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少年与修仙萝莉》： 杰克玛丽苏

第一章 杰克玛丽苏

天色将明未明，非州小国阿肯的蒙托镇浓雾弥漫，两个典型东方脸孔的男孩和女孩推着一辆独轮车，在蜿蜒于野地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四周一片静谧，两人身影暗淡，俨然是在一个灰白世界里游动的幽灵。

十五六岁的男孩掌握着车把手，十来岁的女孩主要负责用手电筒照路。

由于昨天刚下过大雨，道路十分泥泞，男孩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有时实在推不动了，急得连声大骂fuck，简直有甩手回家的冲动，但停下来用木枝刮掉巴在车轮上的泥块后还是会老老实实地继续赶路。

女孩则非常轻松，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一只纸风车，时不时朝风车呵一口气，风车转动时她总会乐得呵呵傻笑，对这个小游戏百玩不厌。

后来风车被雾露沾湿，薄纸折的叶轮焉掉，无论怎么呵气都难以转动，女孩紧张起来，拍拍男孩的胳膊：“你看，坏了。”

“一会儿到集市再帮你重新做一个。”男孩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行，现在就帮我做。”女孩嘟起嘴，满脸的不高兴，任性得像一个低龄儿童，精致立体的脸上稚气太重，有一点憨痴的感觉。

男孩粗声粗气道：“听话别闹，玛丽，我们必须得在天亮前赶到集市，抢个好位置，不然这车萝卜休想卖出去。”

他继续往前走，玛丽却顿在原地不动。

男孩顿时就火了，扭头威胁道：“你再闹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玛丽将风车和电筒都扔在泥地里，跺着脚哭道：“杰克，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杰克捡起电筒，心痛得眉头直皱，仔细检查一遍，还好没坏。他走到玛丽面前，耐着性子道：“我们出门前已经讲好了，你今天一整天都会听话。”

“你帮我做个风车，我就乖乖的。”玛丽抽着鼻子道。

杰克黑着脸从斜背在肩上的挎包里取出一本《量子算法导论》，贴着装订线撕下一页纸，熟练地折叠了一个叶轮，然后从地上拾起坏掉的风车，将新做的叶轮替换在针轴上。

“这下满意了吧。”他气恼地将完功的风车递给玛丽。

玛丽拿着风车吹了一口气，风车立刻转动起来，她顿时破渧为笑。

杰克捏了捏她像奶昔一样嫩白的脸颊，批评道：“玛丽，你没有以前乖了，苏珊阿姨怪我不该老是惯着你，她说的是对的。”

玛丽抗议道：“杰克，你手是全是泥，把我脸都弄脏了。”

杰克疲惫地笑一笑，将电筒交到玛丽手中，催促道：“我们走吧。”

两人重新上路。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被当地人称作唐人街的小型集市。阿肯没有像样的工业，但矿产还算丰富，有很多华人来这里采矿，像这样不成气候的唐人街在阿肯有好几处，华人喜欢在这类地方交换生活物质，一些当地人也会针对华人需要，在唐人街售卖蔬菜果品赚点小钱。

杰克和玛丽在阿肯生活了八年，相当于是在阿肯长大的。

玛丽的脑子不好，没有很清晰的国别概念，杰克却早就把自己当作了阿肯人，他跟其他阿肯人一样对华人又爱又恨，一方面觉得华人掠夺了当地的资源，一方面又迷上了华人带来的钞票，欲罢不能。

杰克最近一年一直在向华人供应蔬菜，赚了不少钱，虽然相比最终需要的数额只能算杯水车薪，但仍是让他觉得有了一点奔头。

在阿肯赚点钱太不容易了。

现在杰克一边卖力地推着独轮车，心里不时会琢磨一下扩大经营的事，很甜蜜地想着应该怎样利用荒地开辟一座农场，也正是因为这样，身体的疲备感才不至于不可承受，要不然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最终赶到集市时，杰克累得像条狗一样张着嘴直喘气。

