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之歌》：楔子 天华

楔子 天华

“一切又走到了尽头。”少年伸出左手去触碰身旁的侍卫，手指刚刚触碰到侍卫的脸颊，一朵妖异的花在指尖绽放。那是时空崩碎的裂痕，扭曲破裂成万千罅隙，状如凋零的冰雪之花。

破灭的花瞬间夺去了少年的手指，又向他的小臂蔓延，不断的纠缠湮灭，如冰雪凝冻后的即刻升华，只余下一片虚无。

少年极力抵抗这花的侵蚀，他妖媚的瞳盯着那极力绽放的破灭之花，那花竟然消逝了！破灭的花被那眼瞳生生抹去，留下少年的半个臂膀轻诉着刚刚惨烈无声的一幕。

侍卫早已死去，他只是个先行者，为这世界的死亡探路，这世界将要死去，来的那么突然。破灭的花绽放在宇宙各处，天幕上的繁星被无声的湮灭，随之湮灭的还有那无数的生灵，脚下的星球同样在破灭，这无尽璀璨的文明也走到终点，臣民破碎如冰屑，与这宏伟的帝国一起湮灭，终归于这虚空中的朵朵空幻。

“传说这世界是由混沌破裂而生，现在也将终结与破裂吗？”少年伸出右手一根手指，点指向前。

“凝！”

破灭的花蓦然静止，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辰和破灭之花都在这一刻凝结，安静且诡异。

“同源吗？”少年低语，他看了下已经开始破碎的右臂，和刚刚左臂的破灭一模一样。

“原来我得到的竟是这东西！可惜啊，来不及感悟了。”

少年猛然睁大双眼，眼瞳中紫意氤氲，丝丝璀璨的紫光喷薄而出，起初只有星星点点，后来紫光爆发，如波涛般汹涌四散。

紫光渐渐暗淡，少年的身形逐渐清晰，破灭的花再次绽放，这次它们开遍了少年的全身，那身躯似冰屑凋零！

“去吧，找寻下一个。”

声音消散，世界湮灭，天之华默然绽放！

……

时间是个无礼的家伙，肆意妄为，扭曲磨灭这世间一切。

苍茫宇宙，星辰生命，恒河沙数。

不知何时，无尽宇宙间开始流传关于世界的传说，传说这大世界会经历一次次破败，一次次新生。在这一次次的世界破灭中，倘若有人能幸存下来，那个人就能领悟天之真谛，感受永恒之妙。

“真的存在永恒吗？”女子巧笑嫣然，凝眸注视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轻揉太阳穴，回望着女子，英俊的脸庞略显无奈，语气中又充斥宠溺。

“我也不知道啊，最近你怎么老关心这个？”

“哎呀！有吗？嗯，我在想咱们的孩子会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嗯！”

男子扯了扯嘴角颇感人生无常，向来聪慧的妻子最近竟纠结于一则传说。可那些东西太过空幻，自己二人已具通天彻地之神通，怎会把那世俗传说当真？偏偏妻子对此乐此不疲，这三五天每天都能问个七八遍，每次自己都回答不知道，可她竟然还问！

唉！苦哉！

后来开始反问她为什么问，她却总能找出千奇百怪的理由来搪塞自己，这次竟把还未出世的孩子搬了出来！

莫非这便是孕妇的产前焦虑？不行！自己一定要矫正她那古怪的思想！

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夫君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感觉笑意涌动，不由得笑出声来。

“咯咯咯……别想了，我清楚你肚子里的小九九，我好着呢。”说完白了男子一眼转头看向窗外，那千娇百媚的风情，煞是迷人。

男子一阵无语，也只得望向窗外，一时间竟有些摸不清妻子的想法。

“母皇前往忘川已有千年了？”女子轻声细语，那惆怅似有还无。

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母皇去往忘川已逾千载还未归返，这其中是否出现了变故？妻子的天赋是太上感应，难道她感应到了什么，联系最近她的种种反常行为，莫非母皇真的遭遇了什么？可以母皇的修为，忘川中怎可能有人能留下她。

“玄梦，你感应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殊感应，只是今日突然想起，便随口一提。”女子目中有些茫然，她也有些困惑自己当前的状态。

