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变种》:001.诡瞳开洞天 奇境问三疑
001.诡瞳开洞天 奇境问三疑
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牛郎遇织女,刘海戏金蟾,到王质观棋,柳毅传书,在历史长河中,某个幸运儿误入天外天,巧遇人外人的记载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在人类文明深处,更有佛的灵山,父的天堂,以及仙人的蓬莱、昆仑,这类世外天的朦胧信仰。
何为世外?真有天外天吗?
在华族古籍中,曾有怪诞描述:相传世上有种福地洞天,藏须臾换天时,修性命悟仙术。其中得道者汇天地灵气突破凡人之躯,逆天改命幻变求种,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历史翻到今天。
当今世上众生芸芸,科技昌明信息通畅,不合情理为迷信,葱荣世间当如是。岂知时空浩瀚,浪花中片刻静水无波,倏忽必逝。起身所见,充耳所闻,皆理所应当你的一切,若果有天突然变脸,你将如何面对?
西历千禧次年的9月11日,米国辰时,先后四架民航客机遭歹徒劫持。之后两架撞击世贸双子大厦,一架撞向米国五角大楼,一架在撞击米国白宫前坠毁。电视直播着,全世界注视着。一小时后,熊熊大火中两栋层高110的世贸双塔先后垮塌,拉开了一个旧秩序崩解的序幕。
世贸双塔轰鸣崩塌着。在华国临潭市,恰巧有个男婴在此时呱呱坠地。他父母依约让他儿随母姓,取名唤作言天雨。
本为喜事,奈何此子降生时重度昏迷,不省人事长达七日。其父亦为医者,见此光景,心知此子多有脑病,或缺氧或断血,即使救醒,将来也恐有严重后遗。只是不敢与妻细论,怕她产后抑郁。果然直到一岁多,这小子还浑浑噩噩,经常呼之不应,去医院却查不出毛病。
言天雨的母亲是新闻记者,原本性子风风火火兼之容貌出众,却被小宝贝拖累,每每以泪洗面。早在初生期,这个小宝宝就长期没有觅食与吸吮反射,水水要挤到他口中方知吞下;对妈妈的声音影像也缺乏敏感,却又不聋不瞎,完全不合常理。半岁了把小东西放入他掌中,他亦不会紧抓不放,没有所谓的抓握反应。
孩子父亲屡次暗示要准备放弃,或说可寻同学想办法,绕过政策再生,每次都惹得母亲大哭。她的逻辑是:若有年龄相近之弟妹,儿子定不得精力照看。待宝宝长大,委实治之无望,再考虑去养个弟弟妹妹来照顾他一辈子云云……
这就是现实,理智的男人没法跟女人讲理。孩子父亲就此熄了心思,转而更多研究起儿子的情况。
言天雨到底有何毛病?医院里查不出,眼耳五官也没有器质性病变,但他分辨不出刺激物与背景,感知力有奇怪的偏离。比如你费尽心思逗他玩,他却视你如空气。在他眼中,身边玩具亦或亲人对他的吸引力,不会比身周缥缈虚空来得更刺激。
如此木讷,形同傻瓜,那他是与外界绝缘吗?却又不然!有种被称作婴儿惊跳的神经反射,俗称一惊一乍,在他身上竟时有应验,无源无由。甚至独处一室隔绝外缘,小宝宝亦会时时惊跳,不知被什么刺激到。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期间有个搞偏方的听说了,猜测是不是这小子灵性太纯,须是看到了脏东西。可是用了他几道方子终是不济,懂医理的父亲强烈质疑,最终不了了之。
快一岁了他才咿咿呀呀学话,却不大理会父母教说。第一个清晰吐出的词不是muma,不是babi,而是ziqia!
