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廖》——纷纷分分
两个人
我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好像和别人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或者我是一个世界,别人活在我的身体里?
第一次真正交朋友是在初中,第一天开学,她,李粒粒主动和我说了一句话,“一起去吃饭吗?”“好”我说。
从小不爱说话,有的人说我得病了,有的人说我是傻瓜,有人嘲笑,有人可怜,或许是我的共情能力不强,我从来没有要和别人扎堆成群。我觉得他们好远,他们笑的时候很愚蠢,他们哭的时候很可悲,而我,我就会默默的完成我该做的事情,我的生活,我很优秀,是他们说的,他们也说,我是个机器人。而我,觉得我只是偶然的和他们存在在一个世界,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另一个世界遇到另一群人,另一群傻子,有着另一种喜乐。
我和李粒粒一起走下楼,我一如即往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像一个观察者,她这么说。
“孟寥寥,你看,我们学校食堂好漂亮,”李粒粒说着拉起我排起队,我实在是讨厌排队,我实在是觉得无聊透顶,我希望我人类不需要吃东西,那样我就可以少走好多路了。“两碗米线,谢谢”李粒粒先接过一碗给我,“谢谢”我应了句,她端起另一碗走到空桌旁,示意我坐下,我微微的笑笑,坐下来。
“寥寥,我觉得这米线味道还不错?”
“寥寥,你觉得呢?”
“寥寥,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寥寥,你们那里有什么特色小吃?”
“寥寥,我有时间带你去我家旁边的串串吧?“
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坚持不断的和我说这么多话,也是我第一次听一个人啰里八嗦的说这么多话。我不知道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义,或者这样的对话会让人快乐?可能,这是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吧,而且我知道我会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的。
李粒粒是个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开心的要死的人,每天看着她笑,有时候我也会偶尔笑一下,后来她教会了我,原来真的每个人都需要朋友。
我不会主动和人说话,但我也不会拒绝别人,当我十分厌烦一个人时,我会委婉的避开,可是李粒粒是那种热情的如牛皮糖,甩都甩不掉。而她,也一点一点知道了我的秘密,可是她没有说我得病了,也没有嘲笑我。
小学三年级时,父母因为工作繁忙,我早早的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刚开始是很艰难的,直到我遇到了他,我把他当作哥哥,他不是总出现,但他会努力出现在我孤独,害怕,无助的时候。他是真的,可没有人相信。
第一次出现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那天父母都不在家,又是我一个人睡觉,我盖着被子,把头蒙住,紧紧的蜷曲着身体,努力的入睡......
秋叶落下来了,我又有幸的找到几片好看的叶子,藏在口袋里,回了家。我收藏了很多叶子,一片片做成标本,我想要把叶子挂满,铺满,掉满在我的房间,那会让我觉得世界无比无比广大,会让我觉得好像自由地穿梭在无数个小小世界中。我掏出叶子,做标本的第一步当然是晾干叶子啦,我小心翼翼地摆放好手中的叶子,一边欣赏起我做好的其他标本,我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叶子排序,最爱的放在最下面,我拿起两片叶子,纠结着。“这个好看”一个声音从身后向起,我下了一跳,转头看到一个少年,个子高高的,白白的,留着近眼睛的刘海,眯着眼睛对我微微一笑,嗯,好看的少年。
我猛地站起来,“你是?”“我叫冀意。”“你怎么进来的?”我话音未落,冀意拉着我跑出房间,走到街上,我还没来得及说干什么,却发现外边白雪皑皑,万家灯火。“怎么回事?”“寥寥,你会记起我的,你先不要问啦。你看。”冀意指着天空,烟花一片片洒下,伴随着叶子一起降落,烟花点燃叶子在空中打转,上千上万的火叶子在空中闪烁。“哇”我忍不住惊叹,我从没想过叶子还可以这么好看,“冀意,这是哪?”“小心”冀意一下挡住我,用手盖住我的头,“啊”我没反应过来回头望他,他正好低头看着我,巧合的,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那一刻,我不知道这一吻意味着什么。我还不懂爱情,我还不知道心动,我只知道在一个很美的天空下,我和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一起笑了。那是我最早最早的快乐。
一阵风刮过,冷的我打了个寒颤,起来看到桌上散落的叶子,哦,原来是梦,这个梦,真美。我笑着,我那一刻还不知道,这不只是个梦,或者这不只是一个梦。
因为冀意,我学会了思念和笑,我不知道冀意究竟算作谁,我想来想去,大概他是长在我身体里的精灵吧。我有强烈的感觉,觉得他懂我,他很了解我,他和我很像,就像我们都会对叶子痴迷一样。
遇到冀意,或者说梦到冀意后,我仿佛永远永远都忘不掉他了,我突然觉得他在的世界才是我在的世界,而现在,我只是在这里等他再来。或许,永远不来了,我很沮丧。也是他,教会了我沮丧。
父母依旧忙于工作,大多数时间我在家里都在摆弄叶子,我总是很快的就做完作业了,我没有他们所谓的拖延症,懒惰,还要逃避。看着叶子,我就会想起那个火叶子,我就会想起冀意。我太想他了,我想见他,而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睡觉。
我开始疯狂的睡觉,只要有一点时间就去睡觉,睡不着也要闭着眼睛,爸妈觉得我病了,带我看了医生,医生说我什么都健康。邻里邻居见到我也是一脸心疼,仿佛我得了绝症一样,而我也一样心疼他们,因为他们无聊的要死了。