集市早就热闹起来。

杰克在人气集中的地方挑拣了一个位置，往地上铺开一张油布，一根根从推车里取出萝卜，整齐码放到油布上。

玛丽也凑过来帮忙，学着杰克的样子码放萝卜。

“这才乖嘛，你是应该学着干点活了。”杰克欣慰地说道。

玛丽受到表扬，更加勤快，推着杰克往一旁挪了几步，小脸严肃道：“让我来。”

杰克乐得清闲，任由玛丽一个人忙活，他从挎包里取出一只水瓶，往嘴里灌了几口，休息了一小会儿，然后扯开嗓子喊道：“快来看，快来买呐，新鲜的大白萝卜上市啰，是家乡的品种啊，千万别错过啦。”

他华语说得很溜，字正腔圆，比很多华人还要标准。

声音传开，生意很快上门，一个额头皱纹如刻，满脸苦相的中年人走过来，拿起一根萝卜在手里掂了掂。

“早上刚从地里拔起来的，您看，叶子都还是新鲜的。”杰克热情推销。

“多少钱一斤？”中年人截了当地问道。

“五百赛地，不要嫌贵，这是今年最后一车萝卜了，蒙托种这种萝卜的人不多，您以后想吃还吃不到呢。”

杰克将电子称摆放在地上，不等客人同意，自作主张帮客人挑选着萝卜，接连往称上放了六个。

“够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也就是尝尝味儿。”中年人打着手势示意杰克不要再放。

“四斤一两，算您四斤，总共两千赛地。”

杰克用塑料袋将萝卜装好，递到中年人手中，中年人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千塞地的钞票，交给杰克。

“玛丽，帮我算算，五减二等于多少？”杰克扭头问玛丽。

“等于三。”玛丽掰着手指算了算，信心满满地答道。

“真聪明！”杰克举着手掌伸向玛丽，玛丽顿时乐了，连续跟他击了好几回掌。

杰克找了三千塞地给中年人，第一单生意就此完成。

后来也是十分顺利，一个上午过去，一车萝卜几乎全部卖完，只剩下二十几根被客人挑剩下的。那时集市上已经非常冷清，杰克犹豫一阵，还是准备再等等，争取全部卖完再回家。

他蹲在摊位边读着《量子算法导论》，玛丽则在一旁玩着风车，互不打扰。

“苏志杰，这么晚还没回去啊。”忽然有个男人问道。

男人四十来岁，肥胖身材，穿着很整洁的衬衫和西裤，皮鞋沾着一些泥，但鞋面总体仍是黑亮的，他站在杰克对侧，很有派头，举止却是不拘小节，弯腰拿起一根萝卜，草草用手撸过一遍表皮，便放在嘴里啃咬起来。

“我叫杰克，不叫苏志杰。”杰克合上书，认真地对男人说道。

“你是华人，应该有个华人名字。”男人面带微笑，嚼了几口萝卜，说道：“品相不好，但口感还行，又脆又甜，这些萝卜我全要了。”

杰克乐呵呵拿着萝卜往称上放。

“别称了，直接帮我装起来吧。”男人递给杰克一张一万塞地的钞票，豪气地道：“不用找了。”

“谢谢胖叔叔。”杰克喜滋滋地收下钞票。

“早跟你说过了，叫胖叔叔不好听，看见那边那辆车了吗？”胖叔叔指着路边一辆小车说道：“那是我前阵子花五千万塞地买的，如果你肯做我的儿子，我就把它送给你。”

杰克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胖叔叔是一个金矿的矿主，有很多很多的钱，他去过胖叔叔在阿肯的家，那里像一座宫殿，气派极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做胖叔叔的儿子。

胖叔叔认定玛丽的脑子永远都治不好，不只一次建议杰克将玛丽送到福利院里去看护。

杰克对这点非常介意。

现在胖叔叔又一次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他从杰克手里接过装好的萝卜时，朝玛丽看了几眼，说道：“你打算永远把她带在身边吗？你觉得你能照顾好她吗？苏志杰，你应该把她送到福利院，由专业人士看护，你自己可以轻松点，她也能过得更开心。”

