没见过,我接触的外籍人员很少,应该不会记错”
“嗯,那杨贵才你知道吗?”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许瑟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了那张还算清晰的脸,这个杨贵才是利通市的一个礼拜堂的安渹,上个月去世了,好像是车祸。许瑟是一年前和他接触的,因为工作需要,必须和各地区的回民主事保持联系,借由这层关系了解其辖区内的宗教活动。许瑟迅速的从脑子里调取有效信息,一边答道“知道”。
许瑟简要的把因工作接触杨贵才的过程进行了介绍,杨姓领导仔细的听着,眼睛时不时看一下许瑟。
杨岩,曾在部队服役,转业后到了安全部,今年工作满20年了,现在担任12局副局长副厅级。
杨岩听许瑟介绍完,弯了一下嘴角,深吸了口气说道“杨贵才车祸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利通市公安局通知我的,我们有工作协同安排,我们确定的工作对象会向地方公安局报备,由他们安排民警定期走访,如果有联系不上或其他突发、可疑事件则随时向我们反馈,杨贵才是利通市城南礼拜堂的安渹,也是利通市通力区政协委员,确认死讯后当地公安就通知我了”,“告诉你死因了吗?你有没有去参加葬礼”,“就说是车祸,好像是夜里他自己开皮卡回山区老家车翻到路基下面了,还起火了,消防和120赶到时车已经烧没了,人直接烧死了。葬礼我没去,前段时间厅里工作忙,基本没下去”,杨岩听到这里眼睛看了一下身边的人,身边的人机敏的回了一个眼神。
史小明,安全部12局3处处长。
许瑟看到了对面杨岩和部下的眼神交流,心里很确定这应该就是让他这次来宁城的主要原因了,但为什么呢?自己工作疏漏了?杨贵才和那个被炸死的外籍墨斯灵有关系?一大堆谜团,职业习惯要求他不能瞎猜,这样会影响判断力。史小明接过话题,“许处,这次让您来宁城就是和这个杨贵才有关系。”
“您客气,叫我小许就好”。许瑟,西北政法大学毕业,后考入西夏省安全厅,现任社会调查处调研员,副处级。
史小明从身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夹子,递给了许瑟,“你看看这里面的照片,是不是你认识的杨贵才”...你认识的...这句话问的很特别,许瑟接过文件,打开后里面有三张照片,背景是一个密闭房间,两张坐着,一张站着。照片人物脸色阴沉,头发很短,剃了胡子。许瑟确认这就是杨贵才。“是的,是杨贵才,这照片里头发短里,胡子也剃了,我认识他这一年一直是大胡子,头发也比照片里的长一些。”,“这是我们昨天拍的,人就在宁城鹿口区看守所,他没有死,车祸是他伪造的,是找了一个人放在车里烧死用来迷惑我们的,我们对他布控已经3个月了,原因很偶然后面再和你细讲,他在死后第二天就买了从宁城飞往雅加达的航班,用了一个假护照,被我们在机场截获了。直到昨天,CA联合反极端组织中心给我们发了阿里.阿特瓦的协助调查函,就是那个被炸死的人,A国情报部门初步确认他是自杀袭击者,袭击前到过C国,所以要求我们协查,我们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和杨贵才准备离境搭乘的是同一个航班。”
二
许瑟听到这些,彻底被怔住了,脑子里迅速的回忆这一年里和杨贵才接触的经过,极力的搜索重要的细节,但是目前这些信息太出乎意料了,他已经没办法有效的进行逻辑思考了,伪造车祸死亡现场、与境外自杀袭击有联系,这两点都无法和一个他了解的那个六十多岁的回族老人联系在一起。许和杨贵才这一年多的由浅入深的接触,在礼拜堂谈工作大概有7、8次,在礼拜堂附近一起吃过几顿饭,去年年底因为工作安排陪同西夏省内墨斯灵代表一起去沙特的麦加朝觐代表中有杨贵才,再就是今年6月去参加了杨贵才女儿的婚礼,整个的接触过程应该就这些,不会有遗漏了。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冷,“是不是需要我把和杨贵才的工作接触情况做汇报,我确实没想到他能和这么大的案子有牵连,过去的工作我确实是疏忽了。”许瑟的语气带着自责。史小明马上说道“没有、没有,你的工作方向涉及不到这些,谈不上工作疏忽,杨贵才被我们注意也是很偶然的原因,因为一宗跨境洗钱的案子。”说道此时,杨岩向史试了个眼色,史马上说道“那个案子目前还在侦查阶段,有需要的话后面再和你细讲。”
