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日记》——南方男人
第一章 古界来客
再与魔族进行了长达十万年的斗争之后,古界人族领域终于被蚕食的只剩下一座方圆一里的迷城。
迷城的天空,太阳与星辰早已陨落殆尽,只剩下十字街道中央的那棵枯朽的老槐树,散发着淡淡的银光,照亮着所剩不多的百姓起居,就跟一口倒扣的银色铁锅般笼罩着这座小城,光亮便是白天,暗淡了便是黑夜。
这么多年以来,走的走,死的死,迷城中便只剩下了二十户不到的活人。
城中人员构成也很简单,一家猪肉铺,一家铁匠铺,一名老中医,一个老画师,一个算命老瞎子,一个捏糖人的老婆婆和一私塾古板先生,外加十来户从世界之初到世界毁灭都没有断代的农耕百姓。
老城主每天坐在古井上,数着老槐树上所剩不多的枯树叶过小日子,城外魔族咿咿呀呀的叫嚣声一天到晚不停息,光幕外的魔族进不来,而迷城里的人也出不去,俨然一座活脱脱的围城。
所有人都在活着,然后等死。
城中央的大树下,早已被人遗忘了姓名的老城主和老瞎子东郭老先生俩人斜靠在老木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树叶水泡的浓茶。
“你说也就奇了怪了,这几千年一来,你我两家一直都是龙凤胎,我家娶你家的,你家娶我家的,好不容易传承了上万年了,怎么到我们这一代,就都单传了呢?老瞎子,你要是个女的该多好啊!这样我就都不用打光棍了。”,老城主叹道。
“呵呵,估计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这什么破家规,要不是不知道祖坟在哪,真想把那群老头子挖出来问个明白,怎么到我这一代,就没得媳妇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家太穷了,我姑姑嫁到你们家,连肉都吃不起,饿的眼睛都绿了,经常回家找肉吃。”
老瞎子面有愠色,重重的将瓷碗磕放在磨盘上,“穷有甚法子,我们算命的讲究的是运,有钱没钱,那得看老天给不给情面,管我啥子事,整座城里都是活死人,没一个想算命的,我能咋办,你又好到哪去?还城主呢,你知道你为啥娶不到媳妇吗?”
老城主扭过头,颇感兴趣,“要不给我算一卦?”
“给你算一卦?你想得美,我这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怎么也得把你给送走了才行,不过我有一法,你或许可以试试。”,老瞎子站起身,抖了抖左手,神秘笑道。
老城主砸吧砸吧了嘴角,肉疼的从兜里掏出一枚金色铜钱拍到了他的掌心。
铜钱到手,老瞎子掌心一翻,立马挺直腰杆笑道,“下次拉尿的时候,低头照照自己吧,哈哈哈……”
老城主怒不可遏一脚踹在了老瞎子的屁股腚上,跟蹴鞠似的直接将他从迷城中心踹飞到了迷城西边街道口,险些飞出了光幕的笼罩范围。
东郭先生虽然眼睛瞎,但是一身修为也不简单,瘦成竹竿样的他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稳稳落地,拍了拍屁股,掂了掂手中的铜钱,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转身便朝右手边南半街的猪肉贩那走了过去。
“杀猪的,来一份猪肉,不要肥肉不要骨头。”
中年屠夫冷冷的笑道,“你这个月的配额早已被你领完了,不过看你是瞎子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半个猪屁股拿回去熬汤喝。”
东郭先生撇了撇嘴,猛的将刚刚抠来的金色铜钱拍在了屠夫的砧板上,“我东郭家,有的是钱!别墨迹了,一份排骨,一份五花,一份猪腰子,够不够!”
