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影》免费试读_霭沫
楔子
【非必读】
“嘀嗒,嘀嗒…”
水滴声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单调而反复,似历经百转千回,诱使人的意识,在虚幻与现实间往复。
洞穴深处,周遭岩壁上密布的杂乱凿痕,印证了洞穴并非天成,而是人为挖掘的产物。
岩缝中不断有水迹渗出,水滴像零落的雨水般,将地面打湿了一大片。
有一只似碗非碗的器皿,就端正地摆放在那儿,它表体漆黑,也看不出是何材质,竟似可吸尽这寒冷的洞穴中,原本就暗淡的光。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晶莹澄澈的积水,已从器皿中漫出,沿着器壁淌了下来。
霍然,一直静静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挣扎着站起身来,她手扶岩壁,晃悠悠地从阴影中走出,那双漆黑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器皿,眼神满是痛苦与挣扎之色。
她俯身将器皿轻轻地捧起,但水还是被晃洒出了许多,因为她的双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它枯燥得像被烈火燃尽的青竹,纹痕满布,仿佛下一刻就将化为粉屑,随风而逝。
而她如画般的绝美脸庞,则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挂着病态般的憔悴,再加上她黑发蓬乱,衣衫褴褛,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不由心生怜悯吧。
女孩低眉颔首,发丝垂落,将她的脸遮掩了大半,一道干哑的声音,缓缓从她口中传出。
“我父亲一族有种独特的习俗,对于死去族人的遗体,人们绝不会以土葬处置,任由其在泥土中腐烂,而是会先举行火葬,再将骨灰洒入江河,因为他们相信,这样可以让逝者的灵魂随着江河,回归到遥远的故乡,从而得到永恒的安宁。”
她声音很虚弱,轻如蚊呐,却蕴含着无尽的哀伤。因严重失水,这短短一句话,不但使她的嘴唇开裂,还渗出了血,但她却似毫无所察一般。
“母亲曾说过,如果此生不能与父亲相守是命中注定,那她已经认命了,她只希望死去后,也能按我父亲一族的习俗举行葬礼,她坚信着,这样终有一天,她与父亲会以另一种方式相聚。”
“这份小小的期盼,是她生前唯一的心愿,可作为她身边仅剩的亲人,我却根本无力帮她实现,因为所有的江川河流,都已被那种恐怖生物占据……”
“父亲和哥哥是为寻找你才离开我们,如果你真的存在,求你怜悯母亲,帮她实现心愿…也求你让我死后,能伴随母亲左右。”
女孩先是哽咽,而后更是悲恸欲绝地痛哭起来,那孱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背影落寞无依。
可让人不解的是,此地好像并无其他人的存在,直到她把话说完,也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声音出现,让人不禁疑惑,她到底在跟谁说话?
良久,女孩情绪渐渐平复,她望着器皿中晶莹的积水,双眸微微颤动。
……
器皿顺势坠地,水花四溅,清脆的撞击声在洞穴中回荡,久久未停。
……
女孩身躯重重倒地,她的生机渐渐消逝,直至体温如那岩壁一般冰冷。
她走得很安静,没有丝毫的挣扎,其嘴角残留着水迹,面庞平静无澜,仿佛不曾感受到丝毫痛楚,而她那未阖的瞳孔中,更残存着一丝希翼之光。
或许,她那卑微的愿望真的会被实现。
“哗…”
附近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那里竟有无数人形尸骸,似小山般堆叠在一起,其顶端有一头骨滚落,故引发了动静。
森森骸骨,数量之多让人震撼,而在外观上它们更是超乎常理,通体漆黑,色泽妖异,犹如已在深渊中沉浸万载。
诡异的画面,带来无尽的惊悚之感,一种恐怖的气息,也逐渐在洞穴中弥漫开来……
第001章 夜谋
【若要问本书主角有没有金手指,不知道祖荫(真的)算不算……】
【读者姥爷们,主角在第二章一开头出现】
昏暗的房间,唯一的一盏桐油灯在角落静静地亮着,灯芯上方缓缓升腾的黑烟,纤细而笔直,仿佛与它散发的光芒一起凝固了。
年迈憔悴的老人横卧在床,浑浊的双眼已不见神采,他用颤巍巍的手,轻轻攥住了床前中年男人的衣角,并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我听人说,你打算带人去找那商队的麻烦?”
中年男人身形魁伟,膀大腰圆,直立立地站在那,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头直立的熊。
他名为朝央,是如今库什部落的头人。
十年前,他正是从身前的老人手中,接过这个位子,从那时起,他便真正体会到头人所要背负的担子,是多么的沉重。
四邻的漠然敌对,部落不断增长的人口,以及有限的领地中日趋减少的猎物,都让他忧心忡忡,即便他殚精竭虑,却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朝央双颊胡茬凌乱,眼睛有明显的血丝,看上去有些疲意。
他将老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被子,决然道:“我已做了充足的准备,绝不会失手!”
