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之狱》：第1章 诡梦
第1章 诡梦
天灰蒙蒙的。
云层不算厚，色彩却格外浓重，硬生生阻碍了阳光的步伐。
三两只不知名的黑鸟正奋力扑闪着翅膀，略显笨拙地在高空划过一道道凌.乱的曲线，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天的尽头。
在它们后方，有一只体型稍小的黑鸟，同样很努力地振翅，却渐渐被甩开，遥远的天际回荡着似有似无的鸟鸣，嘶哑而又迫切。
或许是急了，小黑鸟更加费力地扇动翅膀，可是不仅没能追赶上同伴，还摇摇晃晃地往下坠落。
啾啾！
小黑鸟越落越快，逐渐变成一个黑点，稚嫩而绝望的鸟鸣声传不了太远，它的同伴应该是听不到了。
……
不被太阳宠爱的昏暗大地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这里就像被一场规模空前的轰炸摧残过一样。所有建筑都被摧毁，化作断壁残垣，胡乱地铺在地上。在平坦的地面上形成一片连绵起伏的焦黑山脉，一堆堆废墟就是那错落有致的小山。
成片的废墟之中，有一处显得格外不同。与四周相比，它有两米多高的围墙幸存了下来，孤傲地俯瞰着周围。断墙上挂着半块被砸裂的暗红色招牌，招牌上落满了灰尘，不过还能隐约分辨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鑫字。
急促的破空声响起，将这块土地死一般的寂静打破。
蓬！
小黑鸟从天而降，砸在暗红色的招牌上，扬起了一米多高的烟尘。
几秒后，烟尘逐渐散开，招牌上的鑫字已经深深凹陷进去。小黑鸟躺在凹痕里，小小的躯体紧绷，黑毛没剩多少根，露出来的身躯干巴巴的，呈青黑色，看起来，这原本鲜活的小生命早在半空中就彻底死透。
云层外，太阳不甘地向西偏移，天地间的色彩更加黯淡，夜降临了。
黑夜疯狂地吞噬着大地上的残余光明。很快，整片土地都被黑色覆盖，阴影之中，隆起的废墟仿佛一尊尊造型怪异的巨型怪兽，它们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像伺机而动的血腥猎手。
远方，废墟形成的黑色阴影仿佛被黑夜赐予了生命，开始扭动、缠绕、撕扯，化作更多黑影，铺天盖地涌来。
烟尘弥漫，大地震颤。
吱呀！吱呀！
挂在墙上的招牌左右晃动，愈加剧烈，终于从墙上解脱，猛然落地，地上的尘土飞扬，招牌上的灰尘也被震落一些，露出了第二个字，源。小黑鸟也被震落，骨碌碌滚进破碎的瓦砾里。
无形的压力将这片土地笼罩，夜色下仿佛有一场战争正拉开序幕。
恍惚间，起风了！
狂风从废墟的狭缝里穿过，幻化成奇异的啸声，在黑色大地上回响，像有人在哭泣。
一簇簇小团黑雾率先抵达战场，呼啸着从空中掠过，不像是参战的勇猛兵将，倒像是临阵脱逃的小卒。
啾呜啾呜！
喑哑难听的鸣叫声从小团黑雾里传来，可以基本确认，它们是飞禽，但应该不属于任何一种人们熟知的鸟类，至少这鸟鸣声闻所未闻。
咔哒！咔哒！咔哒！雾里跌落一根根泛白的细小骨头，骨头的断茬很新，看不到血色，骨头上没有羽毛，没有血肉，甚至连骨头内部都干干净净，一丝丝尖锐的骨头断痕清晰可见。
没多久，远处废墟里分离出团块更大的黑雾，它们刚脱离废墟，便疯狂地奔跑、冲刺，拉扯出长长的黑影，试图追上先它们一步离去的“鸟群”。
这些黑雾拥有更庞大的躯体和强劲的力量，奔跑犹如弹射，每跨一步都会在地上溅起一蓬蓬烟尘，虽不能飞行，速度上却不落后鸟儿多少。
几分钟过后，连绵的废墟终于不再分离黑雾，很安静地躺在大地上。它们虽然分离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黑色雾团，体型似乎并没有缩减多少。
嗡！
就在这时候，废墟上空突兀地响起一声难以言喻的轰鸣，沉闷、悠远，响彻天际，伴随这声怪响而来的是厚重的压力，整片大地都受其影响，仿佛连地平线都被压下去几公分。
冲在最前方的小团黑雾爆发出更快的速度，浮在周遭的黑色雾气被空气撕扯，逐渐散去，“鸟群”露出它们的真容。它们确实是鸟，不过没有羽毛和血肉，只剩一具具森白的骨架。大部分骨鸟连完整的骨架都没有，很多骨头零件都在急速飞行中脱落了。