“哎呦,够了够了,老爷子您请坐,我这就给您取去,不过,猪腰子您到底要来干啥啊,您老不是没媳妇吗?吃了这么多年猪腰子,补这么好不也浪费了不是……”
老东郭听得浑身不是滋味,气的直发抖,抄起鞋底便扇了过去,屠夫扔下椅子闪身便跑。
不一会,三个系着麻绳的猪皮小包裹放到了东郭先生的面前,同时两眼冒着金光,顺手将那铜钱抄入口袋。
“您老慢走,常来常来。”
东郭先生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便要去提那猪肉,突然,他顿了顿,扭过头,有些疑惑的朝城门口外的黑暗中看了眼,紧接着,满头齐腰的白发猛的竖了起来,
屠夫瞪着他那笔直插向天空的满头白发,不由称奇,叹道,“猪腰子果然厉害,连毛都能竖起来!”
“滚你大爷的,有脏东西来了,快拿刀!”
屠夫凛然点头,连忙从石桌底下抄出两把磨得锃亮的剔骨刀,塞入了东郭先生的手中,随后两步冲入家中。
“嘭!”,大门一关,随后便是挂门闩的声音。
接着,身后街道两边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关门声音不绝响起,一个转身的功夫,街道上再无一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跑回了家中,挂上了门闩。
在夜不闭户的迷城中,关门声就是暗号,只要有人关门,便是有魔物入侵,所有人没有得到老城主的安排,便都不得出门。
“干你大爷的小屠夫。”
东郭先生揣着两把剔骨刀站在空荡荡的街道边,欲哭无泪,扔下两把剔骨刀,利索的抓起那坨猪肉便要跑,老城主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在我姑姑的份上,让我先回家行么?”,东郭先生委屈问道。
“看在我姑姑的份上,你就留下吧。”,老城主咧嘴答道,一口黄牙,闪着金光。
他姑姑是他的娘,而他姑姑也是他的娘。
就在此时,屠夫对门的铁匠铺开门了。
“需要帮忙吗?”,身穿灰色松垮垮长袍的瘦高年轻男子,拖着一把与他身材极不对称的黑色大铁锤站在铁匠铺门口,他姓二,大家都叫他小二,为了不让别人叫他老二,他保养的很好,很白很嫩很年轻。
妻子姓苗,女儿便取名二小苗。
“大苗小苗呢?”,城主皱眉不悦。
小二展颜一笑,“让她送小苗去先生那里了。”
老城主迟疑了一刹那,还是点了点头,小二便拖着他那大铁锤站到了东郭先生的一旁。
一束独立的银光从天而降,将他照的闪亮,他深吸一口气,铁锤上黑色的表皮便层层裂开,露出铁锤内火红色的核心,浑身肌肉也变得粗壮,将松垮垮的长袍撑的鼓起。
三人紧紧的盯着西城门口,如临大敌。
“看见什么了?”,老城主问道。
东郭先生闭着双眼,额头太阳穴的位置却裂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拧着眉头,似有不解,“嘿!真是奇怪了,好像是魔族在内斗……不对,是一群魔族追着另一个魔族在打,那魔族好像在逃命,还是往我们这边逃,苦肉计吗?”
老城主撇了撇嘴,“魔族压根就没脑子,哪里会什么苦肉计,可能是别的世界漏下来的,不同世界的魔族身上味道不同,肯定要被古界的魔族打死,小二,准备出手,敢靠近就直接一锤子砸死他。”
东郭先生不悦磕了磕剔骨刀,“急啥啊!难得看一场戏,放进来也一样嘛,急啥子哦,怪不得你娶不到媳妇。”
“呵呵,说的好像你有媳妇一样。”
东郭先生憋得一脸通红,不再回话。
偶偶开口也是一些自言自语的糟话。
“踩死那个矮个子,左边,右边,嘿!厉害啊!这尊大魔好像一个能打十个……”
老城主脸色发黑,只能干着急,如果只是一尊魔族过来,那确实不算多大威胁。
除非整个魔族发起总攻,全部围上来,迷城才有毁灭的危险,不过那样对魔族来说,也肯定要损失惨重,两方休战万年,魔族早已对这片方圆一公里的土地没了兴趣,最多是就是偶偶一些没脑子的魔族冲进来送死,而迷城,则是静静的等待毁灭,那一天,不知何时来临。
“快了,那魔族被重伤了,快到城门口了,小二准备。”
小二双手缓缓将通红的铁锤拖到了肩膀后面,磨盘大小的铁锤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小火山。
“砸!”,瞎子猛的喊道。
下一刻,火山如风,猛的朝城门口砸了下去。
就在铁锤落下的时候,城门口也刚好出现了一个影子,东郭先生时机抓的极为巧妙。
“不对!住手!”,东郭先生再次焦急大喊了一声,身影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了那个刚刚踏入城内的影子前方,双掌齐天,猛的朝那小火山一般的锤子影推了出去。
“咚!”,沉闷的碰撞声传遍全城,东郭先生托举着那威力十足的大铁锤,下半身直接被打入了街道地底,嘶吼道,“老二!住手啊!”