小宝宝就这样长大。好在他身体棒,直到满两岁才第一次感冒发烧。说起来,他那次发烧也是蹊跷。
那天是他两岁生日。一开始发现他不对劲,测量到38度低烧。接着人越来越烫,十来分钟竟烧到了41度!吓得父母一边赶紧给他冰敷一边急送医院。当时深夜,孩子父亲叫来相熟的医生,谁知他体温却又回复了正常。被吓坏的父母不敢让他回家,好说亏说在急诊留观室待了一夜。结果第二天醒来,儿子第一次伸出手来要妈妈抱抱,把他妈妈激动得稀里哗啦。
经历了这次莫名其妙的高烧,小宝宝的感知偏离状况却开始逐步好转。他的注意力程度徐徐提升,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待到四岁后,他渐与正常儿童无异,能背诵唐诗上百首,会运算加减法,性格开始调皮捣蛋,幼时的阴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看着日渐聪颖的儿子,父母心头终是如释重负,虽然不解原因,但烧香谢神只求儿子平安正常。
懂事后的言天雨,慢慢发现自己身上有些怪事。最突出的是种时不时出现在他脑后的声音。那声音象虫鸣鸟叫又似人声,有时似乎在述说什么,有时又象在争吵喧闹,有时会越来越小杳不可闻,有时却会越来越大直至塞满他脑腔!但不管怎么努力,他却分辨不出这些声音从哪来,又在说什么。
言天雨苦恼过,慢慢又变得好奇,后来甚至还试着研究——那一年哈利波特的电影很流行。这小子看过电影,觉得自己能无中生有听到耳语,须是潜藏有“超能力”。然而妈妈听他夸耀未毕,却激动害怕得大哭一场。幸得赶回来的老爸救场,他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一种叫作“耳语呢喃”的幻听现象,绝对不是精神病。他发誓说等儿子将来长大了、神经发育好了就听不到了。
老爸的说法好像是科学的。随着言天雨渐渐长大,“耳语呢喃”对他影响越来越小,脑后出现轰鸣的次数越来越少。许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上学后,这个现象从言天雨的世界里慢慢淡去了。
光阴荏苒,一晃十余年过去。作为一名即将进入高三的学生,言天雨现在有1米75的个头,身材有些瘦弱,五官平平还算和谐。时间来到西历17年8月28日,华历的七月初七。按华国人的传统,这一天是“七夕节”。
盛夏之末,暑假的尾巴。一周后,高三就将正式开课。两周后,少年天雨就将迈进他人生的16岁花季。
晚上7点半,天雨看完新闻联播,被老妈赶回书房做功课。摁亮台灯,搔搔脑袋,天雨觉得静不下来。望眼书桌,厚厚的题库卷正翻开等着他,他偏是没了兴致。少年在清凉的床席上躺下,心中翻动,象块散发燥热的顽石。他想着生日,想着高考……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唏呃——唏呃——】
一阵呢喃细语,如同细密喘息,在天雨耳后响起,就像贴着他脖颈在说话。
许久未曾体验过这样的幻听了,天雨感觉有些陌生。他后背立起疙瘩,心中一动转头望去,室内无人。但视线一跳,夜幕下书房落地窗外,却真的有东西!
那是一团黯淡红光,视若诡瞳!占据了整块落地玻璃。
嗡——天雨脑中一声巨响,世界一片模糊。最后一丝念头告诉他,窗外是一只瞪着他的巨大眼睛!
8月28日,华历七月初七,七夕节这天晩上7点47分,少年言天雨在自己的床上消失了!
……
(——试炼者均已到达预定位置……)
(——解封吧……)
似睡似醒,点点白亮贴在额前闪动。这样过了片刻,言天雨心头一个激灵睁开眼,仰头看去,整个人却呆住了!天上一片明亮如同白昼,却非天蓝反呈嫩绿。绿天悠远,怪异色泽一时吸住了心神。
天雨迷糊着翻身坐起:天亮了吗?怎么……我靠!这是哪?
放眼四望,他正置身于一片开阔的旷野中,左右望不到尽头。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四周却光亮如正午。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天雨四周,聚集着一圈人。这些人大多躺着,好像睡着了。也有零星坐着。身前身后、左左右右,围他在当中!
言天雨吓出一身冷汗,全然不知所措。他定神细看,见众人如同摆好了般,躺成整齐的三排四列。天雨处在队列中部,他前方空出一格:队列外几米,一个军装大个子大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象是个当兵的?一个军人!是死了吗?