跟在骨鸟群之后的大团黑雾也发了疯地狂奔，沉重的脚步声恨不得把大地踩穿。黑色的雾气外衣夜在快速移动中消散，它们的模样同样暴露出来。
优美！修长！浑身上下充斥着蓬勃的力量，奔跑的动作中无不展示着力量的美。
这群赤裸奔跑的生物拥有青白色的外皮、强劲的肌肉，以及和人如出一辙的奔跑姿态、相近的体型，除了皮肤颜色不同之外，它们和裸奔的人没什么不同。当然，细看之下还有一点与人不一样。
它们……没有眼睛。
压力逼近，没有什么生物能够避开，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骨鸟与人形生物开始了最后的赛跑。在真正的猎手面前，它们都是猎物。
远处的废墟凭空消失，黑雾缭绕之中，“它们”竟然站了起来，庞大的躯体突兀拔高，立于大地，头顶苍穹。一缕细风拂过，由废墟形成的巨兽瞬间出现在大地各处，刹那间，天地静止。
奔逃的骨鸟、人形生物都被定格，随后消融成雾气，翻腾着涌向巨兽。而它们来者不拒，尽数吞噬，甚至包括环绕自身的雾气，也汹涌着冲进庞大的躯体内。
大地之上，一道道翻腾的烟尘还没有散去，那是巨兽途径的地方。烟尘慢慢沉寂下来，巨兽身上的黑雾也被全部吸收，天地终于恢复平静，或者说，当巨兽降临，天地万物只能被压制。
夜幕下，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的场景更具震撼力。
一尊尊庞然大物安静地盘踞各方，形态各异，有的仰望天空，有的低头沉思，它们很轻松地融入了时空，与周围形成完美的契合，各自镇守一方天地时空。
巨兽拥有比黑夜更深邃的体色，体表似鳞非鳞，似壳非壳。弯曲的四肢粗壮有力，暗黑色的狭长眼睛里透着冰冷、漠然，时不时流露出吞噬一切的邪恶气息，只看样子，这是一种和蛤蟆比较像的生物，把蛤蟆放大百万倍，再染个色，或许就是这番模样。
此时，一尊巨兽正蹲在大地上，身后是被它移动中开垦出的七米多宽的沟壑，身前则是一只死透的小黑鸟。
它的存在代表黑暗与毁灭，极致与虚无，哪怕是天地，夜幕降临时，都得避让三分。之前存在的断壁残垣在它们莅临的时候，已经化作粉末，不复存在，这样一个死去的小小生灵，怎能……怎敢存在？
这一刻，它是疑惑的，高贵的生命存在悠久，从未遇见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这是它第一次疑惑，解惑是它现在最想做的事，第一次，它出现了本能之外的渴求。
巨兽慢慢地抬起两米多宽的前爪，动作中，筋肉与骨骼的摩擦令空气爆响，空间战栗不已。
唰！
地上的小黑鸟突然睁眼，一双毫无生命色彩的青色眼珠木然地瞪着上空的巨爪。
巨兽被这一幕惊吓到了，以它的判断，这个生命已经消逝，是不具备生命体征的死物，不应该有这样的行为。所以，它巨大的暗黑色双瞳里除了疑惑之外，又首次出现了惊讶的情感。
毁灭！毁灭就好了！巨兽坚信本能会解决一切，原本想捞起小黑鸟仔细查看的想法褪去，前爪微张，弹出几道寒光，轻轻划下。
阴影覆盖下，空间根本无力承受，如同脆弱的玻璃爆裂、炸开，巨兽脚下的地面无声的解体，向下蔓延着飞速消融，转瞬化作虚无。
而巨兽就这样浮在空间之上，仍旧睁着青色眼睛的小黑鸟也被奇异的力量控制，安静地浮在空中，四周空无一物，空间崩解，时间退散，这块区域正被巨兽全权主宰。
巨兽的眼神里浮现熟悉的邪恶气息，这是它很久很久以来首次主动攻击呢！久远到都遗忘了上一次出击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对方比现在这只死去的鸟强大一些。
面对这等层次的力量，任何东西都无法残存，虚无是唯一的宿命。
伴着一声轻响，一方不过十公分的小小时空永远地消逝了。生命终会陨落，强如时间、空间也不过是脆弱的附属品，不会有编号，不会有或平凡或璀璨的过往，自然也不会被铭记。宿命……而已。
蓬！
……
“啊！”
一声惨叫传来。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奢华的装饰，也没有多少摆设，显得十分整洁素朴，甚至到了单调的地步。四面洁白的墙面、白色印花的窗帘、一尘不染的地面，还有一张简单的小床。
