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墨天涯》： 墨天涯

第一章 墨天涯

江城，西南之地，群山之中，两江穿城而过，最终汇聚为一体。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江城独特的风土人情，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可是看似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江城，却有着一道无形的伤疤。

八年前，江城之中不知道何处传出了将出世仙物的小道消息，越演越烈，于是不论修仙之人还是化形之妖，都想要来寻找这一份机缘。

只是，机缘尚未得到，但大战却一触即发。

挤满了整个江城的大大小小修道之人，从一点小摩擦，逐渐转化成为了人族妖族之间的乱战。死伤不计其数，而凡人也收到牵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墨家，原本只是这江城之中一个二流的家族，家中没有修仙之人，在这场动乱中，竟然保存了下来。

而后墨家倾尽全家之力，凑除了一份宝物，用这份宝物去换取了一个进入三流宗门北山派修仙的机会。墨家将这个机会给了主家长子，墨天涯。

于是墨天涯踏上了修仙之路，离开了江城，这一去，竟然足足过了七年。

这七年之中，原本墨家也不时收到来自北山派的消息，墨天涯天资平平，在这三流宗门中当了一个外门弟子。

墨家上下趁着春节张灯结彩，庆祝家族将来的“仙人”，但是却传来了噩耗。

仙鹤从东方而来，一张信笺如同暴雨淋湿了整个墨家，墨天涯失踪了。

对于北山派来说，这样的外门弟子不计其数，可有可无，没了也就没了。但是对于整个墨家来说，长子就这样不见踪影，而唯一的修仙之人也没了。家族兴盛的机会没了，倾尽全家之力凑出来的宝物也化作浮云。

江城人都猜测这墨家将会一蹶不振，成为三流家族，甚至从此消失在了江城。但是家主墨清却力挽狂澜，一手支撑住了整个墨家，时至今日，墨家依旧还是江城中的二流家族。

三月飞花，梨花纷纷化作飘雪。墨家园在这江边，成片的梨树。

而梨树之中，一个孤独的身影，空洞的看着梨花飘向江中，被江水卷走。

“柳妹，你这是，何苦呢。”从背后走来一人，正是墨家家主墨清，而这花瓣之中的，正是其妻子，刘氏。

刘氏背对墨清，轻声开口：“清哥，你说，天涯这会儿差不多就要成年了吧。当初我看着他从这家门走出去，竟然舍不得去送别，没想到从家门走出去的背影，竟是最后的离别。”

刘氏当年，也是美若天仙，只可惜现在竟然看上去憔悴。

自从墨天涯失踪，终日以泪洗面，最后独自在这墨家园中，再也没有走出去过一步。

“七年过去，天涯也应该要十六了，都怪我，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他去修仙得道，去那个什么鸟宗门，也不会这样。”墨天涯叹息。

刘氏摇了摇头：“这都是命。琳儿死于妖之手，天涯也因仙道而亡。你说这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夫妻二人，原本膝下一儿一女。八年前女儿墨琳死于动乱之中，被发现之时，妖爪洞穿胸口，一只玉手不知何处。六年前墨天涯的噩耗再一次传来。

原本墨家行善于江城，饥荒之时，将粮食送于穷人。洪水泛滥，又出钱修桥。

走过墨家园门口的老头，都暗暗叹息：“好人没好报。”

梨花之下。两人这样的对话，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

墨清只能从背后抱住刘氏，任由她颤抖着身躯。

原本，这片区域，是墨家的禁区，除了刘氏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有他这个家主，就只有管家张老能够进来。

而此时，张老匆匆忙忙，打断了悲伤：“老爷，李家又来人了。”

墨清看了看刘氏，有些犹豫，但是刘氏却摇了摇头：“你去吧，不用管我。天涯，一定还活着。”

墨清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梨花园。

刘氏抬头看向苍天。

“天涯，你在哪里？”

可能这天下，只有刘氏还依然倔强相信，墨天涯还活着。

墨清离开，梨花园，走到书房。而张老跟在背后。

“这么说，李家是想要我们墨家一半的生意？”墨清愤怒地砸向了桌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李家吃得下这么多的订单么？”