小二猛然惊醒,连忙将浑身气力散去,身体缩小了一大号,衣服再次变得松松垮垮,那铁锤也变回了平淡无奇的黑色,滑在道路右侧。
不悦道,“老先生为何总是污人姓名。”
东郭先生龇牙咧嘴,骂道,“污你个鬼鬼哦,哎呦,我这腰子呦,还不快扶我起来。”
老城主一步上前,笑嘻嘻的将他从坑里拔萝卜一般扒了出来,往他身后一看,眼皮猛的一跳。
只见一个身穿兽皮短裤的八九岁小男孩静静的站在那里,抬着一张坚毅的小脸,静静的望着他,在他背上,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裙昏的小女孩,小女孩趴在他的背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是人!”,东郭先生面朝老城主,点头抢先开口。
“你来自哪里啊?”,老城主斟酌了许久,咧嘴笑问道,一口金色黄牙发亮,尽量让自己显得慈祥一些,老人对小孩天生没有免疫力。
小男孩两眼一白,直接昏了过去,东郭先生一手一个,连忙扶住俩孩子。
怒斥道,“你会不会说话!你长得丑!走远点,小孩都被你吓晕了!”
老城主手足无措,气的老脸通红,却又无处讲理,转身叹道,“小二,快快将你家娘子请回来,另外让先生鸣锣,召集所有人到古树下集合。”
……
“搭把手!”,东郭先生想将女孩子从男孩背上抱下,却发现女孩的手搂着男孩脖子没法分开,又怕强行用力伤到女孩,不由有些着急。
老城主眼珠子转了转,朝街道另一头喊了句,“糖姑娘。”
不一会,捏糖人的糖婆婆便从城内扭着老蛮腰小跑了出来。
见着俩孩子,很是欢喜,“这是哪里捡的孩子,可爱的很呢,要不让我领着养吧。”
老城主指了指城外,摆手道,“先不急,看看你有没有法子将这女娃子手分开。”
糖婆婆面色微变,凑到女孩身边,轻轻道,“乖,到家了。”
女孩这才松开手,进入了梦乡。
“喏,有个牌子。”,糖婆婆伸手便要去查看女孩脖子上挂着的神秘木牌。
“别动!”,东郭先生突然伸手制止。
“糖姑娘,要不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俩老头子可好。”,老城主一脸讨好。
“呸!神经病!”,糖婆婆瞪了眼二人,扫兴而去。
待糖婆婆回到城中央,老城主努了努嘴,“翻开看看?”
东郭先生伸手将木牌抓取,暗自摸了摸木牌的背面,面色一沉,“怕是有些辣眼睛,要不还是别看了,要出人命的。”
“跟祖训写的一样?”