床上半躺着一个瘦削少年，他的精神不是很好，脸上挂满了汗珠，右手轻捶胸口，一副神色未定的样子。
“十年……十年了，哈哈！”
“终于……咳！咳咳咳！”
“终于……要结束了……”
第2章 黑龙镇
房间里，少年闭上眼睛回味刚才那一幕，哪怕看过无数次，还是无法抵御内心深处涌现的畏惧，那简单的挥爪蕴含着太难以想象的力量，通过梦境传递而来的压力依然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太吓人了。”
“那也是种生命吗？差距有点大呢！咳咳！咳咳咳！”
少年用瘦小的双臂撑起身体，慢慢挪下床，赤着脚一步一挪缓步走到了房间中央。十多米的距离他走了两分多钟，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他的身体颤抖个不停，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汗水从少年身上渗出，滴滴答答落地，被地面的净化系统蒸发，升起氤氲雾气。他望着地板，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地上立刻光芒闪烁，光线蔓延，将一些规则的细小纹路填满，随后，光线升腾而上，形成一座绚丽壮观的虚拟建筑模型。
蓝绿色的建筑模型缓缓旋转，外围比较醒目的是一块黑色的石碑，碑上“黑龙镇”三个大字遒劲有力，模型内部有极少处还存在着空白，但不是很明显。
少年盯着黑龙镇石碑，看了好几秒，轻轻叹了一口气。
十年的光景，每天补充一点点，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步，直到昨天，这最为关键的石碑才浮出水面，难道之前的时光都在做无用功么？
十年里，他还梦见了四个人，四个与他一样，见证了这个梦境的人，只是每天醒来之后，他们的样子会很快模糊，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再也记不起来，只有这些建筑的样子被保留下来。
最后的时刻，他害怕了，害怕命运再一次捉弄他。仔细想想，这十年的梦境除了让他一次次惊醒外，并没有明确的传达出什么确切的信息，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假如……假如今天过后，事实告诉他，梦只是梦，生活依旧如死水般毫无波澜，那么他应该再也撑不下去了，他会死的。
昨天，石碑的出现带来了位置信息，他忍住了查探的念头，他怕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怕那四个人也不过是虚假梦境的无用副产品。
说到底，他太害怕被梦欺骗，也没有资本重来。可是，被重病与噩梦折磨了十年的他，随时都有可能死掉，除了把希望托付给毫无科学道理的梦境，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秦羿，准备好了吗？”
少年压下咳嗽的念头，颤抖着枯瘦的双手，伸向虚拟建筑里的十个红色光点，建筑虚晃一下，颜色更加柔和，变为可修改状态。
“开始了。”
双手移动间，更多的光线出现，缺少的部分按照少年的记忆慢慢补足，最后，他的双手停留在虚拟建筑模型的中央，一间低矮超市前。
这时候，他的手忽然抖了几下，疾病的副产物如同跗骨之蛆冲进他的喉管，咳嗽的感觉袭来。
秦羿死死地抿住嘴唇，压下咳嗽的渴望，左手不动，右手停留在超市的红色招牌前，招牌后半截写有超市二字，前面存在两个字的空白区域。在这空白区域，他郑重地写下了“鑫源”二字。
双手退出，模型亮了一下，已经保存下来。
秦羿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视线顺着小道、走廊、楼梯移动，没有停顿，很惬意，也很自在，仿佛化身小人儿，在这建筑里散步一样。
虚拟建筑模型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相比秦羿所呆的地方，落后了太多太多，似乎只是一片未得到科技青睐的穷乡僻壤，可是他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满意。
