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记:把酒引香来》——望川阁主
第一章 女娇从天降
夜色凄然,偶尔有几只鹭鸶在河塘中低声鸣叫。
长安城东南百里外的雷家湾,丘陵起伏,茂林深篁,俱都笼罩在神秘莫测的低沉云雾间。
倏然一道强闪划过夜幕,顿时雷声大作,豪雨似箭,惊鸟疾起,哀嘶如魇。
轰鸣刚过,一个带着微弱光亮的物体,毫无征兆地从空中坠落下来,只听得树枝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重重地摔在松软沉泞的土地上。
又是一道电波劈空而至,借着瞬间的强闪,才见这竟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雨箭尽情地击打在她的脸上,肆虐着她的身体。
她的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几乎与夜色重合,唯有腰间一枚闪着碧绿萤光的精致玉陀螺才略显些生气。披散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娇躯因疼痛而不断地战栗,十指深深地插入泥土中,嘴角不时抽搐着,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逐渐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两排浓密修长的睫毛似蝶羽般轻颤,开启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摸索。
微微侧过头,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抬起一支沾满污泥的手掌,缓缓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使出全身力气将身体翻了过来,又用了半刻钟的工夫,才撑住身旁的树干一点点的爬了起来。
她倚住一棵粗大的红杉喘着粗气,明显隆起的胸部猛烈地上下起伏。雨水冲刷后,她那张曼妙倾城的嫣容终于显现出来,只是眼神中透着冰冷和无助,疲倦、迷茫与恐惧久久驱之不去。
林中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低吼。听得这声音,少女的神情更显惊骇,冷汗和着雨水沿着玉腮不停的滚落。她晃动着身体左右张望,试图在漆黑中寻找前进的方向。
雷声不断,雨势不止。朦朦胧胧中远处若隐若现有一丝光亮传来,她似是看到了希望,脚步蹒跚而去。
越是心急,越是慌不择路,一条手臂粗细的长根裸露地表,一个没留神,脚下一绊,“哎哟”一声重重跌倒,粉嫩的足踝立时划出一道血痕。
少女强忍钻心的疼痛,半天工夫才勉强站了起来,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复又跌倒,一口气没喘匀,大声咳了起来,那张娇花映水的脸已经变得扭曲。
不过百米的路足足走了有半个小时,雨水与汗水融合在一起,紧紧粘在她的身上,将玲珑剔透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到了近前,幽暗的烛光从败落的窗棂中映出,仔细看去,却是一间破庙。
少女晃了两晃,再也支持不住,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全身上下好似筋骨寸断,疼得她连呼喊的声音都无力发出。
尽管是大雨倾盆,庙外的动静,庙里边仍是听的清楚。凌乱的涉水脚步声响,来的应该不止一人。
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道:“刘校尉,快来看,这里有个小娘子。”
少女想睁眼去看,却死活抬不起眼皮,手脚也完全不像是她的,丝毫动弹不得。
有人探下身子,将她托了起来,用手在鼻间停顿了片刻,以清亮的声音道:“她还活着,救人要紧,快取火把来!”
不过片刻,少女只觉得面前一热,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道:“真是怪哉,这大雨天的,从哪里冒出个美娇娘来?”
清亮的声音突然“啊”了一下,揽着少女身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两颤,既像惊喜又似慌乱:“是她?”
嗡声嗡气的声音疑道:“刘校尉,你可认识她?”
那人没有吭声,也不知是在犹豫还是仔细端详。
片刻之后,有人从她的腰间取走了什么,清亮的声音突然乍起:“这是奸王一脉的信物玉陀螺,她……她是奸王之女李婉顺,快……快将她拿下。”
少女只觉得身上突然巨痛难忍,立时晕了过去。
第二章 好像在梦中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少女已经置身于破庙中,雨水激烈地冲击房檐和窗棂的响声将她唤醒。
她感觉头很沉重,身体似是被折叠起来挂了一块巨石,呼吸十分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撕开一道眼睑。
庙里檀香的味道仍在,看来仍不时有香客光顾,也不知过去供奉的是哪尊圣贤。
角落里有烛光闪动,她能感觉出人的气息。
只要有人在就好,她多少放下点心来。
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她想动动,却无法动弹,除了疼痛外,身上似是被什么东西紧紧裹住。
角落里有人在低声说话,却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那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带着奸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刘校尉,咱们这一趟可是顶了他们十年工夫的,可惜这里无酒,否则咱们真该喝上几杯好好庆贺一番!”
那个含混不清的声音道:“奸王之女逃亡也有十二年了,要知道丽竞门这些年可也没有闲呆着,居然都没有捕到,咱们不会弄错吧?”
那个清亮的声音“哼”了一声,斩钉截铁道:“我决不可能弄错,这玉陀螺乃是奸王李建成一脉的信物,除了他的后人决无旁人可以效仿,何况她的年纪也相当,我敢肯定这女子就是李婉顺无疑。”
含混不清的声音“嘿嘿”笑道:“刘校尉说是,自然便是的。想那丽竞门可是主上亲封的皇宫内卫,竟是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抓不到,真是丢尽了面皮,反是轻而易举地落到咱们手里,这可是奇功一件,上方封赏下来,怕是您这回想不升官都难了,到时您可别忘了我们啊!”
清亮的声音道:“你二人放心,好处到时自然少不了你们。我真是搞不明白,就算丽竞门废物,怎么连北衙禁军也不行,真是没用!”
嗡声嗡气的声音道:“刘校尉,我不今天一早就跟您说了嘛,喜鹊叫的欢,准有好事来,运气来了,就是主上怕也挡不住啊!不过,老杜刚才说的在理,这李二娘子凭白无故大雨天自投罗网,是何道理,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这个……”清亮的声音也犹豫起来:“到底什么缘故,现在还说不清。我刚才贴近闻她尚有酒气在,也许是酒后迷路正巧被我们撞见也说不准,待她醒后一审便知。”
含混不清的声音道:“不管怎么说,这奸王之女小小年纪也真是了得,不但有叛党余孽相助,竟然还几次三番逃脱追捕,我们还真是得小心着点,莫再让到手的肥肉丢了。”
清亮的声音道:“不错,此事你等要严格保密,计划周详,千万莫有闪失,奸王余孽仍在,现在还有丽竞门和北衙禁军多路人马也在找寻线索,不好说会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功劳万万不可被别人抢去。”
少女恍惚间隐隐约约只听得一些诸如“奸王之女”“丽竞门”“主上”这样的词句,心下一沉:
他们在说什么,莫不是在梦中?
身子还是疼得钻心。只不过这时,她多少已经清醒了些,眼睛已经能够完全睁开,适应了黑暗。
她想坐起来,但是身子被固定住了,除了头还能动,无论是胳膊还是腿脚完全无法舒展。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破床板上,浑身上下湿辘辘的粘在一起的,双只手被反绑在一起,就连双脚也被缚住,自己嘴里还被塞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
这一惊,真让她七魂丢了六窃: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她想叫,却无论如何叫不出来;她想哭,却也哭不出来。
她还记得晚上自己和同学聚会,喝了不少酒。闺蜜欧阳百灵和她的男友白舒同开车将自己接走,当时还下着大雨,他们开车去了郊外。
百灵留着眼泪跟自己说了些什么,将一枚名叫玉陀螺的饰物挂在了自己腰带上,然后就被白舒同拉进了一片树林。
两个人被一道强劲的闪电击中了,双双被巨大的力量吸到空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满脸哀戚的百灵,而在百灵身后不远处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却看不真切,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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