到了五年级,身体微微发育,但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害羞和难为情,我只是有点讨厌鼓鼓的胸,因为我觉得很丑。男孩儿们会起哄打趣地说着班里女孩,她们都像个红苹果一样躲开,哦,不是,像个红鞭炮一样,劈劈啪啪的。而我,很幸运,因为没有男孩儿想来打趣我,他们可能害怕,或者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得了什么病会随时发作?我很庆幸我的脸,长的如我的内心一样冰冷,一张厌世脸,冷漠的眼睛,几乎不动的嘴。它帮我挡住了所有莫名的热情和虚假的友好,可以让我安安静静地活着。
我不闻不问的在这个班里呆了五年,直到有一天,我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五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我又一次早早写完试卷,老师不许提前交卷,只能无聊的呆坐着。昏昏欲睡,眼神飘渺,“寥寥,你把笔水划在脸上了。”带着一阵宠溺和淘气的笑声。我抬头看到了,冀意。冀意!他坐在我前桌的凳子上,转身趴在我的桌子上,和我对视着,我可以看到他阳光下的亮灿灿的刘海和睫毛闪闪的。“冀意!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把拉着冀意的手。“笨蛋,我一直在见你啊,只是你总是记不住我。”“怎么可能?我拼命拼命的睡觉,我想要梦到你,我想要你带我看火叶子,我想要和你呆在一起。”我急促的说着,紧紧地抓着冀意的手,生怕他突然再消失。
“寥寥,你每次睡着,我都看得见你,只是你不记得我啊,我好多次在后面叫你等我,你都先走了。”冀意委屈巴巴地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见过一次的人,会这么亲切,这么思念,这么......喜爱。”冀意,你是在我梦里吗?“”嗯,不是,但是你只能在梦里看到我。”“那你在哪里?”“先不要说这么多,我今天给你带了礼物,我做了好久呢,每次都追着要给你,你都不回头。”说着冀意把双手打开,有一对用金色叶子做的闪闪小人儿,男孩儿抱着女孩儿低头一吻。“啊,“我想起了那个吻,突然间脸酸的有点尴尬,我低着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红苹果还是红鞭炮。“寥寥,你和以前一样可爱。””以前?“我抬头看着他,紧紧地盯着他,又不敢对视地低下了头。
叮铃铃铃铃,“时间到了,都交卷。”我惊起,抬起头看到满教室的学生和老师,环顾四周没有冀意的身影,我突然忍不住地痛哭起来。“孟廖廖,你没事吧?”老师径直像我走过来,我的眼泪越发不能控制,整个身体颤抖着,我丢下卷子,一个人跑了出去,从教室,楼道,直接跑出校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崩溃,我也很讨厌自己的不可控制。
我的问题
校门卫追着跑出来边喊着让我停下,问我哪个班的并拦住我,之后班主任也追上前来,“孟寥寥,你怎么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许随便出校门你不对吗?“班主任严厉的看着我,”我不懂。我,不,懂。“我满眼泪水却毫无表情的一句一字回答着。
班主任连拖带拉把我带回办公室,我已经没了眼泪,只是麻木的看着班主任。
”孟寥寥,你说说吧,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为什么要哭?”
我继续没说话。
“有什么事情,说不定老师可以帮你解决。”
“好。”我微微笑了一下,“老师,你可以帮我回到我生前吗,回到我还没有生命的时候吗,回到我妈肚子里吗?”
“孟寥寥,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师皱起眉头,却有不耐烦。
”对呀,老师,这就是我的问题,我不喜欢这里,这个学校,这个地方,这个世界,您能帮我解决吗?“
上课铃声响起,“寥寥,你先回去上课吧,老师有时间再和你聊一下,或者和你父母聊一下。“
”老师,您不用了,和我聊,没什么可聊的,和我父母,更没什么可聊的。“
“你先回去吧”
我转身离开,却瞥见窗口一个身影闪过,是欣卫,那个喜欢烂嚼舌根的东西,我已经预料差不多几分钟后全班都知道我和老师的对话了。
不过我的预料错了,不是几分钟,而是整个下午,不是全班,而是整个学校。无非不过,小小年纪就想自杀,矫情,或者精神有问题,喜怒无常吧。之后的日子里,大家对我格外客气,可能是怕我精神失常会打他们吧,哈哈,也活着是觉得我可怜,同情我,不敢和我说什么重话。反正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小学的最后一年,我成功的被隔离出这个学生群,以及,老师,或许他们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责任到了他们头上吧,至于班主任,谈话是没有再约过,只是告诉我父母去看看心理或者精神课。
反正我爸妈不会相信我有什么精神病的,心理病更不可能。人类所有的心理病不就是矫情的没事找事,他们这么认为,我,也这么认为。
而至于,冀意,我开始排斥。虽然那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样,但我不得不承认又都发生在梦中,再他不出现的日子,我已经毫无期盼,就像对所有人类一样,毫无期盼他们能记着我。
我不知道你的记忆里都有哪些美好?你们身边那些看似欢乐的样子都是真的吗?我始终觉得不是,只是你们演技比我好,只是我连配合表演的人都没有。
我以前啊,我以前,是爸妈抱养的,他们因为没有孩子而吵架,终于觉得抱养一个孩子,来修补这段婚姻。可悲的是啊,大人们总要在最后一刻才能认清,他们就是不爱了。抱养我回家不到一个月吧,他们离婚了,终于,这算是我来这个世界的一点贡献吧,让两个不爱的人认清自己的关系没有办法再继续。
我生父母,我都不知道是谁,农村的。所以有的人会说我是个幸运的人,因为我本该在农村生活,而现在到了城市。我就一直和奶奶住了,说起我爸妈,我真的没那么伤心,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他们,但是,我说我不在乎我爸妈,别人又觉得我无情,我说我在乎我爸妈,别人又觉得我可怜。你们咋那么多想法呢。
和奶奶一起,也还不错,除了她有点重男轻女,倒也不是那么严重的吧,反正总的来说,她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是她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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