四周一片静谧,没有解答。
少年这下翻身,惊动了醒着的人,纷纷转头与言天雨一番对视:一位络腮胡子,在天雨侧后,面有惊容横肉抽搐,带着安全帽、身穿蓝制服;一个戴眼镜的,在天雨右手,文质彬彬眉目清朗,眼神清澈瞟来一眼,又收回目光研究手机;一个长发齐肩的姐姐,在天雨左手隔了个人的位置,18、9岁清秀出尘,好象刚刚哭过,小鼻子轻轻抽动,抿着嘴捏着部手机。
额,手机——天雨慌忙摸口袋,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刚才是……
我我我怎么会在这?我明明是在床上,我……
少年张嘴半天,却没敢发声。他在害怕!周围夹杂着鼾声的诡异安静,如同千斤重压,让他窒息。他们是谁,为何躺在这里睡觉?自己为何会跟他们躺在一起?现在这几个醒着的,又为何傻坐着,他们是在怕什么?
天雨绷紧心弦偷眼扫视,记忆慢慢回复。他终于想起刚才在家中听到耳语沙沙,转头一看,窗外竟有只红光巨瞳!隔着落地玻璃,还朝他眨了眨。须知天雨家住十五楼,距地面五十多米。除非真有蜘蛛侠存在,谁能爬上窗户来看他?
仔细想来,那瞳仁竖成一线,其中红光妖异,整个瞳孔比他人都要大。整只眼看不到全貌,不知形态,光是那颗眼珠已经占满了落地窗——那张脸又该有多大!真有妖怪啊……
天雨一个哆嗦:是被妖怪抓走了?身体完好无伤,但这里的天如此明亮却绿油油的,是妖怪的世界吗?有水从眼中冒出!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寂静:“竟然是他!第五个!”
寻声望去,天雨惊得汗毛倒竖!只见不远处竟然有两具人形。靠前的浑身散发着淡淡红光。他身后是一具白色光影。一个声音正漫不经心地续道:“他年龄最小吧?那真是可惜了!”
鸡皮疙瘩炸了起来!发光的人?鬼?妈妈!
会说话的人形,偏偏举手投足光辉四溢。听那语气,倒像是专门候在此地来观察众人的。那是什么人?莫非是看守大家的妖怪?
言天雨浑身发软,手在地上撑了一把,才发现身下是厚厚的诡草。这是一种肥嫩细软的植物,没见过,清凉厚实带有弹性,在身下层层叠叠。
远远近近长满了这种植被,或黄或绿。这里是草原吗?更远处朦胧暗翠,与天空浑成一色,难以明辨。真实得不象是梦!少年抱紧双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过了片刻,红光身影侧身挥手:“好了,不等啦。”他吩咐道,“敲钟吧!”
他身后的白影应了声“是”,趋步上前。这下言天雨看清了,白光中是位一头板寸的男人,年龄30出头,浓眉大眼很精神,穿着运动服,一身肌肉很结实。不知什么地方泻出刺目白光,让他有种神一样的威严。
虽然天雨感觉不可思议,好在这模样,这衣着,怎么看也应该是个人!白影——嗯,是男人,咧开大嘴冲众人笑了笑,左手挥起,右手曲指一弹,一个巴掌大、泛着银光的曲环潇洒一扬,发出了【叮——】
没有声音,天雨脑中却感到一声炸裂。他只觉得头皮一麻,就象什么束缚松开了,仿佛大脑皮层在折皱颤抖。紧跟着,四周一阵鬼哭狼嚎声响起: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啊——那是什么?!”
“白白白无常!妈呀!”
“叫警察!警察!来人啊!”
“接电话!接电话……啊救命!”
惊呼声、尖叫声接二连三,男男女女跳将起来。一个女人尖叫着把挎包都扯破,翻出手机在疯狂拨打;两个男人弹跳着疯叫,继而转身逃走;更多人睁眼醒来,不知所措互相询问着;也有个别的神色镇定,似乎在看戏……言天雨扳着手指头:10——11——除开那两个会发光的,现场加上自己共12人,九男三女。
天雨耳尖,听到他右侧的眼镜叔叔正自叹息着轻声喃喃:“次声波?共振现象?超出人耳听觉的声音,是催眠?或者生化反应……”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言天雨侧头犹豫一下,忍不住摇手示意询问道:“大大大哥,你说什么?”