张老踱步，想了想说：“老爷，我是想不到他李家有什么本事，吃下我们的生意，不过我看人这么多年，那李谋也不像行事张狂之人，他们一定是做了准备。”

“是啊，虽然我们始终有后手，不过这后手能不用就不用，毕竟代价不小。”

墨清揉了揉眉头：“张老，谴人去各个下家，上家。我怕他们耍这种小手段，虽然我们和这些上家下家生意几十年。但是就是这样才知道，这些人为了利益，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得不防。”

张老点了点头：“我知道老爷会这么想，已经提前派人出去了，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现在还是不知道李家的手段。”

墨清：“不用怕，当年那么困难，这个家都挺了过来，现在区区一个李家，没资格让我们动摇。去找我大哥三弟，还是做个决议，让大家提防一下。”

“好的，老爷我下去了。”张老说完，就离开。

而墨家，也恢复了冷清。只有丫鬟仆人们，还在做事。

……

江城在崇山之中，想要出入需过山路十八弯。在这山路之中，有一位老者驱赶着牛车，缓慢地前进，前往江城。

老者本住在山中，只有每个月进城一次，购买米油盐。

牛车之中，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老者的孙女。小姑娘整好十岁，而这天是她的生日，于是看着带她前往江城，顺便购置一件漂亮的衣裳。

虽然他们家中，不至于衣不蔽体，但是却没有闲钱来打扮。十岁生日，这才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礼物。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有不少补丁，但是这会儿却学着身旁的少年，嘴上叼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躺着看着天空。

“哎～”少年叹息一声。

“哎～”小姑娘跟着叹息。

少年换了一条腿挠了挠痒，小姑娘又跟着学。

在这样的山路中，牛只有一条路前进，所以老者时而回头，看着少年少女。

“小芹你不要这样。”老者面带微笑。

小芹摇了摇头，因为一旦开口，她和少年的赌约就要输了。

牛车一路前行，从半山腰绕到了山顶，最后老者驱车停了下来。

少年从眼角余光瞥见了楼房，是江城那独有的吊脚楼，山崖之上，悬空而立，而下方就是奔腾的江水。

少年激动地爬了起来，嘴角的狗尾巴草掉到了地上。

小芹激动地也跳了起来，拉扯着少年：“我赢了，天涯哥哥，你说的带我逛江城！”

少年发呆了半天，最后终于神色复杂地吐出了一句话：“江城，我墨天涯回来了。”

第二章 目中无人

江城虽然是一座小城，可是小城依旧有小城别样的魅力。

两江汇聚，其中最平坦的地势，自然是各大豪门家族所在之地。

而墨家也在其中。

墨家宅院坐落于江边，每逢三月，整个院子梨花纷飞，好似飘雪留恋人间，不愿离开。

墨天涯从城外山路上，跟着牛车一路走下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江城，内心感慨万千。

这个离家六年的游子，早已经从稚嫩的小孩，变成了俊俏的少年。

此刻，英俊的脸庞上，难以掩盖住内心的激动。

“天涯哥哥，天涯哥哥！”身旁小女孩也传来激动的声音，“你说的梨花园在哪？很大很大的秋千是真的么？”

小芹才第二次进入这江城，乡下女童的好奇心，早已溢出。

她蹦蹦跳跳地在牛车上，一会儿四处张望，一会儿看着墨天涯。

墨天涯张开嘴，想了好久，这才不敢确定的指了一个方向：“大概，是那边吧。”

原本的江城，早已物是人非，在墨天涯的眼中，熟悉而又陌生。

许多过去的景色早已经荡然无存，而新的小楼，艰难地从山崖上长出。

江城，更大了。

从江城山上下来，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多远，但是上山下坎，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更何况有这慢悠悠的牛车。

进去城中，再次踏上青石板路时，正好中午。

而这时的江城是最热闹的。

“快看，糖人！”小芹不断观察着新奇的事物。

又香又酥脆的麻花。栩栩如生的糖画。石门之下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竟然靠在墙边睡着了。