东郭先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哦,那确实有些辣眼睛啊,不过你已经瞎了,可以看看,我就不看了。”,说罢,老城主转过身,果真背对俩孩童。
对于木牌底下的内容,老瞎子东郭早已知晓,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眼,将木牌反过来的一刹那,有些失神。
只见木牌上刻着一个古界最古老的文字。
“天”
东郭先生将木牌取下后,塞入了自己衣袖暗兜里,出生便失明了的双眼此时有些湿润,便忍不住擦了擦。
神神叨叨念到,“要死了,要死了。”
老城主转过身,抱起男孩,笑道,“让你别看吧,非要看,这下心凉了吧。”
东郭先生一边擦眼睛,一边小心抱起女孩,二人朝城内走去。
“我是眼睛看见了,你是心看见了,咱俩谁也跑不了,就是可惜了我东郭家这条根啊,唉,多俊的一张脸,到我这辈就断了,不过,这牌子到底是谁的?这跟祖训写的有些出入啊,怎么俩孩子才一个牌子。”
“呵呵,就是故意不想让你知道才打这幌子,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喂,别猜了,待会把牌子扔了,别坏了事,更别害了别人。”
第二章 女孩噬血
老槐树下,迷城老少齐聚。
俩孩子被放在一床小二媳妇苗春梅带来的小被子上。
苗姑娘小心的将老中医东壁先生调好的两剂汤药喂入两名孩子的口中。
不一会,小男孩率先苏醒,他环顾众人,并不怕生,脸上满是童真,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女孩的小手。
“谢谢爷爷救命之恩。”,男孩起身,跪倒在被子上,磕头便是三拜,东郭先生连忙转身想避开,却被老城主笑呵呵的压住了肩膀。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老城主问到。
男孩咧嘴笑道,“我叫天雨,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天在下雨,妹妹叫天晴,因为我叫天雨。”
苗春梅掩口轻笑,对这俩孩子越加喜爱。
就在此时,小女孩也悠悠醒来,睁开眼,似乎怕生,畏惧的趴在了男孩的背上,低头不敢说话,男孩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心安慰。
老城主双手负于身后,略显威严,“按照迷城规矩,家有小孩,有汉子,有女人,才可以领养新来的孩子,你们可有谁家愿意领养?”
糖婆婆站在人群最前端,虽然一把年纪,但是风韵犹存,当即插着腰大为不满,“你这老不死的怎么净瞎扯,我在迷城活了半辈子了,怎么没听过这规矩,我不管,我就要领养。”
老城主呵呵一笑,“这是我刚刚定的规矩。”
糖婆婆被气的直哭,拂袖而去。
铁匠铺小二的媳妇苗春梅牵着自家差不多大的姑娘二小苗,欲开口,却被身后的小二牵住了裙腰,苗春梅恼怒的狠狠的跺了小二一脚,小二疼的直咧嘴,却不放手。
“撒手!”
见小二不肯松手,苗春梅只能弯腰抱起正在吃糖人的二小苗,不舍的看了天雨二人一眼,转身回家。
小二微微欠身,略有愧意,连忙追了上去。
“为什么不让我领养这俩孩子,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一路上,苗春梅自是不饶他。
小二丝毫不生气,在他看来,自家媳妇,没有对她生气的道理,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她缘由,“是老城主安排的。”
苗春梅紧锁着眉头,更加想不通了,“那他打算让谁领养,糖姐本来也挺合适的,也不让,杀猪的没了老婆,一个人带小桃花都挺辛苦的,怎么养,种田的邻居们自家孩子都挺多,他们更不合适,剩下的几位先生都没有妻室,那就更不行了,这城里就我们家最合适了,也不肯,总不能让他们这俩老头子带着吧。”
“城主的意思是不让任何人领养。”
“老头子疯了?这么大的孩子,还没灶台高呢,想饿死他们不成?”,苗春梅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小二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半推着回了家。
春天的梅花虽美,却很快便会凋谢。
……
“谁来领养?如果都不愿意的话,那就滚蛋吧。”,老城主眯着眼,审视着众人。
熙熙攘攘的迷城百姓转眼便差不多都走了个干净,家有小孩的,不愿再担负担,没小孩的,却没资格。
只剩下屠夫拿着根糖人笑嘻嘻的逗着女儿小桃花团团转。
小男孩看着离去的众人,低了低头,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一抬头又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其实只是不知愁字如何写罢了。
老城主不觉的满意的砸吧了下嘴巴,搓了搓手,低头道,“你看啊,这城里所有人都不愿意领养你们兄妹,我虽然是这城主,却也不能强人所难,你看怎么办。”
天雨背起小女娃天晴,一脸灿烂笑容道,“劳烦城主帮忙安排一间没人住的房子便好,我能照顾我妹妹。”
老城主眯着眼,“那谁照顾你?”