眼镜叔叔推了推眼镜,似乎对小屁孩叫他“大哥”有点吃惊。他盯着天雨,没有说话,扭头又朝前方看去。队列外围,天雨曾以为死掉了的那个军装男站了起来,立了个丁字步架着拳,不知在打量什么。
就在这时,两声高昂的惨叫传来!天雨一惊回头,远处有两人正跌倒在地,捂头痛叫。那处离大家有三十多步,不知两人何时逃到那,又撞到了什么。诡异惨叫声让现场渐渐安静,连抱着电话尖叫的女人也张着嘴不敢动了。
“咳咳——”白光里的身影拍拍手,清清嗓子。现在看他,言天雨有种错觉,那人眉眼间带着鄙视,似乎众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他很开心。他懒洋洋开口说:“很好。观察你们这么久,接下来,为了节省大家的‘生存点’,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毕竟都是华国人……下面宣布任务,然后我可以回答三个问题!”
现场响起交头接耳声。白影男不管不顾接着说:“首先是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请各位‘试炼者’自行努力,活——下——来!”他拉长声音,一字一顿。接着两手一摊问道:“现在,谁有问题?”
众人一脸蒙逼。
言天雨口干舌燥:“试炼者”?是说我吗!要努力——活下来吗?
前排一个胖子一脸惊恐,退着碎步颤声问:“你你你是绑匪吗……”但天雨身侧的眼镜叔叔却突然站起来大喊:“等等!”他挥手打断了胖子道:“只有三个问题,那我们第一个要问——你刚才说的‘生存点’,是指这个倒计时吗?”
“哦?”白影男有点吃惊,他耸了耸肩说:“我刚才说了吗?嗯,好像是说漏了,却也没什么。那个倒计时,可以说——是的!”
现场议论声响成一片。许多人慌慌张张相互打听——“倒计时在哪?”“他说什么?什么倒计时?”
言天雨也站了起来,心怦怦乱跳,即使没听懂,内心却分外紧张:是“倒计时”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白影男竖起一根手指,表示回答了一个问题:“还有吗?”眼镜叔叔却似在琢磨什么,低头陷入深思。
“我有问题!”左边长发齐肩的小姐姐脆声问:“活下来的方法,我们努力的方向,是要让这个倒计时停止吗?”
又是倒计时!看来这个小姐姐也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倒计时在哪?言天雨四顾,附近没有计时器啊!
白影男竖起第二根手指:“你们只会问判断题吗?本大人可是来指导你们的!话说……”远处红色光影中,隐约传来咳嗽声。白影男想了想,转口说:“好吧!小美女,这样提醒你吧!那个倒计时,我估计只有神才能让它停止,当然,你死了也可以。至于活下来的方法,要大胆,要狠心,要证明你对保卫这个世界有价值,哈哈哈——免费提醒一句,想想你哪儿不正常。”他顿了顿,晃着手指又问:“最后一个问题,谁来?”
保卫世界?不正常?是要打仗了吗?这是在征兵,还是在选拔超人?听到这样奇异的回答,不止是言天雨,好些人心中都泛起古怪的思绪:这是在忽悠人吗?确定不是恶作剧?是不是有隐蔽摄像头正对着大家?
大眼瞪小眼,现场沉默了。
突然,最前方一直在发呆的军人猛地跳了起来,骇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啊——”还在空中,一束红光一闪缠住了他。大个子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天雨吓得倒退几步。现场没人能看清怎么回事,响起一片牙齿打架的声音。
白影男笑了笑说:“这不算问题,还有吗?”四周一片安静。
片刻后,眼镜叔叔举手示意说:“你的指导既不指明危险也不教授方法,要么是出于误导,要么是因为,你也不知道我们的能力程度——如果是后者,活下来的任务——”他深吸了口气问:“第三个问题是:活多久,或者说——活到什么程度,这个任务才能结束?”
“这样的问题有点复杂啊!”白影男似乎在犹豫。他想了想盯着眼镜男认真说:“七天!以‘活多久’来论——要活过七天才行!至于‘程度’,没有统一答案,你们只要能证明自己,任务就会结束!你活下来就会明白。另外,你们马上就会发现,哈哈哈……”不知想起了什么,白影男又一个人傻笑了一阵,才得意续道:“你们马上会知道,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就看你能不能发现自己。”
说完,他仔细打量着眼镜男,笑着补充:“你很不错,不过你这样的人往往会去自寻死路!相信我吧,少做点寻根究底的无用功,多去挖掘自己,会实在得多!”说完,他头也不回退到红色光影身后。
“时间还好吧?”
“嗯——时间刚好。”光影中的两人似乎做了个手势。
“最后再免费送一句:在这里,没有梦乡,只有自我救赎!如果你们够棒,我们还会再会!BYE——BYE!”
