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真我》： 伤雨心中流
第一章 伤雨心中流
鹰隼岭，位于凌家镇的东南侧，青山绿水环绕，偶尔还能目睹几只鹰隼低空盘旋。
这美景颇有几分田园风味。
鹰隼岭岭上分散着众多的农户，这里的人口不似凌家镇的密集，也没有嘈杂的市井噪声，有的是一方安逸与淳朴。
凌家在此地设立着一家典当铺，想来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考虑。
弯弯曲曲的岭道上，一辆略显华贵的马车在晃晃悠悠的前行。
马车的帘布上绣着金黄色的凌字，这是凌家直系子弟才有资格享有的待遇。
车夫无言的驾着马车，似乎是对于路途的风景早已司空见惯。
车内的少年隔着车窗，眉头低垂，无神的望着匆匆而过的绿林长廊。
“这些林叶又到了泛黄的季节。”
少年情不自禁的慨叹道。
言语间，少许的光芒在少年的眼神中展露出来。
这些林叶不知何时已浸满了雨霖。
少年微微抬起头，凝视着马车顶上的篷布。
雨滴顺着篷布连缀成珠，似是离人的眼泪。
此刻，母亲是否也在望着屋檐的连缀。少年在心中这样想着。
少年名叫凌若尘，在凌家三代子弟中排行第六，是凌家最小的一个。
然而就在昨日，平静的生活被彻底的打破了。
“老三，去把尘儿唤来，今日是时候测试他的灵根了。”
祠堂中的凌家老爷子凌世背负着手面向凌家的列祖列宗，话语是对着身后的青衣男子说的。
这青衣男子正是凌若尘的父亲凌霄。
凌霄闻言，便转身出了祠堂，毕竟凌若尘已满十岁，家规不能破，只能照做。
“若尘，随我去祠堂。”
凌霄此时已回到了住处，寻到了凌若尘的身影，留下了这句不容拒绝的话语。
无奈之至，凌若尘只好将手中的木剑丢到一旁，中断了每日都反复习练的风生剑法。
他一路小跑，追赶着父亲凌霄的脚步，对于父亲的话，凌若尘一向是不敢忤逆的。
风生剑法，只是一种基础剑法，在偌大的凌家中，少有人愿意习练此剑法。
若不是凌若尘自小便体弱多病，其父凌霄也断不会寻到此法让凌若尘习练。
每日付出的汗水，终究是得到了回报，现在凌若尘的身体已不似曾经的弱不经风了。
今日突然中断习练剑法，凌若尘的心中，到底还是有所不解的，只是他并未言明。
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父亲都会保护着自己。
不多时，一片被长青松环绕的祠堂便出现在凌若尘的视线中。
只是，在经过祠堂正门门槛的时候，不知为何，凌若尘在心底产生了一丝犹豫。不过，最后他还是轻越过这个香沉木质的门槛。
或许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往事，也只能道一句无可奈何，生于一个修仙世家，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淡淡琉璃色的感灵石，此刻被置于祠堂的正中央，在它的周围有着一圈圈人影，他们正是凌家所有的直系子弟们。
听得门前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原本低声交谈的众人纷纷抬起头。
面对众人纷乱的目光，凌若尘看不懂他们眼神中的种种意味，不知道是祝福、是漠视、亦或是幸灾乐祸。
只是出于习惯的把在场的各位问候了遍，凌若尘心中才算是舒坦了许多。
“尘儿，今日你已满十岁，按照家规，要测试你的灵根。
“我们的家族，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靠的便是优胜劣汰，你可懂了？”
凌世转过身体，对着凌若尘说道。
凌若尘努力的克服着爷爷凌世刻意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费力的扬起头来，颇为认真的注视着爷爷那张被岁月雕蚀的脸。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是有着阵阵酸楚。
这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了吗？
想起家族中曾经也有好多人因为灵根太差，最终流落他乡的境遇，凌若尘的心中有些乱了起来。
一旁的父亲凌霄见凌若尘没有答话，便开口到：
“若尘，别乱想，过来将手放在感灵石上，闭上眼睛，全身放轻松。”
听到父亲的话，凌若尘心中顿时像是找到了依靠。
之后便往祠堂中央的感灵石迈去，按照凌霄的话去做。
在凌若尘将手触碰到感灵石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祠堂墙壁上的沙漏似乎又一次空了，一位仆人小心翼翼的绕过众人，将沙漏翻转过来，又小心的退去。
“咳咳...”