“哈哈！哈哈哈！”
秦羿开始大笑。
咳嗽声找到出口，跟着笑声冲出来。他边笑边咳，边咳边笑，脸憋得通红，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就是不肯停下。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的一步路会把他带向彼岸还是深渊，他拭目以待！
笃笃！
敲门声刚想起，脚步声就传了过来，来人直接打开了门。秦羿忍住笑声，却无法停下咳嗽，佝偻着腰，痛苦地咳嗽，咳得很是肆意。
“秦少，我把药给您带来了。”
来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蓄着小胡子，一脸的精明，语气带着应有的尊敬，姿态习惯性放得比较低，但也仅此而已。
“10号了啊！”
秦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又开始了咳嗽。
“咳咳咳！咳咳……”
男人把药放在秦羿床上，望着房间中央的秦羿，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看到浮在空中的建筑模型，他也松了一口气，秦少被噩梦缠身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生怕他因为这个提前死掉，还好，总算撑到今天了。
等秦羿咳嗽间隙，他微微低头，说道：“秦少，下午四点召开股权变更大会，您……”
“几月？”秦羿勉强直起腰，歪着脑袋，望向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年的管家。
“嗯？”男人先是微微一愣，后回答，“六月，六月十号！”
“真是出门的好日子呀！谢谢您了，刘叔！”秦羿摆摆手。
男人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带好门，整理了一下领带，昂头挺胸离开。今天的秦少有点奇怪，不过没关系了，明天开始，他就不是秦少了，不，自从十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就不是了。
股权，股权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开始思索下午的会议发言内容了，作为股权变动中最隐秘的功臣，获益最大的秦老二怎么也得分自己一到二个点，哪怕是作为当年事件的封口费。
“股权变更大会？”
秦羿突然感觉，这几个字离自己好遥远。
“六月十号，这是我离世的日子。”
虚拟建筑模型崩解，房间中央弹出一方平台，台子裂开，一枚黑戒缓缓升起。
秦羿戴上戒指，轻柔地抚摸戒指的纹路，眼神逐渐坚定。
他慢慢走到床边，抓起床上的天蓝色药瓶，对着口腔，小拇指摁着瓶底，瓶身一亮，瓶口绽开一个小槽，蔚蓝的流体渗出来，流淌进嘴里。
咳嗽的感觉逐渐褪去，秦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动作间流畅了几分。原本十天剂量的药，现在只能维持五六天的安宁，剩下的几天全靠意志撑着，来自身体的讯息告诉他，时日无多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这带有毒性的药物，还是那医学上都无法解释的怪病正在吞噬他的生机，又或者，是那一次次冲击灵魂的恐怖梦境。
床边，一排衣柜升起，秦羿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药瓶丢进衣兜，就此踏上寻梦的道路。
今天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没有资格的人早被清场，有资格的人都待在会议室里，做最后的准备，他们恨不得多长几个脑袋，好在这场大战中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往日热闹的公司今天很安静，外面几乎看不到人，从29楼到地下二楼，秦羿乘电梯一路下来，一次都没停过。这样也好，不必去看那些虚假的笑容。