消失了!
就在众人瞪大的眼前,如同幻影般,两个大活人消失不见……
002.倒计时无漏 入境人有多
这世间,有些事物知其然不可知其理,有些洞查通其一无法通其究。比如圆周率π为什么会无限不循环?比如光速和决定物质世界稳定性的普朗克常数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刚刚好是这般大小,其目的何在?有太多科学边界不可跨越,除非,你能跳出这个世界。
身边有镜子吗?想像镜中的你,如果它有某种形式的思维,它该如何理解虚幻映像中的实在呢?它能看透光的波粒二象性吗?如果探测到镜外实在的点滴,它更是会惊为仙异吧。你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它却必须要跳出镜子,甚至见到镜外的你,才有理解的基础。这个道理,言天雨直到很久以后,才真正想明白。
其实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知道位置就不能知道速度,即人不可能同时知道量子的两个相关定量)已经在暗示:人类在这个世界中,有着认知上的极限。极限外的事物科学解释不了,也就给了迷信滋长的空间。但如果迷信也解释不了呢?
人,真的能从镜子里跳出来吗?
前回说道:窗外突现诡异红瞳,少年天雨蹊跷昏睡,醒来后坐躺在一群陌生男女中。待到众人醒透,有一发光怪人来解说试炼任务,却三言两语不实不详。他值得信任吗?好在现场有个眼镜叔叔头脑清醒,问出了些奇怪答案。
接下来,“试炼者”们连声惊叫,眼睁睁看着光影怪人突兀消失——这是全息技术,高科技?还是鬼怪?神仙……
众人惊魂未定,却祸不单行。如同连锁反应,四周围空间猛烈一抖,突然碎了。眨眼间天地晃动,现出原形。此地哪是什么草原,分明是绿天之下,黑压压密林环抱的一块林间空地。空地约足球场大,朝前收窄蜿蜒而去,远方似有一道沟谷。空地左右两侧俱是密林。左侧地势平缓树枝干瘪、右侧繁密高耸还夹杂着巨石样阴影。明亮莹光下,林中树影斑驳阴森。
目瞪口呆中,迎面似有风吹,伴随着幽啸。空气中传来一股冰凉死意!如同引爆了炸弹,现场哗地全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言天雨抱头蹲跪着。他不知道该躲还是该逃。
四周荒山野岭的,没有虫鸣鸟叫,死气沉沉一片寂静。天上莹光透亮,却看不到太阳,也没有月亮星辰。这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异世。
是异界啊!有什么危险?能逃到哪去?
更要命的,此刻大家脑袋上真的有个倒计时!
现在只要天雨闭上眼,就能看到拇指宽一线乳白数字。其位置大约贴着他额头,位于视线中央。数字高度清晰,滴滴闪动,每隔三两分钟还递减一次,固化在他额头上,却又象幻像般,无法用视觉外的其他感官触摸到!感觉不到、手摸不到,睁开眼又消失!活脱脱超科幻的黑暗视觉。
这串数字是从哪来的?是生长在体内还是挂在体外?为什么会递减!言天雨无法理解。他不时闭目凝神看上一眼,如同魔怔。从第一眼看到【3275】到现在【3271】,天雨既想捕捉到那递减一跳,又祈祷着递减就此停住。这矛盾的心理简直让人发疯。
他背上湿透,瑟瑟发抖——匪夷所思啊!倒计时终点会是轰隆一声吗?
其实当初他似睡似醒时,就查觉有点点白亮贴在额前,惊醒后却被环境吸引,没认清那是一串数字——早就开始倒计时了吗?而且,只有神能够让它停止,或者,死吗!
震慑感捏住心脏,也引爆了情绪。有人跳有人骂、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呼朋结伴……是倒计时啊!人人无漏之倒计时!在计算什么,在催促什么!歇斯底里中,两个男人带头跑进左侧林中,接着又跟去两男一女。等到安静下来,剩下的人都如言天雨般,想彼此靠近却不知谁可信,想逃跑却不知该跟着谁。
一阵哼哼唧唧传来,天雨寻声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被红光束缚在地的那个大兵哥已经翻身坐起。他嘴里骂骂咧咧:“操他奶奶的!谁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兵哥翻身站起,在场中扫了两眼,捏着拳头朝天雨走来。天雨心头一跳,不由得想站起,却发现——嗯,大兵是冲着自己身侧!