杨岩从口袋里取了包烟,抽了一支递向了许瑟,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许瑟摆手微笑回答“不用,谢谢。”杨岩随即把烟含在嘴里点燃了。“你和杨贵才的工作接触情况,主要的我们已经了解了,他被布控的这段时间,调取了你们厅里近三年辖区内全部的社情调查工作记录。”,听到这里,许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厅里9月初以整顿工作纪律为由搞了一次内部审核工作档案的突击工作,真正的原因应该在此。按照刚才的简报,对杨贵才布控应该是9月份,那个时候境外袭击案的协查函还没有,而针对这个人就如此兴师动众,一定是牵扯到大案了,应该就是刚才说的那个跨境洗钱的案子,自己的级别应该还没权限了解太深。
杨岩手里拿着香烟,深咳了两声,拧开桌上摆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史处长,你接着说吧”,史心领神会,接着说道,“好的,那我给许处介绍一下这次安排您来的原因吧,杨贵才是上个月25号被我们控制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我们的审讯工作目前零口供”,史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杨,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看着天花板,史接着说“他什么也不说。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想通过你尝试一下新的审讯方式,看看能不能有突破。”
“我,需要我配合审讯工作吗?”许瑟思忖着,自己的过往工作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谈不上任何经验。这么大的案子,这么高级别的工作组进行这么久的侦查审讯,都是零口供,让我来寻求突破。为什么?
“算是吧,杨贵才伪造车祸后,因为我们之前已安排布控,掌握他伪造车祸的整个过程,但出于案子的考虑,我们没有立刻抓捕,也没有通告地方公安,杨贵才从法律层面确实已经死了。他的社会关系应该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包括可能的一些同案犯,需要让他们也觉得杨贵才的计划得逞了。因此我们也没有通知家属。通过这一个月的审讯,他确实反侦察能力很强,对我们的所有问题一概充耳不闻,我们算是软硬兼施了吧,但效果不理想。”
“这么久了没通知家属”,许瑟谨慎的使用这个句子结尾的语调,听上去更像是陈述句,按照他的级别,质疑部领导的工作程序合法性,还是这么大的案子,他也有点手心发汗,但他还是本能的问了,用了陈述句的方式。
许瑟说完后有些后悔,因为史处长应该话还没说完。
史听到许瑟的问题后,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杨岩,杨岩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缸里,皱了一下眉头。
史答道“许处长好犀利啊,哎,所以说我们的工作现在越来越难开展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戴着镣铐跳舞。”
“哪来的那么多牢骚”,杨岩低声责难。
史接着说“对杨贵才的强制措施目前是逮捕前的刑事拘留程序,按照刑诉法的规定,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通知家属可能有碍侦查的情,可以在拘留期间不通知家属。但也很麻烦,因为拘留期限的上限是37天,这个月底30号就截止了,到时候就必须转逮捕程序了,就必须通知家属了。”
许瑟听到这些顿生敬意,同时也为自己冒失的问题后怕,万一程序没那么严谨,自己是否就太过多事了。
“拘留文件我这都有,你需要看吗?”史问道。
“史处长言重了,职业病、职业病”,许瑟边说边打趣的笑了。
史接着说,“你问的这个问题也算是今天就让你过来的原因之一吧。我们的审讯时间还有四天,四天后转逮捕程序,必须24小时通知家属,到时候伪造车祸死亡的案子就会自然公开了,杨贵才的其他同案犯知道后可能会进一步加大我们的侦查难度。所以我们希望找到熟悉他的人配合我们审讯工作,争取突破。而你应该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你和他接触的时间长,可能会对我们寻找他的图片口起到帮助。”
许瑟情不自禁的点着头,“明白了,我全力配合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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