“玛丽一刻见不到我就会着急，我是不会把她送走的。”杰克坚定地说道。

“凡事总有个适应过程嘛，渐渐她就会适应的……”

“您不用劝我了，我无论如何不会送她走。”杰克打断胖叔叔的话：“我现在正在攒钱，以后肯定能治好她的病。”

“种菜能赚几个钱？本来在钱方面的事我是可以帮你的，可是我是个商人，不会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浪费钱。脑子的病变不可逆，你懂吗？”

“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她现在已经会数数了。”

“固执！”胖叔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拎着萝卜转身走开。

第二章 星际人贩子

杰克清点了一遍钞票，今天总共赚了七万赛地，这是他近两个月以来的最大一笔收入，让他乐不可兹。

他把钞票一张张理平，用橡皮筋匝好后小心翼翼塞到挎包，然后从包里取出两张烙饼，跟玛丽一人一张啃完，这才不慌不忙收摊回家。

到家时已是下午。

苏珊阿姨在附近的制衣厂上班，晚间才能回来。杰克烙了几张饼，提前备好晚饭，到田里忙活一阵，紧接着就开始辅导玛丽学习。

玛丽有很严重的认知障碍，八岁才勉强背熟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对单词则是无论如何也记不住，至今连名字都会经常拼写错误。

但杰克还是不肯放弃，仍然相信她会好起来。

杰克对玛丽始终怀着一种沉重的愧疚感，她弄成现在这样，可以说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

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杰克来自一个名叫兹恩的文明星球，他父亲是一个自称为超能猎手的人贩子，专门到一些蛮荒星球抓捕超能者，带往兹恩出售给一些地下角斗公司。

八岁那年，刚刚接受过兹恩知识灌植手术的杰克被父亲带到身边修复父子感情，他有生以来首次乘飞船前往异星，亲眼见识了父亲血腥杀戮的可怕场景。

杰克记得，那个星球名字叫梵林，山色壮美，随处可见参天巨树。

父亲和手下哈哈大笑地用高能炮弹将那里炸得千疮百孔，杀得血流成河，最后抓走了一百多个人。

玛丽就是在那时被带走的。

按照父亲的个性，年仅两岁的玛丽根本就是个累赘，应该直接扔在那里任其自生自灭，或者一枪崩掉助其解脱痛苦。杰克却是执意抱住她，不肯放手。父亲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但还是让他任性了一回。

正是这样的善举救了杰克一命。

后来飞船掉入虫洞，被抛到这个陌生星球，坠毁在荒野中，控制超能者的脑磁锁完全失灵，在一场不到一分钟的血腥拼杀后，两方人几乎死绝。

玛丽的母亲却强悍地活了下来，她满身血洞，一条手臂被炸飞，但仍坚强站立，看起来还有余力将杰克一掌击毙。

两方的攻击都刻意避开的杰克，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她杀死。

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个在重伤之后仍如神祇般圣洁美丽的女人，抱住玛丽，在她脸颊嗅吻了一下，然后把玛丽交到杰克怀里。

她深深望一眼杰克，比划了一个杰克无法理解的手势，接着将一屡荧光拍按到玛丽脑门。

几乎在霎那之间，女人的身体虚化成了白色烟尘。

也许是因为知识灌植手术损伤了幼年的记忆，杰克对父亲没有多少感情，对于那个可能亲手干掉了父亲的女人也恨不起来。

他经常想起她最后的眼神，也经常想起梵林支天的巨树，心情总是因此变得难过。

他是刽子手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杰克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治好玛丽的病，使她成为一个正常人，这样才能减弱他对玛丽的愧疚。如果有一天能够送她回到梵林，那自然更好，但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而言，那是想都没法想的事。

在最终的愿望实现以前，他只能一点一点帮助玛丽提升智力。

这个过程相当艰难，玛丽不仅脑子不好，而且玩心很重，对学习非常抗拒，就算杰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她另一只手里也非得拿着一个玩具不可。