与坐地少年擦身而过,大兵走过去拍拍低头思索的眼镜男:“嗨,老哥,你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能告诉我这个倒计时是怎么回事吗?”
眼镜叔叔回神打量这个没好气的大兵哥,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嗯!你是突然失去意识,又在这里醒来的吧!我也一样。先介绍一下:我叫吉宇翔,蓝大物理教授。我看过时间,从我失去意识到清醒,相隔不到十分钟。我想,你也应该类似!先不说我们的眼睛是怎么了,有件更重要的事——我是在蓝大校园中散步时遇袭的,这里却没有当时与我一起的人。因此我猜大家有可能来自不同城市。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在短短几分钟内,有人把天南地北的我们汇聚到了一起……”眼镜叔叔话语跳转很快,却语出惊人。言天雨想了想,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现场更是一阵哗然,议论四起。有人陆续报出自己所在的城市。果然,别说同城了,连行省都各不相同。大家真的瞬间跨越了大半个华国来相遇吗!
天雨蹲跪着,没有作声,虽然也惊诧莫名,心中却有种安定。也许是这个叫吉宇翔的教授点出了重点吧——这里每个人都遭遇了同样诡异!少年想起自己不再孤立,心也有了依靠般。是啊,有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大兵哥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先安静:“听他说!吉教授是吧,我相信你,你继续说!”
教授却耸耸肩叹道:“我虽然有些猜想,但三言两语讲不清且线索太少。现在既然遭遇了同样的诡异,大家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你怎么称呼?”
“我——我军某部格斗兵方申雷,你可以叫我雷子。”大兵哥1米8几的个子,一个立正,一股英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你说得对!现在敌情不明,地点不明,任务也……莫名其妙不知真假!我们要马上行动起来。大家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众人陆续站出来一番介绍。言天雨也被那个长发姐姐拉了起来——“你可是第五个醒来的人哦。言天雨是吧,很好听的名字啊!别怕了,跟着大家一定有办法的。”
——明明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是你好吧!
漂亮姐姐叫李霞,大二学生,生科专业;场中另一个女的叫杜心莹,是个外企白领;戴安全帽的大胡子叫何长峰,是个电缆抢修工;一个胖叔叔叫陈木奎,是个律师;以及一个叫霖森的体操运动员。
留下来的共有八人。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眼镜叔叔吉宇翔最先反应过来:“人数不对!怎么多了一个?”
是不对!言天雨记得自己醒来后扳着手指清点过人数。当时现场九男三女……他紧张地再次扳动手指——记得混乱中跑了四男一女,那应该留下了七个啊!他手心渗汗,不由得退开两步。
刚刚找到了彼此共同,又相互作了介绍,大家建立起初步信任,已经下意识聚在眼镜叔叔和大兵哥身边。这一声意外,却见大兵哥一激灵,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军刺,恶狠狠瞪向未及反应的众人。杜心莹被他眼神吓坏,拎着个破包包挡在胸口,惊恐问道:“多了什么人啊!有什么不对!”
吉宇翔思索道:“你们后醒来,可能不清楚情况!这里本有12人,三排四列,躺得很整齐。后来大家乱成一团,但我注意到先后向那边跑了两波人。第一波两人,第二波三人。奇怪的是,现在却留下了八个。”推了推眼镜,教授向左侧树林看一眼,想了想认真地说:“也就是说在那个男人唤醒你们后,到刚才我们相互认识前,我们中间多出了一个人,或者什么东西……”
“是是是什么东西?”场上一阵牙齿打架的声音。
吉宇翔正挨个看过来,大兵哥雷子恶狠狠提刀跟着他。教授喃喃道:“我自己、方申雷,李霞和何师傅,还有言天雨,我们五个先醒来的……”他又看向另外三人:“陈律师,我打断过你的提问!杜姑娘,你醒来后一直忙着掏电话,结果把挎包都撕破了……至于你,霖森!”