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好似冰封的空气，眼前的一幕，或许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都散去吧，相关事宜，明日再议。”
凌老爷子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没过多久，众人便纷纷退去。
与此同时，只见凌老爷子往感灵石处甩了甩袖口，感灵石便不见了踪影，这是虚丹境才能施展的袖里乾坤。
此时，还留在祠堂的凌若尘和其父凌霄，见到这一幕，也没有什么惊叹的感觉了，只是在等待着凌老爷子开口。
“祠堂的香该换了。”
凌老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在祠堂中缓缓响起。
凌若尘刚想将香换掉，却被父亲用宽厚的手掌阻拦住了。
“父亲，真的要将香换掉吗？香火燃尽，脱落的灰烬或许能够让之后的香站的更稳？”
凌霄的语气中若有若无的透露着寒意。
凌老爷子闻言，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这几根，我让它灭，它便灭，它之所以能够存在，那是因为我的允许，你明白了吗？”
透过凌老爷子的话音，凌霄感受到了咄咄逼人。
没办法，凌家终究是在凌老爷子的掌控之中，亲情在他眼中似乎永远是不值一提。
“明日，便让他去鹰隼岭，那里有我们家族的一处典当铺，去当个掌柜吧，这是最好的打算了。”
凌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便向着祠堂外走去。
“父亲，那你曾经答应给若尘的丹阁免试名额呢？”
凌霄不禁语气有些着急了起来，追问道。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会另安排人选，他？只会浪费一个机会而已。”
凌老爷子言语中透露着无情，尤其是在他回眸瞬间，那冷漠的眼神，让凌若尘更加心寒。
“走吧，若尘。”
凌若尘对于父亲的简短话语，并没有感到失落，相反，这更他感受到依靠。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
伤秋之雨，心中流。
第二章 鹰隼岭上尘封的往事
此时，凌若尘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马车的颠簸中沉沉的睡去。
在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了父母在为他祈福，凌若尘的嘴角微微扬起幸福的弧度。
“六少爷，再过盏茶功夫便能到了。”
凌若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睛里有了淡淡的神采。
说话之人，正是驾车的柳老。柳老在凌家也算是做了大半辈子的车夫，经过这些年的积累，见识自然不凡。
“柳老，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好像从未听说过你的家人。”
或许是由于旅途的寂寞，凌若尘的话不禁多了起来。
听得凌若尘的询问，柳老无声的笑了笑，说道：
“六少爷，老夫这辈子也没啥惊心动魄的故事。”
“约莫你这般大的时候便到了凌家，这一待便待了近大半辈子，至于我的家人，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凌若尘此刻扯开帘布，在正驾着马车的柳老身旁盘膝坐下。
在柳老的眉间，凌若尘感受到了一丝苦涩之意。
“那，那您的家人呢？”
面对凌若尘的询问，柳老有些沉默了，那呆滞的目光像是在追忆曾经丢失的岁月。
“他们，已经去了。”
柳老的声音有些低沉。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际便传来了阵阵雷鸣，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雨声牵着这一老一少的思绪，回到了那年，柳老幼时的岁月。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在我小的时候，便是在这鹰隼岭上生活，家父家母以砍柴捕猎为生，很平凡的日子。”
“或许是清苦了点，但是一家人过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柳老话音顿了顿，点上了烟管，继续说道：
“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父亲当时说，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鹰隼岭的峰顶似乎正在消融，而且面积越来越大。”