男孩抬起头,理所当然道,“我自己啊。”
老城主满意的笑了,“不错,杀猪的,你带他们俩去你家对门那个空院子安排下吧,那院子也近百年没人住了,以后让他跟着你杀猪,城里不养闲人,所有人的物资都是按劳分配,做多少,拿多少。”
屠夫闻言将糖人塞到了小桃花的醉里,抱起小桃花,有变戏法般的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根糖人,塞到了天晴的嘴里。
“你们俩,跟我来。”
目送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走远,老瞎子东郭先生不满的道,“你就瞎折腾吧,好歹也跪过了,你就这么玩一手,也不怕玩坏了。”
老城主胸有成竹,不以为然,“这一跪是替列祖列宗接的,收点利息罢了,至于会不会玩坏,能从外边走进来的孩子,那这么容易玩坏,多虑了,快把那牌子扔井里,扔别的地方怕是毁不掉。”
东郭先生从袖子里掏出那古朴的木牌,来到槐树下的古井边上,极为不舍的扔了出去。
“轰!”
井底爆炸声猛的传出,凶猛喷出的水柱直接将东郭先生冲到了老槐树的树梢,东郭先生自挂枝头,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槐树下老城主撑着膝盖笑弯了腰。
……
“猪不是这样杀的!要这样,用力捅!再用力捅!你小子力气怎么那么小?猪皮都捅不破,你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力气多大吗?比对门那老二还大,对了,你千万不能叫老二老二,我可以,你不行,你得管他叫二叔……算了算了,去刮猪毛吧。”
屠夫有些无奈的抬了抬手,八岁的天雨咧着嘴,去了隔壁院子,屠夫这里,一旬杀两头灵猪,一头扔井里冰镇,一头当天现卖。
六岁的小桃花天真烂漫的坐在院子围栏上好奇的看着他刮猪毛,天晴则是靠在石凳上,睡的很香,身上穿的是隔壁苗春梅送来的碎花裙。
两头猪,从凌晨杀到中午,天雨也是有些乏。
“这些肉,带回去补补身子,算是额外给你的。”,屠夫将一包肉塞入天雨怀中,天雨咧着嘴,可劲的把肉往怀里塞。
屠夫扶额,“藏什么,迷城谁敢嚼老子舌根,我百里家在迷城杀了几千年猪了,谁敢说个不字我就让他啃上一年的骨头。”
“谢谢百里叔,对了,猪血能不能给我点。”
“猪血?”,屠夫没有多问,转身将一大铁桶猪血咣当一声提到了他的面前,打趣道,“你能提的动多少就装多少。”
天雨两眼一亮,右手单手将还在睡觉的天晴直接揽入怀中,左手一只手指勾着猪肉,另外几个手指提起满满的一铁桶猪血转身就跑,健步如飞。
看的屠夫是两眼发直,“力气不小啊!怎么杀头猪就这么不得劲呢,又不是让你杀人,心咋就这么软呢……”
……
前脚踏入家中,转身立马将家里大门给关上,正厅里放着一口小巧的炉子和一口缩小版的铁锅,隔壁铁匠小二专门给他们打造。
天雨将猪肉小心放在桌子上,扛着天晴便直接进入了隔壁房间。
“血!”,趴在天雨背上的小女孩猛然睁开血红的双眼,喉咙中发出异样的低吼,一口咬在了天雨肩膀,嘴角两颗小虎牙突然变长,钻入了天雨体内,天雨浑身上下的血管也随之紧绷了起来。
屋内立马便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腥味,不知是猪血味,还是人血味道,天雨紧紧的拧着眉头,身体略微颤抖,缓缓坐在了床头,轻轻拍了拍天晴的背部。
“慢点,不够还有。”
天晴双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不一会,她恢复了神智,慌忙松口,从天雨肩上跳了下来。
“对不起,哥哥……呜……”,天晴抽噎的哭出了声,天雨连忙将她嘴巴捂住,指了指隔壁铁匠铺。
“晴儿不准哭,哥哥没事,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死在路上了,我先睡会,晚点起来给你做饭。”,说完,头一歪,倒在了床铺上,直接半昏半睡了过去,被子全是隔壁苗春梅送来的,很是温暖。