“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想不到,我库什部落竟要沦落至此…”老人神情黯然,幽叹道。
“也不知他们还要在江边停留几天,不能再等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得到他们的商货,我们就能凑足献给珞腾部落的贡礼了!”朝央双拳紧握,眼中闪烁出帜热的光。
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又何尝愿意领着族人去劫掠商队,这种事实在有损部落声名,一旦传出去,原本就与四邻关系紧张的库什部落,无疑将被人所诟病,从而招受到更大的敌视。
可若想彻底摆脱夹缝求存的困境,珞腾部落的庇护,无疑是他们当前最迫切需要的,只能作出抉择。
老人沉吟片刻,忽然很认真问了句:“那伙人的底细你探查清楚了吗?”
听到这句话,朝央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知道老人多半已有些动心,便趁热打铁道:“其实不用怎么探查,这伙人的口音都生僻得很,应该是从下游极远的地方来的,江边也没发现船只,营地边倒是发现了驮货的牲畜,看来是走的旱路无疑。”
既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自然就不必惧怕其部落的报复,至于朝央特意提到他们走旱路而来,其实也别有他意。
崇山峻岭,绵延不绝,山路崎岖,道险难寻,不管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很多来自远方部落的商队,都会选择水路出行。
因为哪怕历经百折千回,江流也终会流向它的归所。
但走水路也并非就意味着能安枕无忧,就以乌母江为例,乌母江水势常年汹涌湍急,水下地势起伏跌宕,暗流涌动,商队若没有一艘抵得住江涛洗礼的大船,是极易遭受倾覆之祸的。
故此,那些小部落的商队,因没有大船,一般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走旱路,顺着江流沿岸行进。
“旱路来的?按理来说,这伙人既然舍得拿如此贵重的东西,跟我们换那点普通药材,哪怕是因有人患病来应急,也足见他们并不缺这种珍宝。”
老人摇了摇头,又诧异道:“他们的部落怎么可能没有大船?光是给我们的那两件银须虎皮,就能值半艘了,这说不通!”
朝央知道老人年岁虽大,却依旧心思缜密,而这也是他一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会找其商议的原因。
他想了想老人的话,也开始觉得有些蹊跷,“对了,还有一事我没来得及跟您说,派去监视的人今天回来禀报说,曾远远望见他们营地里,有年轻女人和小孩的身影!”
“女人和孩子?”老人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心中疑惑更盛,“行商为何要带着家眷?这就更说不通了!“
“我看那伙人,指不定是从下游哪个部落携脏叛逃的,不然怎么会拖家带口?行商很可能是个幌子!”朝央神情有些不屑。
老人思忖再三,叮嘱道:“你说的虽不无道理,可你也别忘了,乌母江沿途各部落势力混杂,他们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能安然走到这里,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我劝你谨慎行事,别轻举妄动,在这种特殊时期,我们已经承担不起任何伤亡了。”
“我看您多虑了,不过区区十来个人罢了,更何况其中还有女人跟小孩,能掀起什么浪?他们还能有巫不成?”
那两件银须虎皮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种价值极为不对等的交易,难道不正是惧怕自己部落为难他们的表现吗?
“更何况,我派人去叒水部落换购的二十张强弓,那两叔侄已在天黑前将剩余的货送到了,到时箭羽齐发,一晃眼的功夫,便可让他们成为一堆尸体,我们又怎会有伤亡?”
他眼神阴冷,流露出一丝疯狂,语气尽带嘲弄之意,似乎对那二十张强弓的威力,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
见老人发干的双唇微张,却未出声,朝央只当他还不放心,于是又道:“您放心,为谨慎起见,我会等到深夜时再动手,那时他们陷入熟睡,疏于防备,必然能一击成功。”
“难道你打算一个活口都不留?连孩子也…”老人皱巴巴的脸庞,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他此时才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儿子竟已变得如此冷血。
朝央神情狰狞,并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然不能留活口!还要将尸首抛入江中,毁去他们存在的一切痕迹,只有这样,账才算不到我们头上。”
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老人不禁怀疑,眼前这人真的还是自己那个待人友善、为人诚恳的儿子吗?
他的视线在朝央的脸庞上徘徊,心中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果然,自己把那么重的担子丢给他,是害了他啊!”
见老人久久没有回应,朝央眉头微锁,似已有些不耐烦。
“看来你心意已决,不会回头了,现在部落的头人是你,我老了,是福是祸,都由着你去吧!”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说罢,便摆手示意朝央离开,自己翻身睡去。
朝央见状,只当老人是默许了他的想法,便起身告退,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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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送弓来的两叔侄,侄子便是主角啦。下章一开头便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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