“我们去纵星阁，或许会有母亲的感应。”男子心中已有焦虑，他感觉妻子的状态不对，她似乎陷入天机混乱中，被蒙蔽了神感。母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二人瞬间穿梭空间来到神域皇城的纵星阁外，他们夫妻二人现居于神域北部无尽冰域，那里冰雪纷舞，人迹罕至，空间法则固化，星辰虽多却是神域贫瘠苦寒之地。二人在此修行希望能超脱过去更进一步，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可眼下不得不来到纵星阁，去确认母皇的安危。

这纵星阁是皇族重地，每一名皇族成员在这里都留下了灵印，透过灵印即可感知他们当前的状态，夫妇二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在此。

两人直接出现在纵星阁内，并未惊动此地的看守者，不然少不了一番礼节。

纵星阁内宽广无际，进来后立足于虚空，无论脚下头顶皆是浩渺星辰，如置身星空。这里没有门的存在，只有一颗浩瀚的树，那树立在那里，便成了这星空的中心。树名星穹，其冠幻化这无垠星空，传说它是皇族先祖所化。

每个皇血之人出生时在这树冠就会显化一颗星辰，当这人逝去那星辰便随之陨落化作一片叶凋零。

此刻二人正遥望远空的一颗大星，那星辰璀璨夺目，光彩迫人，正是当代神皇的本命之星。

“母亲的本命之星紫气浓郁、幻彩流转，证明神力充沛、神感通达，没有异样！”男子稍松了一口气。

女子却眉头紧蹙，心中的感应却渐渐明晰。

“不对！”

“逝！”

女子快速结印，与她的声音产生共感，包围他们的星空出现阵阵涟漪，繁星闪烁不停好似水中浪花翻动。突然间有一些树叶从四处飘来，如一片片破败的世界般破碎。蓦地一团强光爆发，紫色的光笼罩了这里。当光芒散尽这里已重归平静，两人死死的盯着神皇的本命之星。

“我看到了，紫光虚浮，母皇危矣！”女子深深看了眼男子，艰难开口道。

男子凝望着女子，又把目光移向她的小腹，那里属于他们的生命正在孕育。

“一定要一起吗？”

“我怕以后孩子会问我，父亲在哪里？”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身形慢慢淡出星空。

“忘川啊！”

第一章 不凡

“世界不知从何时出现，不过出现之后即成客观事实，我不得不相信这世界有太多奇妙所在，正如我不得不相信这世界的存在。”琼歌默默在纸上写着，紫色的瞳仁却映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青山郁郁，绿林葱葱，青山绿林中一片莹白的林地煞是显眼，株株玉树天成，枝桠温润透彻如玉，叶片晶莹似雪，色彩斑斓的蝴蝶穿梭游曳，好不自在。

林地前铺开一片平坦的广场，广场中间高台耸立，高台成十四边形，繁复无序的星辰闪亮在各边的台壁上，更增几分玄奥与神秘。

“抚陵啊！”

琼歌站起身走向外面，黄昏已至，夕阳透过门洞拉出狭长的影迹，如一把闪烁光芒的利刃。

穿过长长的游廊，琼歌来到厨房，大家都已开始忙碌，他找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一把窄窄的刀仔细的处理早已摆放好的食材，刀法娴熟，那一个个食材不紧不慢的从他手中送出，在经过一番烹饪变为珍馐奇味。

“琼歌，一会儿李晴她们去走菜，你赶快换身衣服跟着去！”

厨房的管事是一个微胖的妇女，姓张，为人和善大家都喊她张姐，此时张姐正对着琼歌安排。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琼歌，你的好日子可能要来了！记得穿得体些。”

“谢谢张姐提醒，琼歌这就去换衣服。”琼歌笑笑，快速解决了手头的活儿，便穿过游廊回到自己住处换衣服去了。穿着前不久刚买的新衣，琼歌跟在李晴她们后面，亦步亦趋的向大厅走去。

“琼歌，听说今天大殿有不少名流哦！”走在前面的李晴神秘的说道。

“欸，莫非晴姐有什么消息可以透漏？”琼歌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灵觉啊！我明天也要参加呢。”琼歌心道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个，这几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现在鉴证灵觉的那些大人物都来咱们庄园住下喽。”李晴俏皮的一笑，依旧端着盘子缓缓前进。

“啊！”琼歌心里一惊，便不再言语，晴姐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透漏了。

灵觉啊，这是每个人一生中的大事，神与凡的区别在此凸显。这个世界是灵的世界，谁沟通灵的能力强谁就能掌控这里。然而这世界上许多人连灵都感应不到，只能在最下层挣扎。我一定要有灵念啊，一定啊！