莫非是他!随着范围缩小,大家哗啦啦离开了那个瘦高个。方申雷瞪大眼睛盯着他,就待……吉宇翔却轻喊了一声:“等等!方申雷(……还是叫你雷子吧),你等等!这个人我有印象。是你吧?当时向后跑,然后摔倒了。”
霖森傻着脸,连连点头。的确,他额头上有一大片红肿。
看着仍然紧张的众人,吉教授抱歉笑了笑:“好吧,看来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那边的话,要么是混乱中我数错了逃走的人数。要么就是……”他望着左侧密林喃喃道:“我真的很好奇啊!如果真多出来了,会是什么呢?不过现在也没法通知他们了。”
场中一阵吞咽口水声,还有庆幸。
吉教授摇摇头,似乎放下了心思,又看向霖森,好奇地问:“但你为什么会摔倒呢?刚才你有说自己是个运动员吧。”
“呃——我练的是体操……”霖森一手揉着通红的额头说:“至于刚才,我好像撞上了一堵墙,透明的,或者玻璃什么的。当时,我刚醒来……”
言天雨心思还没转过弯来。他回头看看左侧密林,又看着重新聚拢过来,聚精会神听霖森述说的众人。少年心里清楚,吉教授并没有数错,因为他也数到五个逃走的。这么说,那些人当中肯定出了问题,那边可能有个……他不明白这些大人们为何如此心大,就此放下。好奇心一时盖住了迫在眉睫要搞清楚的倒计时,以及毫无头绪的“活下来”任务。
是不是该提议大家先跟过去看看呢?毕竟发现了不对劲,很可能就是线索啊!他正待开口,突兀地,一阵耳语声在他脑后隐隐响起:【唏——吓咯——阳唏呃——】
少年心里一咯噔,强自身体不动,拿余光左右扫视——草地上只有他们八个人。大家在围观吉教授与霖森的对话。这阵子连风都停了,没有别的动静。然而那耳语音量却在迅速放大,越来越激烈:【唏嗯——吁哈——吓咯嘿——咕呃呵——】呢喃声似乎从上空压迫而来,在他脑后莫名空间中轰鸣暴裂。
是我又幻听了?还是,真的有什么!言天雨悄悄抬手搔搔脑后,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正在此时,一直背对他的长发姐姐猛然转头,不解地轻声问:“杜姐!还有天雨,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杜姐?”
少年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这个漂亮姐姐——她能窥见别人的心思吗?他又顺着李霞的目光,转头看向杜心莹。那姑娘正浑身发软,眼睛直直盯着远处,闻声转过头来,一脸惨白:“我我我可能有点眼花,好象有只巨大的虫子,浮在空中还还还在笑!我我我一直在吃药的,可能是太紧张了。”
李霞骇然道:“虫子?”她向空中望去,没有发现。她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杜心莹问道:“吃药?你不舒服吗?你还好吧!”
杜心莹白着脸说:“啊,没事的,我是一直有些抑郁和——精神衰弱,有时看东西有重影,所以……”
李霞皱眉想了想,不明所以,又转头好奇地看向言天雨。
天雨奇怪又不好意思地说:“嗯,我好象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是种低声的念念有词。”想了想,他又轻声补充道:“不过我从小就有耳鸣,可能是幻听吧,也听不懂那些声音在说什么……但是,你怎么——”少年欲言又止,她怎么会知道我俩的感受?好神奇!
长发少女却轻笑着低声说:“我怎么知道的吗?嗯,还记得那个人说过,要我们想想自己有哪不正常——你们信吗?我能感受到你们的情绪!就在刚才,我感觉你们俩发现了什么。呵呵,看来我们都有点……”
正说着,吉教授转头招呼大家道:“各位,我们要赶紧去看看霖森摔倒的地方还有没有障碍。如果没有了——”他扫视着四周:“那就麻烦大了!意外随时可能到来,要赶紧离开!有些原因路上再说。”
教授神色焦急,这让大家都紧张起来。众人呼啦啦跟着他朝后方赶去。言天雨也下意识地跟上,一边心中暗自琢磨:李霞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说她有特异功能吗?我这幻听莫非不是“幻”,是真的能听到红眼睛吗?
脑后的耳语沙沙,正变得越来越响!他不明白,已经在他身上沉寂多年的这种窃窃私语,今晚为何会来得如此频繁,这声音又意味着什么!