“次日，父亲带着母亲与我爬上了峰顶。眼前的景象全然不见峰顶本来的面貌，那高耸入云的峰尖，仿佛是从未存在过，整个峰顶更像是被一刀切过一般平整。”
凌若尘看了一眼柳老伥然的神情，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倾听着。
“再后来，此处逐渐形成了一片峰顶平原。前后不过几年时间，便如沧海桑田。”
“此地的诡异现象，渐渐被传开，一些修仙世家以及附近的众多修仙门派也都闻讯赶来，探索此地的奥秘。”
“我虽不知道最终他们发现了什么，但是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了不得的秘密，至少也跟修仙有关。”
“在这些世家、门派中，便是有着你们凌家的身影。”
听到这里，凌若尘有些诧异，但是想了想之后，转即释然了。
这件事情有自己家族的参与实属正常，毕竟鹰隼岭距离凌家镇也不是太远，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几柱香的时间罢了。
“有一天，一个白发老者降临到了此地，似乎是这些世家、门派有了他们解决不了的难题。”
说道这里，柳老不禁猛吸了几口烟管。
那感觉就像是回忆起让人难以面对的往事。
“对于他们来说，问题似乎解决了，而对于鹰隼岭上的凡人来说，厄难已然降临。”
“这位白发老者到来后，便直奔峰顶平原而去。”
“那一日的天空时不时的产生着电光石火，雷鸣般的爆裂之声也久久未歇。”
“后来我听说，似乎是虚空之中存在着未知的神秘生物，这白发老者正是一众世家门派请来将它封印的。”
柳老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听到这则传言后，鹰隼岭上的凡人们皆对其感恩戴德。”
“为此，凡人们摆下宴席，前去邀请这些仙人。”
“但是，最终他们被拒绝了，不过他们并非没有收获，在回来的时候，他们拉回了一车酒。”
“他们说这是仙人赐予大伙的仙家之酒，仙人说过万万不可推辞。
于是乎，鹰隼岭上的凡人百姓们尽皆聚集在此处，吃着盛大的宴席，喝着传说中的仙酒。
沉迷于其中的凡人们，全然不知一场厄难正在降临。”
凌若尘听着柳老的诉说，不禁在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当天夜里，峰顶平原上发出了比之白天更甚的爆裂雷鸣声。”
“有那么一瞬间，虚空之处隐约可以见到一道被撕开的裂缝，然而这一幕并没有人发现，因为大伙们已经陷入沉醉，以至于发出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一家点燃灯火，开门查探。”
“再后来，黑暗中的虚空仿佛要燃烧起来似得，那血红色的亮光中隐约可以看到蜈蚣之影，这应该就是那位白发老者设下的封印了。”
“虚空中的神秘生物不停的往封印之处发起冲击，这封印终于是有了碎裂的痕迹。”
“然而下一刻，漫天的血光之雨突然从鹰隼岭的各处聚集而来，从地面逆向冲向天空，弥补着封印的缺失，不过好在封印最终稳固了下来，虚空之处的雷鸣声也渐渐平息了。”
“那一天，我并不在其中。当时，我跑到了父亲经常捕猎的丛林深处，在那里我迷路了。”
“若不是我一直朝着天空中的光亮之处赶去，恐怕我是出不来的。现在我是知道了那天空中指引我方向的光亮是什么了。”
说到这里，柳老的声音越发苦涩了。
凌若尘没有打扰柳老的回忆，只是一直在认真的倾听着。
“后来，当我赶回村中，整个村子里死寂一片，那感觉就像是没了生命的气息。”
“我急冲冲的推开就近的一家房门，却发现这位平日里挺熟络的李大婶已经逝去多时了。”
“而且看她死去的样子，就像是被吸尽鲜血而亡。”
“再后来，我翻遍了整个村子，呈现在眼前的全部都是这幅景象。在这其中，便是有着我的父母。”
“最终我承受不了打击，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那后来呢？”
凌若尘继续问到。
“呼～”
“在后来，我醒来时是在凌家的马车上，后来我就留在了凌家。”
柳老长舒了一口气。
“那你如今知道他们是怎么遇害的吗？”
凌若尘追问道。
“在凌家的这些年，我打听了好久，最终我还真打听到了。”
“是因为那些仙酒，那如何能称的是酒，只不过是一剂药引罢了。”
“人喝了之后，便与之同效，不过效果更甚。将活人当做祭品，对封印进行血祭。”
此时，柳老的语气已经有些颤抖了起来。
凌若尘听得柳老的讲述，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与柳老的境遇相比，自已经历的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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