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算命师》——风暮野

第1章 意外坠楼

“杀人啦！杀人啦！”

“我靠，真的掉下去了？啧啧，这事儿闹的，不会出人命吧！”

“完了，完了，这下出大事了。”

……

校园里一片哗然，事不关己者有之，兴致勃勃者有之，......学生们趴在走廊的窗户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胆子小的女生，朝楼下看了一眼就在走廊上“呕”地吐了起来，还有的女生远远望一下就跌跌撞撞地冲回教室，一头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拍着胸口，不知道是吓哭了还是觉得恶心。楼下所有路过的同学，都捂着口鼻远远躲开。

楼下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就在刚才，江临一中的唐风又被学校纨绔杜振元带人殴打。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次也太惨了点。

下课的时候，唐风正趴在桌子上休息，迷迷糊糊地被人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拽起，不由分说，在教室就开始劈头盖脸地连扇带踹，一直推推搡搡揍到走廊，唐风只能捂住脑袋左躲右避，那也挡不住五名体育生外加一个纨绔轮番上阵，对他实施殴打，群殴的过程中，不知是谁一个不小心，一脚踹下去，就见唐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七楼的窗户上落了下去。

这六个人以及围观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来得及看清楚唐风是哪个部位先着地的，但是唐风从窗户摔下去的那一刻，大家全部吓傻了！短暂的寂静过后是一声闷响，唐风趴在地面一动不动，砸下的地方，殷红的鲜血突然喷涌而出，沿着校园的青砖爬行。

没救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从楼上能隐约看到，唐风的脑浆好像都摔了出来。

如果以前，唐风挨打的地点只有四个，教学楼厕所、学校操场、楼顶的天台或者校门口的胡同。但是这次跟以前不同了。据说，是因为唐风勾引班花滕青青，这可是拔胡须的举动，一下子惹恼了杜振元。要知道杜振元追逐滕青青好久了，可是滕青青就是不为所动，一直不把杜振元放在眼里，正是恼火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打小报告，说唐风和滕青青暧昧不清，杜振元这个纨绔，马上坐不住了。

老子碰不到的女人，居然被你这个窝囊废下手了，这不是打脸老子的脸吗？赤裸裸地打脸！杜振元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所以，这次杜振元这次才选择在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下手。他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立威，让其他人知道，谁再敢打滕青青的主意，下场就和唐风一样；二是装逼，一个大哥带五个小弟杀到教室的架势，颇有古惑仔老大的风范，在滕青青面前一展身手，耍耍威风，那滕青青还不心慕力追、芳心暗许？杜振元这群兄弟也摆出为老大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的架势，往死里打唐风。看周围同学的表情，杜振元觉得自己颇有成就感。

但是谁也没想到，杜振元这次玩大了。教学楼七楼的窗户就那么开着，几个人一直把唐风踹到走廊尽头还不停手，眼看着唐风一个后仰就从走廊尽头的窗户上栽了下去，杜振元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他是纨绔不假，可是都是十几岁的学生，谁也没有杀过人啊！平日里在学校做尽了欺负人的事情，但是这逾越华夏法律底线去杀人的事，他们谁都没有这个胆！

完了，这下完了，搞不好这次自己要坐牢。杜振元着实害怕了，吓的腿都瘫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办？怎么办？杜振元身子打颤，他还小，还是个学生，他还不想坐牢呀。

“杜哥，”赵德强小声道，“杜哥，赶紧想想办法啊，这下要出人命了！”

“我特么有什么办法！你问我我问谁？你们下手也不注意点，怎么就把人踹下去了！”杜振元带着哭腔。

“杜哥，您可别这么说！”赵德强旁边的李亮站不住了，心里琢磨着杜哥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们不注意点，出了事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溜儿干净的，明明是你带着大伙来的，这事你就是主要责任人好吗？这话说的好像和你没关系似的，想把责任都推给哥们几个，那可不行！

李亮这个人，一直鬼机灵，于是在杜振元耳边小声劝道：“杜哥，这事您看，大家一起上的，要真出了点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咱们哥儿几个都是跟您混的，这事眼看着小不了，不惊动大人是不可能的，您看是不是在老师发现之前赶紧请示一下杜叔叔，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咯噔，杜振元心里一跳。唐风被他们当中的哪个人踹下去的，确实没人看清，刚才场面太混乱了。或者有可能是大家一起边推边踹才让唐风重心失衡从窗口翻下楼去的，可是李亮这一句话就把他噎得死死的！这个五个人都是自己的小弟，自己是领着头揍唐风的人，这个责任他推不掉！

不过李亮的话倒是提醒他了。对呀！杜振元一拍脑门，刚才真是被吓傻了，自己还有个能在江临市只手遮天的老子，是不是吓傻了，连这点都忘了。有办法！绝对有办法。此刻，马上，给老爹打电话！

杜振元掏出电话拨通：“喂~老爹，我在学校出了点事，打架，一个学生从七楼上掉下去了，对……”