杰克非常郁闷。

不过最近玛丽不仅学会了数数，还学会了简单的加减法，这让杰克备受鼓舞，他觉得有遭一日玛丽的智力逐渐恢复正常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他督促玛丽将从各处的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二十七个玩具足足数了十遍，居然一次也没出错。

杰克一高兴，脱口而出道：“玛丽，什么时候你能数到一百，我就帮你把上次在镇上看到的那只熊偶买回来。”

玛丽顿时兴奋得尖声大叫。

随后她发挥超常，竟然一口气数到了五十九，并且孜孜不倦反复练习，大有要一举通关的气势。

杰克乐了，看来激励政策很有效啊。

不过他也有点心疼起钱来，那只熊偶足足要五万赛地，够他辛苦好一阵了，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玛丽如何哭闹他也没肯掏钱。

他挣的钱，都是留给玛丽将来治病的，其他方面能省则省。

心里嘀咕一阵，杰克悄悄想着，大不了以后不认账，反正总能想到办法糊弄玛丽，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绝对不能让玛丽今天就过关，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办。

“今天数数就先练到这里，我们现在来学认字。”杰克打断兴头正足的玛丽，用字号笔在玻璃板上工工整整写下英文单词apple，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苹果吗？记住了，苹果是这么写的，你先抄写十遍，今天不学会不准吃饭。”

玛丽怔了一瞬，撇了撇嘴，耸拉着脑袋不作声。

“别愣着了，赶紧把笔和文字本拿过来。”杰克的语气严厉起来，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得拿出一点威严，不然玛丽肯定会耍赖。

“我饿了。”玛丽可怜巴巴地说道。

“苏珊阿姨还没回来呢。”杰克取来纸笔，摆在桌上，指着凳子道：“过去坐着，等你学会了，苏珊阿姨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吃饭。”

“我帮爱丽丝穿好衣服后再来学。”玛丽攥住一个名叫爱丽丝的玩偶，跟杰克打着商量。

“想都别想，玛丽，你再这样我真得生气了。”杰克板着脸说道。

玛丽像是擦泪似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哭也没用。”杰克坚定地说道，他推着玛丽走到凳子边，扶她坐下，然后把笔塞到她手中，命令道：“快写。”

玛丽继续揉着眼睛。

杰克知道她在假哭，这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姑娘其实懂了一些心机，不仅知道装可怜，偶尔甚至还会撒谎。

他对她的套路太熟悉了，丝毫不为所动，握着她的手写了一遍单词，严肃道：“还有九遍，你自己照着写。”

玛丽总算老实起来，照着样子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歪歪扭扭写了一遍，像花了很大力气似的，脸色胀得通红。

她停下来将一块破布搭在玩偶爱丽丝肩上。

“玛丽，你又打岔了，写个单词有这么难吗？”杰克恼火地说道。

正在这时，他接到了苏珊阿姨打来的电话：“杰克，你跟玛丽今天还好吗？我晚上要去布莱恩家里，你们不用等我回家了。”

挂掉电话，杰克苦笑着摇了摇头。

布莱恩是苏珊阿姨新交的男朋友，两人关系发展迅速，如今正打得火热，苏珊阿姨经常去布莱恩那里过夜。

杰克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结婚。

他自然是为苏珊阿姨感到高兴的，为了照顾他跟玛丽，苏珊阿姨已经变成一个老姑娘了，如果她能结婚，那实在再好不过了。

但这也意味着以后照顾玛丽的担子会落到他一个人肩上，让他很有压力。

玛丽可不懂得他的心思，她高兴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大笑道：“我听见了，苏珊阿姨说她晚上不回来了。”

“那又怎样？单词你还得继续写。”杰克冷冷地说道。

玛丽气鼓鼓地说道：“可是我已经很饿了啊，我现在就要吃饭！”

说着跑到厨房取来一张饼，像要证明自己确实饿了似地，当着杰克的面拼命往嘴里塞。

“真拿你没办法。”杰克叹了口气，说道：“等会再吃吧，我先去做一份汤。”