墨天涯虽然少时也喜欢这些东西，甚至现在也想要去品尝一番，但是他归心似箭。

“明天！”墨天涯向小芹做出承诺，“明天你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全部吃个遍。今天就算了，太久没回江城，更何况我父母尚且不知我生死，我想要找到我家。”

“如果，还在的话。”

六年时间，对于当初倾尽全家材力送墨天涯去北山派的墨家来说，能否还在那个位置，不得而知。

没有这个所谓的“修仙”之人，没有大量资金的墨家很可能便慢慢地从二流家族，变成三流家族，甚至家破人亡，消失在这个江城。

“不要嘛！这么多有趣的玩意儿。我们先看看好么！”小芹瘪着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墨天涯。

“就先看看嘛。”

小芹拉着墨天涯的袖子。

墨天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绝。

这个小女孩，就好像他妹妹一样，喜欢缠着他。

恍惚间，墨天涯甚至看到了小妹的身影。

“咳咳。”老者开口：“小芹！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墨天涯也摸了摸小芹的头：“听话，明天，我说话算话，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人家，现在就想要嘛。”

说完，小芹便不做声，只是眼睛微微地红了。甚至可以看到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

江城的光怪陆离，是山野少女最向往的地方。

小芹低着头，回到了牛车之上。随后老者驱车跟着墨天涯，走向了北江边的大道。

这条大道，自记忆中就一直存在，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没有变化。

隔着河岸，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匆忙的行人。

而大道深处气派的宅院，慢慢地出现在了墨天涯眼中。

大门之上，“墨家”这两个字，打开了墨天涯的泪阀。

墨天涯看着墨家，喃喃道：“爹娘，不孝子，回来了！”

……

墨家宅院门口，两位家仆正在门外看门。

“啊～”其中一人，竟然打呵欠。

“昨天老爷大宴宾客，了让我们见识了不少大人物啊。”

对于家族的家仆，能见到谢谢大人物也不易，更何况是这样聚集在一起。

“是啊，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能够御剑飞行的修仙人。有机会喝酒的时候，吹上一吹了。”

墨家昨日，宴请江城中有名望的人物。这样岁怕算不上一种笼络的手段，但是在暗中却可以观察其他势力的态度。

而这种态度，决定了墨家之后相应的对待方式。

这也让这些凡人有机会见识到江城中，真正的龙头。

两个家仆还在兴奋的聊着，从昨日聊到见识，都不想认输。于是开始了天马行空的吹牛。

他们乐在其中，没注意到一辆牛车慢慢行来，最后停在了墨家的大门口。

而两人依旧不亦乐乎。

“我说，别以为那些妖都是什么聪明的东西，跟畜生一样，蠢的！”

“你从哪儿听来的？”

“等等，什么臭味？”

墨天涯在牛车前面，还没开口也闻到了一股恶臭。

此时他眼睛依旧有些微红，回头看。

原来牛车的老牛不偏不倚，在墨家门口的大道正中，拉了屎。

家仆们脸色都变了。除了臭之外，他们知道家主脾气不好，如果被迁怒很可能被逐出墨家，甚至。。

“你们干什么？”家仆凶狠地冲过来，还没等墨天涯开口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想要将他提起来。

只不过却没能成功。

“快放开天涯哥哥！”牛车上，小芹跳着，还有一些惊慌。

墨天涯摆了摆手，小芹躲了回去。然后抓住家仆的手，反手一扭。随后家仆感到天昏地转，一个健壮的青年人，摔倒在了地上。

而牛粪，就在面前。

这个家仆爬了起来，看着眼前少年的笑容，自知不是对手。

而他也拦住了另一位看门的家仆。

只不过他们还是有底气的。

“小子，这是墨家门口，墨家知道么？”家仆想要用墨家的名声来震慑眼前少年。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少年也是这墨家一员。

墨天涯笑着点了点头。

家仆再次开口：“既然你知道是墨家，那给你个机会，赶快把这牛粪清理了，然后带着这小丫头和老头和着蠢牛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另一个家仆也附和：“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等老爷回来了，到时候得罪了墨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看你们那穷酸样。”

墨天涯却乐了：“什么时候，墨家的家仆也出了这么些目中无人的东西？”

家仆大怒：“小子，你这才是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