……

教学楼下，唐风的身边已经围住了几个老师，表情严肃。刚才上课铃已响，大部分同学都回教室上课去了，只有几个看热闹的小混混学生和不知所措的杜振元及他手下的“五虎大将”还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几分钟以后，学校的教室大喇叭突然放出广播：高二八班的杜振元同学，高二八班的杜振元同学，马上到年级主任办公室！

杜振元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小声说道：“放心吧，我老爸应该会有办法，你们先回教室。”说完，匆匆向办公室跑去。

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

年级主任张军一脸严肃地看着杜振元，指着杜振元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杜振元啊杜振元，我说你这次怎么搞的！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军40多岁，个子不高，1米65左右。短发微秃，身材略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一双小眼睛藏在淡黄色的镜片后面，从视觉上扩大了眼圈的范围。张军从事学校工作多年，以前只是一个班级的普通语文老师，后来当了班主任。年年班里学习成绩全校倒数第一，但是班级纪律成绩却名列前茅，很少有学生因为违反校纪校规而扣班级分。

以前哪个班主任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这也难怪，张军教学能力虽然不强，也不会管理班级，但是人在学校工作，总要争点什么，于是就把心思放在抓学生的生活行为上面，不比别的老师，把学生的学习放在第一位。要是有学生迟到早退或者犯什么错误被张军知道了，张军都是往死里整，张军当班主任时，有个别调皮学生，甚至连续一周被张军停课写检查。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因为张军教学能力有限，而学生管理工作却做得很好，学校看准了这一点，他就被学校调到了后勤部，主管学生纪律工作。没想到张军虽然教课不咋滴，但是在后勤部却干得风生水起，跟着上一届年级主任狠抓学生工作，溜须拍马干了好几年，后来上一届年级主任荣升副校长，他便理所应当地接替了高二年级主任这个职位。

杜振元巴望着张军，结结巴巴地说：“张主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他就这么，这么掉下去了，我……”

张主任抬了抬手，阻止杜振元继续往下说，看样子，这次杜振元确实是吓坏了，张军见他这副样子，心下说到底是个孩子，平时就知道靠着老子作威作福，连他这个主任都不放在眼里，真闹出事情来，还不得他们这些人给他兜着？张军把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从兜里的烟盒摸出一根烟，摸着口袋找火儿，杜振元见状，赶紧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地给张军点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军的神色，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只见张军先是眉头紧皱、一脸愁容地吸了口烟后，面色变得和蔼下来，对杜振元说道：“杜同学，那有沙发，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别紧张。”

杜振元尴尬地坐下，不知所措，手跟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他是真的害怕了。但张主任并没有理会他慌张地神情，相反他似乎很享受看杜振元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悠然地又吸一口烟，吐出几圈圆晕，继续说道：“小杜啊，这次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调查清楚了，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开个玩笑很正常，年轻人么，都爱疯，爱玩。我听说唐风和你在学校的关系不错。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朋友，所以才会经常和你闹着玩。至于这次你们几个打闹的过程中，唐风同学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他自己也有一定责任。”

“什么？”杜振元突然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张主任，您说的是唐风他……”

“小杜，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们办事是要讲道理的。这次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看的很清楚，我也是调查过的，你和唐风下课期间在走廊打闹，唐风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你或许会有一定责任，但是我认为不能算主要责任，”张军先给杜振元吃了一个定心丸，继续说道，“至于责任怎么划分，我不懂法律，还是要看警察的调查，看法律的定性。不过就这次的事件，我猜应该算是一次意外事件，学校教学楼的窗户设计的有点低，并且没有加防护栏，这个怪建筑公司，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和你没什么关系。

唐风同学违反学校规定，下课期间在走廊追逐打闹，导致自己不慎坠楼，我认为这个责任也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回去以后和学校的相关部门沟通一下，是学校的责任，学校绝对不会推脱，这个你可以放心！至于唐风那里，我想，你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学校赔点钱，你家里再赔点钱，应该就可以解决了。虽然这事不一定怪你，但是做人的‘情谊’要到嘛！”

杜振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对！是意外，绝对是意外，唐风就是自己从楼上掉下去的，我和唐风是很好的同学，张主任您真是明察秋毫，至于赔偿的事情，您放心，学校一分钱都不用出，要多少钱，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全赔给学校。”

张主任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行了，这话今天先不用提。下节课不用上了，你在我这坐一会，稳定一下情绪，给你爸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记住，不要心里压力太大！一会儿公安局的人会来，学校这边还有事要安排，我先走了。做人聪明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相信你心里应该也有数，还有其他事情，我想你父亲会交代你的。”

张军确实很急，交代完了这边以后，他要马上开始给杜振元“擦屁股”了！至于唐风那个废物，就当他倒霉好了，学校死一个学生虽然是大事，但是他这个年级主任根本不放在眼里。一个无根无底的唐风算什么？他反而应该谢谢唐风，自己这次把这件事处理得这么漂亮，杜家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看看杜振元那个厅长老子怎么还！想想以后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张军脸上不自觉地泛出了笑容，走起路来更是脚步生风。

“谢谢张叔，张叔慢走。”杜振元赶忙站起来，恭敬地笑着送走了年级主任，放松地瘫倒在了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擦拭一下额头的冷汗，掏出手机，“喂，爸，这事如此这般……”