正当琼歌在心中默默紧张时，一行人已经走到大殿，殿宇高远，金瓦红柱，庄重肃穆，一行人沿着最边上的台阶拾阶而上。

此时大殿之中一群人正在交谈，以中央三人为首。

“木老，一别多年风采更胜往昔啊！”

“不如水族长啊！愚兄痴长几岁，修为不比你，这白发你可比不了！”

“哈哈！木老说笑了，你和水族长正是春秋鼎盛之际，何惧几根白发！”

“嗯！王贤弟所言妙哉，诸君还是快快入座吧！”

话毕一青衫长者落座主位，正是这水氏一族的族长——水云恨。

另一旁帝国归灵院头发花白的木老，帝国军方精神矍铄的王将军带领着各自手下相继落座。

灵觉仪式每五年举行一次，在帝国全境寻找十一至十六岁身负灵念的少年，然后这些少年可以选择参军或进入灵学院来学习使用灵念，当然这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家族自有一套灵念体系，他们可以无视这两种选择。

水家就是这远水城的大家族，他们世代镇守帝国的西陲，在这片苍凉的大荒中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帝皇！

帝国对这远水城也是格外上心，此次远水城的灵觉仪式，由帝国最负盛名的归灵院副院长木辉主持，同时军方派出的也是镇守皇城的锦云军年轻督官王雨印，规格之最仅次帝都锦云。

“木兄，王贤弟，此次远赴万里来我远水，为我这边远小城增添了诸多光辉，愚兄倍感荣幸啊！”

“水族长说笑了，这是陛下之意，族长要感谢的是陛下啊！”锦云军王雨印拱手说道。

“王贤弟所言有理。水氏一族空蒙陛下厚爱，却戍边无功实在有愧啊！”水云恨一脸落寞的说道。随即又面色一变，再度笑道:“不言此事了，先让我们把酒言欢！”

琼歌一行进入大殿时，这些权贵名流们谈畅言欢，侍女们熟练的按菜品摆放完毕，依次退下，琼歌反倒去留不是，有些尴尬。

“琼歌，你来坐下！”

“啊！”突如其来的命令使琼歌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这是族长的声音时，慌忙告错。

“禀族长，琼歌不知何意。”

“你坐这桌下首，明白吗？”族长水云恨温和的解释一遍。

琼歌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族长发话，只好乖乖遵守，慌忙走到桌子边坐好。

“木兄，王贤弟，你们看我族这琼歌如何？”

水云恨这一说，木辉和王雨印才把目光放到琼歌身上。这少年面容清秀，稍显阴柔，一双紫瞳最是迷人，若是女儿身倒是风姿卓绝，可一男儿这般姿容却并不出彩。桌上那些副手陪客们也纷纷打量琼歌，水氏一族的人对其多有耳闻便与身旁的宾客谈起琼歌，一双紫瞳世所罕见，今日一见那双紫瞳确实迷人。

十六岁的琼歌被一群权贵名流来回打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他也不敢说什么。

“水族长，恕老夫眼拙直言，这少年除一双紫瞳外并无出奇之处啊！”一番观察之后直爽的木辉快人快语道出了心中所想。不少人也暗暗点头附和，均觉得琼歌并无出彩之处，尤其阴柔的面相更给人一丝阴翳的感觉。

琼歌听了这些话，不由心中一紧。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那紫瞳为什么生在我身上？难道是昭示我的悲哀吗？引得万众瞩目然后打落凡尘！

不！我一定不平凡！抚陵！对！抚陵！

“琼歌，你跪下！”水云恨突然严厉的说道。

琼歌一惊不知为何族长突然如此严厉，慌忙从座位上站起，大气也不敢出了。

“跪下！”水云恨又说了一遍。

“琼歌不知犯何过错，不知何错琼歌没有下跪的理由！”琼歌心中惊惶，但还是把所想说出。琼歌虽是水氏一族仆人，可水氏一族族风禀浩然之气，并不以主欺仆，而琼歌早年的经历也塑造了他的硬骨头，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有着不同于当下年龄的成熟，方才有这般硬气的回答。

“琼歌，跪到我面前，我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水云恨语调平淡。

桌上的众人惊疑不定，不知这是上演哪一出。

族长再次发话，琼歌不得不上前跪到族长面前，他相信对方一族之长的尊严。

“苍天为证，厚土为鉴;修先祖之德，儆后世之行。后辈水云恨，感琼歌之德，念琼歌之行，禀浩然正气，三思而行，收作吾孙。琼歌！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