地下一楼是公司所有员工的停车位，哪怕是他二叔，作为第二董事，顶多算是最大的员工，所以停车位也在一楼。地下二楼相比一楼，小了很多，属于公司董事长，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里就是二叔的了，秦羿是来给二叔腾地方的。
地下二楼只有一辆造型优美的银白色跑车，车的副驾驶座上堆放着一些杂物，秦羿走到离车十米的位置时，车灯亮了。
“幻，好久不见。”秦羿说完，车门开启。
他坐上驾驶位，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副驾驶座上的东西。
一柄重金打造的带鞘长剑，一块简单的手表，一款军用背包，还有一些高热量食物和饮用水。
秦羿带上手表，把食物和水塞进背包，又摸了摸长剑，忍不住露出微笑，这剑花了那么多钱，不知道能不能砍得动那巨兽？
“启动地图。”
叮！
“开始搜索……黑龙镇！”
……
位置系统沉默了几秒，这是秦羿最煎熬的几秒，他不知道，如果这个地方不存在，他该何去何从，难道乘电梯，老老实实上去，参加那毫无乐趣的会议？不，他宁可暴毙而亡。
“叮！位置确认！是否前往？”
“呼！出发！”秦羿长舒一口气。
“距离目的地八百二十一公里，最优路线已经规划，预计用时一小时十一分。”
前方到底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等待秦羿，他不知道，已经走到这一步，哪怕是火坑，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一小时后叫我！”
秦羿很快进入梦乡，沉沉睡去。没有满是巨兽怪人的噩梦，也没有突然袭来的病痛折磨，十年了，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砰！砰砰砰！
把秦羿惊醒的是密集的碰撞声。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飞行的椅子撞在挡风玻璃上，然后翻滚着远去，还有大量的物品在空中翻腾，与烟尘、树叶共舞，天地顿时黯淡了几分。一场席卷大地的狂风正对这片土地露出獠牙。
路上没有别的车辆和行人，只有他在风中独舞。
“哇！哇哇哇！”
说到底，秦羿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睁开眼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免不了惊讶，而且，越是不正常的景象，越能印证他的梦境，越代表着他和某种世界之间的距离正在拉近。
秦羿激动得手舞足蹈，甚至把窗户开启一道缝.隙，倾听自然的怒吼，树叶、枯枝等各种杂物从窗户灌进来，车内瞬间满是烟尘。
在天地自然的威视面前，秦羿没有认输，他咆哮着、狂吼着。
他激动地大吼！放声地哭泣！随后彻底平静！
目光隔着滚滚烟尘，他看到了更远处的世界，建筑很少，孤单又随意地堆砌在地面之上，透过已经开裂的前挡风玻璃，正前方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块模糊的黑色石碑，这一幕和梦境很相似。刹那间，秦羿认为命运还是眷顾他的。
车的速度已经远超自身极限，车身被风托起，车头高扬，摇摇晃晃着前进。很多元件也彻底失控，车无法转弯，更无法停下，秦羿很清楚，车身能承受的撞击力是有限的，身处车内的他无处可逃，这意味着，他很快会死。
平静的迎接死亡，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我想活下去的……算了，这样死掉，也挺好的。”秦羿最后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石碑，合上了眼睛，右手下意识地攥住了旁边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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