天晴委屈巴巴的擦了擦眼角眼泪,来到装满了灵猪血的铁桶旁,一头扎进了进去,不一会,满满的一桶灵猪血转而成了那清澈见底的温水,接着猛的一吸气,房间里腥味也瞬间散去。
她小心的抱起那齐腰的大铁桶,来到院子里洗澡用的石屋内,迎头浇下,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念了句复杂的咒语,身上的水珠便化作了水汽,拍了拍自己粉嘟嘟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回到屋内帮天雨盖好了被子,关上房门,手忙脚乱的在大厅里烧起了火,做起了饭菜。
由于大门紧闭,没一会,整个屋子便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看着门缝里冒出的浓烟,苗春梅猛的推开了天雨家的大门,捂着嘴巴冲入了房内,半眯着眼摸到天晴便抱起来往屋外跑。
“二当家的!救火啊!快点啊,去把小雨抱出来!”
小二左手拎着铁锤,右手握着一把烧的通红的大剑,从家里跑了出来,有些茫然,接着便看到隔壁那浓烟滚滚而出房子,咣当便一锤将大剑钉入了青石板上,铁锤也扔在一旁,猛的冲入了天雨的卧房。
不一会便连席子带被子将天雨抱了出来,放在了大马路上,让他好好呼气。
“小雨没事吧?”,苗春梅有些后怕问道。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笑道,“没事,这小子睡得正香呢。”
随后他来到天雨家大门口,张口猛的朝屋子里吹了一口气,狂风呼啸,跟风车一般将屋内的烟雾吹了个干干净净。
打铁的,肺活量就是大!
天晴一脸乌黑,两眼茫然,弱弱的开口,“苗姨,你干嘛……”
“傻孩子,你家着火了啊,怎么不往外跑……”
“我在做饭啊……苗姨……”
“傻孩子,你家这全是烟,怎么做饭,不怕熏晕过去啊!”
“我不怕烟啊……”,天晴瞪着亮晶晶的双眼道。
小二进入屋内,将还没熄灭的炉子抱了出来,用铁铲转了转烧糊了的猪肉。
天晴一脸委屈,两滴猫眼泪溜了出来,“苗姨,你看,肉肉都糊了,哥哥待会没得吃了……”
苗春梅哭笑不得,眼角跟着直流泪,不知道是笑的还是方才被烟熏得亦或是心疼所致,用袖子帮天晴擦干净小脸,“没事,去我家吃。”
……
老城主躺在老木椅上,荡着双腿,若有若无的听着街道西头的交谈声,抬头朝树梢的东郭先生悠然道,“看到没有,不省油吧,唉,小二家娘子大苗本来命格就不硬,你让我把这俩孩子放到她家旁边,这不是盼着她早死吗?”
东郭先生挂在树梢,依旧是之前那个姿势,动都懒得动一下,看样子是今天不天黑不打算从树上下来了,慢悠悠开口道,“她何止是命格不硬,要不是有小二天天开炉打铁烧干净她身上的死气,她早就死了,让这俩孩子过去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给她留一线机会,就看老天张不长眼了。”
老城主望着空洞洞的天空,双目无神,“天早就塌了,怎么可能长眼。”
“切,没见识,不过是这片天塌了而已,老天又不止一个,最近老几年总感觉有人想谋害老夫,你小心点,看好阵法,别让其它东西钻了空子。”
“少一惊一乍的,整天疑神疑鬼,搞的我也跟着提心吊胆,算一卦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老城主抱怨的满口唾沫。
东郭先生趴在树梢,朝树下干吐了口唾沫,“呸,天天盼着贫道死你这人怎么心眼就那么坏,看相折寿,算天丢命,好死不如赖活着,算甚劳什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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