第2章 医者仁心

医院，重症监护室。

唐风的身上缠满了纱布，插上了各种软管，触目惊心。主治医生和护士们各自忙碌着，表情严肃。没有多余的话，这些医护人员工作多年，靠的就是默契的配合和娴熟的手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手术刀、血管钳等工具在医生手上轮转换位，仿佛是一段极其诡异的舞蹈。

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就是唐风的大脑，很明显，后仰下坠，整个过程是头先着地的，也是受到冲击力最大的部位，自然，这也是整个手术过程最棘手的部位。

手术，紧锣密鼓的进行，手术室内的气氛异常诡异。本次手术的主治医师赵明海是杜振元的老爸杜洪金找的。赵明海技艺精湛，在医院内德高望重。杜洪金身体不好，几次大手术都是赵明海主刀，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这次杜洪金暗地里托关系、找院长指名道姓要赵明海做唐风的主治医师可不是为了唐风好，他杜洪金没有那么好心！杜洪金是想让赵明海收了唐风的命！

杜洪金塞给赵明海一大笔钱，晓以利害，并下达了“死命令”：能不医就不医，至少也要让唐风变成植物人！不得不说杜洪金太狠了，混迹官场那么多年他深知其中道理，万事都要做的滴水不漏。如果唐风万一被医活了，那么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败露，自己麻烦就大了。

一旦唐风醒来，势必要说清事情的原委，到时候他咬杜家一口，说是杜振元把自己推下楼去的，学校领导以及杜洪金这个厅长串通一气的事情被曝出来，他们都要受到制裁，这个后果就太严重了。但是如果唐风就此“归西”或者永远不能开口说话，那么就是死无对证，是非黑白就全凭他们串通好的一张嘴，那张嘴里只有一种声音：唐风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再说了，唐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本就命悬一线，压根儿不用赵明海下狠手，他只要在医治过程中稍微停顿一下，唐风就可以永远的闭上嘴了，谁也不知道。俗话说：医得了病，救不了命。这样严重的伤，医死医活，根本不是医生能决定的了，是天决定的！天要你死，不得不死！

不得不说，杜洪金这步棋下得太漂亮，一是把自己儿子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二是又找了一个全市最好的医生给唐风做手术。在外人看来，杜洪金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可是杜洪金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步！正所谓医者仁心，赵明海兢兢业业二十多年，从一个实习医生干到今天这个地位，靠得不是关系，不是金钱，不是走后门，而是自己超高的医术和医德。如果赵明海有关系，早就升成院长了。赵明海成熟稳重，当过很多政府领导的主治医师。如果你让他治病救人，他当仁不让，如果你让他借刀杀人，他干不出来。只要患者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他就不可能放弃，这是对生命的态度，也是赵明海当初给自己立下的第一条原则。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错，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赵明海还是把杜洪金给的钱收下了，事有蹊跷，他不能不收。如果他不收，杜洪金倒不至于为难他，但他会找别人做主治医生，那么唐风就必死无疑了！唐风被救护车拉回来的时候，脑浆都摔出来了，哪怕不通医术的明眼人，看一眼也知道，能救活的概率几乎为零，这样的伤神仙也难救，赵明海就借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杜洪金。

刚看到唐风时，赵明海几乎没有报任何希望。

“小兄弟，对不起，不是我赵明海不救你，只是你这伤，我实在无能无力，我只能尽力而为地抢救你。如果你一命呜呼了，莫要怪我，我赵明海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我尽力了。”赵明海在心里思忖着，默默祈祷，手里却丝毫不停地开展一切能救活唐风的准备。

几个小时过去了，赵明海惊讶地发现唐风居然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坚强的少年在昏迷中死死的咬住这口气不断，这让赵明海热血沸腾！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虽然唐风没有醒过来，却也没有在昏迷中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个少年，这么坚强！

这一点，更加坚定了赵明海医治唐风的决心，唐风这样有求生欲的病人难得一见，病人的配合能够给医生无穷的信心。在杜明海看来，能把唐风治好，不仅是对生命的尊重，更是自己行医路上的里程碑。赵明海喜欢面对困难，挑战困难，越是棘手的手术，他就越愿意尝试。

手术长达十个小时，医生和护士的眼中早已布满血丝，但没人敢有丝毫懈怠，这就是医护人员的伟大。当主治医生赵明海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守在手术室门口已经泣不成声的苏婷第一个冲到杜明海面前，焦急地问道：“医生，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失声痛哭。

“家长，您先别着急，现在孩子还有生命体征，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赵明海，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当然也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先安抚一下家属，才又继续说：“现在还有生命体征，是个好现象，只是我们也没有把握伤情会不会进一步恶化，所以还需要继续观察，另外，必须告知你的是，孩子的大脑受损最严重，就算奇迹出现醒来，也很可能……很可能会损失一部分记忆。”

本来赵明海是想说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但是又怕家属受不了，于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苏婷呆呆地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空了一样，女人在涉及到孩子的问题上，是最敏感和脆弱的。而且，苏婷是和唐风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十几年来，这个破旧的家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