言天雨不知道,此地已经不是凡尘俗世,而是一处唤作“试炼山谷”的特殊所在。在这片天地间存在着某种神奇暗灵,正在逐渐激发他身体中已经沉睡经年的灵性。其中包括他奇怪的感知力,以及他身体里某些隐秘的奥妙。当然,不止是他,其他人的情况也大同小异,隐隐灵性正在催发中……
此时,吉教授一边快步奔前一边随口解释:“大家还记得最后时刻吧!周围空间有什么破掉了。也许是种隔离能量罩,霖森应该就是撞上了它。坦率说,能隔断空间的能量材料,我还闻所未闻。”
说话间,教授来到霖森摔倒过的地方,伸出手臂朝前摸去。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但这里为什么需要能量罩呢?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吗?可笑——任何理智的人,醒来后第一反应肯定想搞清楚状况!反倒那个来发布任务并自称指导我们的人,他明明并不在意我们——却偏偏允许我们提问!我怀疑那个男人,他也在做任务啊,那种答记者问式的任务!也许他不能说谎,但他很可能只按了最低限度来完成……”
说话间他缓缓走出八步,果然没遇到障碍。大家跟在他身后,表情有点懵。“果然没有了。果然啊!这能量罩,与其说是要防止我们逃跑,不如说是在保护我们啊——保护这个任务发布与问答仪式,保护这个仪式不被打断……那谁会来打断呢?谁会干扰到那两个怪人——是这圈外世界吧!所以等问答完毕,能量罩就消失了……那它防范的,会是谁呢?”
说实在的,眼镜叔叔分析犀利,众人却多半没听懂。搞不明白他的逻辑,却又被他的结论吓着,这感觉很难受。大家挤在一起,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作主心骨。只有言天雨,感觉众人谈论声越隔越远。听得清,却被脑后的呢喃声胀满大脑,他愣愣迟钝着。
方申雷开口问道:“吉教授,它要防范谁?你觉得会是什么?”
吉教授却叹了口气:“可惜信息太少,说不通无法解译的现象又太多!比如选择我们的模式和目的,以及怎么输送我们来此?倒计时是何装置!刚才镇压住雷子你的红光是什么!以及这里的光线哪来!天上又为什么看不到光源……太多了!”他语气越来越兴奋——难道说这些怪事会让他兴奋吗——吉教授想了想继续说:“所以首先只能假定在仪式中,他不能撒谎,以此推理……很无奈啊!这样,我们就必须认定那个任务是真实的——所谓要活下去,活过七天,或者做出某种证明,发现我们的……”
一声惨嚎突兀响起!
大家正听得聚精会神,可怜身边惨嚎声起,个个吓得亡魂直冒。却是落在人后的胖叔陈木奎,是他惨叫得不似人声!他一蹦老高,没命地往人群里钻,一边狂叫:“我腿上!腿上!救命——”言天雨离得最近,正在呢喃声中发愣,结果被胖叔顺手一推,大力撞击,少年栽着跟头摔出人群。
方申雷反应最快。他捏住胖叔肩膀,上步膝顶接一扭,把胖叔掀在地上。顺势控制住他肩背,右手不知从哪拨出把军刺。挣扎不能的胖叔还在仰头尖叫:“有手,有只手啊!有只手在摸我!摸我腿!”
雷子也吓了一跳,差点一脚把人踢开,想想却又忍住,恶狠狠骂道:“你鬼叫什么?哪有手啊?谁吃多了会摸你的……”说着他停住了。顿了顿把胖叔拽了起来,头也不回轻声喊:“吉老师,你们——”
亮绿莹光下,陈律师左腿靠近臀部的裤料碎了!泥样粉末正扑哧落下。破碎形状正是个爪印样子,三指可见!
这是什么?难道真有什么攻击了他。众人心中一紧,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尚未成年的青涩少年,此刻已经跌出了人群外……
此刻,在密林深处,先后两波逃走的人终于汇合在一起,四男一女。
为头是个高个子年青人,名叫汪克敏。他正耸动着鼻子问:“怎么有股腥味?”大家都低头闻了闻:“有吗?”只有那个叫董小雯姑娘一怔,接着忸怩起来。她红着脸说了声:“我去方便一下。”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绕到树后。大家会心一笑,给汪医生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鼻子真行。
“我这鼻子从小就灵光得很。”汪克敏摸着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下暗自嘀咕:真是她尿身上了?怎么闻着有股土腥和酸味呢?
“喂,王子病!你们!你们快来啊!”小雯姑娘的喊声从树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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